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灼早已及冠,征战沙场多年,又是雄姿英发的大将军,京城中倾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而朝官为了拉拢他求他办事,给他送各式美艳女子的亦不在少数。
行军途中,也有不要命的女子想尽办法,脱光衣服爬他营帐。
但陈灼每每看到这些堪称香艳的女子,心如止水,神情冷漠,没有一丝旖旎念头,甚至倍觉烦躁,只想让她们滚。
眉眼里的怒气稍稍渗出,都能令人跪地求饶。
这是一种带了杀意的怒气。
他自诩定力非常,绝不会沉沦色|欲,对此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陈灼从未出现,甚至自认为不可能会出现的卑劣欲望……此刻却被自己一手养大的所谓妹妹给引了出来。
污秽,肮脏,充满兽性。
而所谓兽性,便是不顾伦理,不顾道德,只遵循欲望,赤|裸又狂暴的欲望。
让人羞愧,让人羞耻。
他比禽兽还不如。
就比如,他方才只淡淡瞥她一眼,便已经有无数旖旎狂乱的画面在一眼前闪过。
少女的哭泣,少女的哀求,少女那白玉凝脂,柔软可欺的身体,那楚楚无依的眼眸,还有泛红眼尾吊着的那滴泪,草叶上新悬的露珠……全都被他粗暴摧折。
他却不知餍足。
只方才那淡淡一瞥,他只看了她一眼,作为她的兄长,一手将她养大的兄长,陈灼便开始坠入欲望的深渊。
这一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待回过神来,连陈灼都被方才臆想的画面震惊到。
紧接着,愤恨和羞耻涌上心头,他指骨捏的咔咔作响,就连喉间也涌上一股血腥味,差点就要吐出一口鲜血。
陈灼脸色微变,不片刻,硬生生将血给咽了下去,将欲望压下,将画面抹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面上仍是一派沉静之色,剑眉微皱,威严深重,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陈念也看不出来,对她哥哥的危险浑然不知。
她也没有察觉到,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早已浸染上了男人兽性的欲望,而不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宠溺。
“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昨晚没有……”陈念担心哥哥,便想上前询问,扑到他怀里抱抱哥哥,就像以前一样。
只是软罗裙裾翩跹,少女的步子刚迈开,便听到了她哥哥的呵斥。
“站住,别靠老子这么近。”陈灼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口吻命令她,阻止她靠近。
陈念一怔,呆呆站在原地,方才看见哥哥的满腔喜悦一下就成了委屈。
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来,被哥哥一吼陈念受了伤,娇容发白,眼睛也红了。
方才还明媚的娇花一下就蔫了,陈念恹恹垂下脑袋,一副要枯萎的模样,眼泪垂在睫毛要掉不掉,可怜得人心尖发颤。
陈灼的心似是被把锋利刀剑猛地刺了下,她眼泪还未落下,他心里先流了一滩血。
男人嘴唇微抽,后还是别过了头去。
他见不得她掉眼泪的样子。
可她是他妹妹,他万不可任她继续胡作非为,把他当娘亲般索取。
治好这怪病,他必须得把她嫁出去。
陈灼迂腐地遵守三纲五常的教条,认为这是不伦之事。
虽然他们没有亲缘关系,但他一手养大她,当妹妹养的,不是亲妹妹胜似亲妹妹,怎么能做些畜牲才会做的事?
屋子里气氛一度死寂,没有陈灼的命令,医官也不敢贸然开口,垂首静立,冷汗涔涔。
许久,陈灼收回落在小家伙身上的余光,喉咙干涩得不行。
他吞咽口水,轻咳一声后,将陈念所得怪病一事说与了女医官:“吾妹自小生了怪病,许是把我当成了娘亲,有母乳依赖,需如婴儿吸食母乳,夜夜同眠,若是分离则会浑身如虫蚁啃噬,疼痛难忍。”
陈灼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忍住羞耻之感,才将这件荒唐的事说出口。
耳根已经烧红,嘴里的血腥味还没消,而一旁的少女却异常淡定,似是丝毫不觉羞耻。
的确,陈念听到陈灼说完这话后并没什么反应,也没有丝毫羞耻感,她此刻还委屈着,被她哥哥气到不想说话,并生了坏心思……
她开始想着去要哪里弄药,哥哥是笨蛋什么都不懂,她干脆强上哥哥算了。
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哥哥就不得不娶她了!他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少女方才还黯淡的眸子一下亮晶晶,当真认真思考此事起来,没有再说话。
陈灼说完此事后,屋里又静了须臾,落针可闻,气氛着实怪异。
一旁的女医官惊到失语,忙掏出帕子擦拭脸上冷汗。
高门士族,乃至皇室贵胄里骇人听闻的事不在少数,她是太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女医官,常为不方便男子问诊的女眷看病,也算是见过各种怪诞奇事,但……饶是她听过各种不伦秘辛,方才陈灼所言之事,也是第一次听说。
但纵使听了如此荒诞之事,女医官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诧异之色。
她知道,面前这人不仅是权倾朝野的皇亲国戚,还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性情不可谓不残暴狠戾,若是她一个不小心,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个房间。
于是,女医官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好内心的震惊后收起帕子,朝陈灼拱手,如实回:“将军所言之事下官已经明了,具体是何病症,该如何去诊治,还要待下官替贵千金把脉诊疗。”
陈灼点头颔首。
——
屏风相隔的内间,女医官先是为陈念诊脉,确定她身体无虞脉象平稳后,便开始询问这怪病一事:“姑娘这怪病是何时出现的?”
面前的是女医官,女医官面相清秀,声音温和听起来很舒服,陈念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羞耻的,便诚实地答了这问题:“我兄长抱着我睡的第二天。”
女医官继续问:“如此是为何呢,姑娘方便告知我吗?”
陈念轻声回她:“我是兄长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我父母都死了,刚到陈府时,我每日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很多尸体,梦到我死去的父母,然后崩溃大哭。”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她低垂着眼睫,看似平静无漪,但平放在双膝的手却紧紧绞在了一处。
她顿了一下再接着说,声音便有了些颤意:“直至有日晚上,哥哥担心我,便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睡觉,他温柔拍着我的背,让我不要害怕……他说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会永远保护我。”
“当时的我觉得很安心,靠在哥哥胸膛这里,不知怎么就把他当成娘亲般索取,成了要吃奶才能睡去的孩子。”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惊醒,但从此以后却有了这个怪病,如果我哥哥不让我抱,不让像孩子一样吃奶,我便会疼痛难忍,好像有虫子在啃噬我的皮肉……”
女医官听完陈念的回答,又替陈念把了一下脉,确认她身体无虞后,对这怪病有了大致判断。
她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后,收起医药箱背在肩上:“姑娘身体无碍,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望姑娘放宽心,保持心情舒畅,这样对病症也有好处。”
女医官起身行礼,背着医药箱去了外间,陈念也跟着从屏风后走出。
陈灼在屏风后的外屋等候。
明明那小家伙站在女医官后面,但陈灼的目光却径直落在了陈念身上。
目光实质般从她小脸滑过,直至落在小姑娘娇嫩红润的唇瓣时陈灼才反应过来,拧着剑眉收回目光,喉结滚了滚。
“将军,下官已经为小姐诊查过了。”医官拱手,宽袖并拢,额上又渗出冷汗,“陈小姐身体无碍,这怪病应是心病和梦魇所致,陈小姐发病时的症状和痛苦也非皮|肉痛苦,而是内心。下官这里开了一张安神的药方,一日两次,按时服用即可暂时安抚,消除小姐的一点痛苦。”
“只是这安神的药方也只能安抚小姐表面的症状,心病还需心药医,治标不如治本。若想彻底治愈这种怪症,需得将军与小姐从源头彻底斩断这种依赖,否则日复一日更难根治。”
陈灼接过医官递来的药方,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小姑娘,嗓音艰涩:“如何,斩断。”
医官无法隐瞒,只能如实说:“自今日起,将军与小姐不能有任何身体、肌肤上的接触,如此持续半月,再配以安神药方,这怪病定能治好。”
药方忽然飘落在地。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