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桃觉
2022/11/7
第四章
大概是因为靳闻泽开了口，空气都静了下来，他轻飘飘的一个字在这瞬间重如千钧。笑容本来是件简单的事儿，书棠此刻却只能木着脸对面前的每位顾客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直到面前站着的人变成了靳闻泽，她勉强勾起唇，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问：“同学，喝点什么？”
靳闻泽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在他出现就感觉到透不过气的书棠出神的想。而后听到他问：“你喜欢喝什么？”
这声音很低，书棠耳朵热了一瞬，她总觉得自己品出了一点温柔来。
他这一句的转折太突然，书棠把内心的浑浑噩噩驱赶，努力保持着清醒，认命一般将他的问题理解为“你推荐什么”。
书棠今天是帮个同学代班半天，她并没有兴趣做这份工作，只勉强记住了几个招牌奶茶的名字。她像背菜单一样：“芋泥奶盖，招牌珍珠，还有冻柠茶都不错，您来哪样？”
话音一落，她就听到了靳闻泽轻轻的一声笑，没带什么情绪，书棠一抬头就撞进他满眼兴味的瞳孔之中，心脏忽地一缩。两个人离得近，书棠能看到他泛着青的眼底，干燥的唇，不太好的脸色，尽管如此，感受到更多的却依旧是这张脸的杀伤力。
心脏与胸腔撞的太狠，在几秒的愣神之中，书棠忍不住开口说了句：“茶可能会影响睡眠，你可以点奶类的。”
在一旁终于选好的俞初南这时插进话里来：“团支书，给我来两杯多芒杨枝甘露。”
点完单他手一扬，挂到靳闻泽肩膀上，笑着和书棠搭话：“他这家伙，嘴叼的很，给他推荐就是浪费时间，随便做杯水最多的吧，反正最后都是垃圾桶见，别浪费资源了。”
书棠显然在认真听俞初南讲话，靳闻泽眼睫下垂，脸上落下一点阴影，看向点单台，从钱夹子里抽出两张红色的递给书棠旁边的男店员。说话时下颚紧绷，有股肃杀的意味，修长的手指随意在单子上点了几个：“送到女生九栋507。”
本还想和书棠说说写报告的事，俞初南憋下，把视线投到靳闻泽身上：“给徐智妍买的？”
靳闻泽哼笑了一声，没理人，扭头就走出了队伍。他什么都没做，队伍的人就全都自觉给他让道，气势凌人这几个字最适合他不过。
眼看着人骑着他的摩托车扬长而去，俞初南咬牙切齿的对书棠道：“我的两份算在他那个钱里。”
书棠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在单子上操作，紧跟着对刚刚接过靳闻泽钱的男店员说道：“等下做好的给我吧，我就住507。”
男店员和俞初南异口同声道：“这么巧？”
书棠勉强弯了弯唇，手上凭着肌肉本能去动作。
俞初南的两杯饮料做的很快，递给他时，他想到了书棠和靳闻泽女朋友住一个宿舍，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这种乖乖牌可千万别学你室友找这种没心的玩意儿。”
书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上午代班结束，结账时书棠拿过靳闻泽给徐智妍买的奶茶，心比手更能感觉到沉重。
店长笑眯眯的把工资递给她道：“小书，多亏你好看，我今天生意才能这么好，你想喝啥，我做一杯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随后店长又拍了拍脑袋，把一团折好的纸币放进书棠手里：“这些钱你找给你那个同学哈，几杯奶茶哪用得到两百块，真是败……”
后面店长的话及时止住，无外乎“败家子”这种话，书棠没有在意，手指了指手上拿的饮料中的一杯轻声道：“我想要一杯芒果酸奶。”
店长高兴的“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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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时，徐智妍刚好在涂指甲油，书棠把几杯奶茶放到她桌面上，看着她手上亮晶晶的闪片有些晃神。
把钱又放到了她手边，书棠把店长交代的说清楚就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每日计划本，开始在上面打勾。
发现今天需要做的事只剩下下午和俞初南一起去图书馆写报告后，书棠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她把老板送的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是她高中以来最喜欢喝的饮品，但一个月只能喝一次，因为资金不够，这是个心酸却现实的问题。
徐智妍终于涂好了指甲油，把手张开拿出手机对着一顿拍，随后又是她漫长的加滤镜修图过程，等终于弄好，书棠一杯酸奶都快见底。
她今天心情大概很不错，还有心思和书棠多聊几句。
“书棠，靳闻泽说把这奶茶送给我时表情是什么样的啊？”徐智妍一边问，一边拆着奶茶的塑装袋，突然声音一尖：“怎么还有芒果酸奶啊！”
书棠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不解的转过头，问：“芒果酸奶怎么了吗？”
徐智妍撇了撇嘴：“我芒果过敏。”
说到这里，她表情一滞，又扬起笑，有点像硬撑：“应该是我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这件事，不然他一定会记得的。”
书棠点了点头，再转过去看着手上这杯芒果酸奶，有些出神。
突然想到，当初她第一次喝芒果酸奶就是靳闻泽请的。那次是靳闻泽的生日，他心情还不错，就给全班同学都买了一杯奶茶，分到书棠手上的就是一杯芒果酸奶。
和靳闻泽桌前放着的一模一样，之所以书棠会记得的那么深，还是因为俞初南愤愤不平道：“靠，靳闻泽你什么狗运气啊，小爷一共就点了两杯芒果酸奶，竟然你就拿到了其中一个，另一杯在哪儿！！”
那天靳闻泽笑着让俞初南滚蛋的样子特别好看，书棠在角落里悄悄的撕下了芒果酸奶的标签，珍而重之的贴在了她的手帐本上。
她一直都觉得，这大概是上天怜悯她这颗无人在意的杂草，所以才赠予她那么一点儿甘霖。
可能有些阴暗，但得知徐智妍喝不了芒果酸奶，书棠有一点点的开心。
-
书棠和俞初南约的下午去图书馆写报告的时间是两点，中午她简单的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是一点过一点儿，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起帆布包，就准备出门。
刚和靳闻泽打完电话的徐智妍恰巧在这个时候进来，中午寝室内光线太亮，看着书棠那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徐智妍开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化个妆再出门啊？大学里大家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也太朴素了。”
书棠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以后再看吧。”
徐智妍耸了耸肩，让道给书棠。
虽然是周末，但是图书馆里人也不少，书棠花了十分钟才找到空的桌子，随后就给俞初南发了短信。
男生们倒是没有午睡的习惯，收到书棠短信的时候，俞初南正在蹲厕所，嘴里愤愤不平的咒骂道：“肯定是那家奶茶店的芒果不新鲜，不然我不会拉肚子。”
靳闻泽丢了一包纸巾给他，听到桌面上俞初南的手机震动，皱了一下眉，拿起来准备递进厕所里，俞初南拒绝道：“你帮我看看。”
靳闻泽一眼扫过去，一开始没有看清楚，随后定睛一看就慢慢悠悠的把短信内容念了出来，语气带了点嘲意：“图书馆，五楼靠窗处见？”
俞初南揉着自己的腿颤颤巍巍的从厕所出来，想要从靳闻泽手上接过手机，却发现对方力道太大，有点难抢，等他细想，手机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他没有再纠结，打开短信界面，嘀咕道：“这也太好学生了，写个破报告这么积极。”
虽然才十八岁，俞初南也深谙没有让女生久等的道理，于是动作飞速的收拾起来，拿好电脑和手机正准备出门，结果靳闻泽也跟着起身，还从他书桌上拿了个什么。
俞初南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他往图书馆走，靳闻泽还在跟着，他忍不住回头：“你有病？”
靳闻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俞初南就接着往下说个不停：“你竟然往图书馆跑，你没事吧？”
不想理会好奇心爆棚的人，靳闻泽直接加快了步子。
书棠抬起眼揉肩膀时，一直在观察着窗外的天气，最近京城总是突然下暴雨，她刚刚出宿舍的时候还是一片晴朗，就在她坐下来到现在这半个小时的功夫，天色已经阴沉了很多。
她有些紧张，因为没有带伞。
在她看着外面发呆的时候，桌前就被轻轻敲了一下。
书棠以为是俞初南来了，一抬起头，却看到了个陌生的面孔。
是个戴着眼镜，有些文质彬彬气质的男生，他低着声音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书棠这一桌只剩下了两个空位，她想着一个留给俞初南，还有一个让男生坐下也没有关系，刚要点头，身后先响起靳闻泽低哑的声音。
就两个字——
“不行。”
书棠只感觉后背都僵住，想要回头又不敢，而靳闻泽已经直接拉开了书棠身边的凳子坐下，他的语气虽然轻却不可一世，看着眼前尴尬到僵住的男生，扭头对书棠缓慢道：“我坐这儿，行不行？”
他嘴上在问，可人都已经落座了，怎么让人拒绝？更何况书棠不会去拒绝。
想到这里，书棠的脸瞬间就烧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眼镜男生，张了张嘴，俞初南适时赶了过来，拉开书棠对面的椅子就坐下，随后他看向旁边站着的男生，像是懂了什么，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哈，同学，这两个位置是我拜托了她帮我们占着的。”
眼镜男和善的笑了笑，转身走了，书棠才松了一口气。
靳闻泽微挑起眉，扫了旁边姑娘一眼，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下意识的想伸手进口袋拿烟盒，结果却摸到了另一个东西，他掏出来放到俞初南面前。
俞初南顿时一脸菜色：“你怎么把止泻药给我带来了！”
触及到书棠好奇的视线，俞初南皱了皱鼻子：“书棠，你那家奶茶店的芒果是新鲜的吧？我今天喝了两杯奶茶后一直在拉肚子。”
虽然书棠只在奶茶店兼职了半天，但那些芒果都是她亲眼看着削的，而且老板人很好，她不想老板被俞初南误会，所以也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俞初南不相信道：“你怎么证明啊？毕竟你在……嘶！”
他话还没说完，脚就被对面的靳闻泽踹了一下，刚准备大骂脑子又反应过来是在图书馆，只好瞪了过去，却没想到对面的人根本不理他，反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翻桌面上的书看。
懒懒散散的人却在看书？真是奇了个大怪。
书棠轻声开口对俞初南道：“我也喝了。”
“喝了什么？”俞初南问。
“喝了芒果酸奶。”
俞初南“哦”了一声，终于相信奶茶店没问题，再抬头突然发现靳闻泽勾起了唇，腹诽道：看正经书还能笑得这么淫-荡，肯定是脑子在想不健康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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