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感受到了一种爬墙被现场抓包的尴尬感,脚趾已经自发开始动工。


    她大脑飞速运转,金发少女懒洋洋躺在床上的画面冷不丁在她脑海中闪过。


    温黎意识到什么,试探着开口:“那也是仰仗着珀金大人……”


    金发神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眸底阴冷的气息却淡了点。


    温黎松了口气。


    还好他说的是“洋娃娃”。


    没想到道具简介上写的“娇贵”竟然是字面意思。


    她莫名其妙地就要替“洋娃娃”背上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黑锅。


    还好老板足够大方。


    也足够有钱。


    温黎扫一眼珀金身后大片大片的白玫瑰。


    不知道为什么,躺椅旁地面上孤零零被扔出来了一朵。


    她脑海里开始蠢蠢欲动。


    傲慢之神珀金的白玫瑰,也是她需要的升级道具。


    既然她的“洋娃娃”吃了珀金那么多美食,他也没有显出半点不悦。


    那么,如果她换一种思路,像对待赫尔墨斯那样直接向他索取一片玫瑰花瓣,会怎么样?


    “珀金大人。”温黎指了指珀金脚边的玫瑰,“那一朵您不喜欢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拿走一片花瓣吗?”


    珀金垂眸顺着少女的指尖望去,那朵沾染了血污的白玫瑰正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在少女的角度,它的花瓣纯净洁白,美好而圣洁。


    而在他的角度,暗红的血渍在它花蕊中晕染蔓延,充斥着不为人知的残忍和血腥。


    珀金静默半晌,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答非所问:“你要我的花做什么?”


    躺椅四指宽的扶手上,安静地摆放着那本不知名的古籍。


    温黎眼前一亮,丝毫不心虚地回答:“我想将它做成一枚书签,珍藏起来。”


    可她并没有看书的习惯。


    珀金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在那个艾什么被清理干净之后,他就已经问清楚了这几个小时里,她究竟从他的宝库中私自取用了什么。


    与他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亦或者记载着辛秘和古老力量的典籍不同。


    凡是她要走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都是食物。


    而且……


    珀金看着她蓬蓬裙摆下露出的纤细的长腿。


    与她的身材相比,数量极其可观。


    珀金朝着少女平坦的腹部扫一眼。


    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而他竟然丝毫看不出来?


    珀金回想起少女替他准备火锅时,小心翼翼咽口水的小动作。


    看来她是真的很馋,尽管如此,却依旧那样用心地替他布菜,一口都没有偷吃。


    她是真的很爱他吧?


    要走他的白玫瑰,多半也不是用来做什么书签,不过是想要睹物思人罢了。


    看在她前一天心甘情愿险些被他掐死的份上,一朵花而已,给她就是了。


    “整个魔渊都知道,我的白玫瑰不允许采摘,哪怕是轻微的触碰,都需要用性命来偿还他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珀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自花瓶中拿出一朵盛放的玫瑰。


    他眸光落在不远处看上去有些失落的少女脸上。


    “不过,今天我的心情还不错,答应你这个请求……不是不行。”


    温黎刚落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错了吗?


    珀金竟然同意了?!


    今天绝对是她的幸运日吧?


    闭着眼买张彩票都可以中五百万、随便进卡池抽一张就是ssr,而且还是自己本命老公卡面的那种。


    温黎不可置信地确认:“真的?”


    珀金的心情到底是如何计量的,她争取每天都让他很不错。


    “过来拿吧,一整朵都给你。”珀金手中的玫瑰朝着她倾斜。


    与此同时,他慢条斯理地抬起一条长腿,毫不留情地将地面上的玫瑰碾在脚底,“不是下面那个。”


    温黎梦游一般从他指尖接过花,依旧感觉极其不真实。


    见她一脸大受震撼的表情,珀金勾起唇,语气染上熟悉的讥诮:“少见多怪。”


    随便骂吧,只要能一直保持今天这样的大方。


    温黎简直想要把另一样与珀金有关的升级材料一口气也要过来。


    她拼尽了全身的理智,才勉强把这种念头压下去。


    珀金和赫尔墨斯不一样,她对他并没有不可替代的用处。


    她不能得寸进尺,挑战他的耐心。


    “谢谢您!珀金大人。”


    温黎面上的喜悦不似作伪,她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捏着玫瑰的花杆,轻快地行了一礼,“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


    然后用来升级她的r级洋娃娃。


    她每天晚上都需要回到赫尔墨斯身边,[漂亮的洋娃娃]却只剩下两次的使用次数。


    她必须要快点集齐所有的升级材料。


    拎着一朵花,温黎显然并不方便替珀金更换衣物,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珀金十分潇洒地摆摆手。


    然后把她赶了出去。


    *


    回到房中数清了大大小小的碗碟,温黎才知道“她”到底吃掉了珀金多少库存。


    她欲哭无泪地躺在床上,干脆放弃了试图洗刷负面标签的打算。


    根本不可能洗得白呢就是说。


    门前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要太过伤心,艾琳她……哎。”


    有八卦?


    温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直身,凝神偷听。


    “珀金大人与从前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对待除了温黎小姐以外的女仆,他依旧可以这样眼也不眨地痛下杀手——艾琳跟在他身边已经快要满千年了。”


    “嘘,不要再说了,你也不要命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死神攫住咽喉,瞬间消弭。


    温黎略有些意外。


    她并不知道她们口中议论的“艾琳”是谁,但……


    珀金竟然杀了人,在与她见面前?


    ——“今天心情还不错。”


    原来是这么个不错法?


    温黎回想起赫尔墨斯口中的那两个字,打了个冷战。


    还好她刚才没有得意忘形地再向他索取什么。


    她其实很想冲出去告诉她们,如果不是有道具效果傍身,恐怕她的坟头草也有两丈高了,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门外有人再次大胆开麦。


    “我们还不如去暴食之神的神宫中任职。听说那里事务清闲,还没有性命之忧,每天只需要替卡修斯大人做一做甜品就好——他连守夜人都不需要。”


    “听说了吗?卡修斯大人宫中昨天张贴了宣告,正在重金聘请‘一位为他做饼干’的厨娘。真想去试一试。”


    “可是……卡修斯大人宫中并不燃灯,常年无光。我担心不适应环境,一不小心就抑郁了。”


    另一人立即反驳她:“那也好过随时随地性命难保吧?如果不是色谷欠之神慷慨大方,珀金大人宫中早在千年前就不会再出现任何女仆了。”


    “色谷欠之神身边的女仆各个美丽动人,来到这里几乎没有丢了性命的——刚来的那位温黎小姐,甚至一跃成了珀金大人的贴身女仆,好吃好喝当上了半个女主人呢。”


    “真是好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似乎失去了继续八卦的兴致,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温黎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心里一个咯噔。


    昨天?饼干?真的会有这种巧合吗?


    卡修斯在暗示她去找他?


    *


    空荡的神宫中,血月的光辉穿透彩绘玻璃,倾洒在地面柔软奢华的地毯上。


    凌乱的脚步极轻地穿行在走廊中。


    “卡修斯大人还是不满意吗?”


    银碟在月色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其上摆放的精美糕点已经冷却。


    捧着银碟的魔使叹了口气:“大人只吃了一口。”


    维克皱着眉,摆手让他退下,回过头问身后:“宣告已经公布了一天,那个人还是没有来应征吗?”


    “……还没有。”


    维克忍无可忍:“那天轮到你守在大人门前,你真的不记得究竟是谁替大人做了那几块饼干?没有记住她的样子?但凡有一点线索,掘地三尺也要将她从魔渊里找出来,就算是要和傲慢之神抢人也一样。”


    “抱歉……”魔使战战兢兢地回答。


    谁会花功夫去记一个普通厨娘的长相?


    他又不知道她的手艺竟然这么特别。


    “算了,继续找。”维克叹了口气,“小声点,不要打扰卡修斯大人休息。”


    一墙之隔的房中,柔软的床榻间陷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银发青年双腿交叠,一手慵懒枕在脑后,另一手冷白的指尖捏着一块糕点,欲坠不坠地落在鼻尖。


    门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淡淡将掌心的糕点放回了冷盘,皱着眉按了按耳廓。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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