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皱了皱眉,正要如以往那般教训孩子,脑海中却划过视频中那孩子救人的样子,他到底将那些话吞了进去,只是道:“要拍戏了,你们两个还不进来。”


    经纪人看到林笙也出来了,忙站起来大步走了,只是临走前,他隐晦又阴狠地瞪了眼林昼静。


    言酌“嗯”了声,将因为踹了人站得不稳的林昼静一把扶进怀里,跟在林笙身后。


    一路上,剧组工作人员都在偷偷看向刚打了人的林昼静。


    言酌面上却是显而易见的好心情,他微微低头看向怀里人,道:“没看出来,你还会打人。”


    林昼静眨眨眼:“那什么,你没听过吗,我在a市是个很有名的混蛋,当然会打人。”


    坊间只要一提到林家,不是说林笙和阮雨,就是聊他这个废物二世祖的八卦,从泡夜店爱挥霍到脾气差爱动手、再到成年后私生活混乱,什么料都有,他的名声在a市简直烂得不堪入目。


    虽然那些大部分都是以讹传讹,但也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该动手时他确实会动手,反正背着恶毒的名声,不用白不用。


    言酌揽着人往里走,边挑了眉问道:“那你是么?”你是无恶不作的小混蛋么?


    林昼静一怔,他张了口很想说‘我不是’,说出口的却是:“我当然是。”


    所以,以后离我远一点,哪怕我接近你,也要如原著那样离我远一点。


    你那样好的人,不该沾染林昼静乱七八糟又不幸至极的人生。


    言酌揽着怀里人的手一紧,他卸了笑正要说什么,林笙已经打开了新化妆室的门,道:“你们两个去化妆,今天拍酒局。”


    言酌点了点头,吞下未说出口的话,揽着人进了化妆室。林笙看着他搭在自己儿子肩上的手眉头一皱,却到底没说什么。


    ……


    今天他们的戏份其实挺好拍,都笑着喝酒就好。


    只不过,聂瑜是宛如假面一样完美的笑,曲河却是真实而勉强的笑。


    不管如何驱赶,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少年总是不走,聂瑜因为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不想报警,却又对门口的少年无可奈何,便干脆由他去了。


    转折点出现在一天晚上。


    那天,没有通告的聂瑜傍晚时收到了要参加应酬的消息,这是圈里常有的事,他换上了微笑的假面便出了门,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个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偷偷藏进了他的车里。


    富丽堂皇的饭店前,他刚下车便被不知从哪里跳下来的少年捏住了衣角,面色苍白的少年朝他露出一个如第一天见面时一样好看纯澈的笑:“我想了解你的世界,我和你一起好不好呀?”


    那少年和灯红酒绿的名利场如此格格不入,聂瑜难得皱了眉正要将人赶走,他的酒肉朋友却恰巧出现了:“哟,难得啊,”那人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少年,道:“聂瑜,你今天竟然带了人?”


    少年依旧抱着那盒dvd,忙点了点头:“嗯嗯,我是和他一起的。”


    聂瑜面上完美的笑碎出一丝裂痕,他冷眼看向正好奇打量着周围的少年,收起了自己难得的好心。


    “外景之后会补拍,内景用我们搭的景,”林笙推开一扇门对二人道:“为了保证效果,你们要喝真酒。”说罢他只看向言酌:“你能喝酒么?”


    言酌点点头,随即眉头便皱起来:“林导,林昼静才十八岁。”即使是合法饮酒的年纪,这种东西喝了总是会难受。


    林笙一顿,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刚成年就泡在酒吧不回家了,喝些酒没什么。”


    言酌眉头皱得更紧,林昼静却只是静静跟在他们身后,微微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随着一声“action!”,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缓缓拉开了帷幕。


    装潢富丽的包间里,少年抱着那盒dvd,乖巧地坐在座位上,他的一边是聂瑜,另一边是陌生的男人。


    热闹的酒桌上,人人都在推杯把盏曲意逢迎,聊着钱、资源、xing,朝主桌的人敬酒时满脸奉承。


    少年旁边的陌生男人也往他面前放了杯白酒,笑眯眯道:“既然是新人,规矩总要做一下的,这一圈的人,你都要敬酒。”


    大半时间都生活在单调病房的少年歪着头眨了眨眼,眼里满是困惑不解,他看向聂瑜,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角,对方却依旧带着那张无懈可击的假面笑意在和别人喝酒,看都没看他一眼。


    于是带着好奇,他喝下了那杯酒,立刻被呛得咳出声差点吐出来,过于苍白的脸上浮起些许不正常的红意。


    真的很难喝,但一杯刚喝完,旁边的陌生男人便立刻将第二杯放在他面前:“我说你啊,喝酒的时候也不知道笑一下,你这样让聂瑜多难做啊,在这里,要喝酒,要笑,知道么?”


    少年眼里浮出大片不解:为什么喝这么难喝的东西、还要笑呢?聂瑜他、喝这些东西、这样笑的时候,也这么难受么?


    但不喝不笑,会让聂瑜为难。


    于是,少年面上浮出勉强的笑,喝下了第二杯、第三杯、不知第几杯的酒。


    金灿灿闹哄哄的世界里,他难受地咬着唇趴在了桌上,却依旧抱着那盒dvd不松手。


    酒局过后,酒桌上的人各自带着美丽的战利品离开,喝得满脸通红眼睛眯成缝的男人将手伸向了趴在桌上的少年。


    在那手要碰上少年单薄的肩背时,聂瑜却突然站了起来,轻轻打开了那只手,他似是带着醉意,面上一向完美的笑此时却变得薄凉又锋利。


    “抱歉,”他把少年扶起来揽进怀里,他看向男人,看似温润的笑里仿佛藏了刀锋,他道:“你不能带走他。”


    这种饭局在圈子里还不算太下流,这些风流艳事还讲究些你情我愿,大家不会撕破脸。


    揽着少年往外走的聂瑜心想,这人该庆幸他聂瑜还残留了些许底线和良知。


    或许也因为这些底线和良知,叫了司机开车将他们送回家的聂瑜,第一次让已经醉得彻底的少年进了他的屋子。


    ……


    “cut!过!”


    这声音已经为电影里的世界划上了休止符,真实的世界里,林昼静却依旧觉得耳边闹哄哄的,那些时远时近似假还真的声音让人想吐。


    他依旧闭着眼睛缩在言酌怀里,他难受地皱着眉,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襟,青年身上淡雅好闻的香气沁入鼻尖,他才找回些许现实世界的实感。


    林笙和副导忙着去重看拍好的成片,别的工作人员忙着调整机位灯光以及统筹第二天的戏,一时之间小小的公寓里竟只留了两个主演。


    言酌皱着眉揽了怀里的人坐到沙发上,看向对方时眼里是再清晰不过的担忧:“喂,还好吗?”


    仿佛被那声音彻底唤醒的林昼静蓦然睁开了眼睛,他并未离开青年的怀抱,只是看着那张为自己担心的脸眨了眨眼,心头不可抑制地涌起一缕暖流,他道:“我没事。”


    只是一些喝酒后遗症罢了,这次喝的还是白酒。


    言酌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怀里脸蛋通红唇色苍白的少年,声音不由自主带了冷意:“不能喝酒为什么不说?”


    已经沾了醉意的少年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因为不能崩人设。”


    言酌一怔:“什么?”


    醉了的林昼静乖巧坦率得不行,他完全遵从本心地在这个舒服的怀抱里小猫一般蹭了蹭青年的衣襟,甚至伸手环住了青年的腰,他闭了眼仿佛撒娇一般喃喃道:“我好累,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言酌瞳孔一缩,在少年抱上来的一瞬间下意识仿佛投降一般举起双手,半晌,他将手轻轻放在了少年单薄的蝴蝶骨处。


    此时,刚开机的手机“叮”地一声响起来,言酌皱了皱眉,还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少年的睡着了的身体点开了那条来自律师的消息:


    “林家出手了,阮岁发wb为林昼静澄清了。”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