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娇转身就跑。
但男人和女人的步子不一样,跟在身后的土匪跑一步顶她的两步。
粗鲁的叫骂声和喘气声越来越近。
焦娇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他们在向自己逼近。
绝对会被抓住!
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险境,袖子里的匕首只能对付一个人,可身后有一群土匪!还有身手了得的年护卫!
怎么办?难道真的逃不过被抓的结局?
焦娇太恐惧了,一慌就容易出问题,脚上不合适逃亡的鞋子在这会儿拖了后腿,猛地就绊倒在地。
完了。
眼泪滚滚地滴落到地上的灰尘里,重力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就升起了巨大的绝望。
离她最近的大当家看着小美人摔倒,当即大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她的身后。
雄厚的大手钳住了焦娇的胳膊,硬生生地将她扯了起来。
“年统领,我已经抓到了你家小姐。”
粗鲁的莽夫不像其他手下那样急色,他率先看向年七,等待着当官的进一步指示。
后者已经走到面前,低头冷漠地盯着狼狈的焦娇。
这是镇国将军的独女,也是他的小姐。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如今却冷眼看着山匪欺负她。
多么荒唐的一幕。
“原计划有变。”
“既然小姐已经有了猜测,就不好再带回京。”
“活着的人,不如一具尸体识趣。”
年七一锤定下了焦娇的生死。
“小姐就交给你们了。”
如果忽略掉现在的场景,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诚恳的嘱托。
但焦娇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让这群山匪玷污了她,然后再杀掉她。
如此一来,年护卫就能带着她的尸体回京见她的父亲,谎称遭遇山匪,没有保护好小姐,只能以死谢罪。
纵使无法完成他主子的真正计划,也好过将活着的她带回去,让镇国将军生疑探查,从而连累到他家主子。
“年七!”焦娇恨恨地叫住了他,“焦家对你不薄,你处心积虑地要害我,到底是奉了谁的旨意?”
年七听到了她的问话,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父亲乃镇国将军,有能力逼着你为他做事的人,身份一定更厉害吧?”
依旧没有答复。
年七甚至已经转过身,不再理会“发疯”的小姐,准备将她彻底扔给这群山匪。
焦娇挣扎了一下,没摆脱手臂上的钳制。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喊得更大了。
“年七,你把我交给这群土匪,你想让他们做什么?”
“将我先煎后杀,对不对?”
“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当真是打得好算盘!等我死了,你再如何处理这群土匪?同样杀了吗?”
“也对,只有杀了,才能彻底掩埋你们做过的一切,才能让你背后的主子彻底安心!”
“你们敢对将军府的小姐下手,就已经做好了将牵涉的所有人都杀了的准备吧?!”
她一口气喊完所有话,看似是质问年七,实则在警告这群空有蛮力的土匪。
哪怕上辈子没看到,焦娇也能猜到这群土匪的下场——被杀了封口。
她的未婚夫,大夕朝三皇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把柄还留在这个世上。
果不其然,在她喊完之后,抓住她的大当家脸色当即就变了。
“年统领,此话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
年七没法继续保持沉默,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家小姐,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但刚才的那番话,还是给大当家的内心植入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拽住焦娇,有些举棋不定地看着年七,一时间不敢轻易动作。
后者只好再次安抚他:“你放心,若我真有心想要灭口,就不会孤身一人前来与你们合作。等事情结束,你们大可找个山头躲起来,日后再改头换面出山,还有谁能找到你们?”
“他撒谎!”焦娇抓紧袖子,“护送我的百来个护卫还剩一半,都在山下等着,你们只要下山,就会中埋伏!”
大当家更担心自己的生死,听到焦娇这么一说,目光当即就凌厉起来。
“你果真在山下藏了后手?!”
年七还没来得及回话,下一秒就看到他家小姐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趁着大当家分神之际,直接砍伤了他的手臂。
钳制一松,焦娇立马扭头往后跑。
大当家捂着手臂,伤势并不算多重,但他心底有疑虑,一时竟没顾上去追人。
眼看着焦娇就要越跑越远,年七眉心一皱。
他顾不上许多,当即抽出大当家腰间的砍刀,猛地朝着她的后心掷去。
不论如何,焦家小姐必须死!她如今撞破了阴谋,绝对不能活着回去见镇国将军!
破空声响起。
焦娇下意识往回看,半空中的砍刀离她只有一两寸的距离!
对死亡的畏惧促使她瞳孔骤缩,脑子里想要躲过,但身子刚挪动半分,那砍刀就已经逼近。
再过一秒,就会穿透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地钉死在地上。
就要......这么死了吗?
轰隆隆。
轰隆隆。
千钧一刻,地面突然传来如同雷鸣般的响动,土层也开始往上翻涌。
还站着的众人没有任何准备,全都被掀翻倒地。
这动静,难道是地龙翻身?!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大范围的“地动”中游刃有余地站立,就连在场身手最好的年七都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但他很快就撑着地面蹲了下来,抬起头第一时间去看不远处的焦娇。
在他的预想中,焦家小姐此刻应该已经死了。
但眼前映入的这一幕,却让年七猛地瞪大了眼睛。
地面皲裂最严重的那一块,就是焦娇站立着的那一块!
但她并没有掉下裂开的土层中,而是被一个三角形的黑色脑袋顶了起来。那把投掷过去的砍刀,也被一个飞起的石块击落了。
不是地龙翻身,是......
“是妖蛇,真的有妖蛇!”
在场的土匪有人进过供奉着蛇像的主殿,此刻看到破裂土层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蛇身,当即吓得下半身失禁、彻底晕死了过去。
这是多么大一条的妖蛇啊!
方圆一里的大地全裂开了,每一快土层缝隙中都藏着漆黑色的蛇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黑光。
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长、多高!
但所有看到它的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这就是妖庙里供奉的那条妖蛇,它真的显灵了!
“跑,快跑啊!”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边喊一边仓惶地往四周逃。
然而这条破土而出、直耸入天几十米的妖蛇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坚硬的尾巴钻出地面,轻轻地横扫过去,十几个土匪顷刻间就被拍死了。
大当家骇然地看着这一切,跑得比谁都快,甚至不惜抓住其他人扔到身后当自己的挡箭牌。
可惜他跑得越快,妖蛇良好的动态视力就抓捕得越快。
肮脏的蝼蚁。
冷漠的竖瞳盯紧了逃得屁滚尿流的大当家,蛇尾猛地扫过去。
“啊啊啊啊不要,放过我,放过我......嗬嗬嗬!”
蛇尾直接拍到了大当家的腰椎上,大量的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甚至带着破碎的器脏。
人只挣扎了片刻,就歪着头瞪着眼,死了。
此时此刻,现场只剩下年七这一个男性。
他没着急跑,跑也没用,大当家就是他的下场。
要么杀了妖蛇,要么死在妖蛇的嘴里。
年七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抽出自己的佩剑,在蛇尾扫过来的那一刻,猛地跃身抓住了它的蛇尾。
就是现在!
尖锐的佩剑猛地斩向蛇身,用力之狠,仿佛要将它的一截尾巴彻底砍下来。
锵!
是佩剑与蛇尾碰撞的声音。
想象中的血肉四溅并没有发生,佩剑落在蛇尾上,不仅没有砍断,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反倒是年七的佩剑直接震飞,半条手臂更是麻得抬不起来。
妖蛇似乎被他的攻击惹怒,当即将他整个人卷进蛇尾中。
焦娇还趴在妖蛇的脑袋上,她耳晕目眩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在年七被禁锢之时,脑海里就响起了她父亲曾经跟她讲述过的奇闻异事。
——蟒蛇攻击人类,最喜欢用蛇身将他们牢牢缠住,再用身体极其庞大的绞合之力,将人类活生生地缠绞致死。
年七就正在遭受这场危机。
他的身体被蛇尾紧紧地缠住,整个人都没有透气的缝隙,骨骼脏器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嗬嗬嗬。”
哪怕已经憋红了脸,只能发出气声,但他还在试图用双臂掰开缠绕自己的蛇尾自救。
焦娇就是在这个时候,与他对视上了。
她被妖蛇顶着脑袋上,而他被裹挟在地面的蛇尾中。
一个生,一个即将死。
如此惊惧交加的场景中,焦娇的眼里流露出几丝怨恨。
她死死地盯着年七,仿佛要从他的身上看清预知梦里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
父亲对年七不薄,为什么要背叛她!是他带回了她的尸体,直接地害死了她的父亲!
焦娇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她只想看着妖蛇将他卷死,这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她的视线太直白,被迫仰起头寻找呼吸空间的年七瞪着眼睛盯着她。
有即将死亡的畏惧,唯独没有悔意。
咔嚓。
年七的脑袋歪了。
他的身体被绞成了一个扭曲的麻花,死得透透的。
焦娇失魂落魄地趴在妖蛇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者就突然一晃脑袋。
她被它从半空中抛下,即将砸落地面时,又被蛇尾接住。
蛇尾缠住了她的腰。
焦娇的心提到嗓子眼。
要到她了,她也要步入年七的后尘了......
可蛇尾并没有用力,它卷年七卷了五六圈,脖子以下全部缠在蛇尾里;轮到焦娇时,只虚虚地将一截最细的尾巴尖搭在她的腰间。
蝼蚁全都解决了。
妖蛇缠着唯一放过的人类,回到了空荡荡的庙宇。
还是那间熟悉的主殿,只不过妖异狰狞的蛇像已经消失,变成了一条活生生的巨蟒。
焦娇被甩在地上。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截蛇尾就溜到了她的身前,挑起她的衣襟。
这条蛇,是要将她带回来当做备用口粮吗?
焦娇丝毫不敢抵抗,她已经发现了主殿的变化,这几日时时念叨的“蛇大仙”,就是眼前这条蟒蛇!
只是、只是为什么要挑开她的衬裙?
遵循礼法长大的闺阁少女不能接受这种戏弄,她难堪极了。
这还没完。
蛇尾挑开后,那只笨重狰狞的蛇头猛地凑了过来。
它在她的身上四处蹭弄,冰冷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激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
蛇头好像闻到了什么。
它挤开了蛇尾,开始更加深入的嗅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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