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慕我
结束休息, 岑声声和虞茵一起躺在帐篷里,一人一个睡袋静静酝酿睡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岑声声听见身边一阵窸窣声, 然后是虞茵小声开口,“声声,你睡了吗?”
岑声声转头看过来, 小幅度地摇了摇, “还没,茵茵你也睡不着吗?”
虞茵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刚才情绪太激动了, 突然一下子就平下来我感觉好像还是有些亢奋,完全没有睡意。”
“我也。”岑声声在臃肿的睡袋里艰难地翻了个身,同虞茵面对面,两相对视着眨了眨眼, “虽然躺下了,但是脑子好像还没想要休息的意思,一直在走马观花。”
虞茵连着睡袋一点点往岑声声身边挪, 最后终于和岑声声贴在一起, 两人脑袋碰着脑袋, “既然都睡不着,那我们就再聊会儿吧, 我感觉闭着眼睛睡不着的感觉太折磨了。”
“嗯,还不如再说会儿话。”岑声声轻叹一声表示赞同,“我刚才还一直都不敢动,怕吵醒你。”
“声声。”虞茵突然压低了声音, 绷直了嘴角很是认真地突然问她,“第一次真的会很疼吗?”
虽然岑声声有些羞耻, 但这个话题同好朋友聊,也并不是一件出格的事情。只是她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好在周围一片黑,不至于让她更窘迫。
没有发生过之前,岑声声从前也很害怕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经验的获取无非是通过网络,以及看过的一些尺度不受限的网络小说里的语言描述。
真假不知道,但总结着来看的话,大抵第一次会是个坎的。
所以哪怕清楚这是一件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的事情,她也控制不住会有恐惧的心理。
岑声声只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是和靳逸琛,他们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里,其实大半时间很是温吞,亲密的举动并不多,大多也只是揽着腰抱抱这种,最亲密的事不过是跨年前夜那晚在翠岭山上因为游戏的那个嘴角吻。
从前她觉得是靳逸琛尊重她,所以克制自己的情绪,而她同样也情绪内敛,没有谁主动,两人间的关系更像是温开水,她也以为这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虽然平平淡淡但是至少真心。
直到后来知道真相,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一开始就不会热烈,从前他也曾一腔热忱地同别人相爱过,只是那个热烈冲动的对象不是她罢了。
而与周时慕不同,他在岑声声的生命里出场的每一次,都不差别地抬高了她的情绪阈值。
每一次与周时慕的接触,一切好像都跳脱了她原先设定的条条框框。
他从来都是热烈的、不容拒绝的、强势的侵占着自己的空间,一步步吞噬自己的私人jsg领地。
但却并不讨厌。
因为岑声声却也同样的感受到了周时慕的尊重。
他热烈冲动的同时,也在压抑克制着自己的原始谷欠望。
也是在这段被推着往前的亲密关系里,岑声声突然意识到,或许轰轰烈烈,才是她想要的爱情。
她好像也在这段亲密关系里,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他们动情地亲吻、热切地相拥,但也只到这一步就止住了,周时慕知道她没有准备好,便从来不越雷池半步。
虽然谁也没有明说过,但周时慕同她默契地认同了深夜绝不会踏进对方卧室的原则。
只是那晚她情绪冲动之下推开了他的卧室门。
哪怕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周时慕仍旧能够克制着哄着她先离开。
岑声声仍旧记得自己那晚喝了很多,可能酒壮怂人胆,酒意冲淡了她害怕的情绪,却又同时放大了她对周时慕热烈的渴望。
虞茵这刻问她的问题,岑声声努力认真地回想了,可却想不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关于那晚的记忆,到此刻都只剩下极致的满足和愉悦感觉了。
“其实……那晚我喝了酒。”她垂下眼眸,诚实道:“如果要问我疼不疼的话,我只能说我现在完全不记得疼这件事。”
“其实之前我也很害怕做这件事。”岑声声发烫的脸颊主动去贴着睡袋冰凉的外沿,“但是如果是和爱的人一起做,好像就只记得无尽的快乐和幸福了。”
“关于第一次的所有记忆,就只余下我很快乐,感觉到无比充实和幸福。”
虞茵长长地喟叹了声,喃喃道:“声声,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岑声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从睡袋里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虞茵的枕在脸颊边上的手。
“因为从前经历过一次不健康的情侣关系,我其实并没有很乐观,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算是真心和喜欢。”
“但是后来因为周时慕,我从前的许多想法都发生了变化。”
“我很庆幸遇到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长久地和他走下去。”
……
岑声声发自肺腑的真心剖白,让虞茵人生第一次,突然也开始渴望着有一个这样相爱的人。
她丧丧地感慨,“声声啊,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我都要悲观地觉得我可能这辈子也遇不到一个真心实意喜欢我的人了。”
“你说和爱的人做那样的事情会很幸福,我想我可能永远也感受不到这种幸福的、愉悦的感觉了。”
虽然旁人觉得不可能,可是虞茵认真回忆自己过去的这些年里,她的的确确就是从没有遇到过哪怕一个能够坚持表达喜欢自己的人。
从青春期开始,她好像就一直很少有什么桃花,就连烂桃花都少。
高一的时候,她好像短暂地crush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
那天下了晚课,陆宴周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与那个学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曾激动地抓着陆宴周的手问他认不认识。
陆宴周回眸凉凉瞥了眼,回过头说了句,“不熟。”
那便是认识的意思了,那晚,虞茵还兴奋地要他去问对方联系方式,想要他帮自己和那个学长牵个线认识一下也好。
陆宴周没拒绝。
虞茵一直期待着他安排两人见面的机会,结果等到见面的时候,学长是来了,但是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
后来也陆陆续续有高年级的男生同她表过白。
虞茵总觉得都不熟,不可能说接受就接受,她通常会礼貌的拒绝,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也没有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但那些人却无一例外地对她的好感仿佛只是短暂的一瞬,就没有人坚持得更久一点的。
后来,出了校园之后,好像想要一颗真心就更加困难了,她也不是傻子,上来就接触她的那些人,张口闭口的真心喜欢,一副为她如痴如醉的样子,可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心里很明白,那些人对她示好,更多的只是因为她头上挂着陆家继女的名头,他们只不过是想企图透过她,接触到陆宴周罢了。
或许也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还是贪图的是陆宴周妹夫的头衔,而并不完完全全是因为她这个人。
“唉,我现在唯一能心理安慰的大概就是,陆宴周也没女朋友,他好歹是哥哥,有他在前面挡着,我在家的日子还是一样好过的很。”
虞茵笑着笑着突然又垮下脸来,“哎不对!突然想到我这好日子是不是也快要到头了啊?”
岑声声不解,“嗯?”
“他不是晚上说了有喜欢的人了吗!”虞茵皱眉,“他那执行力,雷厉风行的性子,我有嫂子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啊啊啊啊。”她烦躁地在睡袋里滚来滚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的是谁?希望他是真的喜欢男生,那爸爸妈妈一定会把全部的火力集中在他身上,我就可以作壁上观了哈哈哈哈哈。”
岑声声也跟着笑。
“那我回头帮你问问周时慕,打听打听,说不定他知道呢!”
两个小姑娘的聊天从温情开始逐渐画风走歪,越发不对劲儿起来……
黑暗的环境里,隔着不过半米的位置,另一顶帐篷里的两个男人全程睁着眼,静默地呼吸着,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不会提醒两个正在说悄悄话的女孩子,这里完全不隔音,而他们俩又是听力不同常人。
两人坦然又恶劣地偷听着最爱的人的秘密。
这夜无比漫长。
不管是周时慕还是陆宴周,全都因为情绪起伏而双双失眠,天没亮就沉默着起身收拾东西。
直到看到天边露出鱼肚皮,两人才去叫另一顶帐篷里后半夜睡得昏昏沉沉的两个小姑娘。
好不容易睡着被吵醒本来挺恼火的,但是听到日出要来了,岑声声和虞茵终于清醒了些,差点忘了这才是她们这趟来最重要的目的。
两人帐篷里快速地收拾了下拉开帘幔出来。
帐篷外站着的两个男人,通通额头覆着薄汗,像是刚刚运动过。
“你们起这么早啊?”虞茵有些诧异,也有些佩服,“你们也太有自制力了吧!”
陆宴周笑笑,“睡得好吗?”
虞茵点点头,虽然昨晚入睡的晚,但是她好像做了个很甜的梦,梦里似乎在同一个男生约会。
就是比较遗憾,醒来后记不起来对方的长相了。
不远处,那道鱼肚白里一道红霞刺穿而来,并迅速地扩大,逐渐染红了天际一整片。
虞茵两手在嘴边括起,开心地喊出那句昨晚和岑声声说的愿望,“我今年一定要找个男朋友!!”
周时慕过来牵着岑声声的手,往前走着抱着她的腰,扶着她站在一处适合观赏日出的高地。
“你呢?昨晚睡得如何?”他在她身后的位置站着,从后环着她的腰,垂首贴着她的后颈,心情很不错。
“很好呀。”岑声声因为有些痒而缩了缩脖子躲开他故意的逗弄,“你睡得不好吗?”
周时慕短促笑了声。
“嗯,不好。”他说,“我总不能抱着陆宴周睡,很不习惯。”
第72章 慕我
周五举办的京大2023届研究生毕业典礼, 岑声声被推荐选作这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岑声声从前不是没有过在很多人面前作汇报的经历,去参加国际会议的时候也是这样差不多的情境。
但是尽管有过相似的经历, 岑声声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毕业典礼这怎么也算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她还是很重视这个场合下的表现。
为了这次发言,岑声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认真写发言稿,周时慕好奇她一个人在书房这么久还不出来, 中途还想要进来看看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结果还被岑声声无情地推了出去了。
研究生院将毕业典礼设在下午两点开始,持续时间大约两个小时, 流程主要包括各校领导和学生代表讲话以及最后的拨穗仪式, 一如往届的安排。
结束后剩下来的时间则交给毕业生们自行安排,拍照留恋。
早上周时慕开车先送岑声声去学校后再回云翎。
他上午十点有一场跨国视频会议,按之前的计划结束后需要去一趟城南疗养院老年大学,先去接上外婆, 然后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刚好能到京大,恰巧能赶上岑声声结束仪式。
不过事情临时有了变故,周时慕的视频会议结束后, 外婆适时打了电话过来, 说是不用特意绕远过去接她了。jsg
原来是下午正好有一节音乐鉴赏课, 周国正也过来听课,结束后正好可以由刘秘书把他们两人一并送来京大。
爷爷会对岑声声改观这件事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的, 周时慕只是意外爷爷和外婆达成友好关系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更早。
那次在疗养院,爷爷趁着他不在的那会儿功夫私下见了岑声声,即便岑声声表示爷爷很友好,但周时慕依旧不放心。
后来他还是回老宅, 同爷爷严肃地说起这件事,强调自己态度, 他是不可能容许爷爷插手自己和岑声声之间感情的事的。
那天周国正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执起拐杖锤了锤他的后背,骂他混账玩意儿。
吓得搁着门缝偷听的温姨忙进去劝阻,不过好在祖孙俩似乎在打打杀杀中达成和平是常态,周国正最后也给了明确的态度。
以后,周家的大门永远朝着岑声声开。
老宅的问题基本上是解决了,不过这次岑声声毕业的事,周时慕并没有同爷爷提过,其实还是担心岑声声会受委屈,他尽量不让两边有太多的接触。
他却没想到外婆已经和爷爷已然和平共处上了。
挂了外婆电话后,周时慕又给爷爷拨了过去。
电话是刘秘书接通的,知道对面是周时慕后,才将电话递给正在兴致勃勃同人下象棋的周国正手里。
“你这混小子,声声毕业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告诉我,还是孙老师跟我说了,我才知道的!”
周国正带着脾气将了对面一子儿,还不忘对着电话那端骂道:“孙媳妇都要毕业了,我还没有表示,混账玩意儿,你想让我老周家的脸往哪里放?!”
周时慕促狭笑着,难得好脾气地等爷爷骂完后才懒散地挂了电话。
中午简单吃了点后,给岑声声拨电话,他没有告诉岑声声下午他不用去接外婆的事儿,只是问她下午的安排,大概什么时候上台发言。
岑声声接到他这通电话的时候,正和孙瑶、许悦迎一起去大礼堂,也没多想,算了下大概的时间告诉他。
“声声。”电话挂点前,周时慕提前同她打预防针,“一会儿下午爷爷会和外婆一起四点左右过来。爷爷是因为听外婆说了,知道你今天毕业典礼,所以想要一起来祝贺你。”
周爷爷能来,岑声声很惊喜,又担心自己仪式的时间可能会拖长,拜托周时慕一定要帮她好好同爷爷解释。
同周时慕的通话结束后没有多久,岑声声和孙瑶、许悦迎在学院划分的位置上坐下。
舞台上的大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着宣传部门精心制作的毕业生剪辑大片,有工作人员在调试台上的灯光。
场内环境嘈杂,孙瑶扯了扯岑声声的学位服袖口,附耳过去问她,“一会儿要上台讲话紧张吗?”
岑声声小幅度地撇了下嘴,将自己的手心贴了下她的手,冰凉凉的。
“这种程度的紧张。”她有一丢丢示弱的意思。
许悦迎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别怕,声声,你只要记得,只要你站在那儿就是京大最美的一道毕业风景线就行。”
“就是就是。”孙瑶也安慰她,“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嘛,声声你就随便发挥发挥就得了,不准太优秀卷到我!!”
岑声声歪头忍不住笑了。
她的好朋友们总是这样,温暖又坚韧,始终坚定地毫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很快场内音响开始有主持人的引导声传出来,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两点的时候,毕业典礼正式开始后,台下的灯光都熄灭,只余下舞台上的聚光灯。
流程走到院领导讲话的时候,有老师过来通知岑声声马上去后台候场,准备一会儿上台。
岑声声长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出来。
离开前,许悦迎还抚了抚她的后背,小声对她说了句“声声加油!”
往后台去的路上,岑声声便全神贯注着专注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发言稿上,心无旁骛地跟着引导的老师快速跑去后台候场。
凝神听着前面舞台上主持人的流程安排,直到确认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岑声声才缓缓从后台台阶一步步走到台前。
舞台上只在发言台的位置有一束顶灯照下来,岑声声站在发言台前,整个人落在光影里。
从她的角度往台下看,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什么。
岑声声想起孙瑶刚才安抚她时同她说的话,反正看不清楚,可以当台下什么都不存在,随意发挥。
她挺直了腰背,比起平日里更慢的语速,将早已熟记于心的发言稿念下去。
一切都如同她预演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中。
结束的最后,她才再次将视线投到台下。
“最后,愿我们所有人,既有前程可奔赴,亦有岁月共回首*。 ”
收尾的这句,出于礼貌,她的视线自然地扫过台下前排的位置,一般来说那是校领导们的位置。
视线往回收的那瞬,岑声声突兀在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顿住视线僵住,与隐在阴影里的男人视线不可避免地直直相交。
他只穿了件白衬衫,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倚着靠背,勾唇无比散漫地看着她笑。
那一瞬,岑声声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清楚地看见周时慕张了张口,却辨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没有给她预留更多的反应时间,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她需要迅速从舞台另一侧下来,从厅外绕回后门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几乎是一出了礼堂大厅,岑声声便急迫地拿出手机给周时慕发消息。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周时慕是怎么可能进得了京大校内的毕业典礼仪式,而且还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他太过分了,居然完全没有告诉自己。
一边打字一边低着头往前走,岑声声毫无防备地在转角处被突兀伸出来的一只手大力拉进熟悉的怀抱里。
那条原本预备要发给他的消息甚至都还没有编辑完,他就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慢半拍眨了眨眼睛,岑声声不可思议地开口,“你、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周时慕看着她一脸呆愣的模样可爱的很,忍不住屈指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大概因为我有任意门?”
又故意逗她,岑声声恼着抬手锤了下他的肩头,“周时慕,你又诓我!”
“之前京大校庆才捐赠过个奖学金,跟研究生院打声招呼安排个靠边的位置而已,不是难事。”见小姑娘真恼了,周时慕微微抿唇,收敛起笑意认真同她解释。
“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到的那会儿你已经在候场了,怕你临上场更紧张。”他安抚地捏了捏有些炸毛的小猫后颈,“还好没有错过,宝宝真棒。”
再次听到这句,岑声声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刚才在台上的时候,最后离开前她没有看得明白周时慕的口型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岑声声垂下眼睫,缓和跌宕起伏的情绪变化。
“我得回去了,一会儿还有个拨穗流程,你再等等我哦。”
“外婆和爷爷他们一会儿就过来。”周时慕点头,摸了摸她垂在身前的发尾,“去吧,别担心,我去接他们。”
—
礼堂这边冗长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实验室今年一起毕业的几人又一并前往京大正门前的广场上准备拍照留念。
周时慕带着爷爷和外婆也同样在附近的长椅上坐着等岑声声过来。
远远地看到长椅上的一行人,岑声声同大家解释了下,先行跑过去给爷爷和外婆打招呼。
周国正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却在岑声声过来时,仔细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早就准备好的长条礼盒来。
“声声。”他看着穿着学位服一路迎风跑过来的小姑娘,声音比起平日里要温和的多,“爷爷准备地仓促,只准备了这只钢笔送你做毕业礼物,希望你以后继续刻苦钻研,能够在科研的道路上更精更专。”
岑声声受宠若惊,周时慕说这是爷爷工作时候最常用的一只钢笔。
她双手接过来略有些拘谨地感谢周爷爷。
孙韵诗也顺着岑声声的话一并道谢。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刘秘书注意到周老的神色落在岑声声的学位服上,立刻明白了周老的想法,忙走上前来,张罗着大家jsg一起拍个照留作纪念。
外婆和周国正两人都坐在长椅上没动,刘秘书便指挥岑声声和周时慕在两人身后站着拍了照片。
一连拍了好几张,他才放心拿给周国正看。
周国正接过来,看的仔细,故作嫌弃地吐槽了句,“让着混小子一起拍做什么,就他最碍事。”
周时慕也不恼,等他骂完才懒洋洋地跟了句。
“爷爷,没我的话您确定有机会拍?”
周国正瞪了他眼,不理他,转而亲和地看着岑声声道:“去吧孩子,忙你的吧。”
就这样跑了岑声声总觉得不好意思,还想要说些什么,那边等的着急的孙瑶和许悦迎直接跟着跑了过来。
两人先是礼貌同爷爷和外婆打了招呼,然后才对岑声声道:“声声,一会儿你先跟实验室他们其他人拍吧,我们俩得赶紧先回趟宿舍,宿管阿姨要统计搬宿舍需要的箱子,还有回收的物品,我们跟阿姨对接完就来。”
岑声声点头说好,尚未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孙韵诗却立时抓住了矛盾点,有些不解地看着岑声声问道:“声声,那你不一起去吗?”
着急走的孙瑶和许悦迎两人也没有意识到不对劲,随口道:“不用啦外婆,声声已经搬过啦!”
外婆的脸色一下有些不对劲儿,等两人离开后,她才问岑声声搬哪里了,怎么没有提前告诉她。
岑声声一下语塞。
察觉到岑声声的紧张情绪,周时慕忙上前,替岑声声开口解释,“外婆,是我让声声先搬去我那边的。”
“那个!”岑声声连忙抢话,怕周时慕暴露更多的信息,“正好他那边有两个卧室的,我们只是合住,卧室是分开的。”
孙韵诗这么多年的阅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两人间的名堂。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边上一直一脸威严的周国正突然插进话来。
“阿慕这小子还是靠得住的。”他乐呵呵开口道:“孙老师您放心,我们周家人,家风还是严谨的。”
第73章 慕我
周国正这话出口, 几人各自心中都有些盘算。老话都说谁家的孩子谁了解,孙韵诗权且就当这句是箴言。
沉默的几秒过后。
“周老您都这么说了, 我自然是放心的。”孙韵诗淡然开口, 听着语气似乎并不将这事儿继续放在心上。
她转而看了眼一旁局促站着的自家孩子,和善地笑了笑。
“他们都在等你去拍照呢,声声。”她说, “不用管我们, 去和他们拍照吧。”
刘秘书人精儿一样的人物,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一瞬的不对劲, 紧跟着见缝插针岔开话题, “时慕,声声,正好一会儿我还是顺路,一并儿送周老和孙老师回去。”
“你们年轻人就自己玩就行, 我来陪着周老和孙老师转转。”
周时慕反正心思一直在岑声声身上,他是没什么意见,岑声声则是因为刚才的意外插曲有些慌张, 的确需要先离开缓一缓自己因为做贼心虚而不正常的心跳, 免得被外婆发现不对劲。
乖乖和外婆还有周爷爷打了招呼, 她急匆匆转身往实验室同学等她的地方跑去。周时慕快走两步追上她,很自然地接过她身上的玩偶装饰的单肩包, 挂在了自己手臂上。
因为早习惯了他帮自己拎东西,岑声声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拿了包后,周时慕便一直落后她半个身位跟在后面。
岑声声去和一直等着她过来拍照的同学们汇合,他也没有刻意跟过去, 只是在离岑声声不远的地方,不时举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微单, 抓拍些岑声声的照片。
处在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不至于给同行的同学带来不适。
大家都是实验室这届毕业的硕士生,来自五湖四海,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毕业后仍旧留在京北工作,同窗三载的情意,这会儿也只有拍拍照做最后的留念。
等到孙瑶和许悦迎回来后,大家便一起去校门口那块刻着校名的标志性石碑前拍照留恋。
一群人嬉嬉闹闹的没正形,一开始是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最前面举着手机随意自拍,但尝试了好几遍,六七个人再加上石碑,很难做到同时完整的入镜。
有人提议要不还是找个人帮忙拍一下,自拍还是不太方便。
在岑声声还没反应过来前,那个提议找人他拍的男生就自顾自地对着一旁一直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的周时慕招了招手。
转头看了眼岑声声,“声声,正好,借你男朋友用一下呗!”
岑声声第一次在实验室同门前正大光明地同周时慕一起,还没有很适应,这会儿也只是抿唇笑了声,没说话,算是默认。
周时慕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先是看了眼一旁的岑声声,然后才收了微单敛眉朝前走了两步。
“怎么了?”走到岑声声面前,周时慕缓缓沉声开口。
“兄弟!”那个刚才招手的男生很自来熟地叫了声,“能不能帮我们一起拍一张大合影?”
岑声声紧跟着点了点头,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理所当然的语气,“我们想一起在这个石碑前拍照,但是太长了不能全入镜,你帮我们拍一下。”
“行儿!”周时慕挑了下眉,只要她开口提要求,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他朝后退开好几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大伙儿忙着站队,孙瑶和许悦迎站在岑声声边上,看着不远处举着同学手机半弓着身子正在帮大家合照找角度的男人,一时间心情复杂。
传闻中的大佬,尚且穿着质感高级的正装,因为活动而将领口松开,即便随性,但也掩不住他周身不同寻常的气度。
那是常年上位者收敛下的压迫感。
冷冽的一张脸往下,脖子上却挂着个微单,还是香芋紫颜色的带子,手臂上随意挂着的卡通单肩包,很明显是岑声声上午背的那款。
通通是与周时慕桀骜不驯气质格格不入的小女生单品,却又意外和谐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孙瑶注意到的那瞬,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等周时慕拍完将手机递还回来给大家检查的时候,她拉着岑声声向后挪开一段距离躲开人群,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小声感慨着发问,“声声啊,你这到底是给大佬下的什么药啊,我就好奇了,怎么能把一头狼驯化成个大金毛一样啊!!”
“长这么一张脸,怎么能乖成这样啊??”
岑声声觉得她表情也太夸张了,忍笑问她,“他哪里乖了呀?”
“你这是完全陷入大佬爱的滤镜了好嘛。”孙瑶咂咂嘴,脸贴着她的前身,忿忿道:“你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位可是什么身份了吗?”
“你再看看现在,明晃晃的大佬为爱打小工啊,不光专业拎包还得耐着性子帮我们所有人拍照,就是说云翎的大老板纡尊降贵来给我们拍照,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呜呜呜。”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简历投到云翎后决定能不能进的关键就是现在帮我们拍照的大佬,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啊!!”
两人嬉闹间,没有注意到突然边上有人过来,突兀听到有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学姐,不好意思,能方便加个微信吗?”
是个穿着球衣,单手抱着篮球的高个子男生,看着像是体育生。
岑声声转过头,看到对方还有些诧异,“我吗?”
那男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因为长期户外运动而晒成小麦色的皮肤都肉眼可见的有些泛红,“可以吗学姐?加个微信认识一下行吗?”
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主动上来就管岑声声要联系方式的冲动学弟,孙瑶有时候还会搞事儿逗逗岑声声。
不过今天她完全不敢搞事,安分的很。
她和许悦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不远处刚帮她们拍了合照,这会儿还在边上等着他们提意见的男人。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化。
原本就看上去孤傲难亲近的状态,这下更是完全冷脸,去了刻意的掩饰,周身的凌厉气息一下显露出来。
岑声声礼貌笑着摇了摇头,对上单纯的学弟,算的上是态度温和。
“抱歉啦,jsg不太方便。”她脸上浅浅挂着笑,转头回望了下身后的男人,又继续多解释了句,“男朋友不高兴啦,先走啦。”
被拒绝的男生尚且还有些发懵,顺着她回头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个穿着得体正装的冷面男人,看上去就像是社会人。
到底是年纪轻,血气冲动了些,大抵是当众被拒绝后面上有些挂不住,算是随口憋了句,“行吧,那打扰了。不过学姐你男朋友看着不像我们学校里的,工作了的吧?”
他本意是想说自己比对方要更年轻,但话到嘴边,直觉对方的攻击性很强,看着便不太好惹的样子,可又心里有些憋屈,最后只能隐晦了说了这么一句。
岑声声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只是礼貌笑笑。
“对,我男朋友工作了,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周时慕隔着人群在对面,一直目光灼灼地定定看着岑声声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说话,还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幽幽地看着她回身过来,半点没有异常。
孙瑶和许悦迎一群局外人着急嚷嚷着要去下一个拍照点,特识趣儿地果断远离风暴中心。
岑声声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周时慕明显有些勉强的脸色,主动环过来抱了下他的腰,然后抬手勾了下他的下巴,逗他,“学长?不高兴啦?”
周时慕没搭腔,只垂眸视线落在手里的微单上,似乎在认真看着相机里的画面,好一会儿才忽而凉凉开口。
“喜欢年轻的?”
“什么呀。”岑声声忍不住笑,“你哪里不年轻啦?”
她撒娇着两手抱着他的腰,仰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胸膛,左右晃了晃,企图让他将视线从相机画面上落在自己身上。
周时慕不为所动,仍旧抿唇,只是两手压着她的后背将她圈进怀里,手却在她后背上仍旧举着微单,一副忙着检查相机里拍的照片的忙碌模样。
两人就这样互相抱着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就在岑声声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头顶突然再次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周时慕说,“声声,诚实的讲,我也很遗憾,没能和你经历一段校园恋爱,我也幻想过,如果我们俩是在大学里认识的话,那我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不是我会骑着单车载着你在校园里,一起去吃喜欢的食堂吃饭,陪你一起上课,一起做小组作业,一起逃课去看你想看的电影……”
从没有想过周时慕这样桀骜的人真的会因为旁人一句随口的话较真,即便是公共场合,岑声声也不免动容到鼻子泛酸。
“周时慕。”岑声声小声但坚定地开口,“但幸运的是我们现在相爱了呀,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不是吗?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去一一实现的。”
好一会儿,周时慕冷哼了声,拍了拍岑声声的背松开她。
“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顿了下,他又说,“还有,篮球的话,其实我也打得不错。”
岑声声人都已经跑开了,听到他最后补的这句,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周时慕!”她朝着他做了个鬼脸,“你好幼稚!”
—
拍照结束后,已经是傍晚,大伙儿商量着要不晚上一起聚餐得了,反正都要各奔东西了,吃一顿少一顿。
毕竟是同学的饭局,别人也都没有带家属的,岑声声自然也不好意思,趁着大家商量吃饭地点的时间,她只能偷偷过来撒娇讨扰着安抚周时慕,说自己一会儿要聚餐走不开,可不可以今晚他先自己回去。
周时慕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晃来晃去,舌尖顶了顶上颚,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女朋友行程太满了,他也只能靠边站。
耐着性子摸了摸她的头,只说结束后再告诉他,他来接人。
没有了家属监视,大家晚上的散伙饭吃得更加畅快。
离别的情绪上了头,不可避免地大家都多少喝了点酒,岑声声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今晚真克制了,还算是清醒的,知道提前给周时慕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这边快要结束了,可以出发来接自己了。
孙瑶和许悦迎不放心她,一起陪着岑声声等到周时慕将人接走后,才结伴打车回学校。
坐到车里后,岑声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周时慕同她说什么,她也都能够答得上来,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处在要醉不醉的临界点。
只是感觉心跳比平时要快,但她脑袋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全程,她都是乖乖地跟着周时慕,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确实有些站不稳外,似乎与平日没什么区别。
周时慕扶着她的手,带她去盥洗室简单洗漱,出来换了干净的睡衣,哄着人在床上躺下。
要起身前,岑声声突然拉着他的手,不知怎的,一下酝酿出特委屈的情绪,“你别走呀。”
周时慕顺着她的力道重新坐回去。
“怎么?”他垂眼淡淡地看着明显眼神迟钝涣散的小姑娘,散漫笑了声,“宝宝这是又有什么演讲要开始了?”
岑声声听不懂他的调侃,只觉得他这个态度很不端正,她嘟了下嘴,用力拍了怕自己身侧的位置。
“你给我躺下!”她一副命令的语气,“乖乖让我亲亲。”
第74章 慕我
岑声声面儿薄, 周时慕一直是知道的。小姑娘情绪内敛,属于心里有十分也只会表露出三分的性子。
但是每每她喝醉, 就总是意外要比起平时大胆的多。
她酒量一般, 但酒品不错,只不过酒精容易将她情绪外放,让一向被动的小姑娘, 看着像是要崛起掌握主动权的意思。
周时慕得很可耻地承认, 他是喜欢的。
说实话,听明白岑声声在说什么的那刻, 周时慕脑子里怀疑自己可能有抖m潜质的想法一闪而过。
他甚至恶劣地想过以后是不是可以诱着岑声声多试试喝酒了。
这么些年了, 他一贯乖张不驯,从来没有人敢管他,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但周时慕却很想要岑声声能管管他。
周时慕好兴致地听她要求, 按她指示,撑起胳膊上床,在她身边的位置安静躺下。
岑声声的脸尚且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有些潮红, 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湿漉漉的, 比之平日要明显迟钝些, 这会儿正一刻不让地一直追着周时慕动作。
直到周时慕完全躺下,岑声声突然手肘撑着身子半翻了个身, 她伏在周时慕的身前,支起上半身,眼眸缓缓垂下,一脸新奇地看着躺下的周时慕。
撑了会儿大概是累了, 她又换成半伏在周时慕的胸前的姿势,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抬起一只手,细白指尖去摸索着周时慕的唇,那认真模样就像是从前没见过一般,一副要认真研究出什么名堂的意思。
“周时慕呀。”手上动作没停,岑声声眼神定定的,忽而笑着开口叫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
半天卡在这句没有往下,她黝黑的瞳仁几乎没怎么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瓣看,一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她应该也挺着急的,眉头渐渐锁着,睫毛不自觉地眨了眨,懊恼自己好像脑子怎么没法运作了,就是想不起来她该说什么。
她毫无章法地撩拨,周时慕已经隐忍了好半天了。
全程,她那不安分的小手一直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像是细密的羽毛不断划过他的唇那般,不计后果、不负责任地挠得他心都跟着发麻。
“说什么?”他唇张了张,哑声问她。
顺势启唇轻轻固定住她那不安分来回摩挲着的手指,免得她再撩火。
“想起来了。”岑声声手指被固定住,也没想过抽出来,就那么放着不挣扎,她眼眸唇下,软声继续,“书上说,薄唇的人多薄情,周时慕,你好像没有诶。”
周时慕敛眉轻哼了声,想着她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因为醉酒了就肆无惮忌胡说。
他好心松开她手指。
“好软。”一得了自由,岑声声那不安分的小手指又得寸进尺地戳了戳,突然还挺礼貌地开口问他,“我可以亲亲吗?”
周时慕闷笑,拖腔带调散漫提醒她,“你刚才不是这么商量的语气的。”
“声声,我是你的,你有这个权利。”
岑声声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jsg,眼眸一亮,有些得了喜欢的玩具般的喜悦,“对哦。”
下一秒,她还真就不打招呼凑唇过来了。
不过不是她嘴里说的亲,要是准确地形容的话,应该是咬。
倒没有特别用力,但很像是牙还没长全前的小孩儿磨牙那般,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明明这个动作单纯的很,却磨的周时慕几乎快要疯掉了。
一直放任她压着自己乱惹火够久了,周时慕终于忍不住抬手,掌心果断扣住她的脖颈,长臂带着人翻了个身,一下将小姑娘压在身下。
天旋地转不过一瞬间。
岑声声迟钝地看了他一眼,丝毫不觉得危险即将来临,反倒主动两手勾住他的脖子,拽着他完全压到自己身上来。
周时慕没那么不管不顾,一直撑着劲儿,生怕真的压坏她,可小姑娘却半点没有领情的意思,扣着他后颈不让他走。
那架势仿若周时慕这会儿走了她就能哭出声来。无奈笑了笑,周时慕抬手安抚地摸摸她软嫩的脸颊,唇略过她的眼睫、唇瓣慢慢向下。
难得由她主动开始,又那么无意识地折磨了自己许久,周时慕哪怕再坚守也不受控制地期待着更多。
他俯身继续向下时候,却突然意识上小姑娘好像半天没什么动静了。
强行停下,他缓缓抬眸,一双满是情.谷欠的墨黑眼眸一寸寸向上,才发现刚才还闹着的小人儿,竟然不知何时阖上双眸安静地睡熟了……
周时慕就那么保持着这个动作好半晌,极力拉扯着,最后还是压下了眼底翻滚的浓墨,耐着性子将岑声声早已凌乱的衣服重又整理好,然后转头起身去另一间浴室洗冷水澡。
良久纾解后,他才黑着张脸重回卧室,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在岑声声身边再次躺下。
长手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他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哑声对着早就会周公去的人轻声道:“明天不会放过你了。”
岑声声真的什么也不记得,更全然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干了什么,又点了什么火,欠了什么债。
这夜她睡得倒是酣甜,早上还是被孙瑶的电话给吵醒的,闭着眼迷迷糊糊接通后,她鼻音浓重地“喂”了声。
电话那端,孙瑶听到她这明显还没清醒的声音,大着嗓门提醒她,“岑声声同学,现在是上午九点,你应该不会忘了我们今天下午两点机场集合的,对吧?”
岑声声是真的猛地一下清醒,挂了电话急匆匆从床上仓皇爬起来,拖出行李箱手忙脚乱着收拾东西。
周时慕在准备早餐,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推门进来时,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岑声声正半跪在敞开的行李箱前,耷拉着个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不要跟我说,你……又要准备跑路?”他两手松松垮垮插在裤子口袋里,倚着墙漫不经心开口道。
岑声声干脆瘫坐下来,转过头懊恼着同他解释,“之前和瑶瑶还有悦迎约好了毕业旅行去泰国的,机票之前你在港城的时候就定下来了……”
“但是我忘记了,也没想起来跟你说。”
周时慕原本只是调侃,却没想到她是真的要走,脸上挂着的笑意一瞬僵住。
“今天就走?所以今晚不回来了?”
他凉凉笑了声,“岑声声,你可以。”
岑声声也有些心虚地笑笑,企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但却心虚的不在点上。
“我错啦,我是真的忘记啦。去泰国毕业旅行也是我们仨儿一时冲动定下来的,后面事情一多我就忘记跟你说了呀。”
她蹩脚的解释像小猫爪一样,只能挠的周时慕心里更躁动,想她当真的惹了祸还什么也不记得。
周时慕闭了闭眼,缓和复杂的情绪。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微笑着看着岑声声,“那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星期吧。”岑声声念念叨叨,一副愁苦模样,“好歹也是出国玩,怎么也得尽兴嘛,对不对?”
周时慕冷哼一声,心道她倒是玩得尽兴了,就完全不管他死活了是吧。
然而他也只能想想,但凡表露出一丝丝不乐意,小姑娘就要瑟缩了。
中午简单吃了个午饭,周时慕认命地帮岑声声将箱子扔进后备箱,送人去机场。
直到在机场停车场下车前,岑声声好像才终于酝酿出了些离别该有的情绪,松了安全带后,竟主动扑过来搂住周时慕的脖子,喃喃道:“一想到要和你分开一个星期,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周时慕皱巴了一上午的心思一下就被神奇熨平,他垂首埋进岑声声堆在肩头的松软长发里,克制着抬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身,“乖,既然和好朋友们约好了出去玩,那就好好玩。”
“回来我来接你,嗯?”
“哎呀,怎么办呀,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还没走呢我就开始想你了。”
周时慕勾唇,忍不住笑,“那就不走,我们回家。”
“不行!”岑声声立马一秒退开他的怀抱,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下了车,生怕周时慕真的要改主意调转车头带她回家。
周时慕全然没办法,跟在后面,拖着她的行李箱,饶有兴味地摇着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就是故意的,嘴里说着舍不得他的话,其实心早就飞走了。
岑声声不在,虞茵同样也在巴黎没回国。
难得周末的休息时间,周时慕和陆宴周两人互相嫌弃的打了场球,解决了晚饭后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岑声声打来的电话。
这是她到泰国的第二天晚上,三人仍在曼谷。
周时慕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回家的一路上,岑声声的声音环绕在车里,如同平日里他接岑声声回家一样,她嘴巴不停地同他分享一整天发生的事儿。
说起到泰国的第一晚,在机场刚出关,就有当地人特别热情地举着牌子问她们去哪里,需要不需要车子送。
“我们坚持拒绝了。”岑声声说,“悦迎之前看了好多攻略,按照指定的路线我们去坐了正规的出租车,听说那种私人的很难讲的,说不定会漫天要价。”
“只有你们三个人?”周时慕眉头皱起。
岑声声走的匆匆忙忙,只说了早就约好了去泰国,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原本以为至少她们会有导游接应,又或者说不止她们三个小女生。
“对呀,毕业旅行嘛,就我们好朋友一起呀。”岑声声没听出他的情绪变化,“住的地方我们在国内都提前定好的了,一切都挺顺利的。”
周时慕抿唇,没说话。
岑声声继续叽叽喳喳。
“哦对了,刚才确实是吓我一跳。”她说,“晚上和瑶瑶、悦迎在住的地方附近吃晚饭,我忘记带手机就趁着她们点菜的时候回来取手机。”
“结果我太路痴了,就很简单的出门右转再左转的两条街,我返回的时候硬是想不起来实在哪个巷口拐进来时我们住的地方了。”
“我拐了三次,不对又退出来重新下一个路口拐弯。”岑声声这会儿还有些骄傲,“居然真让我找到了!我都佩服我自己。”
“主要我身上没手机,要是真找不着就麻烦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后怕的。”
岑声声只觉得这是个简单的小插曲。
她这会儿完全是当个趣事儿讲给周时慕听,却不知电话这通的周时慕几乎心脏都要失序了。
他甚至不敢在这种时候批评她一句在异国他乡毫无安全意识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她才刚经历过一场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可怕的事情,此刻隔着距离批评她完全没有意义了。
“声声。”万千复杂情绪压下,他只耐着性子问她最关键的问题,“明天还有什么安排,还是住在这个地址吗?”
岑声声点头嗯了声,“后天我们飞清迈,明天还是在这里。”
直到确认岑声声回到旅馆休息后,这通漫长的电话才挂断。
因为和周时慕聊完,岑声声的后怕情绪也早纾解,这夜睡得很安稳。
三人挤在一张大床上,睡到日晒三竿。
岑声声是被饿醒的,昨晚上孙瑶和许悦迎忙着P图,半夜才睡,这会儿还昏睡着没醒。
岑声声蹑手蹑脚地换了衣服,拿了手机出门,去旅馆路口大约五百米左右的seven-eleven买早餐。
出旅店遇上前台的老板娘,一个华裔泰国女人jsg,说着蹩脚不标准的中文,问她昨晚是睡得好吗。
岑声声礼貌同对方打招呼,表示一切都好,就是洗浴室的水压不太行。
老板娘也有些抱歉,只说一直是这样的情况,暂时没有办法解决。
住房的价格在这,岑声声也没有什么好要求的,她笑着摆摆手表示没什么问题,可以接受。
然后出门左拐往便利店去。
这条巷子似乎不算闹市区,早上这个点,岑声声一路走过来,并没有见着什么人。
她随意在便利店里选了几样餐食,也帮还在睡着的两人买了早点,走到门口结账时顺带买了根烤肠。
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不知为何,岑声声总感觉背后好像有脚步声,她慢对方慢,她快对方快,似乎是跟着她的。
岑声声不免有些害怕,毕竟这条街似乎没有什么人。
可又觉得应该不可能,毕竟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距离她住的旅馆也不过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她没有表现出不对劲,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往旅馆的方向去。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刻很突然响了,岑声声有些紧张地拿出来接起,是周时慕的电话。
她有点干涩的声音,对电话那端的周时慕说,“我好像有些过度紧张了,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呢。”
说完又意识到同距离几千公里,分布在两个国度,这样的话只会让周时慕加重心理负担。
她忙又改口强调,“没事没事,我也不是害怕,可能就是我想多了,大概是昨儿晚上听瑶瑶她们说的新闻,让我有些魔怔了。”
电话那端,周时慕声音却听上去很平静。
“岑声声,那你也不回头看看?”
岑声声摇了摇头,“还是算、算了吧,反正我还有五十米就到住的地方了,而且这里大白天的,很安全的,不会有问题的。”
“我就是自己过度紧张,可能因为昨晚回来拿手机那趟,我走错了好几次路,回来回想起来自己吓到自己了。”
“没事的,没事的。”
岑声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自己安慰自己。
周时慕闷笑了声。
“岑声声。”
“回头。”
第75章 慕我
岑声声一下仍旧有些恍惚。
不确定这声“回头”究竟是从听筒里传入她的耳朵里, 还是……
那分明是现实中直接送入她耳蜗的声音,可是,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可置信地停下急促慌乱的脚步, 指尖仍旧紧捏着手机,保持着那个接电话的动作,缓缓转过头。
现实比幻想更加梦幻。
原本应该在京北的男人, 这刻竟然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穿着短袖黑T, 工装长裤,比起平时工作场合的风格要更休闲随意些。
两相对视着, 他两手随意插着兜, 肩上背着同色的双肩包,整个人松松垮垮地站在距离她不过五米的身后。
“傻了?”
见岑声声迟钝呆愣地看着自己却半天没动作,周时慕痞里痞气地勾了下唇,笑她慢半拍。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他出声还有些沙哑,一副懒怠表情,却满是志在必行。
“不过来抱抱?”
岑声声清楚地记得, 昨晚他们挂电话时候, 周时慕人还在京北, 那会儿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从京北城到曼谷,不算来回去机场的时间, 光飞就要接近四个小时,而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半,可是本该在京北城的周时慕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刻,岑声声真的在想, 或许周时慕就是她的哆啦A梦吧。
仿佛只要她许愿,就能实现。
“你、你怎么会过来啊?”她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半的烤肠。岑声声想她这刻的表情一定傻极了。
但她完全控制不住, 当下最真实的感受就是鼻酸到快要哭出来。
像个被抛弃的小朋友突然一下子有人站出来要认领她一般,岑声声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跑着几步一下子重重地扑进他怀里。
再开口已然是哭腔浓重,“呜呜呜我刚才真的吓死了,你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的呀,怎么偷偷来了还不告诉我啊。”
周时慕及时接过她手里无措攥着的烤肠,好解放她慌乱的双手。
空出来的那只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脊背,细声细语安抚她起伏的情绪,“正好在这边有工作,不放心,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乖,别哭了。”他习惯性地捏捏岑声声的后颈,“烤肠凉了就不好吃了。”
岑声声被他这一下逗弄式的提醒搞得没绷住,又哭又笑,狼狈极了。
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岑声声的情绪都无端被放大,委屈和感动都有,她比平日都主动,紧紧牵着周时慕的手,一起往回走。
问他怎么会突然来,周时慕只说他是来泰国出差见几位合作商,顺便过来看看她,还说起合作方这边提供了环境更好更安全的酒店,可以让她们一起住过去。
岑声声高兴了不过一秒钟又陷入纠结情绪,说起明天就要离开曼谷去清迈了。
巧的是周时慕却表示他正好可以一同飞清迈,因为他在清迈同样有要见面的合作商。
又说起昨日岑声声的意外事件,周时慕还是没忍住,敛眉表情严肃起来,批评岑声声这样单独行动的做法在异国他乡非常可不取。
只是提了,不需要再过多发散,他知道岑声声心里也一定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潜在危险。
他知道,昨天的事情,不光是他怕,岑声声也怕,不然他也不会连夜飞过来。
两人一起回了旅店,前台的老板娘见这个中国面孔的漂亮小姑娘随行突然多了个样貌出众、气度不凡的男人,不免主动开口提醒,没有提前预定的话是不能临时多住人的。
岑声声还没有出声解释,周时慕先抬手拍拍她的后腰,示意她先去和好友们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至于这里,他来解决就行。
周时慕总是给她莫名的安心,岑声声听话地往前走,听见身后周时慕疏离冷淡地和对方交涉着今晚大家将不在这里住的事情。
进屋后,孙瑶和许悦迎仍旧迷迷糊糊的,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床上的两人半眯着眼,顺道切掉了正在响铃的闹钟。
“声声。”孙瑶侧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她,“你去哪了啦?”
她们今天原本的计划是要去大皇宫,这会儿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岑声声拎着刚才在便利店买的早餐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后,压着兴奋情绪同两人说,“早上饿醒了,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点早餐,快起来一起吃饭吧。”
孙瑶和许悦迎通通哇了声,应声起床,简单地去洗手池洗漱了下,扎起头发,三人并排坐在床沿一起啃面包。
说好的闺蜜旅行,突然多出来她的男朋友,岑声声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酝酿了下措辞,“那个……周时慕他正好来泰国出差了,然后顺道也来看看我。”
“然后,他说合作方那边提供的酒店比较好,是个很大的套间,我们可以一起住过去。”
“瑶瑶,悦迎,你们想一起过去吗?”
“我去!真的假的?”
孙瑶惊讶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呛着后一直在咳嗽,“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是说你家大佬不放心直接从京北追到这儿来了??”
“不不不,只是碰巧出差到泰国,顺道来看看我们的。”岑声声抿唇纠正。
孙瑶和许悦迎两人直直对视了眼,“大佬该不会明天也顺便去清迈出差吧?”
岑声声点点头,“是诶,他说正好要多见几个合作商。”
“你信吗?”孙瑶手肘抵着膝盖,侧过头认真看向一旁的岑声声,“大佬就这么凑巧的在曼谷和清迈都有工作?”
岑声声不好意思地笑出声,她也不傻,当然也能猜到其中一定有自己的因素。
“我是一方面的原因啦,他应该是就着我们的行程安排的工作,但是他也不想要打扰我们三个的毕业旅行,所以只是过来顺带做些工作啦。”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瑶和许悦迎心里也明明白白,大佬这是把事儿做到极致了。
昨天岑声声单独行动的事情,后来她们回来说起这个事儿,三人都挺后悔的。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即便间隔不远,也的确不该掉以轻心的。
很明显他是因为不放心跟过来,但又不jsg好意思打扰了她们的闺蜜之旅,所以选择只是提供住处,同时自己干自己的事。
孙瑶想她们若是再有什么意见,那都不能叫不识抬举,那简直是大逆不道了。
知道大佬这会儿还正在楼下前台等着她们,孙瑶和许悦迎这辈子没这么迅速过,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整理好,三人急匆匆离开这里。
周时慕耐心在前台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看到她们三人下来后,礼貌起身过来打招呼。
“抱歉,正好在这里有工作,希望没有打扰你们女孩子们的毕业旅行。”
孙瑶和许悦迎紧张到疯狂摆手,“没有没有。”
哪能啊,人家都体面到这个程度上了,她们再有一丁点想法都是大错特错!!
酒店的车就泊在门口,车里的工作人员非常恭敬地下车帮几人取装行李。
完全不需要犹豫,周时慕主动坐了副驾驶位置,让三个女孩子一并坐在后排的位置。
往酒店去的路上,周时慕询问了她们今天的计划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议怎么不找个当地的导游。
许悦迎叹了口气,“我们学生嘛,从经济出发,选的是自由行,没有跟国内的旅行社,就我们自己做做攻略。”
岑声声跟着也解释,“在这里就更是人生地不熟了,也不好再找了。”
周时慕点点头,“凑巧我住的套房是提供导游服务的,但我工作安排忙到根本没有时间,不如正好可以让她去陪你们。”
“是在泰中国人,也会讲泰语,跟着你们也方便,要不就让她跟着你们?”
孙瑶和许悦迎简直受宠若惊。
如果有当地人领着,也就不怕语言问题,更不用担心被人坑,当然简直再好不过了。
很快车子开到了周时慕所说的住处,光是门厅的气派装修就让孙瑶和许悦迎z咋舌。
和她们从经济出发的廉价旅店简直是天壤之别。
周时慕早料到她们可能得拒绝,所以从一开始就说了是套间,早安排好,不住也是浪费的。
三人局促进了房间放下行李,前台通知说之前在车里周时慕说的那位导游也过来等着了,是个年轻的中国女孩。
周时慕是临时来泰国,但也确实安排了与约好的合作商见面聊合作,不过原本只是云翎市场部接头的工作,临时改为公司大老板过来谈,这边对接的人反倒更紧张了。
得知大老板想要找个靠谱的当地导游陪女友的需求,不过上午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找到了合适人选。
送人离开前,周时慕抓了下岑声声的手腕,问她手机拿好了没。
岑声声扬了扬手,“当然,而且也充好电了!”
周时慕指腹摩挲了下她手腕处的软嫩皮肤,克制自己更多的情绪,“有事儿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准再单独行动了听见没有?”
岑声声乖乖点头。
周时慕才松开手,放人走。
这里的套间是一南一北两间房,晚上三人回来,孙瑶和许悦迎自发地将岑声声推出去和亲,她们俩则安分地进了另一间空房间。
岑声声默默往反方向走,到对面的房间门口敲了下门,听到门内人的声音后才扭开门锁进来。
周时慕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很罕见地带着副眼镜,视线落在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余光瞥到人进来,他抬手招呼小姑娘过来,“今天玩得开心吗?”
岑声声也不扭捏,几步走到他身边,心情好得不得了。
“开心!今天太充实了,Liya姐姐带着我们转了好多地方,好玩好吃还价格美好。”
周时慕拉着她的手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岑声声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继续,“我好累呀,感觉今天走了好多地方,腿都酸了。”
“是吗?”周时慕自然地伸手向下,摸到她的小腿,加了些力道帮她揉着,“那我跟他们借Liya再用几天,让她跟我们一起飞清迈吧?”
岑声声头软软地枕着他的肩头,有些欣喜,“这样也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周时慕垂眸,认真帮她按摩小腿,“这是Liya的工作,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岑声声冷不丁地往前凑了下,亲了亲周时慕的侧脸,出声软软糯糯的,尾音不自觉拖长,“周时慕,你怎么这么好呀。”
周时慕笑,鼻尖同她蹭了蹭,“帮你找个导游就算好了?这么好哄,嗯?”
岑声声没否认。
她知道周时慕为她做的远不止这个,真要说起周时慕的好,又怎么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两人就这样紧紧着抱着,一时都没有再开口。
好一会儿,周时慕忽然问,“明天的机票是上午十点是吧?”
岑声声瓮瓮嗯了声。
还没等她再反应,周时慕突然抱着她起身,直直往不远处的大床去。
突然地升降动作,岑声声惊呼了声,搂着他脖子的两手收紧,直到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放在柔软的床褥上。
“声声,那晚喝醉后的事还记得吗?”他俯身过来,垂眸定定地看着怀里面色酡红的小姑娘。
捕捉到她躲闪的眼神,散漫地笑了笑,“看起来是想起来了?”
“那上次欠的。”他手往上,拂过一片沟壑,“就现在还吧。”
……
结束后,周时慕抱着她去清理,岑声声晕晕乎乎间忽而想起件放在心上的事儿,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趁着这会儿周时慕心情正好的时候忙问出来。
“上次我们一起去露营的时候,陆宴周说他有喜欢的人,你知不知道是谁呀?”
周时慕正蹲下来帮她擦拭两条玉白的腿面上的水珠,闻言仰头掀起眼皮,幽幽地看着她,“怎么?你对他好奇什么?”
岑声声察觉到他手上动作,不自觉紧缩了下两膝,怏怏否认,“好奇嘛,茵茵也好奇,我就问问嘛!”
周时慕当然知道她是帮虞茵问。
只是这个问题不适合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只有虞茵自己去探索答案。
他最终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声声,陆宴周的事儿少掺和,他的破事复杂着呢。”
岑声声尚且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为虞茵担忧。
“那茵茵——”
“不会。”周时慕起身啄了下岑声声的唇,“不管陆宴周心里的人是谁,他永远都会保护虞茵,就像我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你们都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人。”
岑声声那刻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含义,那刻也只是觉得这不过是陆宴周妹控属性而已。
—
京北傍晚下了场小雨,空气中有些潮湿。
虞茵落地后就被陆宴周安排的车接到陆家老宅,陆家今晚办了场小型聚会庆祝小女儿这趟刚在巴黎拿到的新锐设计师的奖项。
车子先到虞茵平时做妆造的独立造型师店里换了陆宴周提前送过去的礼服,做好了妆造才回老宅。
等折腾完一圈后,车子缓缓在陆家院里前的空地上停下来,陆宴周从外面帮她打开后座车门,躬身进来伸出手牵着她出来。
虞茵今天是精致小公主的打扮,为了保持形象,哪怕对今晚的布置很是惊喜,她也讲话都不自觉夹着,有些平日里伪装淑女的感觉了。
“陆宴周。”她挽着他的手臂,突然有些迟来的心虚,“这个阵仗是不是有些过分夸张了啊?我不过拿个水奖,搞得这么浓重感觉我都受不起了。”
陆宴周哼笑了声,“小公主也会有谦虚的时候?”
“我不是谦虚,是心虚。”虞茵撇撇嘴,“算了,反正爸爸妈妈不过是借我这个名头办个聚会罢了。”
饶是调侃了虞茵,但是进门前,陆宴周还是停下脚步,侧首认真看着她,“茵茵。”
“恭喜。”
虞茵被他这一下认真的语气都搞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松开挽着他的手,“差不多行了啊陆宴周!”
其实虞茵没有说错,陆父陆母办这场聚会,帮虞茵庆祝当然是一方面,但也的确是存了心思让亲近的同僚家里的孩子同陆宴周以及虞茵创造接触的机会。
也算是一场变相的见面机会,如果能有机会看对了眼,能关系更进一步自然更好。
进屋后,虞云一见到宝贝女儿,就一脸宠溺地迎过来,搂着她先去见过爸爸,然后再拉着她去见她早早提前相看过比较满意的几位适龄男孩子。
虞茵一向是能屈能jsg伸的,这种时候她绝不会驳了虞云面子,乖乖巧巧地捏着香槟杯跟着妈妈,脸上挂着假笑一个一个的同人打招呼。
虚假但得体。
趁着妈妈同对方的长辈聊天的机会,她无聊地放空着随意张望着。
进门后就同陆宴周被迫分开,这会儿再看到他,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他身边站着个年轻女生。
虞茵仔细瞧了眼,好像认识,是爸爸手底下的一个下属叔叔家的女儿,同她好像还是同龄。
不过没有同对方在一个学校待过,虞茵并不十分熟悉。
看着窗边的两人,一对俊男美女,似乎交谈地也很是愉快,虞茵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自觉地视线多停留了会儿。
不知道陆宴周说了什么,他边上的女孩儿捂嘴笑了笑。
虞茵更加好奇了。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个想法,难道说,陆宴周心里喜欢的姑娘,就是这位?
许是她的视线停留的时间过长,哪怕是背对着,陆宴周似乎也察觉到了。
他突兀转过身,一下同妹妹探究的目光直直撞上。
第76章 慕我
“茵茵!”
虞云脸上挂着笑, 略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再次出声, 音调也跟着提高。
“什么?”虞茵回神, 回过头看向虞云,“妈妈您说什么?”
虞云抬手,亲昵地拂了拂她的脸颊, “刚才张阿姨说, 文畅哥哥最近才刚回国,好多事都不熟悉, 茵茵你呀, 没事儿的话就带着文畅哥哥多出来玩玩呐。”
虞茵对秦文畅倒是有些印象,他妈妈张阿姨和虞云也算是好多年的牌搭子,关系吧,应该也算可以。
秦文畅高中后来就去了澳洲, 算起来也的确是快有十年没有在京北生活了。
当初他在国内的时候,虞茵凑巧还和他是一个中学的,只不过比他低一届, 但同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虞茵想着那会儿对秦文畅最深刻的印象, 大概是听说他为了追当时的校花和人比赛打篮球还韧带拉伤了, 最后不得不被抬下场了的糗事了。
快十年的时间没见,当年印象中的小胖儿完全是判若两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瘦了的缘故,看着比从前要高不少。
又带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整个人比起从前,倒是显得儒雅的多, 看着还像是做学术的人。
“文畅现在在京北师范当外教。”虞云拍了拍虞茵的手臂提醒她,“茵茵, 你不是经常要拍照嘛,京北师范的校园多好看呐,哪天让文畅带你去京北师范拍一拍呀。”
秦文畅脸上挂着清浅笑意,礼貌颔首,“对,虞阿姨您说的是,我们京北师范景色很是不错,郁金香、牡丹、玉兰、玉簪,一年四季都有花,确实适合拍照,好出片。”
他视线转而落在虞茵脸上,“茵茵,你要是想来拍照,随时欢迎。”
虞茵客气又疏离地点了点头。
京北师范的景色确实不错,陆宴周从前带她去过京北师范校园里拍过照,也见过秦文畅所说的各种花儿。
不是不可以再去,但是的确没必要麻烦不熟的人。
“好。”她随意敷衍道:“回头有时间的话,再麻烦秦老师。”
秦文畅大概也能听出来她疏离的场面话,也没有深入交流的意思,两人相视笑了笑。
不过两边的长辈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
“茵茵呀。”秦文畅的母亲又开口提醒,“你应该还没有文畅的微信吧?正好现在赶紧加一个,回头也好联系啊。”
不过加个微信罢了,虞茵完全可以配合。
她手机通讯录里多的是躺列的尸/体。
等她终于好不容易耐着性子解决了同秦文畅的事儿,再回首时,发现刚才还站在窗边的陆宴周这会儿已经不知去向了。
等虞茵再见到陆宴周,已经是聚会散场了。
她上楼换了家居服在下来,正巧碰到陆宴周从门外进来,仍旧穿着规规矩矩的西装,只领口上面的两颗纽扣不知何时解开,整个人松松垮垮的。
同陆宴周对视了眼,虞茵好心情地冲他摆了摆手,不过陆宴周似乎脸有些臭,一种近乎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慢半拍才僵硬移开。
虞茵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错觉,转头去厨房去了阿姨洗好的水果篮又拎着上楼去了,也没给陆宴周好脸色。
回房间后,她无聊同岑声声视频聊天。
岑声声人正在清迈,和一块儿毕业的好朋友们一起毕业旅行,不过搞笑的是,人家女生毕业旅行,没想到周时慕竟然还跟了过去。
她毫不留情地在视频这端嘲笑周时慕,“三哥你该不会是怕声声在异国他乡邂逅什么绝世大帅哥吧?”
周时慕原本无意掺和女孩子们的聊天,但虞茵提到了,他也就跟着说两句。
“你在巴黎遇到真命天子了?”
虞茵一时语塞。
“那不就得了。”周时慕全程视线都没从工作电脑的屏幕上移开过,拖腔带调慢悠悠怼回来,“有精力留着多看看身边人,万一有你真命天子呢?”
虞茵撇撇嘴,她身边能有什么真命天子,要是有,她还能等到今天还没发现??
她又不是瞎,不至于这点敏感度都没有吧……
岑声声说在泰国看到了很新奇的东西,给虞茵带了礼物,等回国的时候带给她。
虞茵也说起自己在巴黎这次工作时候的紧张氛围,两人聊的正尽兴时候,突然听到门外陆宴周敲门。
她还没应声,倒是周时慕先幽幽开口。
“声声,回去再聊。”他下一句话应该是对虞茵说的,“让她跟陆宴周干点正事儿去。”
挂了视频通话,虞茵有些不太高兴的去开门。
陆宴周仍旧是刚才那身衣服,不过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拎在手里。
虞茵觉得他们俩今晚多少算是冷战了一下。
至于原因是因为什么,她好像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有一种从前陆宴周事事都是顺着她的,但好像今晚不是这样了。
明明进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和别的小姑娘在窗边相谈甚欢后,再见到她时候就挎着张脸了。
虞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区别待遇的委屈。
虽然她不是陆叔叔亲生女,但也是喊了这么多年的陆爸爸,整个陆家,谁人不知她虞茵是陆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小公主。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一天委屈。
冷着脸拉开房门,见陆宴周仍旧是冷着一张脸,西装外套松松垮垮地只拎着个上面的领子,大半多的下摆几乎垂到地上。
见她过来,陆宴周才极缓慢地掀起眼皮,出声有些干涩。
“生气了?”
虞茵开了门就转身往回走了,也不管他。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生活多美好啊,我可没那个闲心浪费时间。”
陆宴周几步跨进门,顺手将房间门带上。
他不是没来过虞茵的卧室,小时候虞茵睡觉前总要先听故事,这个哄睡的活儿是分摊到他头上的。
直到青春期时候,他男女有别的意识逐渐成熟,才开始有意识同虞茵保持距离。
直到后来虞茵读高中时候,那会儿他已经搬出老宅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才偶尔过来给虞茵辅导功课。
今晚再踏进妹妹的卧室,陆宴周突然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复杂情绪。
虞茵噘着嘴过去,盘腿倒在阳台边上的懒人沙发上,一边有些泄愤地咬着手里的果肉,一边没好气地瞥了眼在屋子中间站着的男人。
“干嘛啊?”
陆宴周极轻微地叹了口气,随手将外套丢在她一旁梳妆台的凳子上,几步走到她面前,抬脚踢了下她盘着的懒人沙发的椅子底座。
“妈妈介绍你和秦文畅相亲了?”
虞茵正恼火呢,陆宴周这人还不知死活地踢她椅子,气的虞茵抬手就抓起篮子里的青枣朝他砸过来,“陆宴周你有毛病啊?!”
陆宴周也没躲,抬手轻松地截住,还顺势丢进自己嘴里。
“别跟他接触。”他黑着张脸,垂下的长睫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声音磁沉有力,“秦文畅才回来一个星期,就跟女学生上了床,不是他妈什么好玩意儿。”
虞茵终于有些反应过来。
合着他这一趟是来带着诚意来求和来的。
“陆宴周。”她盘着腿撑着脖子看着陆宴周,“我在你这就是个傻子吗?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吗?”
“我不过是磨不开妈妈的面子,敷衍一下而已。”她轻嗤了一声,“我高中的时候jsg就见识他追女生的破事,我才不会喜欢他。”
陆宴周面色一怔,一直黑着的脸一下有些松动。
“确定不是嘴硬么?我看你不是和他聊得挺开心的吗?”他凉凉补了句。
不提这个虞茵还想不起来自己好像在生什么气,他这一提虞茵又想起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
她恶狠狠地白了陆宴周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哥哥,自己和别的小姑娘聊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转头看到妹妹的时候就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陆宴周,你搞搞清楚,我不是围着你转的那些莺莺燕燕,我是你妹妹!!”
“狗哥哥,对我客气点!!”
发泄了这么一通,虞茵一下觉得通体舒畅,终于爽到了。
不过被骂了的男人好似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恬不知耻地笑开了怀。
“我什么时候和别的小姑娘聊的很开心了?”陆宴周半蹲下来,同她平视,饶有兴致睨过来看她,“你倒是会给我泼脏水?”
“呦吼,我都看见了还不承认啊?”虞茵嫌弃地摇摇头,“你不是和杨叔叔家的女儿在窗边站着聊的可开心了吗?”
“诶陆宴周,你老实告诉我,她该不会就是你上次说的心里藏着的人吧?”
陆宴周理智上知道不该利用无辜的外人来试探一下虞茵的心思,但他这会儿没别的路子,最后也就心一横,真挺无赖的,问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虞茵撇撇嘴。
“实话吗?我不太喜欢。”
她坦诚的让陆宴周猝不及防,甚至有些掩不住的欣喜。
“为什么?”
“你不想要一个嫂子吗?”
虞茵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晚上那会儿脑子太忙,要随时准备着应付虞云女士的任务,回来洗漱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杨叔叔的这个女儿好像之前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追着三哥,这么多年心思一直都在三哥身上。
她似乎还跟秦柚姗的关系不错,虞茵后来洗漱完出来验证了下,才确认她和秦柚姗的姐妹团是一个朋友圈的。
“我不喜欢她。”虞茵实话实说,“而且她原来心思一直都在三哥身上,难道是觉得现在没戏了才又转你身上?总之我觉得她不是真心对你的。”
陆宴周笑,又问,“那我要是找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你想要她当你嫂子吗?”
“就像你喜欢岑声声一样。”
虞茵震惊,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哥哥,你没昏头吧,不要告诉我,您老暗恋的人是声声??”
“难怪你说是暗恋呢……合着你该不会想跟三哥抢人吧??”
“陆宴周,你可冷静点啊!!这不合适吧,再说了声声人家不喜欢你呀!!”
被她惊奇的脑回路震撼到,陆宴周气结,微笑,他家这小公主,当真是太难套话了……
“茵茵。”他决定换个方式,直白一点。
他哑声提醒,“别把自己说信了,你知道的,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你连户口都不在我们陆家,你跟着你生父是法国籍。”
“所以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茵茵,你根本不是我的妹妹。”
陆宴周从前从来没有讲过这种话。
虞茵一下都有些发懵了,这么些年,她能够这么嚣张惹事还不怕,不光光好似挂着陆家继女的名头,更多的是因为有陆宴周这个哥哥替她撑着天不塌下来。
结果现在,他竟然说,她根本不认她是自己的妹妹。
那一刹那,虞茵感觉委屈的情绪积攒到了巅峰。
“行。陆宴周,你够狠。”她一下红了眼眶,“不是就不是,你最好永远记得今晚说的话。”
“很好,你以后没有妹妹了。”
“茵茵。”陆宴周陡然慌了神,“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光是我的妹妹。”
“我——”
虞茵起身,冷着张脸,完全炸毛的状态,使足了力气用力推陆宴周出去。
“可以了,不用再说了。”
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陆宴周,你可以回去了,还有我很累了,要睡了,就不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第77章 慕我
岑声声的毕业旅行结束, 也同时意味着她们完全地毕业了。
孙瑶和许悦迎同找了一份在京北城北的一家军/工类研究所的工作,研究所为新入职且没有京北户口的新人提供免费两年的人才住房, 她俩仍旧住在一起。
看着似乎同以往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事实上,从她们离开校园的那刻起,就不再是个自由人了。
这次从泰国旅游完回来后, 她俩也很迅速的收了心, 办理入职报道,正是成为社会人。
岑声声选择了继续读博, 在一定程度上还算是自由身, 张景同给她放了大半个月的假期,并不至于毕业旅行一回来就得急急忙忙回学校干活。
因为两人先后出国,算起来她同虞茵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岑声声一直心心念念着虞茵, 所以她回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是联系虞茵见面。
不过这次好像很奇怪。
往日里她们的聚会,通常是会演变成为四人活动, 她虽然约的是虞茵, 但周时慕必定会跟着, 那陆宴周也必然不会缺席。
往常甚至都不需要她先提,虞茵也会叽叽喳喳说着她和陆宴周到时候一起过来之类碎碎念的话。
但是这次, 她约虞茵见面,虞茵听上去心情也不错,语气轻快,只是全程却只字不提陆宴周来不来。
同虞茵挂了电话后, 岑声声两手撑着脸颊趴在餐桌上,有些奇怪地同周时慕讲自己的感受。
“陆宴周最近是在忙什么别的事儿吗?”
“茵茵好像这次没说陆宴周会同她一起呀?”
周时慕随意套了件宽松的浅灰色运动裤, 在不远处的西厨灶台煮意面,没回答这个问题,却转而问岑声声,“你们准备在哪里见?有计划玩什么么?”
岑声声眨眨眼,有一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忍不住地想笑,“我们俩见面不就是吃吃喝喝嘛,现在暂时的计划是准备去KTV玩一次,茵茵说她刚学了新歌,要给我表演一段。”
“唱K?”周时慕垂眸,躬身漫不经心地卷面装盘,“去哪?”
“还没定。”岑声声说,“就随便在手机上团一个优惠的呀。”
周时慕轻微嗯了声。
一手一个餐盘端着过来,在岑声声边上的位置坐下,“声声。”
他突然拉过岑声声的手,指腹似乎是无意识地划过她无名指的骨节,顺带将手里的叉子递给她。
叉子的柄还是银质样式的刻画,哆啦A梦的花样,是岑声声这次从泰国带回来的小物件。
“怎么不去悦晟?”他手又滑到岑声声坐着的椅子椅背,稍一用力,将她连人带椅子拉得离自己更近些。
“既然要消费,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两只脚一前一后踩在岑声声椅子前后,变相将人完全拢进自己怀里。
屈指撑着太阳穴,勾过头看着岑声声,笑的恣意不羁,“岑老板照顾照顾我生意?”
岑声声一下被他问的都有些发懵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悦晟其实是他的产业。
“你……的?”她楞楞眨了下眼睛。
她其实本来还想吐槽悦晟消费那么高,可是个十足十的销金窟,从前除非是被迫跟着去,她自己的话才不会傻不拉几的去这种地方乱花钱的。
不过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她还是在悦晟的老板面前,确实还是不合适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吧。
“怎么?”周时慕笑,“我的不也是你的?”
“照顾照顾自家生意,岑老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下得信息量有些大,岑声声一下有些卡壳。
“不是的,你、原来你藏得这么深呐?”她撇了撇嘴,微扬起下巴,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模样,“我从前还以为你和陆宴周不一样,你是一心爱国搞科研的。”
她这刻才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实在单纯。
哪怕知道悦晟的那位大叔也是周时慕的司机,她还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过是大叔一个人打两份工,现在这会儿才意识到,她这个想法有多搞笑。
不是不知道周时慕是深不可测的资本家,也不是不知道资本家本质上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但岑声声之前确实天真地以jsg为周时慕是资本家里的一股清流。
她从前只知道周时慕是云翎科技的老板,而云翎科技怎么也算是爱国朝阳企业,存在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打破国外的技术壁垒。正如林哲辉从前同她讲的那样,商人哪有不想着赚钱的,但云翎也同时是想要为我们国家的芯片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的。
并不是这样就对陆宴周这个人有什么偏见,但岑声声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周时慕应该也算是比陆宴周到底更正派些的,毕竟陆宴周手里攥着的是京北好几间纸醉金迷的酒吧,开的也尽是些娱乐场所销金窟。
却原来完全是她想多了,实际上周时慕和陆宴周从来都是一类人,也都是蛇鼠一窝,什么最能消磨人,最能赚钱,他们就怎么来。
虽然好像她用蛇鼠一窝这个词来形容周时慕和陆宴周,有些太过了。
但是!!岑声声抿唇,憋了半天,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果然他们能是好朋友。
周时慕哪里看不出她的表情变化,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他咬牙,舌尖顶了顶上颚,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软肉,“现在才觉得上了贼船了?”
他朝前倾身,指骨分明有力的两只大手直接突兀地环过岑声声的纤弱细腰,强势将她抱起,不由分说地将人挪到自己的腿上来。
他强行将人彻底圈进怀里,手臂紧锁着怀里的小姑娘,眯眼幽幽开口,“岑声声,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还有,我什么时候是善男信女了?”他凑唇过来,有些泄愤似的带了些力气,咬了下她耳垂,“除了跟你,我什么时候愿意做过亏本买卖?嗯?”
岑声声脸不受控制地撞到他的胸膛,她抬起两手抵住他胸膛,将自己撑起来。
因为他突兀抱自己过来的动作,岑声声呼吸一下都有些急促,这会儿趴在他胸膛缓和,湿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尽数喷洒在他微微敞开的胸膛。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话。
纤弱单薄的后背,她只着一件棉质吊带长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时慕的一双大手就那么不容拒绝地附上来的热意,强势而坚定。
他指尖穿插过她松软的颈间长发,虎口卡住她两侧的下颌骨,捧着她的脸颊让她仰起头来,同她对视。
“声声。”周时慕的神情算的上严肃,缓缓出声,“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投资原则也从来只看回报比率。”
“也甭把我想的太好了,宝贝儿。”他挑了下眉,垂眸认真看着手心里捧着的一张小脸,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湿漉漉的,出声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京腔,“我从来都就是个黑心资本家。”
岑声声同他对视,不自觉舔了舔唇,唇瓣上一瞬有些湿濡,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周时慕的大拇指指腹也就不自觉紧跟着移过去,带了些力道,擦拭过她泛着水光的唇瓣。
“怕我了吗?”他声音有些压抑的低沉。
“唔唔……”岑声声的小脸还卡在他两手之间,就那么就着他捧着的力道左右摇了摇,“就是有些意外。”
她不受控制地吞咽着,她从周时慕的眼神里看到了掩藏在浓墨背后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不想他误会,努力解释,“只是和预想的不一样,所以一些诧异。”
周时慕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捏住她小脸的手掌也渐渐送了力道。
“我可以保证,没有也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他语气里是很明显的示弱,“声声,你别怕我。”
岑声声一直抵在他胸前的两只小手转而滑下来,偏头绕开他捧着自己脸颊的两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身子朝前尽量去贴近他。
“周时慕。”她伏在周时慕的肩头,怏怏出声叫他名字,一连好几声。
“我只是单纯的诧异,也没有圣母到想要要求你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她说,“我只是在了解你的过程中,表露出因为与设想不同而惊诧的情绪。”
“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等不到周时慕的回答,岑声声侧过头,主动去亲亲他紧抿着的双唇,带着安抚和讨饶的意思。
莹润的唇瓣软软的贴上来,一下一下地啄着,单纯地不带一丝颜色。
周时慕哪里禁得住这般蜻蜓点水式的挑拨研磨。
浅尝辄止从来不是他的性子。
是,他就是个索求无度的黑心资本家,他就不是能做良心买卖的性子,只尝到一点儿甜头怎么可能够?
大掌往上压过岑声声的后脑勺,压着小姑娘转而被动地迎合自己的横冲直撞。
反正再多的解释也比不上真实吃进嘴里的来的让人放心。
……
又是荒唐无度的一夜。
岑声声缩在周时慕的怀里睡着昏昏沉沉中,迷迷糊糊听到门外好像有按门铃的声音。
她无意识地发出不成句的音节,周时慕大手立刻拢过来,压着她的后背安抚性地摸了摸,“没事儿,应该是温姨过来打扫,她知道密码,按门铃也就是告诉我们她过来了罢了。”
“乖乖继续睡,她不会进主卧的。”
岑声声极轻的嗯了声。
她真的好累,都快天边见白她才入睡,现在这会儿实在是不想起床。
果然,响过两声门铃后,大门“咔嚓”从外被人打开。
仍旧处在再度入睡的浅眠中,岑声声隐约好像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伴随着交谈声。
“孙老师。”门外温姨柔声道:“咱们今儿来得早,阿慕和声声,应该都在睡着呢。”
第78章 慕我
温姨和孙韵诗两人在靠近卧室房门和客厅交叉的道口站着。
“孙老师, 我记得声声是住那屋儿的。这间主卧,是阿慕在住。”温姨压低了声音, 抬手指了指她们左手边上的那间卧室, “我先去清理厨房,您要不要进去先看看声声?”
后背仍贴着暖热坚硬的胸膛,岑声声几乎是一瞬清醒, 惊恐地猛睁开眼睛, 心脏刹那间像是就要跳到了嗓子眼一般难受。
察觉到她明显僵硬的身体,还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周时慕紧拥着她, 低声安抚她,“别怕,声声,她们不会进来。”
是啊, 她现在躺在周时慕的卧室里。
岑声声自然也知道外婆不可能进周时慕的卧室,但问题就是她竟然躺在周时慕的床上,外婆若是进了本该自己睡的房间却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的话, 那同样结果也昭然若揭了。
那把即将刺破她谎言的利剑就悬在岑声声的头顶。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同时, 岑声声清楚地听到只有一门之隔的外间走道, 外婆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轻轻笑了声, “不用,大清早的还是让她再睡会儿,我去客厅坐坐等着就行。”
其实这应该是岑声声预料之中的外婆的反应。外婆为人处事一向文雅,从前岑声声和外婆两人一起在南城住, 大概是她上小学开始,便是和外婆分开房间睡的, 她很小就拥有自己单独的空间。
而且自从岑声声青春期开始,外婆也几乎没有过不打招呼随意推开她的卧室门进去的行为。
她一直都有注意给少女岑声声留下自己的隐私空间。
只是岑声声这会儿因为愧疚而过分心虚,压根想不了这么多,只庆幸短暂地解除了警报,她一直吊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落下来。
“周时慕,我们现在……怎么办呐?”岑声声急得眼尾已然浸染了水汽。她是被周时慕强行翻转过来的,周时慕不允许她推开自己,仍旧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同他面对着面。
“不想让外婆知道?”
周时慕抿着唇,眼眸垂下,探究的眼神落在岑声声的脸上,轻颤的睫毛很明显。
但其实他心里坦荡的很,他只爱岑声声,也一直在准备同她结婚,这个计划从他第一次完整拥有岑声声的那刻就已经开始。
他也早同父母和爷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岑声声他是一定要娶的,也等不了那么久,再加之她还要继续读博,早晚是要出国的,没有确定她完全属于自己之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到安心放她走。
老实说,他完全不认为现在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
他做过的事情他都坦荡的承认,他做了就意味了承担jsg得起。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件事被长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对岑声声有生理谷欠望并不应该是件可耻的事情。
但显然岑声声并不是这么想的。
上次在外婆面前,他就没想过隐瞒,但岑声声不愿意说,他便忍住听了她的,只是这次,外婆已经堵到门口了,事情已经不是她想象中那般能够轻易搪塞过去的了。
“也不是。可能我性格的原因,所以条件反射地会去否认这种事情。”岑声声闭着眼,甚至不敢去看他,声音软到不行,“后来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把事情和外婆交待完整。”
“又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种事情和外婆讲。”
其实她还有没说出口的,说外婆一直教育她自尊自爱,年龄和阅历的关系,也在一定上难免是有些传统的思想。
如果她和外婆坦诚了所有的事情,那按照外婆的性子一定会问周时慕接下来的打算,哪怕她相信周时慕是有打算的,但却矫情地希望这不应该是被长辈们推着进行的。
她不想要勉强。
岑声声不愿意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逼迫周时慕和自己的关系更进一步,她是心甘情愿同周时慕做这些事情,她也在这个过程里获得了快乐和幸福,却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情束缚住对方。
但这些话,她做不到和周时慕坦诚以对。
岑声声没有说出口的话,周时慕却从她的言语动作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也确认了她并不是不愿意。
“声声,相信我,都交给我处理。”周时慕握住岑声声的一只手,拇指一下一下按压着她的手心,沉声安抚,“我先出去,你乖乖等一会儿再出来,嗯?”
“放心,外婆在客厅坐着,是看不到我们从一间卧室出来的。”
岑声声是真的没了主意,机械地点了点头。
从小是外婆带大她,外婆无条件地爱她,当然也同样严格地教育她,管束她。岑声声小时候也同大多数出生教师家庭的小孩一样,最害怕当老师的外婆疾言厉色地批评。
虽然随着年龄增长,她渐渐长大,外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严厉地批评自己,她也不再害怕,但有些习惯和肌肉记忆,总是跑不了。
抛开此刻尴尬的境况,她之前跟外婆撒了谎,现在当然也怕外婆生气,更怕外婆对自己失望。
周时慕利落起身下床,套上长袖T恤和宽松长裤。
“声声,十五分钟后再出来。”他俯身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外婆不会怪你,我保证。”
岑声声瓮声瓮气地嗯了声,她现在想不了其他,急切需要先好好冷静一下。
整理好后,周时慕手压到门把手上,他其实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过来,但他并没有停留,还是坦荡地扭开了门锁,与路过主卧准备去外面洗手间清理的温姨迎面撞上。
温姨打扫房间也没有什么顺序,若是周时慕起床了,自然可以先打扫卧室。
她落在周时慕身上的视线很自然地移过去,往他身后的卧室转过去,想问他既然起床了,那自己是不是这会儿正好可以进去整理一下。
只是这不看还好,这多余看过去的一眼,直接让她怔在原处,不知所措了。
昏暗的主卧里,因为门打开的缝隙而露出来的小半床头,很明显地露出一片瀑布般浓密的长发,随意散落在枕边。
温姨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完全不言而喻。
她慌忙地错开视线,抬眸与周时慕的眼神撞上,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周时慕唇抿直,沉默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温姨其实也不是自己尴尬,她就算看到了,怎么样还算好,这么多年,她也把周时慕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是这画面怎么着也免不了是自家孩子欺负了旁家小姑娘。
她无声地指了指客厅的位置,意思明显。
被欺负的小姑娘的家长,可就在外面坐着呢。
周时慕点点头,“我知道。”他低声道,“温姨你忙你的。”
几步走到客厅,周时慕看着客厅里端正坐着的孙韵诗,“外婆您来了。”
外婆抬眼扫过穿戴整齐的周时慕出来,和善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怪我这老太太早上睡不着,来这儿叨扰你们。吵到你休息了吧?小周。”
周时慕这辈子没这么乖顺过,忙否认,“外婆您言重了,您什么时候来都行。其实我平时起得也挺早的,今儿早上睡过了头实在是昨晚太忙了耽误了。”
“外婆,您喝普洱吗?”他转了话题,指了指一旁餐厅的餐边柜,“我去给您泡点儿。”
孙韵诗摆了摆手,“小周,别站着,你过来坐。”
她拍了拍边上的位置,看着周时慕,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正好今儿个我没事儿,同声声说了来看看她,不过这孩子一直也没回我,估计昨晚上又熬夜了吧?”
周时慕绕过来,正要在外婆边上的位置坐下时,余光瞥到了外婆脚边不远处的垃圾桶,动作一滞,转而滑下,单膝跪到了外婆面前。
孙韵诗依旧和善地笑着,“小周,你这是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着,眼神里却满是深意。
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纸质包装盒就那么直白地落在最上面,周时慕记起来,这是他昨晚刚拆的新买的包装盒。
“外婆。”他一脸认真的看过来,“其实我这段时间也正在和父母协调时间,准备安排我们两家人一起见面。”
“我知道现在这个场合可能不太适合说这种话,但还是觉得应该表明我的态度。外婆,我想恳求您,能不能把声声嫁给我?”
“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一定会一辈子珍惜她,爱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以后,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是声声的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保护她。”
“外婆,请您相信我的诚意,我绝不是一时兴起。”
孙韵诗脸上的笑意不减。
有些话不必戳穿,他们彼此明白就行。
晾了一会儿,她重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行了,小周,起来坐。”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我老了,思想是顽固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俗话说娃娃大了,该放手就得放手,你和声声的事儿,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没必要插手。”
“你今天这么说,我自然很高兴。”她看着一脸谦卑的周时慕,内心是满意的。
“我这儿当然是同意的。”她笑,“至于其他的,你们小朋友的事,就小朋友自己解决吧。”
“我老太太配合就行。”
主卧里,岑声声仍旧有些大脑宕机,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听着周时慕的话,算着时间蹑手蹑脚地从主卧出来。
客厅里的气氛听上去不错,不知周时慕同外婆说了什么,外婆笑的很开怀。
她缓缓走出来,在客餐厅交接的位置站住,软声软语地叫了声“外婆。”
客厅里两人都转过头,外婆一脸霁色,“醒了呀?乖乖,到外婆这儿来。”
仿佛一切风平浪静。
周时慕在她过来前,起身顺势将垃圾袋打了个结拎出来,然后对岑声声道:“声声,你陪外婆坐会儿,我去做早餐。”
岑声声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乖乖在外婆边上坐下。
外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叹了声,“怎么不多睡会儿,瞧着都有些黑眼圈了。”
岑声声哪敢解释更多,撒娇着抱着她的胳膊,埋头在外婆怀里,“没事啦反正现在不困,我想陪着外婆嘛,今晚我早点睡就行。”
外婆便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笑她这么大人了,还一天天的撒娇。
外婆的手腕上带着的镯子不经意刮过岑声声睡衣下摆,她本就是躬身弯腰的姿势,镯子一带更是轻易露出她后腰上的白嫩皮肤。
只是外婆的注意力仍在怀里的岑声声上,还来不及注意到心爱的小孩儿后腰上一片白嫩中明显未消散的红粉痕迹。
周时慕端着牛奶杯出来时,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处暴露在空气中那片明显的红痕上。
“声声。”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敛眉哑声开口,“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温度,合适不合适。”
第79章 慕我
和外婆一起吃了午饭后, 稍作休息后周时慕和岑声声才将外婆送回去。
岑声声和虞茵约的是今天晚上见面,地点最后也的确定在了悦晟, 周时慕提前打了招呼, 按照两人要求安jsg排好了一切。
虞茵自己开车过来,比岑声声约莫早了五分钟的时间先到悦晟,大厅的工作人员殷切引着她进了包间。
她刚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 门再次被推开, 周时慕揽着岑声声进门。
因为陆宴周不在,周时慕也只是将岑声声送到了地儿之后, 没多做停留便离开。
不过正因为他走的太干脆, 说实话,虞茵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了。
虞茵想自己认识三哥这么多年,若是平日里,以他的性子, 至少会问她一句陆宴周怎么没跟着一起来,但他今天过来,却全程都没有提到陆宴周半个字儿。
以他们俩向来“狼狈为奸”的做派, 这就很反常!!!
虞茵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周时慕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陆宴周正冷战的事情。
可她一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就更生气了。她昨晚上才跟陆宴周吵了一架, 不过隔了一天,这个狗哥哥就把事情和周时慕讲了。
就算她昨晚是她不对, 是她任性惯了脾气大了一点点,是她莫名其妙心情不好的错,始终不给他多说一句的机会,那他也不是傻子啊, 昨晚不行就不知道今天再讲吗??
而且就算他不来哄自己就算了,他居然还跟三哥吐槽自己, 这就更过分了吧,简直离谱!!
虞茵心里憋着股气,不想和岑声声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被搅了兴致,干脆直接将陆宴周直接拖进了黑名单。
算了,眼不见为净,既然他不认自己做妹妹,那他也别想在自己这还有哥哥的地位了。
两个小女生贴在一起挤在沙发上,互相分享自己这次出去为对方带回来的礼物,不免也聊起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虞茵问岑声声在泰国的时候,该不会是三哥全程监视着你们玩的吧?
“唉三哥真的太狗了,这样的话就算碰到帅哥也不能多看几眼!!”
岑声声捂嘴否认,说周时慕其实也是有忙自己的工作,不说自己的事儿,她转而反过来揶揄虞茵,“巴黎难道不应该才更是美色天堂吗?茵茵就没有遇到一个帅哥吗?”
虞茵本来还嘚瑟着,这下一下哑声了,讪讪地吐舌感慨这回旋镖扎回自己身上了。
实在是她在巴黎也不是自由身,除了随行的工作人员,还有一直定居在巴黎的亲生父亲,时时刻刻不放心她。
虞茵的爸爸虞文康,是法国籍华裔,也是当地知名日化集团的继承人,早年间在一次回国认祖归宗的活动中邂逅了同姓虞的虞云。
青年才俊、郎才女貌的年轻男女,一夜荒唐后竟然意外有了虞茵,都觉得这是上天恩赐的礼物,两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冲动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荷尔蒙上头之下,虞云放弃了在国内的所有事业,毅然决然地跟着虞文康去法国定居,然后等到她生下了虞茵没多久后,年轻冲动的小夫妻之间的矛盾也越发积攒的多起来。
虞云并不擅长法语,而丈夫又身处在一个复杂繁忙的大家族里,能够分到完全属于她的时间少之又少,而她在异国他乡又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渐渐自然过得也并不幸福。
彼此努力过,但终究抵不过新鲜感褪去后的鸡毛蒜皮,虞茵不过两岁时,虞云还是狠心和虞文康离了婚,只身回到国内。
但两人的分开并没有减少对共同的女儿虞茵的爱。
虞茵在很长的时间里,并不真正能够理解父母离婚的真正含义,只当是爸爸妈妈工作繁忙聚少离多。
虞云在国内,但一直会定期飞来法国看女儿,直到后来她嫁给了陆宴周的父亲,那会儿虞茵大概也五六岁的年纪。
这次,她再来法国,是希望能带虞茵回国内生活,寒暑假再送她回法国。
虞文康仍旧没有组建新的家庭,但他同样也因为繁忙的工作疏忽对虞茵的照顾。
因而他在确认了虞茵自己也想要和妈妈一起回国的想法后,并没有反对,并且也十分支持虞茵能够在国内学到更多的传统文化。
是以虞茵在六岁的时候才跟着妈妈一起来到了陆家,也认识了陆宴周,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虞茵认真回忆自己在陆家的这些年,摸着良心讲,陆宴周的确算得上是个无比称职的哥哥了,妈妈和陆爸爸并不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小时候她刚回来,尚且还不适应一个人,是陆宴周每晚哄她睡觉,给她讲温馨的睡前故事。
大概这种小时养成的依赖更难戒掉,所以在后来的许多年里,陆宴周都一直是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超人哥哥,她一度觉得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闯了什么祸,只要跟哥哥哭诉,就一定能解决。
直到后来,她高中时候陆宴周很突然地搬出了陆家老宅,没有人知道,她却因为哥哥的突然离开产生了奇怪的戒断反应,很难习惯生活中一直依赖着的哥哥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导致了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虞云找了不止一个家教来家里辅导她功课,却都迟迟不见效,后来还是她自己说想要哥哥回来辅导功课,陆宴周才又开始抽空回老宅来帮她辅导功课。
虞茵其实自己也挺不明白的,她真的没有什么厌学情绪,但确实就是自从陆宴周回来帮她定期辅导功课开始,她好像脑子一下又开窍了,许多从前不会的知识点也渐渐掌握起来,成绩也逐步提升回了从前的水平。
这些年,与其说是陆宴周因为妹控的性子一直宠着她,更不如说是她一直习惯性地依赖着哥哥。
然而昨晚,陆宴周却说出他不认自己这个妹妹的话,说实话,虞茵不光是心情不好,是真的伤心了。
她从小时候便一直依赖着的哥哥,无条件信任着的哥哥,好像突然通知自己,他不要自己了一样,这让她没办法接受。
直到这会儿再回想起从前的种种,虞茵仍旧觉得委屈。
她也不是不反省,但反省的结果也只是好端端的,她也没做什么错事,她和陆宴周之间唯一的变化就只有他那次坦诚自己有喜欢的人的这件事了。
虞茵不是不接受哥哥有另一半,也清楚地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她的情绪波动只是因为戒断反应还没有习惯。
但陆宴周却似乎比她的自我戒断做的更急切。
他有了以后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不准备要自己这个小尾巴了。
只有两个人包间里,岑声声和虞茵两个人前所未有的放肆嬉闹,挑着即便只会哼个一句半句的热辣歌曲,一边胡乱的跟唱着,一边跟着歌曲的旋律随意的跳着拿不出手的蹩脚舞蹈。
疯狂到好不容易累瘫到沙发上,岑声声的手机进了条短信。
是周时慕问她,一会儿出来,他在外面等她,要带她去个特别的地方。
岑声声觉得奇怪,她怎么能放虞茵一个人留下。
可周时慕却告诉她,一会儿陆宴周会过来,不用担心虞茵一个人落单。
仍旧纠结之际,周时慕再次发来条消息。
【声声,别不好意思,也是给陆宴周和虞茵留个单独的空间。】
岑声声心里囫囵有了猜测,问虞茵,是不是陆宴周哪里得罪她啦。
虞茵心里却只愈发沉降,她想或许不是陆宴周得罪了她,而是她开始多余了。
“声声。”她贴着岑声声的肩头,有些丧气,“哪能啊,陆宴周他哪有闲工夫跟我扯。”
岑声声哪里听不出来她语气中的情绪,安心给周时慕回了消息。
等周时慕的消息再进来时,岑声声找了个借口,跟虞茵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然后匆匆离开,直奔周时慕停车的位置。
出悦晟大门时,和陆宴周正好碰上。
岑声声见过陆宴周这么多回,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有些丧气的模样,与平日里那股子随性恣意的样子全然不同。
陆宴周同她点头打了声招呼,扯了个不太像是笑的笑。
“茵茵还在吧?”他这样问,似乎是担心岑声声泄露了消息,虞茵会提前离开不愿意见他一般。
岑声声点点头,“我没说你要过来,她什么还不知道。”
陆宴周表情好了许多,沉声看着她道:“谢啦,声声,这次麻烦你和老三了。”
说着他便匆匆离开。
这般模样jsg,岑声声更加好奇了。
很想知道陆宴周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儿得罪了自己的妹妹,只能这么低声下气偷偷摸摸地过来截住妹妹才能有个道歉机会。
上了车后,她也是这么直接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周时慕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着方向盘缓缓绕过悦晟门前的景观喷泉往外向主路上会车。
他嘴角噙着笑,“声声怎么没问虞茵?”
岑声声舔舔嘴,她好像问了,茵茵也好像回答了,但是好像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光只记得虞茵低落的情绪了。
“茵茵的反应总让我觉得陆宴周一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岑声声长舒一口气,“可是我一直觉得陆宴周应该是个很好的哥哥。”
“他这种极度妹控的人,怎么可能舍得做伤害妹妹的事儿呢?”
“这不合理啊??”
周时慕挑眉,极细微地点了下头。
“何止是不合理。”他像是调侃,又像是感慨,闷笑了声,特散漫的腔调,“他简直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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