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还没从愣怔的状态回过神来，“你俩是一起来的？”
“是啊，”许一言抬了抬俩人相握的手。进电梯的时候，白宵就把这姿势改成了十指相扣，还说这样的姿势看上去更亲密些。
“才领的结婚证不恭喜一下吗？”
许一言把自己手里的红本本递给了严明。
严明接过来之后不死心似的翻开看了一下，里面白宵和许一言的红底照片就贴在正中间，他想装着看不见都不行。严明看着许一言照片里的样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从来没觉得许一言这么好看过。从前都是许一言巴巴的跟在严明屁股后面跑，严明说什么他都说好。那会儿他烦许一言都来不及，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如今真人就在他面前站着，比手里这张照片还要生动千万倍。
扎起来的小辫儿好看，招人的桃花眼好看，锁骨上的小痣也好看。其实他的手也好看，只是严明不愿意再往下看了，毕竟那手旁边牵着的人不是自己，是白宵。
严明心口泛酸，合上结婚证又摩挲了一下那个封皮才还给许一言，“恭喜啊……”
话说的是恭喜，可里头带着的失落谁都听得出来。
这下就连许一言都觉得意外了。他接过结婚证特诧异的看了一眼严明，“怎么着？你不高兴？”
严明强挤出一个笑，“没有，真心的。”
他这头不按套路出牌，倒是把许一言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在来时的路上，在大脑中挑挑拣拣了好久的剧本，都想好等下怎么骂严明了。
可严明突然来了这一股委屈劲，许一言倒还有点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了。脑海中准备的那些剧本也全部搁置，没一个能派上用场。
“得，那你这祝福我就收下了。赶明儿我让我老公给你发工资的时候捎带送你一份喜糖。”
许一言这口气憋在胸腔里没找着由子抒发出来，他难受的不行，说完这句话就拉着白宵转身离开。可严明却在这时候喊了许一言一声。
“一言。”
去姓留名，听起来特别热乎。
许一言迈步的脚一顿，连带着白宵也停下来了。白宵没动，瞥了一眼许一言，发现他又不知道想什么坏事呢。两只眼睛精光直冒，估计骂人的话已经在嘴边了，就等着有人给他开闸呢。
很不幸，严明这个不长眼的，成功帮许一言找了这个借口。
他站在许一言身后，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许一言嗤了一声，松开白宵的手回了头。
“你既然开了这个口，那我今天也当着你们公司所有同事的面回答一下。”
“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前几天的新闻有人说你是我前任。各位，新闻错了。我跟严明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当然了，我们两个人先前确实是认识，但一没表白二没确定关系。”
“你硬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可能就是严明至今还欠着我的钱没还呢吧？”
“债务关系？”
许一言每说一句话，严明的脸就白上一层。这会儿把他欠钱这个事抖搂出来之后，他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刚才那一句话让他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还是在一众熟悉的同事面前，严明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把自己埋进去就此长眠。
但是很可惜，白宵公司的地面都是大理石的，坚固的很，没给严明留下能埋他的地方。
严明脑子嗡嗡乱响，从许一言说的话中妄图找出一点突破口。可他脑子太乱，想了半天只能分析出来和钱有关。他抱着希望又问了一句。
“那要是把钱都还给你，我还有机会吗？”
他直觉自己不想错过许一言。今天的许一言的确让严明心动，他往那一站就是一副谁也不服的小豹子模样，严明看了只想驯化他，拔了他的爪子，给他圈养在家里一辈子不让他出去见人。
但小豹子就是小豹子，许一言此刻只想用爪子划开严明的喉咙。
他抬起右手在严明面前挥了挥，看严明冲他眨了眨眼睛才收回手。
“没睡醒？还是做梦呢？”
“先不说我短时间内没有离婚的打算，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严明。”
“而且还有一点我很好奇的是。”
许一言上前一步，伸手拽下了插在严明主机上的耳机线。
电脑里的声音毫无防备的响彻整个办公区。
“哥哥们想看我跳舞，就点点关注送个礼物呀。”
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喜欢的是女人不是吗？”
许一言说完这句话就拉着白宵离开了，只剩下严明站在那，不知道该去追他们还是先关掉直播。等他们俩转过这个弯即将消失在严明面前时，严明才如梦初醒，他关了电脑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许一言肩膀的时候，白宵先严明一步抬手搂住了许一言。
“你还有事吗？”
严明收了手，说的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不是，我……我就是，想再和一言说两句话。”
他们三人站在电梯口，许一言连头都没回。只有白宵微侧着一点头，“刚才许一言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想已经没有再继续说话的必要了。”
“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擅自离岗是不是违反公司规定？”
电梯叮的一声响，在三人面前打开了门。
白宵搂着许一言进了电梯，转过身子后发现严明想跟着一起上电梯，他看着严明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还有，这架电梯是我的专用电梯，你好像没有资格使用它。”
白宵抬手按下了关闭电梯的按钮，严明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门外看电梯在自己面前合上，许一言也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妈的。”
严明抬手捶在了电梯旁边的墙壁上，他除了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似乎再没有其他事可做。
无能狂怒。
倒是电梯里两个人的心情和严明截然相反。
许一言长舒一口气，“我爽了。”
白宵盯着轿厢上许一言的倒影，“这次用的是哪本小说的剧本？”
许一言直到这时才发现白宵的手还在自己身上挂着呢，他不自然的挣了挣，躲到了电梯的角落里，“没有剧本，都是我的临场发挥。”
说完抬头和轿厢里白宵的倒影对上了视线，“演技如何？”
“特别好。”
俩人就彼此冲着各自的倒影笑了一下，许一言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是弯的，直接冲淡不少他今天好容易塑造起来的高冷气质，又变回之前在车上的那个小戏精。
白宵看了一眼就很快挪开了视线，俩人一路沉默着到达白宵办公室的楼层。
这层楼的布局就比刚才严明那层简单多了。一共只有一扇门，许一言兴致勃勃的就要往他办公室里走，没成想被白宵拦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办公室今天有客人，不太方便……”
许一言狐疑的盯着他，“你办公室有客人？”
“嗯。”
“那你把客人晾在屋里出来陪我演戏？”
蹩脚的理由被直接戳穿，但白宵还是站在许一言面前没动，铁了心不想让许一言过去。
今天他陪着许一言演了那么多戏，唯独在这不肯配合他一下。许一言也没了兴趣，他一摆手又按了向下的电梯，“算啦，谢谢白总今天陪我演戏，我就先回基地了，回见。”
“……改天，你改天想来还是可以来的。”
许一言这会儿都抬脚迈入电梯了，听见这话，单手撑着电梯门探出半个身子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你办公的地方算是你私人地盘，我不进去应该的。”
电梯此时已经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许一言收了手，退了回去。
白宵已经看不见他了，只听见他在电梯里大声朝他喊了句，“我走啦。”
他本能的抬腿想去追，可秘书却在这时急急追了上来捧着一摞文件递给白宵。
全都是今天要批完的，一个都耽误不得。
白宵看着电梯上方那一小块显示屏没动，那楼层在不断下降，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快到一层了。
他回身朝办公室走去，“都拿过来吧。”
白宵办公室的布局特简单，一共就黑白灰三个色调。看上去本该有点暗的，但房间一侧全部都是落地窗。一拉窗帘，阳光几乎是泼进来的，洒的哪里都是亮的。
打门口一进去就是个小客厅，沙发茶几一样不缺。再往前用屏风做了个小小的隔断，绕过屏风才是白宵真正办公的地方。
白宵坐进椅子里，看着秘书递过来的半个手臂宽的文件就脑仁疼。
秘书出去后，他没管桌上的文件，而是走到一旁，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左侧靠墙摆着一张床，床头旁边是台电脑，电脑右侧的墙边立了个书架，布置的跟大学生宿舍似的。
打电竞的那种大学生宿舍。
白宵碰了碰鼠标。电脑屏幕被唤醒，那上面正是许一言拿下市级冠军那天的照片。他一脑袋黄毛在那五个人中间特别显眼。其他人都忙着看向自己手里的奖杯，只有他看着镜头，一双桃花眼笑的都弯了起来。
不光是电脑屏幕，一旁的书架上摆的也不是书，而是一个个小相框。
相框里也不是人物照片，而是游戏截图，下面还有一小行手写的字标注着图片来源。
2019.3.21，许一言直播的时候和他一起排位，他战绩12-0，八分钟就结束了比赛。
2019.7.8，不小心排在了许一言对面，被他杀了五次。
2020.1.1，我在直播间打字祝他元旦快乐，他也回了我一个元旦快乐。
2020.2.14，许一言说知道为什么情人节要送巧克力了，巧克力确实好吃，他也爱吃。
……
林林总总摆满了一整个书架，白宵从头看到尾，眼睛落在哪张照片上，就能回忆起当天的情形。
这是知道自己要和许一言结婚后，他连夜从自己的房子里搬来的。
他怕这些东西放在家里，迟早有一天会被许一言发现。结果不成想，许一言却先来了自己的办公室。
白宵关上门，开始处理手头的文件。
他心思不在这上头，处理起来自然也慢。等那一摞文件见了底，外头的天都已经黑透了。白宵按着眉心往外走，不成想刚一迈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许一言那熟悉的黄毛。
白宵怀疑自己眼花了，可他往下一看，许一言外套里头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白衬衫呢。
“你没走？”
许一言抬头看向白宵。他手里还捧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正往上冒着白烟，应该是秘书给他端的热水。
“本来走了，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我巧克力忘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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