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栖这通电话打了很久,直到hankypanky门口才挂断。
下车之前,温辞树问她:“你要不要学车?”
乔栖说:“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
“趁着天气还不算热,抓紧学了吧。”他说,“如果到六月份就要和高考生抢车练了,秋天练也行,不过要是挂科就要拖到冬天,那时候太冷,你会不想动弹的。”
他分析了一通。
不得不说,他是那种无论说什么话,都能让人认真听下去的人。
她想了想,睨他:“那我拿证你帮我买车啊?”
他明显一怔。
她扑哧一笑:“说着玩的,我又不是‘吸血鬼’。”
他也淡笑:“那我把我当时学车的教练推给你?”
“可以”。
温辞树很快把教练的微信名片推给乔栖,而乔栖直到下午忙完才打开。
然后她添加教练好友。
教练通过的很快。
她先问好:“你好教练,我是乔栖。”
教练很快回:【你好乔栖,你老公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报名就行。】
乔栖指尖顿了顿,这人不必给什么不相关的人都介绍这个假身份吧。
她摇了摇头,飞快打字:【我现在就过去报名。】
一切都进行的很快。
从她决定要学车到交完报名费,预约科目一,只用了三个小时。
驾校离得比较偏,需要坐两站公交,再换乘两次地铁。
等她回到家已经七点多了,天都黑了下来。
她换好鞋走进屋,四下看了看,温辞树没在客厅也没在饭厅,她到他的卧室找他。
他门没关,她还是敲了敲门,问:“能进来吗?”
他说:“进。”
“我去过驾校了,科目一都预约完了。”她边走边说。
他还在收拾着东西,没抬眼:“那很好啊,接下来多抽时间刷题。”
她走到他床前停下,问:“你收拾箱子干嘛?”问完又很快反应过来,“要出差?”
他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嗯,要去半个月。”
乔栖眼睛一亮:“我天,还有这种好事?”
他眼皮跳了跳。
她一脸暗爽:“这样一来就有理由应付双方家长见面的了。”
不止如此,何平那也有借口,省的老被催。
温辞树语气不明:“好了,你出去吧,我要收拾了。”
赶她走?
她撩了把头发,盯他。
他继续弯腰收拾,她就继续盯他,死命盯。
可他就像是把她当空气似的,一个眼神也没再给。
最后她觉得没劲了,就出去了。
没心没肺到,竟连一句“你去哪出差”都没问。
回房后乔栖卸了妆,简单洗了个澡,随后到冰箱里把温辞树前两天买的车厘子洗了洗,窝在沙发上看小说吃东西。
却不知怎么了,总是看不进心里去。
他给自己买了一枚价格不菲的钻戒,现在要出差了,她毫不关心未免太狼心狗肺。
想了想,她走去厨房,打开冰箱取了几个简单的食材,然后开始做饭。
温辞树收拾好一切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饭香。
香气像无形的鱼线,拉着他这条鱼上钩。
他慢慢走过去,轻轻的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她围着围裙,掀开锅盖,用汤匙舀了一口汤,吹一吹,试探着尝了尝味道,然后像思考什么大事似的站那想了想,似乎是觉得淡了,又往里面撒了点盐。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这一切。
不太真实。
他不敢出声,怕打破什么。
她转脸拿案板上的青菜叶,无意间看到了他:“诶,你收拾好了?”
他“嗯”了一声走过来:“做得什么?”
“普普通通的鸡蛋汤,家里没有大番茄了,所以我用的圣女果。”她说,“你去歇会儿吧,我做好了叫你。”
他点了点头,没推脱,走到沙发上坐。
茶几上放着她刚洗好的车厘子。
他弯腰揪了两根杆把车厘子拿起来,无意间扫了一眼她的ipad,她用的防偷窥屏膜,他这才发现她的ipad还没息屏,想必在等汤开锅的途中还过来扫了几眼小说。
她这么喜欢看的作品是什么样的?
他记下了书名,决定到飞机上读一读。
“吃饭了。”她在厨房喊。
“哦,来了。”他又揪了几个车厘子,边吃边走过去,那一刻感觉这个家真有点像个家了。
-
温辞树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离家之前,她还没起,他打开她的房门,里面窗帘被拉的死死的,漆黑一片,他没走进,只在房门口远远看了她一眼。
坐上飞机之后,他打开手机搜索昨天她看的小说。
第一章他就隐隐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第二章的标题上标了个大写的h,他感觉呼吸像被扼住了。
而偏偏这时候空姐来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他把手机一收,同时一激灵,连空姐都吓得同样一颤。
这称得上是他平生最尴尬的一个瞬间,平时他几乎连个大动作都没有,可一碰到乔栖就什么笑话也能惹得出来。
“阿嚏!”
乔栖打了个喷嚏。
奶奶问:“你没事吧。”
她吸吸鼻子没当回事:“可能我老公出差太想我了吧。”
奶奶无奈地大笑:“你这个鬼灵精!”又说,“算时间他才刚起飞,再说新婚腻歪,也不能一秒钟不见就想个没完。”
乔栖打了个哈欠,她是被奶奶突如其来的到来吵醒的,这会还困着呢。
“他也有可能是嫌我没去送他,骂我呢,他这人一看就不会骂人,所以本来该打两个喷嚏的,最后只打了一个。”她一本正经解释。
奶奶又一次哈哈大笑,她从进门起笑就没停过,心想可怎么办,我孙女太可爱了,这得把孙女婿迷成什么样。
桌子上摆满了早点。
奶奶这次过来给乔栖带了许多家门口的早点。
自从乔栖嫁人之后,就没再吃过这些,面对久违而又熟悉地食物,她吃的津津有味。
但奶奶却没有胃口,切胃之后,她饭量少了很多,又在饮食格外注意。
乔栖问:“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奶奶笑:“就是突然想你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你了,所以拖着一把老骨头过来了。
乔栖恍然鼻酸,笑嗔:“您是怪我回去的少了吗?”
结婚后,因为各种原因,她只回去三五次。
奶奶笑着摇头:“那个家对你没有什么情义,你一次都不回又怎样呢,我还怕你因为我忍耐,一次次回去找罪受,不要让咱们祖孙俩的爱变成枷锁,锁住了你。”
乔栖两行泪瞬间从眼眶里长长的滑出。
奶奶明显也鼻酸了,却还是安慰着哎呦了一声:“哭什么,没出息。”
乔栖破涕为笑,说:“怎么会是枷锁,每次想到您还在那个家里,我就觉得我也是个有娘家的人。”
她握住奶奶的手:“我知道你是不肯搬过来住的,以后我每天都回去看你,好不好?”
奶奶把手覆在她的手面上,轻轻拍了拍:“好。”
乔栖一笑,低下头继续吃饭,丝毫没注意到奶奶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看向她的眼眸满含心酸。
从这天过后,乔栖每天都会回家一趟,要么吃午饭,要么吃晚饭。
罗怡玲对她比以前亲热了很多,但几次见面都在聊温辞树给她送的东西,想来对她另眼相看,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女儿给她找了个有脸面的女婿而已。
乔育木对乔栖倒还是从前那个态度。
他们俩见面也不说话,低气压,像仇人似的。
乔栖倒是蛮接受这个情况,冷点就冷点,总比吵架把奶奶气得血压飙升强。
这个家,乔栖永远最在乎奶奶。
但不知道为什么,近期和奶奶相处,总觉得奶奶的精气神大不如前。
人类对于衰老和疾病永远是一筹莫展的,她能做的,不过是多陪奶奶吃一顿饭,多陪奶奶聊一会天。
-
科目一在一周后考完,很简单,靠刷题就能过。
考完科目一,乔栖回家陪奶奶吃了个晚饭才回麓苑。
路上打了几个闷雷。
等她到麓苑门口,雨“哗”地砸下来,她把手挡在头顶,自欺欺人的往前跑。
有个男生看到了她,想给她撑伞,她摆摆手拒绝了。
谁知那男生纠缠不清,一边给她打着伞,一边问:“小姐姐也是这个小区的吗,可以认识的一下吗?”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场,冷冷说:“不可以,不好意思。”
男生还在跟着她走:“认识一下呗,都是邻居。”
乔栖知道这个人是个缠人的主,扭脸就往回外走,冷笑说:“好,你要跟是吧,那跟我出来吧。”
“什么意思?”男生拉住了她。
她挣了一下,厉色道:“你不是爱跟吗,那跟我去保安亭。”
那男生一愣,往后扯了她一下:“小姐姐,就是认识一下,你至于吗?”
乔栖刚要拿包砸他。
一个拳头先她一步夯到了那男生的脸上:“滚,这是我老婆。”
这句话并不激昂,也没显得多有能量,低沉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乔栖猛地倒抽一口气,这才看清打人的是温辞树。
他整个人都被浇透了,沉沉地喘着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怒目而严肃的气场。
再看他身后,行李箱还放在小区门口。
想必是远远看到她被纠缠,不顾一切跑来的。
真是个好人呐。
这是乔栖第二次在心底这样感叹他。
那男生一看有人为她出头,倒没有再纠缠,捂着被打得冒血的鼻子,骂了句真倒霉,就离开了。
乔栖问:“温辞树,你怎么回来了?”
才一个星期。你不是说要出差半个月吗?
他看着她,唇线绷的很紧:“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乔栖努嘴:“我有那么柔弱吗。”
“你不了解男人能有多坏。”不是你柔不柔弱的问题,他这么看着她。
乔栖叹气:“好了,快回家吧,淋死了。”
雨还在轰轰烈烈的下着。
进入五月的第一场雨,也是这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这种雨适合拍文艺片,两个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的爱人,在大雨滂沱里对视,拥抱,接吻,雨能冲刷一切隔阂,只有雨有这样的力量,让建筑物,人类,小狗,行道树,路灯……都陷进同一个情绪里。
“他没怎么着你吧?”进门后,温辞树还是先检查了一下乔栖的胳膊,刚才他看到了那个人攥她很紧。
乔栖摇头:“这不是有人英雄救美嘛。”
不得不说,他饶是这种浑身湿透的时候都还是很得体的。
但到底和衣装整齐的时候不一样,湿衣服贴着身,隐隐可见腹肌的痕迹,头发湿了,微微凌乱。眼眸更黑,像被水濯洗过的黑曜石,看向她的时候若有似无的深沉。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禁欲也是一种性感?
男人要是性感起来,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在他毫无预料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仰脸看向他。
被雨淋湿后湿漉漉的眼睛,少了几分狡黠,多了几分柔弱。
他沉眸,头一次没有被她勾引。
因为他还在后怕,现在更有点生气,为她连这种事都不当回事而生气。
温辞树浑身紧绷,提醒她:“如果没受伤,就快回屋洗澡换衣服,不然该着凉了。”
她不依,挠了挠他的手心:“不急,这么久没见,咱俩需要熟悉熟悉。”
怎么熟悉?
肌肤相亲吗。
他简直又要无奈了,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我说真的。”
她直接贴上来:“我也说真的。”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春天午后刚打盹醒过来的小猫咪。
他这才有了反应,呼吸乱了乱。
可想到她这样下去要感冒,不由又推了她一下,然后她再次不死心的缠上来。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把她推开。
她穿白色的大t恤,淋雨之后里面什么都看得到,而她的内衣是玫红色的,像是一段文字忽然用荧光笔涂抹了,专门吸引人往她那个地方看。
就当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们俩都是一愣。
没等他们问,对讲门铃就传出话来:“辞树,是我,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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