寿朋耳朵利着呢,听到这离经叛道的发言,狠狠给了林隽一个暴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要犯法啦?”


    嘶,不想挨了这么一下,林隽无辜挠头。


    “这几天你就住在山上,清醒清醒!”


    住山上还有名师辅导,求之不得呢。他乐呵呵道:“那学生就叨扰师叔祖了,嘻嘻。”


    寿朋白眼一翻,不想看他那张厚脸皮,“出去。”


    “好嘞。”


    赶走林隽,寿朋悉悉索索的掏出信纸给老友写信,告知高产粮的信息后,含蓄的炫耀一番自己那优秀的徒孙,嘁,周老头的孙子有林隽进学年纪早么?有他胆子大敢只身出门游学么?


    林隽对于自己成为两个老头斗法的工具人毫不知情,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德福,青知听到了喜之不尽,人来疯的拉着林隽去选房间,恨不得让他跟自己一起住。


    二人还有行李在客栈,德福准备下山取回。只是时辰也不早了,林隽叫住他,明天再去是一样的。


    就这样,林隽暂时在清凉山住下。平日里跟着寿朋读书写文章,偶尔去书院旁听交流。


    寿朋先生是早早考上进士的人,经验丰富见识不俗。因着在书院教学的缘故,手里甚至还有上一次科考的各省乡试真题,林隽直呼来对了。


    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林隽进步神速,掌握一定套路后连八股文也得心应手起来。


    除了读书,闲时他投桃报李,带着青知德福在山上乱逛。跟胖猫玉奴混熟后还蹭它抓的鸟兔烤着吃,漫山遍野跑了个遍,三人一猫关系迅速升温。


    由于经常拐跑胖猫,为了安抚寿朋,林隽还找来木板麻绳,三人一起动手给玉奴做了个豪华猫爬架竖在院子里,寿朋总算没太生气。


    就是时常和春叔嘀咕林隽初看稳重,没想到却是个皮猴性子,能跟青知这个小孩儿玩到一起,到底不成熟啊。


    春叔笑而不语,林家哥儿住下后青哥儿活泼不少,就是老爷心里也欢喜得很呢。他敷衍应和,免得老爷面上挂不住。


    *


    林隽在山上过得有滋有味,山下薛蟠的小厮阿圆也摩拳擦掌,准备教训二人。


    他找帮闲李麻子查林隽。李麻子三教九流都吃得开,找两个人那是简简单单。加上林隽二人辨识度高,轻易就得到他们曾在同福客栈住过的消息。


    “他们只在客栈住了一晚就走了,”李麻子颇有些自得,他可是立志要成为金陵百晓生的男人。何况这是薛家的托付的事,他更是下了老力。“巧了,有人隔天看见那黑小子回来拿行李上清凉山了。我一得信儿就使人去问过,确实有两个外地人住到山上徐先生家,形貌也对得上,只是那书生似乎不叫李霸叫林隽……”


    “妈的!看来这林隽就是真名了!狗日的真能躲啊!”阿圆骂骂咧咧,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扔给李麻子,“拿去打酒吧,要是抓到人,我们大爷还有赏。”


    李麻子接住荷包赔笑道:“贵府这等势大,谅他们也跑不出你们的五指山。”


    阿圆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李麻子翻开荷包一看,失望的啐了口,你娘!狗腿子牛气哄哄,就他妈三钱银子打发老子!还大户人家!呸!


    阿圆整整衣襟,跑进丽春院里找到正搂着头牌姑娘玩嘴对嘴喂酒游戏的薛蟠,附耳过去:“大爷,人找到了!”


    薛蟠醉眼迷蒙,“找什么?”


    “就是李霸那小子,找到了!”


    薛蟠泡在酒精里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开头牌,“找、找到了?”


    阿圆说:“八九不离十,原来他叫林隽,有人看到他们上了清凉山。大爷您想,山上有书院,他一书生去那里说得过去啊,错不了。“


    “走、走,回去!”薛蟠大着舌头,“回、回去养足精神,抓、抓人!”


    “哎!”阿圆忙扶起薛蟠。


    头牌姑娘不干了,她专门腾出时间招待薛蟠这个肥羊,这会儿放走他就亏大了!


    好说歹说强留不得,眼疾手快地扯下他腰间挂的一块美玉,眼波流转,美目中泛起水雾,幽怨的说:“这劳什子留给奴家当个念想罢,薛大爷,下次再撇下奴家早早的走,可不能了~”


    美人含泪,薛蟠心都要碎了。


    阿圆却不解风情的“哎”了声要拿回玉佩,这可是早上新换的配饰,价值不菲呢。


    薛蟠看不得姑娘为他这么伤心。拦住他后摸遍全身掏出所有银票一把塞给头牌,痴痴的说:“姐姐拿去买花儿戴~”


    阿圆扶着软趴趴的薛蟠,眼睁睁的看着大把银票被头牌揣进袖里。


    他这个样子不好骑马,幸好院里有马车,头牌姑娘细心的叫了一辆送他们回去。


    等二人离开视线,头牌姑娘眨眨眼收起眼泪,轻嗤一声眯起眼数完银票,款款回房。


    马车上,阿圆迫不及待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给薛蟠出主意,薛蟠频频点头,满心期待抓了林隽一雪前耻,亢奋的在车厢里滚来滚去。


    阿圆也激动无比,朝清凉山的方向冷笑一声,等着瞧!


    *


    这天用过午饭后,林隽三人正在院里和玉奴猫玩寻回游戏。


    寿朋出门就看到林隽将拳头大的绒球一丢,玉奴便像只胖狗般激动的撵出去,叼起球颠颠儿的放回林隽脚下。紧接着是德福扔,德福扔完青知扔,玉奴不知疲惫的来回跑,奔跑中身上肌肉线条清晰,一看就是只壮猫。


    院里一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寿朋:“……”好家伙,他被林隽忽悠用天方数字编写什么基础算术教材,案牍劳形,林隽却在这里聚众玩猫!


    还有玉奴!你又不是狗子,平时最懒动弹,这是何苦?


    紧接着寿朋便知道它为啥跑得这么积极了,只见林隽拍了拍咧着猫舌喘气的玉奴,夸赞道:“好猫。”随后从荷包里掏出一片鸡肉干喂给它。


    林隽是有些厨艺在身的,那玉奴见了肉干急得喵喵叫,抱住林隽的手嗷呜一口咬住肉干,吧嗒吧嗒吃得忘乎所以,被青知趁机捏了铃铛也不管。


    玉奴:喵也不想跑哇,可是他做的肉干太香了喵。


    “……”,寿朋瞪了三人一眼,上前抱起玉奴心疼的说:“傻玉奴,被人当狗遛都不知道。”这一身肉疙瘩,摸起来都不柔软了。


    林隽无辜的收起肉干,青知却坏心眼的甩动德福的软鞭钓猫,鞭子末梢几条须子微微颤动。


    玉奴瞳孔放大,后腿一蹬,离弦之剑般冲出去追着鞭子扑咬。


    寿朋:“……”


    青知:“哈哈哈,傻猫!”


    唉,寿朋无奈的看着蹬出火星子的胖猫,点了点噗噗笑的三人,“不许欺负它。”


    说罢没好气的递给林隽一封信:“你不是说要找那什么橡胶?托他找找看吧。”


    由于经常听林隽念叨海外的好东西,寿朋也被他‘早发现、早享受’的说法洗了脑。扒拉完自己的人际关系,从金陵吴家找出这么个熟人。


    这吴家是吴氏造船厂的大股东,听闻私下有一只船队悄悄出海。这位熟人是现今吴氏家主的亲弟弟,还算说得上话,林隽要找什么东西可以托他嘱咐船队寻摸。


    林隽眼睛一亮,接过信后惊喜的看了看寿朋,没想到哇,先生人脉还挺广。


    寿朋被他看得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看什么?不要还给我!”


    林隽美滋滋收好:“要的要的,多谢师叔祖,师叔祖真是及时雨。”


    他苦找不到靠谱的船队久矣,当下便决定明天就去拜访这位吴先生,顺便解决一个小麻烦。


    他悄悄问德福:“薛家还派人盯着呢?”


    德福点头,前两天他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书院附近打探消息,稍微一查就知道是那薛蟠在搞小动作。


    “你去给章兄说,我们明日下山。”林隽双眼微眯。


    德福双眼放光,比了个单手划脖子的动作:要不要做了他?


    林隽:“……就是说文明点,打一顿算了。”


    德福嘁了声,遗憾的去找章秀才。


    薛家,薛蟠得了林隽要下山的消息,当即点好人手预备明日抓人。


    翌日早上,林隽准备好后带着德福和小尾巴青知下山。


    山下,薛蟠也纠结了十几名好手,埋伏在靠近山脚的一片树林中。


    他摩拳擦掌,已经在脑补林隽见着他们这一群人后震惊、无措、梨花带雨?的可怜表情,痴痴笑出声。


    “安排好了?”


    “放心吧爷,早安排妥了。”阿圆成竹在胸:“一会章秀才引他下来,我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麻烦!依我的意思打上门去,还怕他不就范!”薛蟠不耐烦的说。


    那林隽也是,窝在山上就不出门,让他好等。


    “爷,那姓徐的教书匠有些背景,我们虽不怕他倒也不必招惹他。找人把他引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嘿嘿,您懂的。”


    阿圆露出个猥琐的眼神,见薛蟠一脸向往不再闹腾,放下心来。


    家里小姐点名要他少引着薛蟠为非作歹,阿圆暂时不敢撺掇薛蟠惹事,只好想出这么个办法。可恨章秀才坐地起价,即使是薛蟠给钱他也肉疼得紧。


    罢了,只要抓到人,那点银子就当赏给那穷书生买药了,阿圆恶毒的想。


    这十几个人是李麻子找的流氓打手,个个膀大腰圆。薛蟠给的佣钱大方,阿圆既能吃波回扣,又暗中让人到时下狠手收拾林隽一顿泄愤,以防薛蟠见到美色就舍不得动手。


    “要不您先去旁边歇歇,一会儿小的叫您?”


    “算了。”薛蟠叼着草根靠坐在一棵松树下,饶有兴致的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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