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第二日又是个明朗灿烂的晴天。


    难得睡了一场好觉,林昼静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穿着睡衣下了楼,却在客厅见到一个陌生人。


    那人二十多岁模样,头发黑乱,皮肤白皙,戴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见着林昼静他一怔,随即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手:“你就是小静吧?言酌正在书房打电话。嗯……我是林里,言酌的新助理。挺巧,咱俩还同姓。”


    说着他扫了眼面前的少年明显不合身的睡衣和赤着的白嫩嫩的脚趾,眼里划过一道调笑和了然。


    林昼静听到那名字一怔,一脸欲言又止。


    林里,原作里不仅是言酌的新助理,更是言酌的朋友,还是、喜欢上攻二宋子川的倒霉炮灰。


    其实林里是个很好的人,性格温吞木讷又善良,哪怕喜欢上对言酌痴心不改的攻二宋子川,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过言酌,相反还在言酌最困难的时期来到他身边帮他。


    这样的人在后续剧情里却甘为言酌的替身待在了宋子川身边,最终为宋子川顶罪进了监狱。


    想到这林昼静眼里划过一丝怜悯,他上前握了握那手,还是提醒道:“你好,我是林昼静。世界上好人多了,千万别喜欢人渣。喜欢渣男,终身受害。”


    本就被那同情的视线搞得满头雾水的林里脸上笑一僵,半晌,本想多套点言酌什么情况的林助理满脸费解地吐出句:“……谢谢?”


    林昼静收回手:“不客气。”


    此时书房的门打开,言酌站在门口看着穿了自己睡衣的林昼静一怔,他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不自在地轻“咳”了声,随即一笑,道:“乖,餐桌上有早餐,洗漱好就去吃。”


    说罢他看向满脸看笑话的友人,扬了眉毫不客气地道:“你给我滚进来,有事问你。”


    林昼静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便点了点头走向餐桌,林里噗嗤一笑进了书房。


    书房里,林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言酌肩膀,调侃道:“可以啊我少爷,娱乐圈不白混,半年不见就改性了,社交黑洞都学会勾引纯情小朋友了,亏我以前还担心你孤独终老。”


    说罢他朝言酌夹了夹眼睛,道:“不过温总要是知道你勾引的是林家的孩子,非扒了你的皮。”


    林家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人小孩儿看着才刚成年,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温泽知道这事非踹死他弟弟。


    言酌踹了那人一脚要他闭嘴,随即皱着眉问道:“我哥给我选的助理怎么是你?你不是休年假去了么?”


    说着他嫌弃地啧了声,道:“再说,你一学计算机的去混市场部就算了,还来给我当助理?术业有专攻懂么?你会做助理吗?”


    林里耸耸肩,有些无语地道:“我少爷,我好歹藤校毕业的,混的还是你家的市场部,请放心我的能力。”


    说着他顿了下,笑眯眯道:“至于为什么年假里过来,打工人打工魂啊少爷,少爷从小金尊玉贵,怎么会懂温总一大笔外快对打工人多大诱惑。”


    虽然,作为少爷珍稀的朋友之一、想看少爷笑话、好奇少爷到底混娱乐圈混成了什么样子这个原因占得比重更多。


    至于温泽为什么派他过来,只是因为他手里有温家在国内的媒体关系和一些人脉罢了——确实不能公器私用,但为东家的弟弟用用,倒也算物尽其用。


    言酌抱着臂冷笑一声,做个踹人的动作,威胁道:“在小朋友面前闭紧你的嘴。”说罢便开了门出去,只留林里在书房里笑得肚子酸疼。


    ……


    吃完早饭后,林里便开车把二人送到了片场,之后又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助理的职责,一步不离地蹲在片场,开始和剧组上下工作人员混眼熟。


    这天要拍的是聂瑜和曲河相处的一些零碎细节,一切就位后,林笙便喊了“action”。


    自从聂瑜把曲河带回家后,曲河便在家里住下了,再也没有在外面过夜过。


    虽然聂瑜还是冷着脸,还是不同他讲话,他却依旧自顾自地为聂瑜做着一切。


    他为聂瑜煮美味的早餐,为聂瑜将棉被抱到阳台晒得蓬松柔软,也为聂瑜将那个冰冷的家渐渐浸染成温暖的色调。


    每次聂瑜疲惫地归家,一打开门,他总能看到少年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听到他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


    终于有一天清晨,聂瑜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热腾腾的早餐,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坐在对面喝了牛奶、唇边一圈奶白的少年眨眨眼:“什么?”


    聂瑜微微皱了眉,道:“你之前不是说,未来的我欠了你很多钱,那你应该很恨我,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曲河一怔,连忙摇了摇头,面上是让人一眼看透的无辜:“我不恨你啊,我只是……”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他却只是抿了抿唇,再也不肯说下去。


    聂瑜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整个人浸在光里的少年,面上浮出些许烦躁,他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砰”地一声门响后,曲河怔怔地看着对面一动未动的早餐,被光盛满的瞳仁里浮起一抹难过的暗影。


    “cut!过!”


    戏里的世界缓缓褪去,真实的世界里片场渐渐响起细碎的嘈杂声。


    言酌出了戏之后,却依旧坐在餐桌前拿着刀叉、动作优雅地吃着餐盘里的培根与煎蛋。


    对面的林昼静好奇地问道:“你早饭没吃好么?”说着他面上浮起一抹不好意思,道:“早上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言酌抬首深深看他一眼,一笑:“不是。”说着他指了指嘴巴位置,道:“你那里、擦一下?”


    虽然,他很想动手为对方擦掉,但是,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林昼静一怔,忙拿了餐巾擦了嘴边的奶白。他正要说什么,林笙却走了过来,道:“小静,你过来一下,趁着休息时间,我有话对你说。”


    林昼静怔了下,他朝言酌点头示意下,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言酌看着少年明显低落下来的神态皱了皱眉,把最后一口煎蛋放进嘴里,林里这时便干脆坐到了他对面。


    言酌喝了口水无语地看他:“干嘛?”


    林里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餐盘,笑着装模作样感叹道:“我少爷以前多挑啊,餐桌上只要有不喜欢的食物就绝对一口不动,愁得温夫人呐——现在倒是好好吃完了,就因为他做的?”


    被戳中的言酌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闭嘴”,林里便笑得更欠揍地凑过来,低声道:“我早上跟剧组的小姑娘闲唠,小姑娘兴冲冲告诉我,温酌,你这电影,后面可还有吻戏和床|戏呢~”


    “咳咳咳——”


    言酌第一次失态地被水呛得咳得停不下来,一瞬间脸上满是红意,他狠狠踩了林里一脚,瞪着对方咬了牙道:“你、给、我、闭、嘴。”


    林里识趣地笑着后退一步,他看着好友泛红的耳朵,心里吐槽着铁树还真会开花,却到底没敢说出来,只是道了句“我去继续混剧组了”,便转身离去。


    只余言酌坐在餐桌前,怔怔地听着自己快要破出胸腔的心跳,耳尖的烫意渐渐攀上脸颊。


    ……


    导演办公室。


    林笙把一盒价格昂贵的儿童果汁塞进林昼静手里,道:“小静,爸爸只是和你说一声,网上那件事,你叔叔已经在处理了,阮岁发了澄清,该告的人你叔叔也会毫不留情地告。”


    一直没怎么看互联网舆论的林昼静一怔,点了点头——剧情又变了,原作里林昼静欺负完阮岁上热搜被人骂,他爹根本没管他。


    这时他终于注意到了手里的儿童果汁和不远处那一箱子果汁,他疑惑地抽了抽嘴角——他这个爹,这是怎么了?


    这是暗示他幼稚得像个小孩儿?


    但不对啊,他爹以前看他不爽都直接开骂。


    这时林笙语重心长的声音又响起来:“小静,爸爸还要告诉你,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即使你叔叔做了最强硬的公关,但该不喜欢你的人,还是不会喜欢你。”


    “小静,好好拍这部电影,你有天赋和灵气,一定能把这电影演到最完美,到时候,赞美你的声音会很轻松压过那些贬低你的声音。”


    “你自己才是自己最完美的公关。”


    林昼静听着林笙对自己的肯定,震惊地眨了眨眼睛——他这个爹,不会被夺舍了吧?


    又一想到那部戏,林昼静微微低下了头,黑发遮住了眉眼,他心里边计算着换角的日期,边道了声:“好。”


    事情说完要离开时,林笙叫住了他:“小静,这周末我们和阮雨他们吃饭。”


    林昼静抿了抿唇,心里边骂这倒霉剧情边点了点头。


    看着儿子明显不开心的模样,林笙叹了口气,他想起儿子对言酌的喜爱,便道:“如果言酌方便,你可以带他一起过来。”


    林昼静闻言蓦然睁大了眼睛:“???”


    哈?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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