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万叶打过了招呼，忽然发觉家里还少了个人。
“伊莉雅，樱呢？”
被叫到的伊莉雅转过头来：“我们回来的时候就不在，不过她给你留了纸条，在冰箱门上。”
卫宫士郎闻言走到冰箱前头，在看到间桐樱留的话后他忽然脸色大变，拿起刚脱下来的衣服便冲向了门口：“我有事，如果没回来的话晚饭你们就叫外卖吧。”
看他匆匆回来又着急忙慌的往出跑，伊莉雅愣愣的喝了口茶，等她回过神时卫宫士郎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卫宫家的道场设施很是齐全，达达利亚向卫宫士郎接了道场想要“指导”一下万叶。
万叶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但还未等二人打起来，伊莉雅便推门走了进来：“士郎有事回不来了，要出去买晚餐吗？”
——并不会订外卖的三个人遇到了世纪难题。
达达利亚愣了愣，随后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做鱼？“
拿手好菜也是烤鱼的万叶表示他也可以。
但当达达利亚来到厨房时，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且不说冰箱里的食材他大部分没见过，他连怎么用这里的锅都不知道。
总不能在院子里生火吧。
“还是出去买吧，上次的点心最后伊莉雅也没有吃到。”万叶叹了口气，拉着达达利亚上街去了。
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想动弹的伊莉雅静静坐在茶几旁边，待二人离开，她控制不住地摔在地上。
“圣杯……”
#
金发的王者在到处是“垃圾”的死胡同前站定，红色双眼默默看向巷子里仅剩的活人。
地上散落着些许肢体残片，鲜血撒的到处都是，破烂的衣服在垃圾桶旁边堆着。
听到脚步声，紫发的少女抬起头来，空洞的目光看向吉尔伽美什，她站起身，在这炼狱一般的绘卷中似一只蝴蝶。
她的白裙上沾着点点血花，如同盛放的红梅。
“已经饥饿到这种程度了吗？”吉尔伽美什缓缓走向少女，巴比伦之门在身后敞开，“吞噬了那么多灵魂，看来那东西和本王想象的并不相同。既然如此，肮脏的东西也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无数武器投射而出，少女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吉尔伽美什将她切成碎块。
看着满地肉泥，吉尔伽美什默默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
鲜血自嘴角流下，金色的王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黑色的触手不知何时洞穿了他的心脏，那东西蠕动着，似乎是对他的嘲讽。
“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更多的触手自漆黑如地狱的巷子深处涌出，一点点将吉尔伽美什拖了进去。
鲜血四溅。
下一瞬便再无声息。
#
“餐饮街是这个方向……”在卫宫士郎家顺了本冬木地图的达达利亚认真带着路。
忽然发现本该跟在身边的人消失了，达达利亚疑惑回头：“万叶？”
万叶看着身边的橱窗，里面挂着一套套精致的和服，上面绘制着江河湖海与花鸟鱼虫。他很喜欢那个雪青色绘有枫叶的行灯袴，感觉散兵穿上会很好看。
垂在身边的手微微收紧，明明约定好要一起回到提瓦特……
达达利亚见万叶在成衣店前站定，他疑惑地看过来，正好看到万叶的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
他心下明了，原来万叶喜欢这样的吗？不过在这边一直花伊莉雅的钱心里总有些过不去，等回提瓦特去稻妻那边定制两件类似的送给万叶吧……
达达利亚比量了一下万叶的身高，嗯，可以给托克也订一件。
橱窗里冷色的光打在万叶脸上，映得他面色惨白如纸。
达达利亚皱了皱眉，正当他打算出口询问的时候，附近的光源啪的一下全部熄灭了。
方圆十数里没有一丝光亮，整个城市似乎被关上了电闸，寂静得令人心寒。
还未等万叶反应过来问出声，诡异的危机感骤然出现。他僵硬的转过身，目光正好对上了那道黑影中心红色的缝隙——如同它的眼睛。
它看着万叶，万叶也看着他。
黑红的影子蠕动着，缓缓靠近万叶。
巨大的压迫感随着黑影的靠近越来越明显，空气都仿佛凝成固体，让人无法呼吸。
达达利亚的余光看向旁边的橱窗，那里没有映出黑影的任何倒影。
似乎它并不存在一般。
黑影在距离万叶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便没有了任何动作，但万叶知道它在观察自己。
直觉告诉达达利亚要带万叶立刻逃离这里，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
发自骨髓中的恐惧让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时跌落深渊的时候，那双巨兽的眼睛他这辈子无法忘却。
就像那个黑影猩红的眼睛一样。
又要再次重蹈覆辙吗，阿贾克斯！
黑影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无数条黑色带子一般的触手试探着伸向万叶，随后缠上他的身体，猛地收紧。
万叶的耳膜无比疼痛，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莫名的语言还是传到了他的脑中。
【喜欢喜欢喜欢，吃掉吃掉吃掉——】
触手上弥漫的黑气不知为何物，竟腐蚀了万叶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烙印。
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涌入万叶的脑海，他不由控制地想起了不久前容彩祭前往稻妻时的事。
那副五歌仙屏风的最后一扇，用水打湿后所显现的黑色身形，此时回忆起来无比熟悉。
黑影张开了“口”。
【喜欢，要吃——】
万叶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影，身上被灼烧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雷光忽然在万叶的耳边闪过，夹杂着血色的水刃在刹那间斩落，雷霆万钧的一刀切断了黑影缠在万叶身上的触手。
随后覆盖着冰冷铠甲的手从后方伸来，将万叶整个人从黑泥中拔了出来。
万叶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张红色的面具。
明明头一次在达达利亚头上见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荒谬且恐怖，如今看来，却令人无比安心。
【█████——】
黑影爆发出尖锐的怒吼，唯一能够听到的万叶痛苦地捂住耳朵，鲜血从他的手底的流了出来。
他的耳中嗡鸣着，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到两边疯狂后退的风景，和达达利亚坚实的手臂。
不知跑了多久，道路两旁的路灯忽然重新亮了起来。
达达利亚停下了脚步，确认黑影没有追过来后，抱着万叶钻进了一条小路。
至冬的执行官步伐有些踉跄，他抱着万叶靠着墙滑倒了地上，魔王武装解除。
万叶闻到了血的味道，他偏头看过去，达达利亚的腿上被他自己戳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此时正不停向外涌出鲜血。
“抱歉，让你看到狼狈的一面了。”达达利亚说着，低头上下打量着万叶。
见除了被黑影触碰过的地方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以外，他的耳朵也流出了血。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现在还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读懂了他唇形的万叶慢慢摇了摇头，脱离了危险后，那些跗骨之蛆般的伤痕又开始疼了起来，如同慢性毒药般侵蚀着他的身体。
万叶有些提不起精神，二人静静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拉过达达利亚的手在上面慢慢写到：“你知道散兵的名字吗？”
达达利亚有些不理解他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在万叶的手上写到：“女皇赐给他的名字是‘斯卡拉姆齐’。”
他忽然有些好奇散兵到哪里去了，刚刚那种情况也没见他出现，甚至万叶回来以后这还是头一次提起他的存在。
“他还有别的名字吗？”万叶回到。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之前闲聊时公鸡曾经说过的秘闻：“他在加入愚人众前有过曾用名，好像是叫‘国崩’。“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万叶缓缓靠在达达利亚身上，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脑海中有一个诡异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绷带之下，还有三条令咒，具伊莉雅所说那是三条绝对的命令，如果……
【未来永远比过去重要。】
【如果迷茫的话，不妨听听自己的声音。】
太宰治的话忽然响了起来。
万叶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枫原家的的败落，雷电五传的结局，散兵曾经的记忆，以及俯瞰众生的雷电将军和鸣神大社的宫司……
神弃之人、复仇之人、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而他又想要成为新的加害者……
他忽然有些迷茫。他应该恨吗？他应该恨谁？又有谁在这场悲剧中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东西吗？
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万叶看向墨色的天空，上面没有映射任何人的命之座。
他闭上了那双枫红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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