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发生了重大的转折,西门吹雪情绪不定,后面的几天都没有出去杀人的意思。
两人住在客栈里,像从前那样相处,心境改变后,日常的相处有了不同的味道。
虽说白离答应的时候很果断,每当看到西门吹雪露出不同的表情,还是会觉得很新奇。
谁能相信西门吹雪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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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独孤一鹤把倚天剑放到珠光宝气阁,霍天青就变得焦虑起来。
他将倚天剑转交给了霍休,由霍休收好,免得拍卖还没开始,剑就被人抢走了。
青衣楼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两者距离很近,来回非常方便。但是霍休并不想暴露他的身份,霍天青只能以私人身份,雇佣青衣楼的杀手相护。
拍卖会如期到来,珠光宝气阁里聚满了人。
陆小凤和花满楼过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快要站不下了,交钱入内,挤到里面之后才好了些。
陆小凤说:“我参与过很多场拍卖,从来没有一场像今天这样热闹。”
花满楼笑了笑:“也没有哪个宝贝,比倚天剑和屠龙刀更惹人瞩目。”
陆小凤带着花满楼去二楼:“听说屠龙刀在萧夙手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不知萧夙能不能应付得来。”
二楼的雅间已经占满,陆小凤之前忙着查案,等他腾出空来想预订房间的时候,已经抢不到了。
他打算过来看看有没有熟人可以拼房,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去楼下挤在人堆里了。
还好他交友广阔,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熟人。
“前辈,西门吹雪,你们也来凑热闹了。”陆小凤高兴地过来打招呼。
白离点头。
西门吹雪无动于衷。
陆小凤说:“这里的房间太难订了,霍总管也不肯通融,还好遇到了你们,能不能收留我和花满楼一会儿?”
西门吹雪冷漠地说:“不行。”
他喜欢安静,不想被人打扰,想和摩呼罗迦独处,而不是听着陆小凤分析案情。
陆小凤顿时垮了脸:“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西门吹雪依然冷漠:“不行。”
陆小凤看向白离:“前辈……”
白离笑笑,没有反驳西门吹雪的意思。
陆小凤只好放弃,带着花满楼继续找其他的朋友。
还好他的运气向来不错,在隔壁的房间遇到了独孤一鹤,征得他们的同意后,和花满楼进入房间,坐在了峨眉派的三英四秀那边。
石秀雪看到花满楼,羞涩地低下头,向来活泼的她安静极了,偶尔用余光去看那位温柔俊美的公子。
孙秀青低声说:“我听说白衣和西门吹雪也来了,这是真的吗?”
“你在跟我说话?”陆小凤从未跟她打过交道,愣了一下,想到白衣和西门吹雪高调极了,没有遮掩身份的意思,说道:“没错,他们就在隔壁。”
孙秀青没想到离得这么近,不由压低了声音:“他们怎么会认识?”
陆小凤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刚知道这两人相识时,真的吓了我一跳。”
孙秀青愣愣地出神。
拍卖会正常开始,首先拍卖的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来人众多,有不少人看到自己需要的,就顺手拍下了,如果倚天剑出现后场面依然控制得住,珠光宝气阁必定会狠狠地大赚一笔。
隔壁
西门吹雪把茶点推到白离面前:“尝尝这个。”
这是一盘淡绿色的点心,做成了花朵的形状,小巧又精致。白离拿了一颗,先是闻了闻,嗅到一股清甜的苦味,然后放到口中。西门吹雪不愧是连锁点
心铺子的老板,他看中的东西味道都很不错。
西门吹雪见他喜欢,神情温和地看着他吃掉,开口说道:“这里的东西不要碰,如果渴了或者饿了,就吃从外面带过来的这些。”
白离点头。
他对食物的兴趣不大,吃过两块点心就没有再碰,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
主持人站在一楼中心的高台上,不停地有拍卖物品拍出。
西门吹雪选的房间位置很好,正对着台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主持人的口型。
西门吹雪问:“有想要的吗?”
白离什么都不缺,衣服和武器他自己就能做,内功用不到,剑谱之类的太低级,珠宝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字画、古董他没兴趣,不如把钱存下来用在别处。
白离摇头。
西门吹雪了然,摩呼罗迦这是觉得无聊了。
他和摩呼罗迦相处的时间不短,发现每次摩呼罗迦无事可做时,便会下意识地观察四周,如果有人说话,他会认真地看过去,似乎是在担心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耳朵听不到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让摩呼罗迦养成现在这样的习惯。
西门吹雪说:“别担心,还有我。”
白离点头。
西门吹雪碰了下他的手,让摩呼罗迦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白离问:“怎么了?”
西门吹雪说:“无聊。”
白离笑道:“吹雪,也会无聊?”
西门吹雪早已习惯了寂寞,也非常有耐心,独自静坐几天都不成问题,根本不会觉得无聊。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吸引摩呼罗迦的注意力。
西门吹雪道:“嗯。”
白离说:“那,我们走?”
西门吹雪见他不像是想真的要离开的意思,便道:“不走,看看底下的人,你觉得有哪些需要防备?”
他原本想给摩呼罗迦介绍一下中原的各方势力,只是他向来不问世事,别人认得他,他谁也不认识,根本没法和摩呼罗迦交流。
白离随意指了几个人:“这几个。”
西门吹雪放眼望去,发现那些人打算伪装成不起眼的模样,还有几个穿得华丽,神情傲慢,出手非常阔绰,像是某些华而不实的纨绔子弟。只有两个看起来很不好惹,不知是哪门哪派。
就在西门吹雪沉思时,白离问他:“你要杀的,那个人,在这里吗?”
西门吹雪沉默。
他那天想杀的人是霍休。
那日白离说,霍休很坏,他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东西,对霍休起了杀心,想到青衣楼那边寻找霍休。
可是后来陆小凤暗查完青衣楼,告诉他霍休谨慎地很,被人发现后早已离开,不知去了何处,根本不在青衣楼里。
西门吹雪擅长追杀,有信心抓住霍休,把他杀死。但需要很多时间,他不能把白离丢在这里不管,只好放弃了追杀霍休。
西门吹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白离的话。
他从未见过霍休,除了名字和性别,还有大概的年纪,其余一概不知,哪怕见面也未必认得出来,只靠双眼,无法确切得知霍休的下落。
白离好奇地问:“你要,杀谁?”
西门吹雪说:“霍休。”
白离说:“他,武功,不好。”
西门吹雪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时并不理智,但是一旦决心要杀一个人,他是不会放弃的。
西门吹雪说:“没关系。”
转眼间,到了倚天剑拍卖的时候。
几个黑衣人捧着剑匣过来,放到了高台中央的红木桌子上,小心地将剑匣打开,没想到里面空无一物,不由愣住了。
大堂中喧哗
起来,有几个对倚天剑势在必得的帮派首领直接愤怒地拍桌,打声斥问:“剑呢?”
主持人承受的压力最大,汗如雨下,不停地用袖子擦拭额头。
霍天青见状,连忙站出来主持大局。
他详细问了取剑的过程,确定在青衣楼的时候,剑还是在的,的确被他们放进了剑匣里,然后带到珠光宝气阁的房间内看守,等时间一到,就拿到了拍卖场上。
短短的半个时辰,倚天剑不翼而飞,不知去了何处。
陆小凤看着独孤一鹤的表情:“独孤掌门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独孤一鹤道:“不管是谁拿到倚天剑,都与我无关。”
陆小凤说:“既然这样,独孤掌门为什么要来拍卖会的现场?”
独孤一鹤冷笑:“我就算死,至少要死的明白。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幕后黑手,你觉得呢?”
陆小凤说:“这倒也是。”
他看着空荡荡的剑匣,听着黑衣人和霍天青的问答,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问这世上谁的偷盗技术最好,那必定是他的好朋友司空摘星。如果不是有人监守自盗,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司空摘星也在这里。
司空摘星的偷盗能力极强,而且他的轻功和易容术都很高明。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常常有人雇佣他偷盗,司空摘星通常不会想太多,只要价钱合理他就会做。
陆小凤说:“这下可麻烦了。”
底下的人有一些不讲道理,非要霍天青给出个说法。霍天青迫于压力,只能出手把人制服,不一会儿就打了起来,场面极其混乱。
那几个有名望的前辈高人不屑参与这些闹剧,借此机会离开。
白离也和西门吹雪从雅间出来,正准备走,就遇到了同样刚从隔壁出来的独孤一鹤与陆小凤他们。
孙秀青看到白离后眼睛一亮,朝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西门吹雪的全部心神都在白离身上,防备着周围的异样,看到孙秀青的反应后,问道:“你认识她?”
白离摇头。
独孤一鹤还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他很有风度地说:“峨眉派,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礼尚往来,顺便帮白离做了个自我介绍:“西门吹雪,摩呼罗迦。”
独孤一鹤知道白离被江湖高手围攻了很久,毫发无伤地逃脱,摆脱了困境,不由多看他几眼,感叹道:“果然是少年英杰。”
白离眨了眨眼睛。
独孤一鹤看起来五六十岁,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称呼他为少年,应该也还可以?
陆小凤欲言又止地看着独孤一鹤。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位前辈二十年前只顾着习武,没有关注过中原以外的事,否则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摩呼罗迦的名字?
独孤一鹤道:“门派内还有其他事要做,就此推辞,改日再会。”
说完他带着弟子匆忙离开。
孙秀青转过脸,又看了眼白离,赶紧跟上姐妹的脚步,随着一起下了楼。
西门吹雪道:“看来她认识你。”
陆小凤联系前后,恍然大悟,低声笑着说道:“原来孙姑娘是在向前辈暗送秋波。”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向他。
白离说:“我就是,见过她,一次。不知道她、是谁。”
有白离在,陆小凤胆子大了不少。更何况这本就是白离的桃花,跟西门吹雪无关,白离自己都不介意,他当然可以调侃几句。
陆小凤说:“看样子孙姑娘对您很有好感,方才她很跟我打听您的事。”
白离好奇地问:“什么?”
陆小凤道:“您到山西来并未遮掩行踪,孙姑娘一开始就知道您在
这里,她跟我打听,您为什么会和西门吹雪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给她答复。”
白离说:“她喜欢、吹雪。”
陆小凤眨眨眼,揶揄地笑道:“我怎么觉得她喜欢的是您呢?”
白离坚定地说:“是吹雪。”
西门吹雪拉住他的手:“走吧。”
白离不再和陆小凤争论,任由他牵着离开。
陆小凤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掌,满脸都是震惊,他问旁边的花满楼:“什么情况下,两个男人才会手牵手?”
花满楼笑道:“其中一方听不到,人又很多的时候。”
陆小凤接受了这个理由,但还是觉得震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想不到,西门吹雪会跟另外一个男人牵手。”
别说西门吹雪,就是花满楼这样温和的人,都不可能跟别的男人牵手!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和白衣很不对劲。”
花满楼道:“那又如何?”
自从发现了东方不败和萧兰的秘密,花满楼就想清楚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除了他们两个,谁都不能插手,男女之间如此,男人和男人间也是如此。
陆小凤如果把西门吹雪和摩呼罗迦的关系当成解密游戏探索,必定会惹人厌弃。
陆小凤说:“他们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明教异军突起,势力逐渐庞大,日月教都被明教侵吞,说不定万梅山庄也和明教搭上了关系。我怀疑西门吹雪,从一开始就是明教的人。他过往的经历太过神秘,说不定和沙漠中有过来往。”
花满楼叹气:“你是个聪明人,可是有时候又笨极了。”
陆小凤说:“我不是聪明人,我本来就是大笨蛋。”
两人迅速下楼,趁乱离开了珠光宝气阁。
陆小凤问:“你看出了什么?”
花满楼道:“我是个瞎子,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知道,西门吹雪很在意摩呼罗迦,摩呼罗迦也很在乎西门吹雪。你若是不想同时失去两个朋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陆小凤若有所思。
花满楼说:“你何时见过西门吹雪对女人上心,还是一个对摩呼罗迦有好感的女人?”
陆小凤灵光一闪,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站着不动了。
西门吹雪和摩呼罗迦两情相悦。
过了很久很久,花满楼催促他快走,陆小凤才缓过神,他难以置信地说:“他疯了?白衣可是他的叔叔!”
花满楼温声说:“至少是个人。”
陆小凤:“……”
好有道理。
不过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接受的这么快?
-
倚天剑神秘失窃,珠光宝气阁的一楼被砸了个稀巴烂。
独孤一鹤命峨眉弟子返回,自己追查霍休的下落。
这件事轰轰烈烈的开场,莫名其妙的结束,除了偷走倚天剑的人,全部都是输家。
白离有意争夺倚天屠龙,但是他此刻有了顾虑,不想太早把东西拿到手,免得牵连西门吹雪。
他什么都不打算做,就准备每天去找陆小凤探探消息。陆小凤不介意分享自己找到的线索,只是倚天剑失踪完全没有头绪,就算是他,也只能猜到是司空摘星动的手,推测不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司空摘星精通易容,动手后立刻离开,混在人群中,谁都找不出来。
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白离没有过分纠结这件事,他和西门吹雪每天都过得很舒服。就是吃完点心后,伙食又恢复成了白水煮蛋和馒头,哪怕白离对食物的要求不高,也有点受不了。
正在西门吹雪放弃和霍休决斗
,打算启程回去的时候,孙秀青和她的小姐妹们过来了。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们:“何事?”
石秀雪有些害怕他,鼓起勇气,说:“我们以前和白衣见过,明天就要动身回去了,想在走之前和白衣说几句话。”
孙秀青看着西门吹雪,不禁有些脸红。
她才十几岁,正是充满了对异性幻想的时候,身边的姐妹们也是这样。石秀雪喜欢花满楼那样温柔的君子,她会对强大又清冷的男人动心。
跟这些西门吹雪相比,峨眉派的师兄们都像是歪瓜裂枣。
孙秀青一直都很崇拜西门吹雪。
直到她亲眼见到了白衣。
白衣虽然没有西门吹雪身材高大,但是同样冰冷,而且他的样貌太独特了,给那份冰冷增添了几分可爱。
以前孙秀青没有见识过太多人,以为那就是爱情,但是同时见到了两个风格迥异的俊美男人,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就不爱他们,只是馋他们的身子……
被白离打伤肩骨后,孙秀青认清现实,放下了嫁给他们的幻想,她就是临走前想再看一眼那个样貌特殊的美少年,错过这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西门吹雪挡在门前,不肯放她们进去。
孙秀青怯怯地问:“可以吗?”
西门吹雪冷冷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侧身让开。
五个女孩子进了屋里,看到了坐在桌边,好奇地打量着她们的白离。
这次有西门吹雪去开门,白离知道来了人,没有在第一时间使用杀招,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是不像最初相见时那样杀意凛然。
他的异色瞳里满是疑惑,像只傲气的小猫一样,微微歪头,目光落在她们五人身上,来回徘徊打量。
孙秀青想起他听不到,心中竟升起一点怜惜。
她说:“没想到还能再次与你相见,前些日子在珠光宝气阁遇到,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明日我就要回去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希望你别介意。”
白离摇头。
他看向最不起眼的那个女孩子,她的画风明显和其他四个女孩不同,看起来怯怯的,躲在最后面,不敢与他直视。
他指着那个女孩,好奇地问:“她是谁?”
那个女孩说:“我叫周芷若,也是峨眉弟子。”
周芷若竟然还是去了峨眉。
白离点头。
西门吹雪冷漠地说:“既然聊完,那就请回吧。”
孙秀青看了他一眼:“嗯。”
五个女孩子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她们走后,房间里仍旧留着淡淡的香气,是脂粉和香薰混合起来的味道,非常好闻。
西门吹雪打开窗户,站在窗边看着白离。
白离说:“你生气了?”
西门吹雪道:“没有。”
白离说:“那就是吃、吃了。”
西门吹雪沉下脸,虽然白离没有说出那个字,他也能听明白,白发青年想说的是吃醋,只是不会讲,才略过。他心情不太好,听到白离这样说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吃醋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
西门吹雪转过身去,背着白离站在窗前吹风。
白离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戳戳他的腰:“吹雪,这里好小。”
西门吹雪转过脸来,看着他说道:“……这叫细。”
白离眨了眨眼:“小。”
西门吹雪放弃纠正,无奈道:“随你怎么说吧。”
白离说:“那你、不要吃了?”
西门吹雪听着他零散的句子,什么情绪都散去了。
他转过身来,犹豫了一
下,伸手把白离抱到怀里,。低下头,嗅到白离头发上的淡淡香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白离仰起脸:“吹雪。”
西门吹雪:“怎么?”
白离说:“你要不要、亲亲?”
西门吹雪僵住。
和白离交往了几日,他们做的最亲密的事就是牵手和拥抱,以及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已经非常满足,从未肖想过其他。
白离太纯净了,任何不好的心思,都是对他的亵渎。更何况西门吹雪本身心无杂念,对更亲近的事并不热衷。
听到白离的主动邀请,西门吹雪束手无措。
白离踮起脚,抱住西门吹雪的脖子,按住他的后脑,亲了他一下。
他比划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叹气:“太远。”
看得出来玉罗刹给西门吹雪提供了丰富的物质生活,他肯定从小没有缺过营养,才能长得这么高大,比玉罗刹还要高一点。
西门吹雪眼眸中笑意晕开。
白离说:“以后,可,怎么办。”
西门吹雪问:“什么怎么办?”
白离说:“一直抬头,会很累。”
西门吹雪想了想:“把你抱起来?”
白离幻想出自己双脚离地,被西门吹雪抱着亲吻的场面,言辞拒绝:“不要。”
西门吹雪浅笑:“好了,收拾东西,我们准备上路。”
两个人的行李包裹都很简单,很快就收拾好,坐上来时的马车,慢慢返回万梅山庄。
回到山庄后,管家出来迎接,接过他们的行李,热水已经备好,两人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去后院沐浴。
万梅山庄里有很多白离的衣服,洗完澡后,他没有碰从前穿的白袍,而是选了件与西门吹雪常穿的衣服相似的白衣。
从屋子里出来后,正对同样刚洗完澡的西门吹雪。
白离朝他一笑,西门吹雪道:“走吧。”
大堂里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虽然清淡,味道却很好。
白离在外面吃了好几天馒头,就算不爱吃饭,也忍不住多吃了些。
饭后西门吹雪与他在花园里消食,两人的日常回到了从前,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西门吹雪问:“你还会离开吗?”
白离点头:“圣子,需要我,做事。不过,我会回来,别担心。”
西门吹雪道:“嗯。”
白离牵起他的手。
西门吹雪没有拒绝。
万梅山庄的花园里很清静,只有早上时下人们会过来打扫,此刻无人打扰,不怕被人看到。
就算有人,以白离和西门吹雪的性格也不会在意。
走了有一会儿,两人来到小院旁边的空地,西门吹雪开始练剑,白离在一旁观看。
过了很久,白离突然想起来:“你,忘记,和刀剑,打架了。”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并未出声,等练完剑后,才来到白离的身边,回答道:“我的心境不稳,不适合出手。”
“那你,还要去杀人。”
“杀霍休时,我的剑意充足,手也是稳的。”西门吹雪牵住他的手,“我以为你知道。”
白离浅浅地笑了起来:“我知道。”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过西门吹雪的确是为了他才想杀霍休的。
白离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西门吹雪说:“他欺负你。”
白离满脸疑惑:“什么?”
西门吹雪道:“你说过,霍休很坏。他必定对你做过什么,才能让你做出如此判断。更何况霍休本就背信弃义,贪婪至极,这样的人正适合拿来试剑。”
白离皱起眉:“他没有,对我,不好。我没,见过他。”
西门吹雪:“莫非是他在暗中搞鬼欺负你?”
白离摇头:“没有的。”
西门吹雪:“……”
既然摩呼罗迦和霍休没有交集,为什么霍休会拿到和玉罗刹一样的评价?
他还以为霍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白离看出了西门吹雪的郁闷,他解释说:“他,真的,很坏。但是,不是,对我坏。”
西门吹雪道:“我明白了。”
白离问:“那你,还,去杀他吗?”
西门吹雪说:“留给陆小凤来解决吧。”
白离点头。
秋日里万梅山庄的野花盛开的不多,没有特殊的鲜花味道,只是更为清爽,坐在院子里吹风非常惬意。
过了一会儿,白离敏锐地察觉到风突然变大了,猛然抬头看向远处,只见身着黑袍,灰雾蒙面的玉罗刹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们。
白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和西门吹雪手牵手。
西门吹雪也发现了玉罗刹。
他非常心虚,即便没有把玉罗刹这个父亲放在心上,在见到他时还是会觉得心虚。
西门吹雪正想把手抽出,没想到白离突然握紧,不肯松开。
玉罗刹撤掉脸上的灰雾,声音柔和,但是透着阴鸷,他笑道:“罗迦,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白离听不到他的语气,看他的表情还算可以,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玉罗刹走上前:“你这样牵着吹雪的手,是担心我把吹雪抢走吗?放心吧,我不会再做让你生气的事了。”
白离改变姿势,换成和西门吹雪十指相扣。
西门吹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与摩呼罗迦相爱的雀跃消散,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摩呼罗迦真的喜欢他吗?
他跟自己在一起,是因为爱,还是单纯的想要报复父亲?
就在此时,白离突然开口,吐字清晰地说:
“爹爹。”
玉罗刹愣住。
西门吹雪的惶恐也散去。
父子两个同时看向白离,脸上带着同样的疑惑,看起来倒是有了相似之处。
白离举起西门吹雪的手:“我和,吹雪,在一起了。”
玉罗刹笑得苦涩:“你还没有原谅我?”
西门吹雪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多想,默不作声地看着二人交锋,静观失态发展。
白离认真道:“是真的。”
玉罗刹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一点都不相信摩呼罗迦会和吹雪在一起,肯定是他在骗自己。他的精明头脑在此刻有些不太够用,分析不出事情的原委,更无法判断出摩呼罗迦的心思,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白离眨了眨眼:“你不信,吗?”
玉罗刹说:“不信。”
白离平静地说:“那就、算了。”
玉罗刹道:“摩呼罗迦,我……”
白离说:“以后,我也是,这里的人。你可以,把我,当,儿子。”
玉罗刹沉下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西门吹雪也很想问这句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父亲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这样激怒他绝对不是好事,最好还是像从前那样冷淡,跟他撇清关系,让他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而不是上赶着给他当儿子。
白离点头:“我不,傻。”
玉罗刹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白离说:“倒也不是。但是你,很烦。你除了,想跟我,和
好,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玉罗刹道:“我对你所求,唯有这一件事。”
白离说:“那不行。”
玉罗刹道:“我知道了。”
白离好心规劝:“你不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然,我就,讨厌你。”
玉罗刹说:“我知道。”
玉罗刹受到的打击太大,不想再在万梅山庄久留,立刻离开了这里。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你劝退玉罗刹的计谋?”
白离摇头,苦恼地说:“我是真的,想、告诉他。可是,他怎么,不信?”
西门吹雪深吸一口气,难得和玉罗刹感同身受。
他们父子两个都是性情高傲的人,又因为武功高强,向来都很强势,唯独拿摩呼罗迦没有办法。
白离凑过来,亲了西门吹雪一下。
西门吹雪看到如宝石般耀眼的异色瞳,里面散落着明媚的光芒,他的心情也不由变好:“以后再想做什么,能提前跟我说一下吗?”
白离说:“来不及。”
西门吹雪叹气,抓住白离的手,把他拽到怀里。
做完这个动作后,小时候朦胧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他终于记起来,摩呼罗迦也是抱过自己的。
他坐在摩呼罗迦的腿上,趴在桌子前,跟着摩呼罗迦一起读书。
西门吹雪看向怀中的人。
二十年过去,摩呼罗迦还是很年轻,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白离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下次,罗刹过来,我们就、这样,告诉他,好不好?”
西门吹雪:“……”
我看你是想气死他。
白离问:“好不好?”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
白离说:“气死他。”
西门吹雪:“……”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摩呼罗迦答应交往,只是为了气死父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亲耳听到他承认后,完全没有刚才的负面情绪,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白离说:“你不要,害怕。罗刹,打不过我。我会,保护你。”
西门吹雪道:“好。”
白离笑着说:“说定了!”
西门吹雪问:“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白离说:“他做错事,还想,让我,道歉,自以为是。还,追着我,不放,烦。他还,打伤了,萧兰,很坏。”
难怪摩呼罗迦会生气,父亲确实不讲道理。
西门吹雪问:“为什么……爹爹两个字,你说的如此娴熟?”
白离愣住,那双眼眸变得悠远,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温情和怀念。
西门吹雪知道他是孤儿,怕触及到他的心事,道:“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回答了。”
白离摇头:“我以前,很喜欢,罗刹。那个时候,不会,说话。想学,他的名字,让他高兴。”
西门吹雪从他简短模糊的语句中,看到了那段过往。
摩呼罗迦真的和父亲相爱过,他投入了真情,笨拙地想让父亲高兴,父亲却辜负了他,直到分开后,才意识到他的好,这般死缠烂打,让摩呼罗迦厌恶。
白离难过地说:“我学了,很久,瞒着,罗刹。可是,我是和,天宝,学的。”
西门吹雪:“……”
玉天宝喊他“爹爹”,教给他念的也是爹爹。
摩呼罗迦努力练习了这么久,把发音和吐字都说的很清楚,最后面对爱人时,却喊了他一声“爹爹”。
西门吹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从前的笑容极其浅淡,如果不仔细看
,很有可能忽略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略微弯起的眼睛。
这次的笑却很明显。
白离第一次看到西门吹雪这样笑,有些惊艳,也有欣慰,最后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西门吹雪很快恢复到冷淡的模样,只是目光躲闪,又开始害羞了。
白离说:“吹雪,笑,好看。”
西门吹雪轻轻地:“嗯。”
白离唏嘘地说:“可能是、天,天意。我真的,可以,喊他,爹爹了。没有,白学,很好。”
西门吹雪摸摸他的头。
白离说:“以前,有的时候,感觉,罗刹是真的,把我,当儿子。他的话,特别、多,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很,啰啰。”
西门吹雪说:“是啰嗦。”
白离摇头:“不改。”
西门吹雪问:“你喜欢他那样吗?”
白离说:“不喜欢。可是他,后来,更,过分。”
戳破伪装后,玉罗刹简直像是条疯狗,没事就拉着他亲近,偏偏他的武功很好,耐力极强,分歧发生前的几天,白离哭得眼睛都要肿了。
一晃眼过去了二十多年,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上辈子的事一样。
白离警惕地看向西门吹雪:“你应该,不会,和,罗刹,一样吧?”
看起来清雅冷漠,实际上早就对他包藏祸心,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露出分毫,一旦装不下去了,就变成疯狗。
要是西门吹雪也那样,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西门吹雪道:“不会。”
白离问:“你怎么,知道?”
西门吹雪说:“如今我已经很满足,除非父亲那边发生变故,否则不会改变。”
白离:“满足?”
西门吹雪对爱情的理解,怎么跟萧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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