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王夫人满是怨恨和不甘的脸上血泪纵横,她的另一侧额头对称的位置出现了另一块砸痕,而且因为砸得太狠,而微微凹陷。
沈苛一只手把肢体折叠扭曲的王夫人压在树上,另一只手朝沈安勾勾手指,说道:“过来帮我抓一下。”
“啊这……”
沈安面露为难。
而王夫人面上一喜,说实在的,在场的这些人,换了任意一个抓她,那就是她重获自由的开端。
“或者你抱走黑猫。”
“哎行!”沈安爽快答应,他哥八成是嫌猫趴他肩膀上又不出手碍事了,沈安去抓,但黑猫却并不配合,从沈苛的左肩膀跳到右肩膀,又顺着胸口爬下去挂着腰带窜上来,干脆把沈苛当猫爬架了。
“算了,”沈苛无奈放弃,连沈安都指望不上,旁边杵着的那三个就更别想了,刚才他让王夫人扯了下袖子,衣服上残留着一点皮屑和液体,有点恶心。刚才打架的时候其他人来帮了一下,发现插不上手,就又观战了,只有严羊有点惨,因为距离近,也被王夫人抓了一爪子。
沈苛在王夫人破风箱般的诡异喘气声里,耐着性子问道:“报完仇了吗?”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血气涌了上来,她疯狂摇头,挣扎着想要撕了沈苛,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无法动弹地事实,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很好,”沈苛又问:“那你知道你刚才杀的人是谁吗?”
王夫人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然后开口,不甚习惯地说:“小崽子……那个小崽子,勾引人的、不要脸的、不知羞耻的小崽子……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他。”
沈苛沉默片刻,说道:“不好意思,你已经死了。”
有一种说法,说是人死后,如果执念很深,就会忘记自己已经死掉了,别人也不可以跟他说,一旦告诉了他真相,那么要不然他就会化身厉鬼去寻仇,要不然就会烟消云散。
可王夫人听完这话,只是愣了愣,然后吼道;“多管闲事!”
这招不灵啊。但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了,神婆的铃铛声在逼近,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家仆们也闻声赶来。
“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了!”严羊急道。
家丁倒是无所谓,关键是神婆……
于是沈苛也不再追问大夫人,为了防止大夫人穷追不舍,扯了外衣三两下将她绑在了树上。
几人跑出家丁的包围圈,严羊正要去前院棺材里躲着,沈苛拦了一下,说道;“现在是个机会。”
“什么意思?”
沈苛道:“我们无法靠近神婆,只能设埋伏,既然现在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她都会找上门来,那岂不是个设埋伏的好时机?”
刘树发抖道;“不行吧,这又不是钓鱼捉麻雀,设什么陷阱?”
沈苛想了想,说道:“是个好主意。”
“啥?”他说啥了,刘树不觉得自己有提过建议,顶多算是发个牢骚。
而沈苛说道:“钓铃铛。”
按照他的计划,先集中起来设置埋伏圈,然后一人藏在树冠中,用钓竿和吊钩勾住神婆腰上的铃铛,一旦勾上,神婆肯定能感觉得到,到时候反手一抓就抢回来了,所以这时候埋伏的其他人就跳出来,吸引神婆的注意力,在神婆去追人的同时,铃铛勾走,与此同时躲在后方的沈安立即给铃铛贴上一张隐身符——要多浪费点他的血。
严羊等人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是严羊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个方法别的时候也可以进行,我认为应该过了今晚,至少等白天……”
“过了今晚,五个人就要变四个人了,”沈苛冷冷地说道:“你想赌你不是那幸运的五分之一?”
严羊没说话,如果他不是那五分之一,总有人是。
沈苛当然也知道这个方法白天用更好,他也知道那五分之一,绝对不会是他和沈安,但他还是决定今晚进行,在神婆害人之前进行。
严羊对此无话可说。
“可是偷到铃铛就一定可以保命了吗?”
“不一定,只是概率很大,总要试试。”沈苛说道。
“行吧,但是……钓具哪里有?”
沈苛道:“厨房。”
王家或许也没有想到,他们家的小厨房,已经成为沈苛的工具间了。
“等等,我还一个问题,”严羊又说:“我可以配合,但是,但是我要当树上钓铃铛的那个人。”
沈安急道;“就你聪明,谁都知道树上的最安全,地下的是活靶子,可是你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沈苛说了,咱们就这么一次机会,要是你没勾上,或者失手了,大家都要完蛋。”
严羊硬着头皮说道:“我当然行,我练过射击,套圈也是百发百中的,没人比我更合适。”
沈安急道:“你就胡扯吧,刚才看见那个王夫人,你手都抖了,我怎么可能放心把命交给你?”
严羊道:“那我就放心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们吗!如果这么说,我也……”
“行,”沈苛打断他们,揉了揉眉心,说道:“你来。”
说罢他转头就朝工具间走去。沈苛向来最讨厌别人絮絮叨叨,尤其是在他耳朵旁边絮絮叨叨。
严羊这才满意,转头看看表情很憋屈的祝佳洋,脸色又一变,说道;“你也不相信我?”
祝佳洋笑笑,说道:“没……我信的。”
厨房里依旧是昨天的那个胖胖家仆在偷吃,别人看热闹的时候,他来偷吃,别人抓大夫人的时候,他依旧在偷吃。
所以没有人是无缘无故胖起来的对吗。
于是沈安出面,有了上次的交情,三两句话把胖子忽悠出来,然后沈苛等人进去顺利找来了钩子和绳子,又寻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风水宝地,就地埋伏起来。
沈安为了画符,已经眼睛一闭准备放血了,谁知小刀被沈苛一把抢过,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就听见一声一惊一乍的猫叫,然后血已经滴在刀背上了。
“哥!你干嘛呀。”沈安惊到,这么深一道口子,沈苛哼都没哼,反而黑猫叫得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沈苛放的是猫的血呢。
沈苛催促道:“别磨蹭了。都是沈家的血,没区别。”
但黑猫不乐意,瞪着沈安看他画符,要是会说话的话,他现在想表达的一定是:“一滴也不许浪费,否则咬死你。”
“画……画好了……”
沈安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随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配合细节,然后严羊便上了树。
他们还准备了麻袋绳子,如果真如沈苛所料,那就一举将失去了铃铛的神婆捆了再说。
神婆来得很快,比往常更快,她那双踩着金丝绣鞋的小脚健步如飞,转眼就进了五只鬼的包围圈。
神婆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在严羊藏身的那棵树下,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提着口气,严羊一个人窝在树上,手心里的汗打湿了铁钩,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把钩子放下去了,但是却因为恐惧而迟迟没有动手。
不远处的沈安见状,拼命给他使眼色,严羊全当没看见,手里的钩子滑溜溜地下得极慢。
就在这时,某个灌丛里传来一声闷闷的、竭力克制的喷嚏声,神婆敏锐地转着她空洞的眼球看向那边,严羊顿时心被揪起来,那个位置,是祝佳洋藏身的地方。
于是他当即不再犹豫,钩子向下一抛,就在神婆抬脚朝祝佳洋走去的同时,钩子晃了几晃,真的勾住了神婆的铃铛。
他面上一喜,顿时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沈苛跳到神婆的正前方,朝她轻蔑地一笑,他唇上衔着一枚柳叶,云淡风轻地吹了一下。神婆顿时脸色一黑,怒发冲冠,狰狞地朝他扑去。
——到这时,原本铃铛应该被勾下来的,然后沈安从后面出来,将符纸贴在铃铛上然后扔进灌丛。
但是沈安才刚窜出来,猝不及防地眼前一黑。原来乐极生悲的严羊非但没能把铃铛扯下来,反而自己被神婆一拽,径直从树上跌落,正好掉在沈安面前。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神婆缓缓地回头,可怕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困惑,她先是抓住几乎就快从她腰上脱落的铃铛,然后看着地上一横一竖两只鬼,裂开嘴诡异一笑。
沈安当即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他觉得自己就是守株待兔那故事里的兔子。
“钓竿扔给我!”沈苛道。
沈安当机立断,趁着神婆扑过来的同时将钓竿扔给他哥,沈苛一把接住,线在神婆身上缠了两圈,他直接跟神婆开始拔河。
“还愣着干什么!打算结伴去地府过年么!”沈苛皱眉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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