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是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就是床有些小,但想到温止皙那可怜的睡姿,江约惟觉得也不是很难接受。


    因为顾虑到之前可能住过人,即使房间看上去很干净,温止皙还是决定将房间重新打扫一遍。


    江约惟则出门想看看有没有换药的渠道,温止皙现在的状态就是灾害发生前的潜伏期,她不得不时刻惦记着她脆弱的花朵。


    基地内的小门道多得很,关系不是她一天能打通的,现在最快捷的办法就是上报病情。


    但这也意味着要暴露他们的弱点,而且也会让上面重新估算他们的价值,江约惟最终决定还是展现实力后再上报,至少不会那么被动。


    她重新回到顶楼,打开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温止皙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微笑着看向门口。


    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就是一种欢迎仪式,表达着对她回来的欣喜。


    江约惟记不清这种行为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开始了,反正她从开始的惊喜变成了现在的习惯。


    不过习惯并不代表不喜欢,反而代表着不可或缺。


    温止皙在擦拭床板,低垂着眉眼,手上的镯子像是一道束缚一样,使他的动作幅度大不起来。


    江约惟从背后搂住他:“想睡觉了。”


    温止皙的脊背变得僵直,床单被罩他都已经洗了,现在空荡荡的床板显然无法休息。


    “抱歉。”


    因为太久不说话,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声音又低,听着仿佛是在撒娇。


    江约惟将他转过来,男人有时候太过谨小慎微,她要是不动,温止皙能保持这个姿势直到谈话结束。


    “想要睡觉。”她无辜地又重复道。


    温止皙是个很合心意的合居伴侣,他做事甚少有差错,了解江约惟的脾性后做事更是面面俱到。


    其实江约惟也不想去睡不知道状况的床铺,温止皙很大程度上是根据对她心思的揣测在做事,但有时候她就是想坏心眼地误导他,让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毕竟温止皙自责时的眸子忧郁极了,像是附了层水的黑曜石,让她看着就欢喜。


    “惟……”温止皙的尾音拖得很长,声音轻地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还没好好感受就消散。


    江约惟枕上他的肩,冲着细白的脖子刻意地呼出热气,他的脖子似乎还缺些装饰品。


    “没有床,那只能由止皙来当我的床了。”


    江约惟整个人都攀附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包裹起来。


    温止皙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她胡闹。


    等江约惟休息够了,温止皙的半个身子都麻了,她再美名其曰帮他按摩,将他肆意摆弄。


    温止皙对江约惟从来都是妥协的,不,不应该说是妥协,应该是心甘情愿地被掌控。


    因为江约惟的提前回来,温止皙没办法进行剩下的活计,一直陪着她玩闹到了晚上。


    “算了,还是换套衣服吧。”


    江约惟精挑细选地帮温止皙挑了套毛茸茸地装扮。


    白色的皮草穿在他身上,让他像只亲人的长毛白猫,看上去格外漂亮。


    但江约惟临出门却又改变了主意,一句话不解释就让温止皙去换下这套挑选了快一个小时的衣服。


    温止皙也不问原因,顺从地重新回到卧室换了套黑色套装,不出挑也不丢份。


    江约惟拉过他的手,脸上恢复了微笑。


    温止皙在末世学会的最擅长的技能恐怕就是察言观色,至少江约惟的心思他是最懂的。


    基地的食堂晚餐从下午四点开放到晚上十一点,可以待在里面吃到过瘾,也可以带走一份打包好的定量免费餐食,当然,每个人只能来一次。


    因为温止皙,江约惟自然选择带走食物。


    基地给异能者的食物还是不错的,除了米饭外,不仅有鱼肉和黄瓜,还有一小截香蕉。


    温止皙只吃了点黄瓜和米饭便停下筷子,不过他并没有离开餐桌,而是静静坐在一旁给江约惟剔鱼刺。


    江约惟喜欢吃鱼,可从来不吐刺就生咽,温止皙来了后,便每次给她剔好刺,自然地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约惟将他剩下的香蕉剥好,递到他嘴边,温止皙赶忙放下剃刺的筷子,衔过香蕉。


    每个动作都好像在表示他多么在意江约惟,是特别刻意的讨好,可他做起来就是赏心悦目,让人想永远得到他的示好。


    “谢谢,很美味。”


    是很客气的话,到了温止皙嘴里却平添了□□.惑。


    江约惟又将自己的香蕉喂给了他,香蕉是她喜欢的水果,温止皙只能说不讨厌。


    她将香蕉都喂给了温止皙,这并不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举动,可温止皙没有任何提醒的意思,一味只是顺着她的意。


    江约惟快速吃完剔好的鱼肉,去柜子拿出了瓶酒,这是她中午用五块晶核和一个大叔换的。


    温止皙也起身去厨房中拿出一只高脚杯,不太熟练地打开瓶塞,给江约惟倒了杯酒。


    “去忙你的吧。”


    江约惟看上去非常烦躁,温止皙只能轻蹙眉头,点点头,他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做。


    江约惟看着他不慌不忙打扫的背影,心里更加压抑。


    她的止皙太好了,好到她不愿放手,可自从决定要来基地后,她便没办法像以前那般自信满满,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脱离她的控制。


    江约惟将酒一饮而尽,明明是背对着她的温止皙却立马来到她身边,跪坐在她身侧,快速将杯子满上。


    即使背挺得笔直,他现在也比江约惟矮上许多。


    江约惟承认她喜欢他这样的姿态,轻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微微仰起。


    明亮的灯光下,带着些病气的脸庞有种想让人凌.虐的弱态,可随后温止皙脸上泛起的微笑又让他显得十分魅惑,江约惟吻了吻他的眉心。


    她的止皙太过孱弱了,这种男人在末世不受大部分人青睐,只有她愿意庇护他,他又怎么会离她而去呢?


    至于这是江约惟酒后的自欺欺人,还是她的真实想法,大概在她不允许温止皙露出面容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进了基地就要遵守基地的规则,他们第二天就要去领任务,所以为了江约惟第二天不头疼,温止皙在劳累到很晚做完家务后,天不亮便又起来,拿出他们带进来的一点米熬了些米汤备着。


    江约惟醒来如愿看到床头跪坐着的温止皙,好像知道她会头疼一样,温止皙给她按了会儿头才扶她起床。


    等她洗漱完后,温止皙便端出了滤好放温的米汤,一勺一勺喂给她。


    等江约惟帮他选好衣服,他们才去到领事那里。


    江约惟自然被分配着去外出行动,她也没拒绝,她需要尽快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温止皙因为异能控制太弱,直接被送去和普通人一起处理晶核。


    他本来是负责清洗,动作也算得上利索,可小队长不知为何中途将他送去挖晶核,这工作可比洗晶核要辛苦多了。


    不仅仅是死去的丧尸肮脏又腥臭,他们的脑骨实在坚硬,要用弯刀一个个撬开,不熟练,控制不好力度很容易就会划到手。


    温止皙还没挖出几枚,手上就多了好几道口子。


    卫溪泉看着远处瘦弱的男□□头不由收紧。


    虽然男人用围巾遮挡了面容,但他还是认出了他就是温止皙,那个自命不凡的明星。


    怎么说呢,卫溪泉第一次认识温止皙还是因为一个热搜。


    起因是当时大家都以为温止皙是弯的,毕竟他的外表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


    于是,有的记者为了话题度还真的频繁向温止皙问出‘你是不是弯的’这种问题。


    “我永远都不会喜欢男人,因为看你就知道有多恶心了。”


    可能是因为被问烦了,温止皙不顾经纪人的阻拦向一个男记者抛下了答案。


    对于他的话,大家都当是气话,但后来他种种行为和言论让许多人开始怀疑他厌.男。


    温止皙的团队从老板到小助理都是女的,招人也强调只要女的。


    线下活动只收女粉丝的花和信,也只愿意和女演员有身体接触,为了不碰男演员他甚至愿意降片酬来谈判。


    感谢粉丝也永远只用她们,甚至他的所有文字都没有‘他’字,好像这个字不存在在他的世界。


    在他宁愿后仰摔倒也不愿意触碰到男粉丝后,他厌.男的话题终于压不住冲上了热搜。


    卫溪泉当时看到是个男明星厌.男时特别不解,他不是男的吗?


    看着话题下的那张艳丽又高傲的脸,他心里想得是:长得跟女的似的,干脆当女明星得了。


    卫溪泉其实不太能记住不相熟的人的脸,可能是认识温止皙的原因太特殊,可能是温止皙的容貌确实出众,他居然能看到他的照片便认出来。


    虽然身上有着各种黑料,但一点不耽误温止皙火。


    他不仅没消失在卫溪泉的世界里,反而总是时不时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当看到温止皙出现在自家广告上时,他突然萌生了个想法。


    他想见一见这个厌.男的男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可高傲的资本。


    “非常感谢邀约,但止皙他最近不太方便,真的非常抱歉。”


    甚至都不是亲自接电话,真的是把藐视做到了能令人气疯的程度。


    卫溪泉后来一直便刻意回避有关温止皙的信息,他确实气到他了。


    可最气的是他竟然动不了人,这种性格糟糕的人竟然还有不少人护着,真是新时代的笑话了。


    温止皙看着眼前毫不掩饰恶意的男人,脑海中飞速调动记忆,却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卫溪泉以为自己见到温止皙会生气,可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悠哉,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惬意。


    男人比以前看着要单薄,眉眼却没有凄苦,看样子是遇上了贵人,被保护得很不错。


    站在他面前虽然姿态恭敬,可细看眼里还是掩不住的厌恶。


    有些东西在他坠落云端时便不再让人痛恨,卫溪泉甚至为温止皙的假意恭敬而感到满足。


    是这样的,在我面前即使厌恶也要收敛着,最好能……小意讨好着。


    压抑住心底的兴奋,卫溪泉控制着声音,尽量让它听起来有些威严:“厌.男?”


    温止皙心头一跳,他确实不讨男人喜欢,也不喜欢男人,以前因为有人庇护便干脆不装,现在想来真的是后患无穷。


    “我上小学的时候,被男孩子欺负过,所以对男人有阴影。”


    温止皙身体不好,一直到小学三年级才进入学校学习,因为长相像女孩子,第一天就被男孩子揪着问他为什么上男厕所,甚至在听过他的解释后,那群男孩子还要将他拖进厕所,脱掉了他的裤子,叫嚷着让他明天穿裙子来。


    他一直呆在家里,受着呵护和宠爱,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恶意,除了哭压根不会别的。


    最后还是女班主任看他到了上课时间还没有回班级找了过来,躺在班主任温暖的怀抱中温止皙才止住了颤抖。


    虽然后来那群男孩子被教训过,不再敢光明正大地欺负他,但大家都默契地排挤他,这个时候他们异常的团结。


    温止皙开始不受控制地恐惧男性,他除了常年接触的父亲,见到其他男性都会害怕的发抖,家人没办法只能再次让他休学,将照顾他的人都换成女性。


    就算等他大一点,在心理师的开导下慢慢不再惧怕男性可以重新上学时,他还是会下意识避开男性,这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他尝试开始和女生相处,女生也确实不会像男性那样欺辱他,她们甚至非常‘宠爱’他。


    温止皙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对女性有了种天然的好感,他也慢慢地习惯去迎合身边的女性,就像是对她们善意的一种回馈。


    如果面前的是江约惟,温止皙能将他童年的故事说得娓娓动听又显得楚楚可怜,好让她能多怜惜他一点。


    可站在面前的是个男人,这个男人的眼神仿佛让他回到了上学第一天的惶恐情绪里,他能说出话,还是在心里一遍遍回忆江约惟才有的勇气,更不要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卫溪泉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本来是想狠狠羞辱一顿温止皙,再将他送出去自生自灭。


    现在他想把人留在身边,毕竟男人怯懦的样子确实让他久违地感到开心,他想看看温止皙的心气能支撑着他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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