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掌管姻缘的神灵之间,从未有过如此真刀实枪、针锋相对的局面。


    似乎“姻缘”这一神权,自古以来便象征着温柔和平,连带着掌管姻缘神权的神灵们也一个比一个咸鱼。


    先不说现在还在人间长途跋涉,对照着手中名册一一核实,要补偿被害者的月老之前曾经多消极怠工;也不说处罚令发下去后,月老殿中竟然有十分之九的红线童子因为太咸鱼,不愿意“牛不喝水强按头”而躲过一劫;单看太虚幻境的诞生缘由,掌管姻缘的神灵们的怠惰便可见一斑:


    仅仅是因为月老不愿意记录人间姻缘,专门负责文书工作的清水衙门太虚幻境便在其强烈申请下应运而生;连一开始被分配来这里的神仙们,都是痴梦仙姑这样最低级别的文书官。


    然而谁知,不过区区几百年时间,便飞快物换星移,日新月异。


    好似一阵寒风拂开这靡靡云雾,宛如一阵霜雪惊破几乎已经要凝固的时光与陈规。在符元仙翁、月老和红线童子等人尚且沉浸在“互不干涉”的状态下时,唯有来自后世的秦姝从这看似和平的繁华表象中,看破了隐藏在其下的重重杀机:


    先不管什么“天界死局”,也不管什么“守旧派的破除死局之法”,单看这帮人的作为,分明就是在慷他人之慨,用别人的性命与人生,去填一个又一个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遇见困难的时候,愿意挺身而出的,是名垂千古的英杰人物;不愿意自我牺牲,反而要推别人跳火坑的,是遗臭万年的窝囊懦夫!


    于是在满树白梅下,在迎面而来的锋锐剑气中,头戴五岳华簪、身着玄色衣袍的女子发出千万年来,第一道来自本该中正平和的姻缘神灵的大音,朗笑一声,不退不让:


    “来!”


    刹那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只见那符元仙翁祭起七星剑,降妖塔,毫不留情就向秦姝兜头打去。


    这位经历过封神之战的文书官果然对得起他这些年来,从妖怪们那里吃到的香火供奉,真可谓“烂船也有三斤钉”。这一出手,庭院中的瑶草仙花顷刻间化作漫天飞灰,风声猎猎,雷声滚滚,无数道金光从降妖塔中激射而出。


    方圆千百里内的神仙们听闻,无不变色,纷纷放下了手中事务,彼此惊骇不已地对视一眼,心想,到底是怎样的意见分歧,才能引得向来和气的符元仙翁如此动怒?


    不仅如此,抛开这些还能在七星剑与降妖塔威势下稳住心神们的中阶神仙们不谈,有些法力稍弱些的低阶神仙,已经被这威势给骇得只能伏在地上,震悚不已了:


    那宝剑可是在千年前的封神战场上见过血、开过刃的,若是被刺中了,便是大罗金仙,也要元气大伤;更别提那降妖塔里,还封存着更早些时间,三十三重天尚未成立时,便有的那场巫妖大战里的部分太古时期的大妖!


    不仅如此,在这千万道金光席卷过去之后,天空中甚至隐隐出现了姻缘红线打成的同心结的虚影;与这虚影一同扩散开来的,还有丝丝缕缕天道之气,果然是大能者,大威势。


    这虚影一出,更是引得无数人纷纷赞叹敬畏不已,因为这分明是独属于“天赋法器”的影像:


    唯有那些经历过大战,积累有大功德的神灵,才能够得天道眷顾,根据自己的职位形成独属于自己的法器;而在使用这些天赋法器的时候,神仙们的背后就会出现相应的虚影。


    可以说,在符元仙翁天赋法器的虚影显现出来的一瞬间,人人都认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胜负便尘埃落定:


    如此古老如此强大的压制感,根本就让人看不见与符元仙翁对抗之人的半分胜算。


    符元仙翁祭出法器宝相后,愈发得意,仰天大笑道:“灵妙真君,你且见识着,这才叫真本事——”


    说话间,姻缘结的虚影愈发凝实,从中传出的天道威势,虽如水波般微弱,却又切实存在:


    “你要如何抗衡千年香火供奉,胜过万年时光累积?你今日最大的错处,就是来挑战我,这分明就是无可解的死局!”


    在见到符元仙翁是动了真格的之后,几乎没人认为秦姝能赢,就连为她驱车前来的引愁金女也瞳孔微颤,面色惨白:


    秦君自从拒绝了符元仙翁的招揽后,基本上就等于站在了这位老资历的神仙的对立面。如此一来,今日相争,若只是“丢面子”的输赢还好说;只怕符元仙翁痛下杀手……在比武斗法中有所死伤,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秦君今日陨落于此,《天界大典》中“残害同僚”的罪名甚至都无法扣在符元仙翁的脑门上!


    要不是秦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这里等,引愁金女只怕现在就能冲进这两位上司的战场,便是用一条命换来秦姝毫发无伤也值得。


    然而秦姝在离开的时候,格外胸有成竹地对她说,在这里等,于是引愁金女就等在这里了。


    便是引愁金女心中再焦急,再担忧,可秦姝有令,她做下属的绝无不遵之理,只咬紧牙关,把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心想,若是秦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就不在太虚幻境了。等我辞官后,便是无牵无挂一个人了,不会连累别人,好去跟这符元仙翁拼命。


    然而下一秒,不管是忧心忡忡的引愁金女,亦或者是看到在远处等着的引愁金女,认出和符元仙翁斗法之人的身份,觉得“秦君这次怕是要栽了”的神仙们,还有那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外面骤变的天象给吸引得出门来的吃瓜群众们,都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一幅前所未有的景象正在三十三重天中出现。


    也不见秦姝有什么动作,她只是伸出手去,轻轻巧巧地接住了那道锋锐的剑气。


    于是顷刻间,这剑气便乖顺得如同水流般,从她指尖缓缓流走,一分为二地绕过了她清瘦的、笔直的、一步不让的身影;随即又在数丈开外合二为一,震碎大片大片的玉砌雕阑,将方圆数丈的白玉阶全都从地上隆然拔起,震作齑粉:


    如此高强的法力,却连秦姝的衣角都不能惊起半分!


    ——无坚不摧的狂风在遇到连绵山林的时候,也要被安抚下来;席卷一切的怒涛在遇到定海神针的时候,也得低头认输!


    如果说这空手入白刃、分剑气的一招,只是令符元仙翁暗暗心惊而已;那么接下来的景象便足以令全三十三重天的神仙震惊得目眦欲裂,不知今夕是何年:


    原本悬浮在空中的法器虚影,是符元仙翁的姻缘结;但此时此刻,却有一面巨大的旗帜虚影在秦姝的背后展开了,当场就把那摇摇欲坠的姻缘结虚影给击了个粉碎!


    这道在天界从未出现过的,全新的天赋法器的旗帜形状的虚影甫一露面,便以其浩瀚到无法忽视的威压,将所有神仙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旗帜作了鲜红的颜色,比朱砂更明艳,又比忠贞之士的心头热血还要庄严,宛如天河畔的织女采摘晨间最美的云霞纺织而成。哪怕上面未曾装点任何锦绣花纹,可只要远远看去,凝视一眼,便窥见世间万象,感应宝气庄严。


    这面红旗的末端,缀着非金非玉的明黄流苏,长风掠过时相击作响,如同有千万枚编钟齐齐奏响黄钟大吕,发出此时此刻天地间的最强音:


    “旧例”已死,“新律”当起!


    如果说之前,符元仙翁祭出的姻缘结虚影上蕴藏的天道之力,只不过是微微起伏的轻微水波而已;那么凝聚在这面旗帜上的天道之力,就如同茫无边际的四海,穷天极地,永无尽头:


    区区萤火,如何与日月争辉?


    在符元仙翁背后的姻缘结虚影被击碎的那一瞬间,这位老人的面色便飞速灰败了下去,当场呈现出“小五衰”的死相。


    符元仙翁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刚想找个还没完全倒塌掉的地方倚着,却只觉背后的大殿墙壁都在震颤摇晃,立时心生不祥之意,又向后飞速掠去。


    果然符元仙翁的预感没错。他前脚刚刚从墙边逃走,数息之后,原本气势恢宏的偌大宝殿竟就这样凭空消失,自上而下层层崩解成漫天云雾:


    他那一剑,不过是毁灭了无数花草玉石,将其消解成齑粉,还在“有形”的范围内;然而秦姝背后这道红旗的虚影一出,竟连他的大殿都击碎得毫不留存,化作“虚无”!


    不仅如此,符元仙翁还在为这番威势惊骇不已时,便察觉到手中的七星剑似乎也不太对劲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去,却当场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会如此?!”


    只见那原本切金断玉的七星剑,顷刻蒙上斑斑锈迹;悬浮在空中的降妖塔,更是褪去所有金光,伴随着“铛啷”一声巨响,如洪钟坠地,射落金乌,将整个三十三重天上的神仙心中,都来了那么开天辟地震碎灵魂的一下子:


    什么封神大战,什么千年资历,什么远古遗老,这些好听的名号在新生神灵那锐不可当的决意之下,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无用——


    只要一剑,只要一面,高下立分,胜负已决!


    符元仙翁见大势已去,而秦姝半点“点到为止”的意思都没有,立时抛下已经锈成一堆破铜烂铁的七星剑,对御风而来的秦姝惨叫道:


    “我认输,我认输,秦君别打了!秦君法力高强,符元拜服……还请秦君大发慈悲点到为止,我情愿为秦君执鞭坠镫!”


    幸好符元仙翁求饶得及时,因为他话音落定后,秦姝那双从袖中探出的手,那双看似清瘦却格外有力的手比起的法诀,携带着滔天的威势、明光、雷霆与闪电,恰恰停留在符元仙翁身前一寸之地:


    哪怕她没有使用任何法器,只这一手,便有翻云覆雨、惊天动地的大能,抵得上千百把七星宝剑!


    玄衣金簪的年轻神灵虚浮在空中,背后红旗漫卷,竟映得她的眼中宛如场有朝霞,有烈焰,有无穷尽的意气与坚定。但凡是要阻拦她的陈旧之物,都要被她一剑斩开,迎来日月更迭,万丈新天:


    “天意在民,民意在我;我即天意,我为万民。”


    “我根本就不想和你攀比什么香火,较量什么资历。区区虚名,怎入我眼?符元仙翁,你只要知道,我并非来征求你的意见的,我只是来通知你的——”


    她说话间,背后红旗漫卷又收束,便有千万红霞,满眼瑞气,香风阵阵,瑞霭重重。旗帜展开,便有凤凰掠过三千繁花,妙丽无双,天下太平;旗帜卷起,更有山河虚影一现而过,大道无言,观尽千年。


    如果秦姝能回过头去看一眼这面旗帜,便会认得出这熟悉的旧物:


    这分明是裹过她人生中,最后一片栖身之所的长旗。


    在满室香烟与哀泣声中,在灿金与雪白的花丛中,曾将她冰冷的身躯温柔地覆盖过的,那面缀有金穗的红旗,此时此刻,将这一抹明艳端庄的颜色延伸到了远方的游子身边,要接引这永不归巢的凤凰,在异界他乡成就伟业。


    然而秦姝半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不知是已经隐隐感应到了这份熟悉的气息,亦或者是对一切都早有预料,只凝视着符元仙翁浑浊的双眼,平静道:


    “你今日须要和我,对赌这三界生灵姻缘大权。”


    “若我真能让许宣亲口说出与白素贞和离的话语,且人间县令也如此裁决的话,那你就要将对妖怪红线的操控权,毫无条件尽数转让给我——你敢比么?”


    这番言论,这番作为,虽然险些把符元仙翁给气出内伤气到吐血,可到头来,他也无法反驳半分:


    因为按照《天界大典》的规定,当两位神仙要争夺同一权柄的时候,必须要在实绩上分出个高低来,有能者当居其位。


    但符元仙翁刚一听那话,便怒急攻心,不仅不想和秦姝比,甚至还想凭着一身法力,把她的要求给打回去;因此眼下他这一落败,就必须要接受秦姝的挑战了。


    因为败者就是弱者,而按照“实力至上”的原则,弱者是没有资格拒绝任何来自强者的东西的,哪怕是来自胜者的挑战,都是对败者的赏赐!


    于是到头来,在满地断壁残垣中,须发皆白的老仙翁竟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似的,刚动了动被吓到移动不得的僵硬的脚,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踉踉跄跄跪倒在秦姝面前,嘶声道:


    “……多谢秦君赏赐,不胜感激。如此荣幸,我岂有拒绝之理?若秦君不嫌我污了尊驾清目,这番比试,我自然奉陪。”


    他说话间,天边红旗漫卷,猎猎不休,天道威势在这凛冽风声中传遍三十三重天每一角落,压得符元仙翁身上竟似乎有千百万座大山似的,愣是直不起腰来。于是他只能保持着这个卑微的姿势,从那伛偻的身形下传出模糊的声音:


    “如果秦君能赢下这场比试,我自然将妖怪红线掌控权拱手让出。可如果秦君输了呢?”


    秦姝一怔,把这几个字细细地咀嚼着重复了一番,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逗人的笑话似的,端丽的面容上都有了点浅浅的笑意:


    “如果我输了?嗯,这是个好问题,且让我想想。”


    这个笑意不可谓不真诚,不可谓不美,恍若一阵寒风吹开满树素白;然而直面此美景的符元仙翁本人却只觉胆寒,甚至开始在心底唾骂自己了:


    我问什么问?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刚刚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脑子进了水,竟敢去问她的规划……虽说按照常理,的确该问一问对方要拿什么当彩头,可她是怎样的人物?我哪里配冒昧跟她说话!哎,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了,连带着刚刚被吓傻了,连强弱尊卑的礼节都不分了!


    他在这边悔不迭地将身躯蜷缩得更低,只恨不能当场把自己活埋进土里;然而天知道,秦姝那边是真的没有嘲笑符元仙翁的意思,只是很单纯地没想好要用什么去当做比试的彩头而已。


    ——可这番误会又能怪谁呢?胜者便是强者,强者随便一句话,都是要引得刚刚落败、恨不得将自己贬入尘土的弱者万般揣摩的。


    于是在尚且跪在地面上的符元仙翁愈发战战兢兢、魂魄欲裂之下,秦姝思考片刻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如果我输了,便将太虚幻境拱手相让,把放春山上所有灵芝仙草尽数赠予仙翁,连同这灵妙真君的称号也奉送给你。”


    符元仙翁闻言,大惊失色,连连叩首,口称“折杀我也”;秦姝却再未曾理会他半分,只御起长风,连祥云都不用,简之又简地向等候在一旁的引愁金女那边潇洒行去了。


    这一言落定,风云皆止,雷霆声消。万丈高的红旗虚影顷刻间化作千百道霞光消散在天地间,在天道的见证下,关乎“三界姻缘”的比试之局就此定下:


    黑白对抗,壁垒分明;山川为盘,众生作棋。


    只等那破天一子,落定乾坤,便要决出日后亿万年的婚姻大局!


    引愁金女看着远处玄衣女子从容行来的身影,只觉眼眶有些发热,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她在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越活越不稳重、越活越像个少年人了,手上动作也没闲着,匆匆揩了把脸,抹去眼角一点潮湿,低声叹道:


    “果然还得是秦君。”


    然而此时,和引愁金女持有同样观点的可不止一人。毕竟那红旗的虚影携天道威势漫卷过三十三重天,引得无数人都在关心这场争斗的输赢。


    于是这红霞刚一散去,在天道的助力下,就将这既成的比试内容飞速传扬开来,引得自上而下爆发出重重欢呼,一浪接一浪的赞美声如汹涌的海潮般,带着对强者的敬佩传遍三十三重天的每个角落:


    “好一个灵妙真君,好一个太虚幻境之主,好一个千百年难遇的英杰人物!”


    “警幻仙君秦姝,果然法力高强,造化神通,只见此法器宝相,便令人心向往之,恨不能为秦君门下走卒!”


    在这满耳的山呼喝彩声中,连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都在这声浪中颤了颤纤细的绿叶,像是十分好奇的样子。


    见此,正持着玉瓶,用蕴有法力的甘露一点点耐心灌溉它的神瑛侍者便欣慰笑了起来,也不管这绛珠草现在能不能听懂人话,兴致勃勃地为它解说道:


    “真不愧是秦君!她今日赢下此番斗法,便是要逼得符元仙翁与她比试,将‘三界红线大权’作为彩头。可符元仙翁拖沓惯了,哪里比得过她?再者,从她一个时辰前添加的那条新律中便可以看出来,秦君向来是个做正事的人。”


    神瑛侍者说话间,又细心地在绛珠草的周围画了一圈真言,好叫风雨霜雪不能摧折它,这才继续道:


    “这样真好啊。若将来秦君能总领三界姻缘大权,定能由小及大,清正风气,改革各处。到时候不管你是受甘露修成散仙,还是疏漏之下像人间的草木那样修成妖身,总归都能好生活着,不至于被别人欺负了去。”


    然而不管从三十三重天各处传来的欢呼声如何热烈,秦姝的面上却半点骄傲自得的神色也无,只向引愁金女静静一颔首,两人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便驾起十香金车,熟门熟路地往灌愁海去了。


    待到千万年后,提起这一日的盛况,天界众神仙无不记得那亘古未有的异象带来的冲击;却又对此见解不一,众说纷纭:


    有人说,那是天道眷顾秦君,对她格外偏爱的证明;有人说,那是秦君在人间积攒的功德正果,积少成多,终有回报;也有人说,那分明是秦君生来就是要鼎新革故的人物的征兆,与人间传说的“帝王相”是一个道理。


    但无论他们如何称颂那日的异象,到头来,唯有一位功德圆满飞升的诗人散仙尚为人类时,心有所感所作的一首词,才能将这位灵妙真君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艰苦与荣誉,波折与收获,尽数概括其中了:


    汉水东流,都洗尽,朽木残血。人皆说,巾帼豪杰,蛾眉英烈。总为青史留正气,要建家国千秋业。想昔年,寒窗廿载苦,朝金阙。


    腰间剑,聊弹铗;尊中酒,堪为别。与游子唱遍,阳关三迭。朝霞作旗裹尸还,伐尽魍魉不敢歇。但从今,记取我正果,昭日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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