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知道白离身上有伤疤,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这些伤疤接受过迟到的治疗,颜色不算狰狞,触摸起来非常明显,分布两条腿上。可想而知,他身上的伤痕也不会少。
“吹雪,不要、分、分心。”白离催促他。
西门吹雪抱住白离。
从前的他年幼弱小,帮不上什么忙。现在他已经长大,再不会让摩呼罗迦被人欺负。
“你身上的这些伤,父亲知道吗?”西门吹雪问。
“嗯。”白离被他摸得很痒,稍微扭动了一下,“他、给我,上药。”
“他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不是,以前,我小,被打的。”
西门吹雪紧抱着他,一言不发,放缓了动作,沉默又温柔。
这孩子跟他爹果然不一样!
白离久违地感受到了爱情的快乐,他眯起眼睛,喉咙里无意识地跟随西门吹雪的动作发出声音。
西门吹雪将恼怒和怜悯抛在了身后,专注地看着白离,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白离吃饱喝足,惬意地赖床。
西门吹雪练完剑,回来看到他已经醒来,没有询问他要不要去前面吃饭,直接将早饭拿了过来。
白离说:“我没事的。”
西门吹雪不像玉罗刹那么残暴,温柔节制,适时停了下来,留下足够的睡眠时间。白离睡过一觉,体力非常充沛,就是强烈的异物感迟迟没有消失,很难忽视。
西门吹雪说:“你该休息。”
西门大夫注重养生,白离没有办法,只能谨遵医嘱,在卧室外面的桌子上解决了早餐,继续回床上躺着。
西门吹雪怕他无聊,拿了上次没有看完的书本过来,两人安静地在房间里看书。
白离翻了几页,完全看不下去,随手把书丢在一旁,撑着手臂看向西门吹雪。
“怎么了?”西门吹雪抬头。
“好看。”白离说,“我想、抱抱吹雪。”
他们拥抱过很多次,前面几次都是在安抚他,这次的含义明显不同。
西门吹雪眼中泛起笑意,来到床边:“抱吧。”
白离拽着他在一边坐下,趴过去抱住他,在他嘴边落下一吻,然后缓缓下滑,枕在他的腿上,身体侧躺,抱住了他的腰。
“摩呼罗迦,你怎么这么粘人。”西门吹雪说。
白离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视线受阻,什么都看不到,无法与他交流。
西门吹雪放下手上的书,摸了摸白离的白发,他慢慢地将散乱的头发理顺,按着几个穴位,给他按摩放松。
白离不知不觉中又困了,打了个哈欠,保持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西门吹雪正要起身,突然间房门从外面打开,玉罗刹手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
白离这次睡的不熟,猛然坐起来,下意识想射出暗器,却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只好作罢。
他的理智慢了一会儿才回笼。
玉罗刹愤怒地握紧拳头,嘴唇颤抖:“大逆不道!”
西门吹雪怕玉罗刹说出不好听的话惹白离生气,挡在了他的面前。
白离视线受阻,很不开心,他半跪在西门吹雪身后,直起身体,抱着西门吹雪,不让他站起来再挡住自己。
玉罗刹看到他们亲密的模样,又悲又怒,他看向白离,眼中带着水光:“摩呼罗迦,你是在报复我吗?”
白离亲亲西门吹雪,对着玉罗刹眨了眨眼。
玉罗刹满身杀意地站在门口,他没有动,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白离,执拗地等他
回复。
西门吹雪说:“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玉罗刹说:“长辈还未开口,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的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西门吹雪,他和摩呼罗迦差了辈分,他们相爱有悖伦理,不应该在一起。
西门吹雪本就寡言,此时更不想理会他。
白离完全无视了玉罗刹,他掰过西门吹雪的头,两人目光对视。
西门吹雪看到那双异色瞳中的光芒,不由怔了一下,随后想到摩呼罗迦是故意惹父亲生气的,他又何必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白离摸摸他的脸:“吹雪,不生气。”
西门吹雪道:“嗯。”
白离说:“我好喜欢,吹雪。”
西门吹雪笑意浅浅:“嗯。”
门口的玉罗刹简直要气疯了。
他顾不得太多,飞身来到屋里,就要对白离动手,看样子是想强行把他带走。
白离推了一下西门吹雪,让他脱离玉罗刹的攻击范围,眼中的笑意消散,异色双眸阴沉地看着玉罗刹,显然愤怒极了。
他侧身躲过了玉罗刹的一击,在床上施展不开,干脆直接下来,抬脚踹到玉罗刹的后背,把他推到了床铺上。
床褥已经换了新的,冬日不便直接开窗通风,仍旧留了点浅淡的气味,玉罗刹脸色一变,还不等他出声责问,就被白离拽住领子,打了他几拳。
玉罗刹匆忙抬手格挡,躲开落在脸上的拳头,他看到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白离,眼中闪过几分痴迷,迅速回过神,抓住了他的手腕。
“摩呼罗迦,要怎样你才能消气?”玉罗刹道。
“不要、管,我和吹雪。”
玉罗刹浑身一震,满身的战意尽消,他的声音很轻:“你是真心的?”
白离说:“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玉罗刹备受打击:“你怎么可能喜欢吹雪?他是你的儿子!”
白离摇头。
怎么就成他儿子了,玉罗刹说话真让人生气。
跟他在一起,就要给他白养孩子吗?他这个亲爹什么都不管?
更何况他们都分开二十多年了,玉罗刹这个狗东西还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太让人生气了。
白离趁其不备,又揍了他一拳。
玉罗刹被他打得嘴角渗出血来,看起来颇为狼狈:“为什么是吹雪?为什么偏偏是他?”
白离说:“因为你、很坏。”
当年分手时,他说过很多次,玉罗刹很坏。
最初玉罗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在耍小脾气,还会承认自己很坏,变本加厉地在床上欺负他。
后来玉罗刹有心将玉天宝置于死地,白离也是这样说的,那时的玉罗刹仍旧没有反思,觉得都是小事,只要他愿意哄一哄,白离就原谅他了。
如今再听到这个词,玉罗刹才恍惚中发现,自己对其他人做的事情,的确有些过分。
玉天宝不会原谅他,西门吹雪对他颇为冷淡,虽然他没有对摩呼罗迦做过什么事,却深深地伤害了摩呼罗迦在意的人。
玉罗刹软下声音,哀求道:“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白离果断拒绝:“不要。”
玉罗刹心中发凉。
如今西域魔教已经完全被他掌控,可谓权势滔天。他的武功高强、心思深沉,所处的明教又极具道义,非常可靠。
他有数不尽的财富,如果他想,也可以有数不尽的美人。
可是他身边竟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所有亲近的人都被他伤害、利用,什么都没有剩下。
二十多岁的时候,玉罗刹觉得勾
心斗角理所应当,舍弃弱者获取更高的权势是理智的选择。四十多岁时,他才茫然发现自己的后半生,除了权力之外,只有无尽的寂寥。
玉罗刹松开握着白离手腕的手,卸下了力道,放弃挣扎。
白离没有继续打他。
西门吹雪走上前,将白离抱起,放回床上,默不作声地拿起旁边架子上搭着的帕子,给白离擦脚,然后拿过袜子,给他穿上。
玉罗刹沉默地看着。
他何时见过儿子做这样的事?
西门吹雪聪慧早熟,格外省心,性情也很合他的心意。玉罗刹默默地看着他长大,虽然不曾在他面前现身,却知道西门吹雪做了那些事。
他自认为对这个儿子非常了解,也很满意他冷酷无情的性格,认为他必定能理解自己。
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好像做错了。
玉罗刹声音涩哑:“若我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吗?”
白离说:“可以。”
他还需要玉罗刹为明教做事,撕破脸还不如直接杀死他,没有折中的选项。
玉罗刹道:“我今日来,原是想给你说一句过年好。”
白离抓着西门吹雪的手,指了指他:“吹雪,也要。”
西门吹雪极不自在,他冷冷地看着玉罗刹:“我不需要。”
白离执着道:“要。”
玉罗刹深深地吐了口气,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
他这才发现,西门吹雪不知不觉中已经如此高大,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他的神情冷峻,拒绝与他的接触,父子两个不知何时生疏至此。
明明吹雪年幼时很喜欢和他相处,十分乖巧懂事。
玉罗刹道:“是我对不起你。”
西门吹雪冷笑。
玉罗刹道:“我走了。”
白离喊住他:“等等。”
玉罗刹惊喜地回身,小心地问:“怎么了?”
白离说:“你还没有、给吹雪,说。”
玉罗刹再次失落,每次和摩呼罗迦见面,他的心情就在大喜大悲中横跳,幸好他的身体不错,否则此时已经被折磨到昏厥。
玉罗刹看着西门吹雪,明明是很寻常的节日祝福,竟有些难以启齿。
他沉默了很久,轻声说:“过年好,孩子。”
西门吹雪冰冷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他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颇为触动,对玉罗刹的敌意也少了很多。
玉罗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匆忙转身离去。
白离把西门吹雪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西门吹雪久久不言,默默消化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需要父亲,可是理智和感情完全是两回事,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寂寞,突然被微不足道的一点爱填补,都足以令他失态。
摩呼罗迦曾告诉他,玉罗刹是爱他的,西门吹雪不屑一顾,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真正感受到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其实很在意。
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也知道摩呼罗迦在他面前帮玉罗刹说好话的用意。
摩呼罗迦没有想过修复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他只是看出了自己的脆弱,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谢谢。”西门吹雪道。
“吹雪,身上,疼。”白离脱离了战斗状态,抱住西门吹雪的后背,声音都软了不少。
“哪里疼?”西门吹雪转身,“你受伤了?”
白离往后一倒,两只手撑着床,双腿打开,衣衫凌乱,白发随意地散落在胸前,“这里疼。”
西门吹雪抿了抿嘴:“要节制,听话。”
摩呼罗迦虽说样貌
年轻,性格单纯,毕竟已经人到中年,需要好好保养。
白离摇头:“是,真的,疼。”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我去拿药膏。”
白离点头:“好!”
上完了药,白离趴在床上,西门吹雪给他揉按腰部。
西门吹雪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白离侧躺,眼神迷茫,看起来快要睡着了,他只能按捺下来。
揉了好一会儿,白离翻过身:“我好了。”
西门吹雪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表达欲,他淡淡道:“以后如果不舒服,也要直接说,不能强忍着。”
白离说:“没关系,我很能、忍的。”
西门吹雪:“那也不行。”
白离苦恼道:“那要、什么程、程度?”
西门吹雪:“全部。”
白离感受到了家里有大夫的好处,他此刻就有些不舒服,顺势趴在西门吹雪身上哼哼唧唧。
西门吹雪受宠若惊,想安慰他,身上已经上过药,忍一忍就好了,想到刚才说的话,感觉这样说很不合适,无言以对,只能用动作安抚刚吃了很大一个亏的摩呼罗迦。
以前西门吹雪每次看到玉罗刹都会被气的不行,这次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已经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在,白离松了口气。
西门吹雪问他:“中午也在房内用饭?”
白离摇头:“去前面。”
于是西门吹雪给他准备衣物。
白离内力深厚,体温又比常人要高,不会畏惧严寒和酷暑,即便是冬日,他也穿的很单薄。
现在身体不适,西门吹雪担心他会生病,选了厚一些的衣服。
白离穿上后,感觉很不习惯:“好重,要、走不动了。”
西门吹雪说:“我抱你过去?”
白离愉快地答应:“好啊。”
西门吹雪闻言,把剑塞到他的手里,双臂用力,把他抱了起来,出来门之后,白离看到外面放了一个丝绸包装的盒子,看起来非常精美。
他拍拍西门吹雪的手臂:“那是什么?”
西门吹雪看过去:“大概是父亲带过来的。”
白离:“看看。”
西门吹雪把他放下,过去捡起盒子,两人又回到屋里,把外面的丝绸拆开,只见里面装着两只木匣,其中一个打开后,是满满的打着合芳斋印记的糕点,另一个里是一只摔碎的白玉器具。
白离拿起几块拼好,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
两人陷入了沉默。
糕点应该是给西门吹雪准备的。
白离不爱吃东西,如果要送礼,送吃的不会赢得他的好感。西门吹雪没有特别的饮食偏好,但是合芳斋的点心,每年都会送一些到万梅山庄,玉罗刹查看铺子里的账目,觉得西门吹雪应该喜欢。
至于那条白玉小蛇。
刚穿越时,系统曾经来回变换翻译的方式,白离记得,摩呼罗迦又叫地龙,也就是大蛇。
白离把碎片放回匣子里:“罗刹,也不是,一无是处。”
西门吹雪道:“嗯。”
-
萧夙致力于把江湖上的水搅混,有杨逍的提醒,他没有猎杀正派,而是弄得人人自危,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精神紧张,蒙古那边设下的计谋、投入的细作也难以正常运行,伤亡数量降低,所有人都有事情做,保持住了平衡。
白离见萧夙做的不错,放心地使用摩呼罗迦的马甲跟西门吹雪谈恋爱。
他和西门吹雪亲密接触后,西门吹雪没有发疯,白天照旧像从前一样,晚上很有规律地亲近,计算得非常精准。
这个时候白离觉得,如果西门吹雪能和玉罗刹互补一
下就好了。
或者大多数时候都按照计划来,偶尔疯一次也很爽。
可是西门大夫坚决不准,白离缠了他很久都没有松口,只好泄愤似的咬了他的嘴巴一口。
西门吹雪的脸上带伤,出门杀人的计划只能往后推,在山庄内修养了几天,终于启程动身。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不可能像前往山西时那样悠闲,他没有带着白离,也没带多少行李,焚香沐浴三日后,独自出发了。
这三天的焚香沐浴,都是在万梅山庄内进行的,没有再去青楼。
西门吹雪把每一次杀人都当作生命中的最后一次,他自然要选择最好的方式,郑重地与人世告别。
白离打扰他,目送西门吹雪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万梅山庄。
他很久没有杀人了,不知道刀有没有变钝。
白离回到青衣楼,继续接任务。
发放任务的青衣男人已经换了一个,不知道原来那个是离开了,还是已经死了。
新来的和白离不熟,看到他的容貌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是人吗?怎么长这样?”
白离手起刀落,那个青衣男人脸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缓缓倒下,砸出一声闷响,惊动了旁边的人。
在摩呼罗迦看来,青衣楼里各个都手染鲜血,杀了也不足以,包括摩呼罗迦自己。
白离冷冷地环视四周,看到躲藏在柜子后面的青衣人,朝他勾了勾手。
那人惊疑不定,指着自己:“我吗?”
白离眯起眼睛,不悦道:“快点。”
那个青衣小跑上前,他认得白离,很客气地跟他打招呼:“大人,您这是要接任务?”
白离点头。
青衣拿出一叠纸张,恭敬地递给白离,白离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他的腰牌,放在桌子上。
青衣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您是白衣大人?”
白离忙着选目标,余光看到几个字,抬头看了他一眼。
“您有大半年没来了,真是让我担心死了,您没事就好。我就说嘛,白衣大人武功高强,从未有过败绩,不可能会失手……”
白离看他说的全是废话,便没有理会,继续低下头挑选。
青衣心中犹豫不定。
白衣以前是青衣楼里的一号杀手,他挣得钱最多,武功最强,谁都想交好他。知道有人说,屠龙刀在他的身上,楼内其他杀手就动了歪心思。
先前那个和白衣交情不错的青衣,就是被其他杀手联手胁迫,逼问他白衣的下落,还有联系方法,那是那人怎么可能知道?最终被杀手们折磨致死。
后来白衣自爆了真实身份,他竟是西域明教的教主摩呼罗迦,想杀他的人骤然变少,等到白衣毫发无损地杀到昆仑,敢打他主意的人就更少了。
但是有一个人,曾经吩咐楼里的人关注白衣的动向,一有他的消息立刻汇报。
那人就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总瓢把子神秘至极,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只知道,这个人很有钱,可以拿出大把的钱来维系青衣楼的运转,也从来不亏待底下的杀手,更重要的是,他不会插手底下人的任务。
杀手们很自由,也有足够的钱花,对现状很满意,因此对总瓢把子不止没有敌意,反而希望他能活久一点,让这样的生活更长久。
青衣同样如此。
总瓢把子很少吩咐下面做事,他突然关注起白衣的动向,显然是和屠龙刀有关。事情关乎青衣楼的存亡,也关系到他们自己的性命。
青衣相信总瓢把子在追求着极大的利益,只是给他传递消息,他也非常心动。
可是白衣出手太过迅猛狠辣,完全不留情面
,如果惹他不痛快,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白离选出了目标,对眼前这个呆呆傻傻的青衣说:“帮我、登记。”
“我这就做!”青衣谨慎地措辞,“大人,有人想见您一面。”
“拒绝。”
“是总瓢把子。”青衣说,“总瓢把子的武功不算高,而且手中握有无数的财富,他想见您,或许是想让您帮忙杀人,对其他人来说,拼着性命才能把人杀死,对您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白离沉思片刻:“可以。”
青衣大喜,他连忙让人去给总瓢把子传信,决定收到总瓢把子许诺的钱财后,就离开青衣楼,隐姓埋名,大不了出海,谁还能找得到他。
不一会儿,另一个身穿青衣的人过来,对白离道:“您这边请。”
白离跟在他的身后,绕到一个隐蔽的房间,那人触碰机关,墙上出现一扇小门,进入小门后是昏暗的密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密道的中心。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站在这里,和蔼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那名青衣离开,密道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像一处民居,空间不大,但是该有的全都有。老者所在的房间是堂屋,格外地空旷,里面摆放着价值不菲的桌椅、茶具、瓷器,墙上挂着的字画全都是珍品,看是看起来莫名得朴素。
如果不识货的人过来,可能觉得很穷酸。
老者笑呵呵地说:“请坐。”
白离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老者泡了茶水,亲自端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白离知道他在水中下毒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用的茶,应该都是千金难买的好茶,但还是没有碰。
他打量着四周,估算机关适合安放在哪里。
青衣楼的总瓢把子就是侥幸逃过陆小凤追捕的霍休,他躲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守住自己的财富,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独孤一鹤。
白离找了半天,发现自己对机关一窍不通。
如果霍休真的要把他关在这里,那就只能切到其他马甲里,再把摩呼罗迦收进背包了。
这么一想,收进背包简直是个神级技能。
系统的原意应该是方便他来回切换,进行角色扮演,但是白离根本没有同时操控几个角色的意图,切换倒是成了绝佳的逃跑技。
霍休等了半天,不见白离开口,他只好主动说道:“早已听闻,白衣就是摩呼罗迦教主,不知此时可是真的?”
白离点头。
霍休跟绝大多数江湖人一样,不清楚白离耳聋,他只知道这个人冷肃沉默,向来寡言,又生了一副异域人的模样,大概是西域血统,对中原的语言并不熟悉。
霍休道:“教主亲临青衣楼,还为青衣楼做了这么多事,我早该亲自相待,一直拖到现在,这是失礼了,还请教主莫怪。”
白离说:“不要、废话。”
霍休听到他的口音,确信他不是中原人,心下稍安。
语言看起来好像不重要,实际上影响到的东西很多。摩呼罗迦心神有限,忙着处理明教和屠龙刀的事,所有的心思都应该放在了萧夙身上,应该不清楚他这边的恩怨。
霍休按了下墙上的某处,一块地板打开,露出里面的匣子,他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放了满满的白银,粗略估计至少一千两:“我想请教主帮忙杀一个人,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五十两黄金,教主觉得如何?”
白离对这点小钱不感兴趣,他更想知道霍休的其他遗产在哪里。
当初对陆小凤承诺,如果有事可以找他帮忙,他会让明教一起帮忙,就是为了帮陆小凤打败反派,好把反派的
财富据为己有。
可是陆小凤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还得他亲自动手。
白离问:“杀谁?”
霍休道:“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
白离摇头:“不够。”
独孤一鹤可是比西门吹雪更强一些,这点钱买独孤一鹤的命,岂不是看不起西门吹雪?
霍休沉吟,说道:“教主应该知道,独孤一鹤曾经身怀倚天剑,后来实在不敌其他人的合攻,不得不将倚天剑寄放在珠光宝气阁拍卖。没想到倚天剑却在拍卖当日不翼而飞,再也没有了消息。”
白离颔首。
“您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独孤一鹤的阴谋吗?倚天剑在他手上这么多年,他拼了命也要护住,怎么可能舍得拍卖。拍卖时,他甚至亲自带着徒弟上门,却没有将倚天剑拿回的意思,何必又走这一遭?”
白离觉得很有必要,毕竟成功坑到了别人,怎么可能不回来看看?
而且倚天剑掀起的风波太大,知道最后落在谁的手里,也好方便商量对策。
不过霍休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是独孤一鹤雇佣的司空摘星,偷偷把倚天剑拿回来,既能把剑握在手里,还能摆脱掉身上的危机。
霍休肯定地说:“一定是独孤一鹤做了手脚,偷偷取回了倚天剑。拍卖后,他特意与门派弟子分开,独自行动,应该是拿到了倚天剑,不想连累其他人。”
白离问:“所以?”
霍休说:“如果教主能杀死独孤一鹤,倚天剑也会归您所有,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白离摇头:“不要、剑,我要钱。”
霍休神情微动,显然这个守财奴更想空手套白狼,舍不得花钱。他思虑了许久,狠下心:“事成后,再加两千两银子。”
白离摇头:“我很、缺钱,三千、现在给,其他的,照旧。”
霍休见他没有趁机提价,心下稍安。
他道:“就这样说定了,您在青衣楼中做了很多笔买卖,我信得过您,也请您言而有信。”
白离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霍休说:“我的钱财大都存放在其他地方,匣子里只有一千两,剩下的两千要去那边取,这不是个小数目,还请您稍等片刻。”
白离道:“好。”
霍休起身,去了里面的房间,见白离没有跟过来,快速按下机关,进入了其他的密道里。
白离的轻功极好,他躲在门口,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看清了霍休按的哪里,打起精神,跟了过去。
密道里很昏暗,有不少都是死路,里面放着各种暗器。白离精神紧绷,放缓动作。
他听不到声音,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必定会引起霍休的警觉。
白离思考了一会儿,用意识切到本体身上,把本体收进背包,切回摩呼罗迦身上,放出本体,切到本体身上,把摩呼罗迦收进背包。
这样一顿操作后,站在密室中的就是拥有暗尊心法,听力正常的本体了。
白离技能轮流使用,最大限度地隐匿起来,跟在霍休身后,系统地图里也多出了一条线路。
系统:【您真的会钻空子。】
白离微笑:【闭嘴。】
霍休在房间前停下,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里面摆放了满满的箱子,全都是上了锁的。
霍休拿出钥匙,打开一只箱子,又取来一个空箱子,往里面数银子。
白离估计他数完就该回去了,没法获得更多的信息,不再等待,突然现身。
霍休吓了一跳,脸色惨白,怒喝道:“你是谁!”
白离运起轻功速度极快地靠近,走到一半时突然消失不见,一眨眼的
时间来到了霍休面前,手中的短剑捅到了他的身体中。
霍休不甘心地抬手,似乎是想按旁边的机关按钮,却拍到了另一个上,外面发出一声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白离按住他的手,又给了他一刀,温声道:“乖一些,别多事。”
霍休的气息逐渐虚弱,抬起的手猛然落下,失去了失去了生命迹象。
白离靠在箱子上,手上的短剑没有握好,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心也随之跳了一下。
白离深呼吸了几次,低声道:“第一次用本体杀人,果然不太适应。”
系统安慰他:【您已经做的非常好啦。】
白离当然清楚这是最好的情况。
刚穿越时他一直使用马甲,即便本体武功修炼有成,也没有想过使用本体,就是怕自己的心理过不去这关。
马甲的记忆和心态起到了良好的过度,让白离在实际行动时也能毫不犹豫地出手。
他看着霍休的尸体,叹气地说:“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和尸体同处一室的感觉并不好,白离想着把摩呼罗迦换回来,想到现在的危险都在可控范围内,不如趁机锻炼一下本体的心态。
他把屋子里的钱全都收进背包,沿着暗道往回走,走到一半发现外面的墙壁坍塌,堵住了出口。
白离不慌不忙,估算了一下距离,直接切到了江南的小院那边。
-
青衣楼的杀手们听到响动,对视一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正巧遇到了那个认路的青衣打开密道,他们也就跟着过去了。
那个青衣快步来到霍休的住处,看到一片废墟,不由愣神。
其中一个杀手问:“这是什么地方?”
青衣苦着脸说:“这是总瓢把子的住处……总瓢把子还在里面。”
杀手们变了脸色。
青衣道:“还有白衣大人,摩呼罗迦也在里面。总瓢把子要和白衣见面,他们定是起了什么争执。”
杀手们脸上泛着喜色:“白衣也在里面,那个祸害还活着吗?”
青衣说:“你这么想知道,进去看看不就好了?”
这里刚发生爆炸,墙壁都炸成了废墟,没人敢确定不会发生第二次,也没人确定,里面不会有危险,谁也不敢入内。
他们在外面等了两日,见废墟里没有任何动静。
哪怕白衣那个杀神还或者,此刻也该体力不支,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总瓢把子的财富,还有白衣西域教主的身份,说不定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可以号令明教众人的“圣火令”就足以令人心动。
杀手道:“走,进去看看。”
几个杀手把挡在前面的石块挪开,慢慢进入了屋子里。
这里发生过大火,价值不菲的桌椅瓷器都已经粉碎,字画也全部烧尽,只有一块融化后又重新凝固的银子,带着灰色的木灰,如果想要重新提纯,又要造成不少的损耗。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有人问道:“总瓢把子和白衣的尸体呢?”
某个人说:“该不会炸开时的温度太高,两人都被烧化了吧?”
青衣楼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很茫然,不知道失去了总瓢把子,偌大一个青衣楼还能维系多久。
-
白离清点了财物,取出大部分放到明教基地,拿出一些留给了白树,剩下的堆在系统背包里。
系统背包的重复物品可以叠加,暗器之类的只占了一个格子,银子、金子、宝石各占三个格子有点浪费,白离一般不存宝石,留下金子在背包中应急,银子则是放在身上。
他到江南据点后,原本是想立刻切到摩呼罗迦身上,去处理自己的目标,想到很久没有见到陆小凤,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拜访花满楼,顺便打听一下陆小凤查案的进度。
从山西回来后,花满楼一直呆在小楼里,哪儿都没有去,就像往常一样,生活悠然闲适。
白离过来后,他立刻笑了起来,明明是个盲人,眼中却比大多数人都有光彩。
花满楼说:“你来了。”
白离道:“我回来了,过来看看你。没带什么礼物,你不会介意吧?”
花满楼笑着说:“你若是能讲一讲这些日子的见闻,就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白离回想了一下,他之前请假用的理由是回乡处理名下的家产,他的家乡是在兰州,相对来说,距离西域要近一些,如果陆小凤过去找他,可以及时做出反应。
他也在那边提前做好了布置,确保万无一失。
白离道:“既然如此,我能否向花公子讨一杯茶?”
花满楼道:“里边请。”
白离跟着他进屋,看着花满楼泡茶,他把编好的内容讲了一遍,因为亲自见过西域那边的风光,也去兰州看了一眼,描述起来没有太多的漏洞。
他以为花满楼时常呆在小楼,对各地的风俗不了解,没想到花满楼竟然能说的上话。
白离不免好奇:“你去过那边?”
花满楼道:“我没有去过,不过我的几个哥哥走南闯北,四处经商,去的地方很多,时常会讲外面的事,我听得久了,也就了解一些。”
白离说:“原来是这样。”
花满楼说:“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白离说:“都弄好了,短期之内不会再回去。”
花满楼道:“辛苦了。”
白离在这边坐了一下午,告辞离去。回到住处后,嘱咐白树改变说辞,然后把本体放回明教基地,再用摩呼罗迦的身体切回,追着刺杀的目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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