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温辞树和乔栖在饭厅会面。
温辞树这天做的中式早点,烧麦和豆浆。
乔栖隔着老远就闻见饭香,心想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闲工夫,有这时间多睡会不好吗。
他一抬眼,看到她正往这瞥,就说:“来吃饭吧。”
她没搭理他。
她记仇。
昨晚之仇不报非女子。
她走到玄关处换鞋,他在后面问:“不吃饭吗?”
她不说话,弯腰系鞋带,他就端着一杯豆浆,在后面等着。
系好鞋带,她头也没回,拉开门就离开了。
温辞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闹别扭,匆匆喝下半杯豆浆,便换鞋随她出门。
她果然还没走,就站在小区门口。
今天的天气很热,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牛仔短裤,橘红色的头发披散着,像个叛逆的女学生。
他慢慢开车靠近她,风吹开长发,他才看到原来她在打电话。
摁了摁喇叭,想提醒她,他过来了。
她往后扫了一眼,没动弹,往马路边靠了靠,示意他要过赶紧过。
他想了想,还是在她身边停下车,摇下车窗说:“再不上来我要迟到了。”
她偏过头不看他,不屑笑说:“谁要你送了。”
话刚落,她眼睛一亮,忽然跳起来挥手:“这里!!!”
温辞树扭头,只见一辆熟悉的黑车缓缓驶来,还未停下,乔栖就已飞奔过去。
温辞树眼眸沉了沉。
前面的车摇下了车窗,坐在驾驶室里的人探出头,向他笑着挥了挥手。
他静静坐在车里,什么也没做。
几秒后,他率先踩紧油门离开。
路过那辆黑车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
乔栖倒是瞥了一瞥他,发现他走的毫不犹豫,嗤笑了一声。
“你们俩这是吵架了?”
旁边的人问了一句。
乔栖转脸勾了勾唇,笑说:“更正一下,我俩就没好过。”
那人怔了怔,失笑:“你又闹小孩脾气了。”
乔栖一脸无聊的瘫在车椅里,从后车镜里能看到温辞树的车在不远处等红灯,她闷闷问:“怎么是你来接我?”
“怎么,不欢迎我啊?”
“哪能啊大哥。”乔栖笑,“不过今天这事,你来还真是有点不合适。”
段飞扬看着她的侧脸,叹了叹说:“伤我心了,让我先倒个车,再听你给我个理由。”
乔栖换了个坐姿,无聊扯了扯嘴角。
段飞扬握紧方向盘掉头,乔栖的目光还落在车镜上。
温辞树也是如此。
忍了又忍,总归头是没有偏,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早已不知在后车镜上黏了多久。
等了一个九十秒的红灯,可能也看了那辆车九十秒。
不明白为什么她人都上车了,段飞扬还不驱车离开。
两个人坐车里聊什么呢?
“嘀嘀——”身后传来鸣笛的声音。
他回神,才发现红灯变绿了。
他只好驱动车子,与此同时,段飞扬那辆车终于动了,他远远看到它正掉头。
他能感觉到心底的波澜,然而在许多无能为力的瞬间,他能做的不过是,先收回目光。
温辞树的车从亮着绿灯的路口开过去了,而段飞扬驱车过来时恰逢绿灯变红,他们只能被拦在刚才温辞树待的位置。
段飞扬问:“好了,你该告诉我了,怎么我来接你就不合适了?”
乔栖陷在车座里,不拘小节的翘着二郎腿。
昨晚在温辞树那里吃了一瘪后,她就下定决心认真执行何平的计划了。
夏天都快到了,他敢不开花,她就伐树。
可她怎么让他开花呢?
昨天晚上她在被窝里找恋爱攻略找到半夜,看到一本叫《爱情三十六计》的书,决定实行其中一招:情敌危机。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她得让他有危机感。
她平时虽然追求者多,但并不会乱加男性好友,人到用时方恨少,她只好先打电话找王富贵,让他给自己叫个单身男士来当代驾。
谁知道来的是段飞扬。
王富贵这个笨脑壳,找段飞扬的话,她还用得着给他打电话绕这么大一圈?
乔栖哼了一声:“大哥,在我解释之前,先等我给王富贵发个语音输出一些美好的语言。”
段飞扬笑:“他怎么惹你了?”
乔栖扭头比了个“嘘”,指尖扣在嘴巴上,表情煞有其事。
段飞扬瞥她一眼,不知道是太阳光太热烈,还是她太漂亮,总之晃人眼睛。
乔栖摁着语音键,一口气骂了王富贵六十秒。
之后特别随性的把手机扔在中控台上,才延迟的对段飞扬解释说:“其实也没啥,这不是温辞树让我腻了吗,想换个男人玩玩了。”
段飞扬敛住表情,默了默。
乔栖笑:“所以你说rich是不是傻,居然叫你来……”
段飞扬也笑:“昨晚老何叫我和富贵出来喝酒呢,正好你给富贵发消息,我就说我反正也没事,要不我去接你吧。富贵当时光顾着安慰老何,我估计也没注意你具体说了什么,就答应了。”
“安慰老何?”
“他又给小琪提结婚了,小琪说还没玩够,又给拒了。”
乔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老何也不该逼太紧,酸琪倔起来像头驴似的,没人管得了。”
段飞扬“嗯”了声:“谁说不是呢。”
乔栖笑了笑。
段飞扬看了她一眼,似有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和温辞树结婚快一个月了,俊男美女成天待在一起,就没擦出点火花?”
“我不可能对那种榆木疙瘩动心的好吗。”乔栖反应好大。
段飞扬噙着不咸不淡一抹笑:“榆木疙瘩才烧的快啊。”又半开玩笑补充,“你又爱玩火。”
乔栖莫名想到昨晚的事,眼皮跳了跳,“扑哧”一声:“可别抬举他,三味真火也烧不了他。”
段飞扬笑:“你俩真没看对眼?”
“骗你干嘛,真没!”
“哦。”段飞扬点头,似乎心情不错,“那接着聊老何和小琪……”
茫茫车海涌动向前。
一辆辆车就像一只只鱼,游梭着,追赶不同的洋流。
“老大?”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温辞树才回神。
团队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个个的探寻意味满满。
“老大想谁呢,开会都能走神?”有人笑侃。
“就是啊,春天都快过去了,难不成还在思春啊?”说话的是老同事,老人儿胆子一向很大。
温辞树笑:“刚才说到哪了?”
“问你这次出差带谁去呢。”同事笑说。
温辞树说:“要不还是小段……”他顿了一下,“还是蔓蔓吧,每个人都要有机会。”
小段“啊”了一声,叫苦连天:“可我真的好想建大厦啊!我想建一座‘梦露大厦’!”
“不好意思啦这里是a,我要建一座‘巩俐大厦’!”蔓蔓笑道。
温辞树也淡淡一笑:“我们做一个项目的时间都以年开始计算,精力投入不小,手头上的活都别懈怠,这个项目,还不一定能到我们手里呢,先拿下再说。好了,散会吧。”
小段叫苦连天,公报公仇问:“老大出差这么久,把新媳妇儿放在家里能放心吗?”
“对啊对!上次在公司门口我见过,大嫂美的很。”有人接话,“王祖贤和李嘉欣那挂的,真的巨好看!”
蔓蔓笑:“妈呀,你提的这俩人压根不是一个类型好吗?”
“反正就是港风美啦!”
“……”
还没有见过面,他们就对乔栖表现出很浓厚的兴趣,这让温辞树心里痒痒的。
以前他不懂,原来一群人当着你的面聊起那个人,是那么甜蜜。
同时又泛着细细密密的酸,因为她的心还没有属于他。
他决定打电话给她。
走出会议室,他就迫不及待拨通了她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便传来:“喂?”
她竟然接的很快,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一点:“喂。”
步伐却悄然加快,隐含着小雀跃。
身后那帮同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哎呦呦”,“给谁喂呢”,“不要虐狗啊”……
温辞树无声扯了抹笑,没理睬他们,趁机走得更快,把满心急切都暴露出来。
她问:“大忙人找小的干嘛?”
阴阳怪气的。
他笑:“中午我去找你吧。”
她明显吃惊:“找我?”
他轻声嗯了嗯:“一起吃个饭吧。”
他不会说我想你了,他的我想你了,就是一起吃个饭吧。
她觉得一头雾水,齿缝间挤出一抹笑:“温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怕你是鸿门宴。”
他勾了勾唇,问:“你还怕鸿门宴?”
她明显顿了顿。
他想了想,说:“你来,我请,帝王蟹。”
乔栖在心里咆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差你这一顿帝王蟹吗?
“十二点见,晚一秒就再也不见。”
某人心里说着不要,嘴上却很诚实,别扭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抵过诱惑。
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紧接着就挂了电话,温辞树的“好”字被打断在唇齿之间。
中午大概十一点半左右,温辞树出发去找乔栖。
他不需要坐班,时间相对自由,这是他对现在工作最满意的一点。
他把车子稳稳停在她店门口的露天停车场时正好11点59分。
他下了车,步行往hankypanky走。
玻璃反光有点看不清店里,直到他离玻璃门还有三五步远的时候,才看到乔栖正好也正往门口来。
她早就盯着他了,他眼睛望过去,就一下子被她的眼神抓住,他们隔着玻璃对视。
他上了台阶,准备开门,她就像在和他照镜子似的,恰好同时把手放到门把上。
与此同时,屋里的挂钟正好弹出报时鸟——十二点整。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钟,挑眉一笑,把门打开:“算你准时。”
他笑:“走吧。”
他笑得清清爽爽,她想拿乔也没地儿拿。
周可正好从楼上下来,远远喊:“新郎来了呀。”
“哈哈哈……”惹得店里的小姑娘们都笑出了声。
乔栖回以无语的一瞥,随后先一步要走。
走了一半,发现自己包没有拿,又折回去,交代温辞树:“等我两分钟。”
就这两分钟的功夫,周可往温辞树跟前凑过来了:“我说,你们俩这婚姻看样子要假戏真做了呀。”
温辞树笑笑,不知道怎么回。
周可呲牙傻乐:“自从某人打电话说要请某人吃饭之后,某人就换我给顾客做美甲了,你猜某人干嘛去了?”
温辞树看了她一眼。
周可像是受到了鼓励,凑近了近,笑得高深莫测:“某人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各种妆容都不满意,卸了化,化了卸,啧啧……你说一个对自己颜值自信到连镜子都懒得照几回的人,突然开始关注哪根睫毛刷没刷好,说明什么?”
温辞树越听心越沉。
还能说明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可是怎么会?
乔栖从不是这样的人,她只会女为己悦者容。
即便觉得不可信,温辞树的一颗心还是难免摇曳了一番。
周可看不透温辞树的表情,不免努努嘴,叹息说:“她这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但又特别需要存在感。你如果想让她爱你,第一别太在乎她,第二要很在乎她。”
温辞树在心底仔细品了品这段话,然后他笑问:“那如果爱她呢?”
“那就先让她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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