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雪心跳一快,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陆斩风。


    但也并不奇怪,之前他来上课时陆斩风负责送他,一来二去无论是学生还是张兰,都认识他,也曾戏称陆斩风是编外人员。


    张兰没注意两人的眼神交流,她带宋听雪来到一位老人面前,老爷子约莫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头发稀疏,笑眯眯的模样,很是慈祥。


    “老温,这是我学生小宋,”张兰互相介绍,“听雪,这位是温叔叔,我很多年的好朋友。”


    宋听雪打招呼问好,极有涵养,温意瞧着喜欢,笑道:“听你张老师提起好多回了,你走的这些年,她很念叨你。”


    出国多年,宋听雪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闻言心怀愧疚,“我应该早点来拜访老师。”


    “你现在不就来了么。”张兰不在意这些,重点放在另外一件事上,“听雪你一直在国外发展,对国内情况可能不是很了解,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多跟温叔叔请教。”


    温意背着手,苦笑摇头:“来你这儿连茶都没喝一口,活儿倒是领了不少。”


    “喝茶啊?”张兰笑意盈盈,经过岁月蹉跎的脸焕发出别样光彩,她偏头喊阿姨,“管够。”


    温意无奈地笑,拿她毫无办法。


    这时,屋内传来阵不小动静,嗡嗡一片,张兰对声音敏.感,偏头望去,等阿姨走到近前时问:“里面怎么回事?”


    阿姨道:“太太您挂在屋里的画好看,大家都围在一块夸呢。”


    温意有些好奇:“是什么画?”


    正屋里围了几个年轻人,能来张兰这儿的要么是圈内大咖,要么是资深前辈,要么是财团掌权人,多少都有点品鉴能力,否则踏不进张家门槛。


    挂在正中央,十分晃眼的便是上午才收的海上月夜图。


    看见那幅正当中被挂起来的画时,宋听雪愣了下,眼角余光瞥见张兰一脸淡定,于是也跟着强行淡定。


    忽然他在品画的人里看见陆斩风,男人身材高大,在哪儿都是吸睛的存在,他眸光落在右下落款处,唇角扯了下。


    噌,仿佛有把火从脚底烧了起来。


    天底下最熟悉宋听雪字迹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是陆斩风。


    宋听雪陡然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偏偏长辈都在旁边,温意背手瞧了两眼,沉吟道:“这幅画倒是有几分你的风格。”


    张兰出身书香门第,世代都跟文房墨宝打交道,从小学习国画,她的作品在市场上也小有名气,是难得的才女。


    她只是笑:“自然,这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画的。”


    小辈们来了兴致,有个穿白衣的青年边开口边张头四顾:“是张老师的学生?在现场吗。”


    他视线定在张兰身边的宋听雪身上,被难得一见的美貌蛊惑了心神。


    张兰平时没有跟小辈们说笑的习惯,但今日不同,她心情好,很快融入氛围:“还真在,如果有人能猜出来,我有奖。”


    屋子里站着的都是跟张兰相熟的人,宋听雪面皮薄,很想出去透口气。


    他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张兰会把画大张旗鼓地挂出来,他应该多花些时日打磨,方不至于献丑。


    “这幅画里,山海里用小楷写了几个字,想必是个有才华,很用心的人。”


    “什么,有字?我怕不是瞎了。”


    几人凑上前仔细查看,雄浑壮阔的浪涛间,映在光下反射出几个小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恭贺老师大寿。


    说是小字,可完美地融入画里,成为浪涛走向的一部分,浑然天成,十分隐蔽。


    “哇!”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发出惊叹声。


    这种巧思和笔触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作画者有颗玲珑之心,还极有天赋。


    “小刘,当初学习时你的国画成绩最好,是不是你画的?早点交代。”


    “感谢肯定感谢肯定,但这还真不是我画的。”


    猜了几轮,有人大着胆子望向一直没吭声的陆斩风:“陆总,你怎么不猜?”


    其余人在猜时,陆斩风一直站在边缘,他的气质实在让人难以忽略,但也不像是懂风花雪月之人。


    张兰随之望去,在宋听雪与陆斩风间打了个转,也发了话:“小陆也试试吧。”


    那跟直接告诉他答案有什么两样?宋听雪在心里嘀咕了声。


    陆斩风手插在兜里,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您没说赢了有什么奖。”


    “?”张兰被逗笑了,“一般的宝贝请不动你是吧?行啊,你要是能猜出来,我这儿的东西任你挑。”


    有穿堂风拂过,院子里的花草舒展身体,结出细嫩的芽儿。


    陆斩风立在画边,缓慢朝前踱步,那双漆黑的眸穿过众人,若有似无地瞥了青年一眼,宛如长风掠过花枝,不轻不重不痒。


    他低沉开口,声音清晰:“宋听雪。”


    宋听雪的心加速跳动两下。


    张兰这儿的物件大都有风雅之名,雪茶眠酒之类的字屡见不鲜,满屋人里,有人追问了句:“宋听雪是奖品名还是人名啊?”


    火仿佛烧得更旺了些,丝丝缕缕的红从后脖颈蔓延,海棠浸水也不会有更艳丽的色彩,宋听雪呼吸不畅,看哪儿都不是,薄唇轻咬。


    “你是不是傻?宋肯定是个姓啊,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哦。”


    白衣青年深深望着宋听雪,凝了丝笑:“我猜这位想必就是宋听雪吧?”


    这句话将所有人视线全都引了过来。


    堂屋门口,青年身后雪梅开得正艳,满枝红色,他一袭月白大衣,端正清朗,俊绝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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