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也收起了笑容,露出愁容来:“是啊,姐姐,母亲说的对,你押的太大了一点!这可是整整两千两的银票啊!都能买下两座二进小院了!”


    沈温婉看着妹妹忧愁的小脸,摸了摸她柔软的额发以示安抚:“没事的,无忧。不用担心和害怕。”


    然后,又看向母亲张氏:“母亲信我便是。”


    张静月看着沈温婉从容淡定的模样,听着她语气里的气定神闲,原本浮躁的情绪竟神奇的沉稳下去。


    “好。”张氏道:“便依婉婉的意思。”


    沈温婉点点头,神情自信地说:“父亲和哥哥们,一定会赢的。”


    她说罢,把两千两的银票搁在三字上,轻松说道:“我押三号赢!”


    押好注后,母女三人重新来到岸边观战。


    场上六只船队,刚开始皆是齐头并进。


    但在到达拐弯档口的时候,有两只船队因没有控制好拐弯的力道和节奏,落了下风,另外四只船队则同时完成拐弯,朝终点冲去!


    而沈家父子三人所在的黄队,则是在这落了下风的两只船队中的一只。


    因为沈温婉押的很大,所以岸边观战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她。


    此时见黄队落了下风,难免有人交头接耳,嬉笑嘲弄。


    “瞧刚才那财大气粗的样子,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那可是价值两座房屋的银票啊!钱是有钱人,但也太没脑子了!”


    “可不是!还说庄家倾家荡产,我瞧着是她自己赔个精光,到时候哭的稀里哗啦!”


    沈无忧和侍书听着旁边人的冷嘲热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想要冲上去和她们理论,却被沈温婉一把拉住。


    “你们稍安勿躁,等会儿自见分晓。”她自信地对沈无忧和侍书道。


    沈温婉握住母亲张氏紧张到发汗的手,说道:“阿娘信我。”


    “我知道婉婉不是胡来的人。可这……”张氏话未说完,只见河面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原本因为过弯而落后的黄队,在笔直前行的河道上开始加速追赶,此刻已经超过了前面的红队,朝着排在第三的蓝队急速追去!


    当黄队的龙舟,在河面上如同离弦的箭般冲过蓝队,挤入前三的时候,张氏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干净,只顾着拊掌叫好,大喊加油!


    沈无忧也带着侍女,大喊加油,大喊必胜。


    岸上观战的人群仿佛受到这种奋勇直追的精神鼓舞,叫声喊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场面如同沸腾的水般热闹开来。


    沈温婉虽然知道既定的结果,但身在人群中,感受到现场的气氛,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的从容淡定,而是胸中扬起一股好奇,激动之余红了眼眶。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必胜!”她用尽全力喊道,也在心中同自己坚定地说道:我也必胜瘟疫!


    与此同时。


    黄队龙舟上站着的沈万富情绪高昂的敲打着鼓面,所有队员涨红了脸,用尽全力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挥动着船桨。


    当三艘齐头并进的龙舟,同时向终点冲刺的时候。


    最后的时刻,黄队冲过了绿队和橙队!


    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岸上,观战的人群里,在一瞬间的静寂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和呐喊声。


    “赢了,我家小姐赢了!”侍书雀跃道。


    “赢了!我姐姐赢了!”沈无忧高兴道。


    张氏也含笑朝沈温婉看去:“婉婉,你赢了。”


    “是父亲和哥哥们的功劳。”沈温婉拉过张氏和沈无忧,喊上侍书:“走!我们去岸边给父亲和哥哥们庆祝!”


    众人来到岸边,沈万富指着被自己在最后关头敲破了的鼓面,朝妻子露出一个苦笑,而沈金荣和沈登科则丢了手中船桨,和队友们热烈拥抱。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沈温婉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苦兮兮的声音喊她。


    “这位姑娘。”


    沈温婉转身,看到庄家的管事。


    那管事递上四千两的银票,说道:“你可真行!果真让我们东家赔的差一点就倾家荡产了!”


    沈温婉接过银票,温和地笑了:“我不过胡诌的话,莫要放在心上,你们东家这点钱,还是赔得起的!”


    龙舟队把庆功的宴席订在了春风楼。


    于是,原本准备比赛结束后,就全家回沈宅用午膳的计划临时做出改变,沈万福让张氏把午膳订在春风楼的包厢里,等他们三人在那头吃过庆功宴后,便到这头来吃端午家宴,省的赶回家。


    张氏于是要了个六人的小包厢。


    母女三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父子三人便过来同她们回合。


    一家六口聚齐后,大哥沈金荣便唤侍者上菜上酒,而母亲张氏则把自家包好的蛋黄肉粽搁到桌面上,喊大家先吃口粽子,图个大吉大利。


    大家纷纷去拿粽子,剥开边吃边聊。


    从龙舟比赛夺冠,聊到沈万富这次带回来的川锦料子,要给母女三人做几套新衣,说完做新衣,便聊到十五日之后的及笄宴。


    “算着日子,再过十五日,便是我家婉婉的及笄日了罢?”沈万富问。


    张氏点头:“是了,及笄宴的相关准备,我已经提前让管事去筹备,等到初十之后,便要给亲朋好友发去请帖。”


    沈登科于是调侃道:“婉婉也终于到了,要嫁人的日子!”


    沈温婉被说的脸一红,瞥他一眼,反驳道:“二哥你都十七了,怎么还不娶妻?”


    “功名还未考取,我急着娶妻做什么?”沈登科说着,看向沈金荣:“要说年龄,大哥都十九了,也没见娶妻啊!?”


    这么一说,父亲沈万富,母亲张氏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老大沈金荣。


    “荣哥儿,眼瞅着明年就及冠的人了,是该考虑找房媳妇,之前让媒婆给你物色的女子你都推脱店里有事要忙,不去相见。今日当着全家的面,你须得给为娘一个允诺,到底何时成婚?”


    一直沉默着吃粽子的沈金荣,发现话题莫名其妙就戳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母亲便当众……催婚了?还须得给个承诺?


    沈金荣子承父业,十五岁便开始跟着父亲管理家中织锦生意,打理十五间卖川锦的铺子,选布料看账本,迎来送往。


    他房里倒是有两个通房,但娶妻的事情,却因为店里事忙,一直耽搁着。


    “娘,娶妻生子也是要看缘分的。”沈金荣无奈道。


    张氏听着皱眉,她看向一旁丈夫:“你既然回来了,明日便去打理店铺,明日让荣哥儿休息,我要带他去庙里求姻缘。”


    沈金荣一个劲儿给父亲使眼色,但沈万富哪里敢不听妻子的话。


    “好好好。”沈万富满口应下:“三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明日就去店里,让荣哥儿陪你去庙里。”


    沈金荣见父亲帮不上自己,便朝沈登科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谁料,沈登科还没说话,只听张氏道:“对了,还有科哥儿,你同书院的山长打个招呼,明日休沐一日,陪我去庙里,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求个姻缘!”


    沈登科:“……”


    张氏最终,目光落到沈温婉脸上,比起对于儿子的不满,对于这个女儿,她是既满意又不舍的,但是女大不中留,眼瞅着再过十几日,婉婉就要及笄了,姑娘不比男子,年龄大了便不好嫁人。


    还是要趁着花样年华,早做打算才好。


    “婉婉明日,也一道去庙里。”张氏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你马上就要及笄了,去庙里诚心实意地拜一拜,总归是好的。”


    沈温婉想到前日镇北王提出的假结婚。


    他要她今晚就在祥云客栈,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娘亲,其实我……”沈温婉欲言又止。


    张氏看向她:“你怎么了?”


    沈温婉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时,沈万富看着小女儿沈无忧,大笑道:“哟!无忧的小嘴翘得老高,都可以挂上一个酱油瓶子了!”


    “娘亲把大哥哥,二哥哥和姐姐都带去庙里玩了,怎么偏偏不带我呢?”沈无忧委屈道。


    “我是带他们去求姻缘的,不是玩。”张氏见小女儿不高兴,于是松了口:“你若想去,便一道去就是了。”


    “还是娘亲最好!”沈无忧高兴地搂住张氏的腰身。


    下午。


    申时过半。


    孙邈如约来到沈宅寻沈温婉。


    桃园,大堂内。


    沈温婉把装着四千两银票的锦盒推到孙邈这一头:“银票在里头,妙真可要点算清楚。”


    孙邈拉开锦盒,里头果然是四千两银票,一分不少。


    他目露惊讶:“才短短十日,你是如何凑够这么多银票的?莫不是真有聚宝盆?”


    沈温婉没有说话,倒是侍书顺了一嘴:“今日早上在屈江河举行划龙舟比赛,我家小姐神机妙算,算准了老爷和两个少爷会赢得冠军,于是押对了宝,赢了两千两呢!”


    “原来如此。”孙邈颔首。


    他说完,从胸口掏出贴身保管的手帕,递给沈温婉:“这是上一次春风楼吃饭,你给我拭汗的帕子,我已经洗干净,今日还你。”


    沈温婉让侍书接了手帕。


    这时,只见孙邈掏出一个女用香囊:“上回你请我春风楼吃饭,作为回礼,我便以香囊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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