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俯视与仰视的观感完全不同。
戎谧只穿着一条泳裤，肩上披一条白色浴巾，手臂、隐约露出的腹部、大小腿，都覆盖着匀称而有爆发力的肌肉。
他身量很高，从泳池里仰望，腿看起来长得惊人。
三庭五眼的黄金比例，五官极为出挑，眉骨、鼻梁、下颌的曲线干净利落，面容远胜大部分明星。
过来前他应该洗过澡，额前一缕湿发垂下。水珠从发尖掉落，无端多了几分性感，更有种无法掌控的野性。
付捷是万里挑一的alpha，不管他的威压与气场有多强，付允书从未怕过。
戎谧却不同，只是远远地站着，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让他本能地感觉危险。
意识到自己看了太长时间，付允书回过神，想对擅自使用泳池道歉，垂眸道：“对……”
一抹银色撞入眼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猛的一缩。
戎谧的震撼比他更甚。
他心情不佳时喜爱游泳，大多在主楼负一层的恒温泳池，很少来户外泳池。今夜他换上泳裤后，蓦地被一股香味冲击。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味，俘获五感，直击灵魂，牵引着他往前。
因为紊乱症，很多人的信息素让他厌恶。这气味吸一口就让神经舒展畅快，让他深深着迷。
大步来到泳池，只一眼，他怔愣在原地。
泳池里有一条人鱼。
他不敢相信，可亲眼见到的画面由不得他不信。
银色微卷的长发飘散在水中，随波微微浮动。人鱼的眉眼精致绝伦，漂亮到惊艳的程度，虹膜是稍显淡漠的银灰色，专注看人时，眼眸比宝石更亮。
他上身白皙，腰腹覆着恰到好处的肌肉，肚脐往下，开始长出银色鳞片。弧度完美的鱼尾无意识搅动着水，鳞片反射微光，仿若有流光拂过。
看过人鱼的影像资料，见过写实的画作，可在真正的人鱼面前，才知道什么叫造物主的偏爱，什么是动人心魄的美。
戎谧经历过太多大场面，遇事向来冷静，饶是如此，也怔然了近一分钟。
等反应过来，他发现人鱼也在打量自己。
银眸冷静，充满审视，冷漠疏离。人鱼想低头说话，却毫无预兆地惊慌起来，抓住自己的长发，轻抚鱼尾，不敢置信地看着尖利的透明指甲。
“你是谁？”戎谧一步一步往泳池靠近。
人鱼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红润的嘴唇都白了几分，六神无主在泳池里打转，面带焦急，动作慌乱。
戎谧来到泳池边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池内。
越近，那香味越浓，越让他心头激颤，目眩神迷。
这是一条最稀有珍贵的omega人鱼。
仅凭气味就能让他有生理反应的，与他的匹配度绝对超过90%。
没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前，不该贸然靠近，可对方隐有泪光的眼眸让戎谧空前动摇。大脑没有下达指令，身体却率先背叛，放下浴巾入了水。
水流的搅动让人鱼转过头，尾巴一动，到了泳池另一端，与戎谧遥遥相对。
人鱼天生为水而生，泳姿灵动优雅，在光影中美如精灵。
戎谧身居高位，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早已完全免疫。可人鱼的美太过震撼人心，连他都看呆了几秒，察觉到人鱼想逃离，才当机立断往前方游去。
很快到了近前，人鱼却出人意料地搅乱池水。趁他被干扰，眨眼间到了另一头，手臂一撑，就要爬上泳池。
水顺着人鱼光滑的背往下，沿着肩胛骨流至腰窝，变成滋养鳞片的细小水流。
付允书上半身已上岸，鱼尾却成了莫大的阻碍。他动作堪称迅捷，可他低估了戎谧的速度。
比付捷强悍数倍的alpha在泳池中火力全开，如离弦之箭到了他身后，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肌肤相触，两人都是一震。
付允书身体一下软了，体内涌动着一股暖流，身体再度热起来。
周身的香味变得更甜，更醇厚。
戎谧另一手托着他的脸，将他转过来，黑眸与银眸隔空对视。
“先生，您在泳池里吗？”香味引来了庄园的保镖，他们在树林外问。
“在，你们不许靠近，守在外围。”外人的声音让戎谧搂得更紧了些，脸上闪过不悦。
他并没有分神，扫过付允书睫毛上的小水珠，低低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付允书剔透的眼珠不安地转着，“不要伤害我，我没有恶意。”
“不会伤害你。”戎谧敏锐地察觉到周身信息素的变化，正想说话，对方动了。
付允书重新滑落池中，眼眶发红，主动靠在戎谧肩膀，“我好怕，你让我走。”
一贯话少的戎谧想安慰几句，后脑勺陡然紧绷。
强大的第六感让他瞬间后退，不假思索地扣住付允书的手腕——他尖尖的指甲离自己的脖子只有一公分！
原来是为了麻痹他，想趁他不备钳制他。
戎谧力气太大，付允书挣脱不得，瞪视道：“放手。”
冷冰冰的，哪还有先前柔弱惧怕的模样。
戎谧置若罔闻，凑近他的后颈，鼻子翕动，深深一嗅。
安全距离被打破，付允书毛骨悚然。
“你在发情期。”戎谧肯定道。
这个词让付允书难受地半阖上眼，泪珠在眼眶聚集，脸颊潮红，似是无法忍受，“我好难受，你能给我临时标记吗？”
人鱼眼眸涣散，显得空洞脆弱，连透明鳍耳都轻颤着。
戎谧着魔一般低头，嘴唇轻触在鳍耳上，付允书整个人一弹，低头露出腺体。
戎谧五指摩挲着后颈，每一次轻轻按压，都换来细密的颤抖。
低头细闻，香味平息了紊乱症的躁动，却带来了另一种形式的燥热。
想咬破这刚刚成熟的果实，尝尝里面流出的清甜汁水。
“你想好了？”患病多年，戎谧本能地想要压制身体的冲动。
“想好了，你轻轻的，好不好。”
细瘦修长的脖颈主动靠了过来，长发轻挠过戎谧手背，连绵不绝的痒。
戎谧身体酥麻，微微松开他的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付允书眼中一冷，张嘴咬在戎谧肩膀！
人鱼有两颗像虎牙的锋利尖牙，洞穿了戎谧的皮肉，锐痛下，他不得不松开付允书。
付允书尾巴用力，逃离开来，在泳池的另一头与戎谧对峙。
蓝色的池壁把池水也染成蓝色，血滴落入水中，很快消散。
戎谧一抹伤口，指尖一片红。
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舒展身体，动了动脖子，一瞬不瞬地锁定付允书。
付允书同样忌惮，不敢错眼，心提到嗓子眼。
伤口很深，血一时半会止不住，在流动水中更难。戎谧但凡有点常识，都应该先处理伤口。
可他忘了重要的一点，戎谧是alpha，是男人。
他温顺时，戎谧尚能自控，他反抗时，反而激起戎谧更深层的征服欲！
理智崩塌，只有不断膨胀的欲。
戎谧任由血流，极快朝付允书游去。
与此同时，一股厚重的木质香从水中，从空气中，从四面八方朝付允书压来。
他的面色更加绯红，手软脚软，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模糊，聚焦都困难。
戎谧为了对付他，竟然用上了alpha信息素，发情期的omega插翅难逃。
欲望在体内叫嚣，腺体又酸又胀，他竭力往上浮，抓住泳池壁想爬上去。
一双手从后压住了他的手掌，湿滑的胸膛紧贴他的后背。
牙齿触碰他的后颈，叼住他的腺体，重重一咬。
“啊——”付允书发出一声低哑的深吟，眼泪脱眶而出。
真正的猎人，出击定然又快又恨。
戎谧的牙齿刺穿腺体的表皮，浓厚的信息素凶狠地注入腺体。
付允书脖子后仰，眼泪流得厉害，难耐地喘息着，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不要，不要。”
他逃了两次都没有成功，肉已经到了嘴里，戎谧怎么可能放他走？
陌生的alpha信息素冲刷着腺体，进入四肢百骸，水乳交融。
手臂叠在一起，鱼尾也贴着戎谧，无力地拍打着他的小腿。
付允书从不知道临时标记的感觉这么猛烈，他嗓子嘶哑，几乎失语。腺体又痛又热又胀，强烈刺激下，他的手指狠狠地抠着墙壁，青筋浮起。
标记进入尾声，戎谧理智复苏。
余光注意到人鱼用力到指甲泛白，他稍稍退开些，让人鱼的手指远离墙壁，又引导对方的手抓着自己手臂。
细长指甲很快在他小臂上挠出几条血痕。
戎谧眉头都不皱，对着腺体又舔又咬。
信息素注入完成的一瞬，付允书猛地仰头。嘴唇无法合上，眼泪从脸庞滑落，滑过白嫩的脖颈。
这一幕让戎谧深深惊艳，体内热度再度叫嚣。
可不成语调的泣音让他心软，他压制了内心的热潮，想把人鱼带上去，却见对方后颈不停冒血。
手边没有医疗用品，他嘴唇覆上，舔舐的力度终于柔和下来。
“呜呜……”每舔一下，怀里的人鱼便抽泣一声。
“不要了，求你，不要了。”还低低的求饶。
止住了血，戎谧带人鱼上岸。泳池边的淋浴房随时准备着浴巾，他取了两条铺在地上，让脱力的人鱼躺在上头。
人鱼脸上都是泪痕，银发贴着额头，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汗。
“还逃吗？”戎谧问完，就见人鱼转了转眸子，狭长的眉目尽显冷肃。
他敢确认，要不是人鱼力气耗尽，绝不会束手就擒，恐怕已经把他身体挠花。
人鱼有傲骨，有谋略，更难得的是，能判断形势主动示弱。能屈能伸，能软能硬，既让戎谧意外，也让他欣赏。
顶级alpha从上而下地俯视，带来的压迫感空前绝后。
付允书打了个哭嗝，眼泪还是止不住，浑身细细地颤抖，“不逃了，不要了。”
临时标记带来的亲密连结让他卸下了心防，不受控地想依赖对方，手抓住戎谧的无名指和小指摇了摇，“不要了。”
锋利的指甲抵着戎谧的皮肤，这次没有用力。
戎谧轻轻把他扶起，让他靠着自己，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泪，“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来了。”
人鱼闻言睁大了眼睛，气呼呼地瞪他。
戎谧不禁莞尔。
人鱼不想说，他也不急着问，反正有的是时间。静静地靠了一会儿，人鱼的清泪终于停了。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人鱼低柔的语调让戎谧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温声道：“想。”
“那你靠近一点，我小声和你说。”
银灰色的眸子有泪光时我见犹怜，没有泪光时生动狡黠。
连他三番两次的凶悍与反抗，都变得可爱起来。
患病以来，戎谧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愉悦，依言低头。
“戎谧。”
他心里一惊，人鱼知道他的名字？
鼻尖闻到一股迷醉的气息，觉察到不对，可已经晚了。
意识沉睡之际，他听到对方不带感情的声音：“忘掉人鱼的面貌，睡吧。”
稳住发情期后，付允书镇定下来，自然地拥有了人鱼的传承记忆。
知道在人群里如何伪装，知道万一曝光之后怎么脱身，知道怎么在人鱼与人之间切换。
人鱼的气味加特殊的声线，再强悍的alpha也逃不过催眠。
可戎谧强大到令人发指，在如此野蛮的催眠信息素面前，竟没有立刻倒下，反而伸手想抓付允书。
付允书面无表情地避开，再催眠一次，戎谧缓缓阖上了双目。
手还被人家攥着，付允书费力抽回，忍受化形刹那的极致痛苦，变成人类。
他在变人鱼的一刻撕开了内裤，衣服裤子则放在泳池边。进入水中找寻，确认没漏下任何一片布料，他穿着湿漉漉的裤子离开。
没有回头，没看戎谧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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