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22
文/桃觉
第三章
二零一三年九月，书棠印象最深的是走进宿舍的那一刻听到了“靳闻泽”三个字。
用了最温柔婉转却也甜腻的语调，应该是和电话那头在撒娇卖痴。
书棠推着箱子进来，宿舍里唯一的女生徐智妍正在敷着面膜，手边是一个开了外放的通话中显示。
她轻飘飘的朝书棠瞥了一眼，然后指着和洗手台隔了一堵墙的床位说：“你是书棠吧，那就是你的床，挺巧的和我住斜对角呢。”
徐智妍和她说话时的声音浑然不像刚刚书棠听到的那样亲密，只有对陌生人的礼貌，书棠对上她的视线，点了个头，说了声：“谢谢。”
书棠默默的走到自己床位旁开始收拾行李，徐智妍掀掉了脸上的面膜，起身去洗脸的空档也不忘拿着手机。
这一回是她的手机和书棠仅仅只隔了一堵墙。
徐智妍声音又娇又糯：“阿泽，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她的手机开着外放，此刻水龙头也没有开，书棠手脚僵硬，耳朵却极清晰的听到了她从十五岁时就牢记于脑中的声音。
靳闻泽是他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不想说。”
又拽又冷酷是他的常态，却也一次次的诱人深陷。
徐智妍脸上笑意一僵，下意识看向蹲在地上的书棠，发现她安安静静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听到的，心里又不敢对靳闻泽生气，反而调皮的哼道：“你总这样气我，是不是太喜欢我了，所以故意逗我？”
靳闻泽那边嗤笑了一声，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书棠已经把箱子里一件连衣裙换了三种折法，脑中那张痞里痞气的脸挥之不去，最后站了起来还是决定把裙子套上衣架挂进柜子里。
徐智妍的声音还在继续：“咱们晚上出去玩儿好不好？”
靳闻泽道：“随你，挂了。”
在他这里大概是没有女朋友先挂电话的习惯的，徐智妍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也不难过，冲完脸，就高高兴兴的在自己衣柜里翻箱倒柜了良久，最后还主动问书棠的意见。
书棠怔住，心中的酸涩成倍的往上冒，最后她摇摇头：“我不擅长搭配衣服。”
徐智妍也没当回事儿，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男朋友：“你知道靳闻泽吧？他是我男朋友，他对我可好了，以后我让他请咱们宿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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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半个月过后，每个班都开了一次班会，由全班不记名投票，书棠竞选了团支书，竟然顺利选中了。
她很开心，一扫下午收到父亲短信时的沮丧。
就算不去看手机，短信的内容也清楚的印在她脑子里：【平安，十月份的生活费，爸爸只能打四百块给你，剩下的你自己想想办法，你知道的，家里很缺钱，你懂事一点。】
现在团支书竞选成功了，就意味着来年奖学金上她能够有个加分项。
不过还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靳闻泽高中时期的好兄弟俞初南竟然和她一个班，就在刚刚成了她们班的班长。
书棠晚上从校内食堂兼职回来后，寝室只有两个室友在，是罗以珊和金诗曼，她们两正并肩坐在电脑前一边擦身体-乳，一边看美剧，时不时被逗的哈哈大笑。
在又一集放完后，罗以珊突然起步反锁了宿舍门，然后喊住了拿起盆子正准备往卫生间走的书棠。
她喊完书棠的名字后，看着书棠此刻的模样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棠棠，你的身材真好。”
书棠长了一张甜妹脸，没想到脱掉外套身材会这么有料，胸大腰细小蛮腰，简直是她梦中的身材配比。
之前军训的时候，书棠一直穿着大一号的军训服，罗以珊还真没发现，直到最近大家熟了一些，书棠在宿舍穿的衣服也就没有原来这么保守了，罗以珊才发现这个大宝藏。
金诗曼无语的拿了一包纸往罗以珊手上塞：“快擦擦你的口水！”
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罗以珊还真的故意抽纸往嘴角抹，逗的书棠弯唇笑。
罗以珊忍不住想：如果她是个男的，就书棠这张脸在面前轻轻一笑，她就愿意把命给出去。
得知她的想法，金诗曼：“你好像一些猥琐男。”
书棠点头认同。
罗以珊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突然压低道：“刚刚你们两个没回宿舍，我听徐智妍说，她要和靳闻泽出去过夜！”
九月半本来是极热的，宿舍也没有开空调，但是罗以珊话音一落，书棠的心就好似凉了半截。
她将自己的手指掐紧，努力安抚着自己：他们是情侣，总会有这一遭。
罗以珊还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传进里面冲澡的书棠耳中：“要是他们两真的那啥了，我都不知道谁比较吃亏一点。徐智妍是女生，可靳闻泽，我的天又帅智商又高看起来也好有钱，简直是天菜。”
一向理智的金诗曼难得没打断。
罗以珊：“是不是像徐智妍那样掐着声音讲话就可以钓到天菜啊？曼曼……人家好喜欢你哦……”
金诗曼笑骂道：“神经病，闭嘴！”
书棠从卫生间出来，情绪已经平复了大半，拿着吹风机安静的吹着头发。
罗以珊忍不住又转头去欣赏刚出浴的美人，在扫到书棠左腿外侧一条难看的疤痕时，她惊讶出声：“棠棠，你腿上这个疤痕是小时候摔的吗？看着就能想到有多疼。”
金诗曼也关切的看了过来。
书棠读大学以前，从没有在外人面前穿过短裤，就是为了遮住这条疤，刚刚是被靳闻泽和徐智妍要出去过夜的消息刺激到，才拿了出来。
眼下被关注到，她摇摇头：“很小的事，我已经忘了。”
罗以珊只觉得美玉蒙瑕，有点可惜，而后安慰道：“没事的，棠棠，现在医院手艺可好了，到时候咱们去把这疤给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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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棠这个团支书才上任两天，辅导员就交给了她不少工作，忙着课业之余还要写各种报告。在得知可以找班长一起帮忙干之后，书棠按照辅导员给的联系方式打了俞初南的电话。
2013年的时候，微信还没有那么流通，大学生之间用的最多的都是企鹅，但是书棠暂时还舍不得开流量，因为手机卡包的套餐只包通话，所以她很少用这些社交软件。
那边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书棠耐心等了一会儿，而后靳闻泽不耐的声音从电话里穿了过来，就一个字：“谁？”
书棠恍若遭遇了惊天巨变，愣在原地，一时没有来得及开口，靳闻泽这回语气更冷了一些：“说话。”
书棠：“我是书棠，我找俞初南。”
电话那头的男人得到了回应，语气比前两句好了很多：“等着。”
而后，说话的声音很快变成了俞初南，书棠的心里划过一丝清晰可闻的失落。
靳闻泽，好像，不记得她。
或者说，她仿佛从不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
哪怕他们做了三年的高中同学。
俞初南笑嘻嘻的：“书棠是吗？不好意思哈，昨晚我在我朋友家里开趴体，这小子和我住一起，拿错了手机，他语气不好，你别生气。”
昨晚靳闻泽是和俞初南一起睡的？
书棠捕捉到了这一点信息，失落被愉悦冲淡，她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我没生气，导员让我找你有事。”
俞初南应得很快，约定了和书棠下午在图书馆见。
换衣服空档，瞄到靳闻泽穿着松松垮垮的纯黑色宽肩无袖背心半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
吊儿郎当的动作，偏偏被他做的那么好看，俞初南嫉妒的盯着靳闻泽的脸看了看，觉得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应该是他的才对。
走神之间，靳闻泽刚结束一场游戏，把叼着的烟丢进垃圾桶，抄起手机就站了起来：“回学校。”
俞初南也是这样打算的：“要不把你女朋友叫起来，一起回去？”
靳闻泽脸上没什么情绪，他掀起眼皮，淡淡的看着俞初南，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冷血又无情：“她有腿。”
俞初南当然知道靳闻泽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让徐智妍自己回去。
人姑娘对他那么上心，结果还是捂不热靳闻泽这禽兽冰冷的心。
俞初南一边同情徐智妍，一边迅速的坐上了靳闻泽机车后座，还带上了他自己的专属头盔。
-
靳闻泽的房子离学校不远，两人驰进校园，俞初南本来以为这家伙会像以往一样放进停车场，毕竟他给爱车充了学校停车场的年费。
结果没想到靳闻泽突然在一个奶茶店附近停下，还好俞初南抓的稳，不然要被他这陡然停下的动作摔下车去。
“干什么？突然停的这么急。”
反正也进学校了，俞初南不愿再坐，直接蹦了下来，抱着头盔站在靳闻泽旁边，才走到他眼前，就被靳闻泽顺手推开。
俞初南：？
靳闻泽眼眸微微敛起：“挡着了。”
俞初南顺着他的眼神去看，才发现最近新开的一家奶茶店，没想到靳闻泽对这玩意有兴趣。
正想调侃靳闻泽两句，俞初南看到了书棠正穿着奶茶店的工作服在里面收银。
俞初南嘀咕道：“勤工俭学是好学生的必做项吗？”
靳闻泽长腿一跨，从机车上下来，把自己的头盔也顺手丢进俞初南怀里，径直往奶茶店走。
书棠从靳闻泽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手心冒汗，她好像天生有这种能力，只要对方一出现在自己视线不远，她就能捕捉到靳闻泽的每个动作。
这阵子其实她在学校撞见过很多次靳闻泽，从高考结束到现在，他换了个极惹眼的寸头，右侧眉毛还修成了锋利的断眉，与他嚣张的气势融为一体。
她甚至还发现靳闻泽瘦了一些，但那都只是她远观所了解到的，此刻——
靳闻泽就站在队伍里，目光是难得的沉静，好几次书棠都和他撞上视线，看着几个女生过去问他要联系方式之后，书棠收回眼神，逼着自己全心全意的工作。
俞初南很快的安置好头盔跟了后来，仿佛没把这里当做公共场合一般和靳闻泽大大咧咧的说着：“竟然是书棠，高中我们仨一个班的，现在又和我分到一个班了！阿泽，你觉得巧不巧？”
因为知道俞初南说的是自己，也感受到了这回靳闻泽毫不掩饰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书棠咽了无数次口水，脸颊开始泛红。
而后她听到靳闻泽声音懒散，满不在乎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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