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卫低头看着身边毛绒绒的脑袋，感觉自己僵硬得就像提线木偶——
一只被顾笙牵引着的提线木偶，看他迈左脚就愣愣地跟着迈，出右脚就乖乖地跟着出，脑袋里哪里还有半点自己的思想。
顾笙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正想开口，抬起头却见他深邃的眸里填满了自己的影子，也不知道是盯着看了多久。
“萧卫，你……”
疑问话说到一半，就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表哥！”傅纪尧说着挤进两人的伞底，迎着顾笙错愕的神情，自来熟地看向他身边的萧卫，“这位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笙瞪大了眼，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幸好雨天的行人不多，压根没人留意到他们，“你就这样出门也不怕被粉丝发现？”
“我出来逛街啊。”傅纪尧理直气壮，语气里透着几分酸，“你都能出来逛街，我怎么就不能？”
“你！”顾笙才不相信他，“偏偏就和我逛一条街，对吧？”
“对啊。”傅纪尧点点头，眼看两人手还挽在一起，更是气急地拉出萧卫的手，顺势握住，“你好，我是他表弟，傅纪尧。”
他的手握得很用力，重得萧卫都经不住皱起了眉。
不过对方是顾笙的表弟，他也只能强压下这份不解，礼貌地回应。
“我是萧卫，你表哥的……朋友。”
“哦，原来是我表哥的新朋友啊。”傅纪尧冲他笑了笑，语带暧昧地说道，“我就说嘛，上次在他身边看到的那位，好像还不长这样。”
萧卫眨了眨眼，他从小生活在体校，没有交往过对象，压根就没有听懂傅纪尧的言外之意。
毕竟在他看来，顾笙可爱又好看，身边有很多朋友也不足为奇。
“傅纪尧！”顾笙却是踩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你不要造谣我！”
傅纪尧不甘不愿地没了声，但人插了进来，就没打算再走。
于是，两人约会变成了三人。
他们走进球队食堂时，正在用餐的人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几个相熟的队友知道萧卫今天有约会，把人带回食堂倒也正常，只是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随行的年轻男人，看着实在怪异。
“萧神，这边！”樊子毅远远看到萧卫，忙起身招手，“我给你占了位……呃……你们三位啊？”
他临时收到萧卫的消息，特地给萧卫和未来小嫂子占了座位，没想到还漏了一位。
“顾笙的表弟。”萧卫简单介绍，把空位留给两人，而自己却端起餐盘，低声问着顾笙，“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他问得体贴，傅纪尧也不甘示弱地拿起餐盘，替顾笙接过话。
“我最了解我表哥，我和你一起去。”
球队的食堂菜色丰富，不一会儿他们就端回来满满一大桌。
任是饭量大的樊子毅都吃惊地睁大了眼：“哥，咱们吃不完吧？”
“是啊，这么多……”顾笙也迟疑地抬起头，“吃不完怎么办？”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萧卫则是难为情地摸摸后脑勺，说完又怕顾笙对自己印象不好，解释道，“不会浪费，你吃不完就给我，我很能吃。”
“呵呵。”傅纪尧冷笑一声，伸手夹了一筷子大白菜，在哪个方面都不服输地说道，“我也很能吃。”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他面前的菜，醋溜白菜、酸甜排骨、酸辣土豆丝……光是看着就酸得人皱眉。
“弟弟，你这口味与众不同啊。”樊子毅感慨一声，“挺下饭。”
“是啊。”傅纪尧意有所指地看向顾笙，“我妈说我从小就爱吃醋。”
顾笙被他看得心虚，还没开口，就见萧卫信以为真地把自己多拿的糖醋鱼推到了傅纪尧面前。
“喜欢就多吃点。”
傅纪尧哑然，终于意识到萧卫就是根完全不开窍的木头。
他再怎么挑衅，估计在这人眼里就是个叛逆的弟弟，根本不会往情敌那方面想。
难得看到傅纪尧吃瘪，顾笙强忍住笑意，把碗里的番茄鸡蛋也分了他一点。
“是啊，喜欢就多吃点。”
樊子毅总觉得他们之间氛围诡异，视线触及傅纪尧的脸，又猛地一个激灵。
“我说呢，你是不是那个上了好几次春晚的，那个唱歌的！”
“傅纪尧。”
“对对！我从小听你歌长大的。”樊子毅热情地看着他和顾笙，“嘿嘿，你们家基因真好。”
他说得真诚，只是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夸奖。
傅纪尧的白菜吃到一半差点就喷出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声道：“我只是出道比较早。”
顾笙再也没绷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傅纪尧定定地看向他，咧开嘴想跟着笑，又有点气闷。
真过分。
顾笙笙怎么能当着别人面，就……就笑得那么可爱。
*
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用完餐。
傅纪尧声称他们大舅突然生病，就催促着顾笙离开。顾笙没法，他一开始就承认了两人表亲的关系，这会儿也不好再推翻，只能跟着人走。
萧卫还有不舍，又担心顾笙家里有急事，没有再挽留。他把两人送到门口，低头望着顾笙，欲言又止。
瞧出他有话要说，顾笙推推身边的傅纪尧，示意他先走。
“有什么不能听的啊。”
傅纪尧碎碎念叨，但还是听话地走到一边蹲着等他。
“他们说约会就是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萧卫苦恼地垂下头，“但是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顾笙顺着他的话问。
“不知道。”萧卫老实地摇摇头，明明和顾笙更进了一步，手臂都紧贴，但他就是不满足，“是不是我太不知足了？”
“嗯？”
“下次还可以约你吗？”
“当然。”
“真奇怪，总是感觉见不够。”
白天见了，梦里还想。
萧卫贪心地盯着顾笙的脸，仍觉得不够。
顾笙被他看得脸红，仓皇地答应一声，就转身离开。
傅纪尧忙不迭站起身，他离得远，什么也没听清。但见着顾笙的反应，也大概猜出了什么，心里更是升起几分不爽。
他回过头，收起之前的笑容，警告般地瞥了一眼萧卫，这才转身跟上顾笙。
萧卫不明所以，回头和樊子毅提起这件事，只见他若有所思。
“大概是兄控吧，这很常见。”
*
傅纪尧跟着顾笙刚走出球队，就被等候许久的刘超拦了下来。
“来不及了！”他拽过傅纪尧的手，“忘了告诉你，今晚临时有个通告，现在就得去化妆。”
“可是……”傅纪尧担忧地看了眼身边的顾笙，“不行，我先送他回家。”
刘超这时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别人，想要开口却被打断。
“赶紧去吧。”顾笙帮他劝着傅纪尧，“我这么大个人了，知道自己回家。”
“那你……”傅纪尧仍然有些不放心。
“回去给你发消息。”顾笙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工作。”
他叮嘱得认真，傅纪尧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窘迫地咳了咳。
“知道了。”
傅纪尧不敢说，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和顾笙就是对新婚的小夫妻。他是即将外出的丈夫，而顾笙就是督促丈夫努力工作的小妻子。
他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还想再道别，却被刘超直接塞进了车。
目送傅纪尧的商务车走远，顾笙才紧跟着打了辆车回家。
刚过正午，傅家的客厅里空荡荡，只有胡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顾笙和胡阿姨打了声招呼，没有停留，正准备上楼却见宋沅慌慌张张地小跑下来。
看见顾笙，他的表情里闪过一丝紧张，不到片刻又佯装出镇定。
“回来了？”他请了清嗓子，“这么早啊。”
“嗯。”顾笙沉吟一声，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
昨晚他听说宋沅被安排在一楼的客房，怎么这会儿却从二楼下来。
“我还有事。”宋沅和他无话可说，随口找了个理由就道，“先走了。”
顾笙心有怀疑，但毕竟不是在自己家，也不好多问，索性上了楼。
起初他也没察觉哪里异常，直到他关上门，突然意识到房里过于安静。
不对劲。
笨笨是只活泼的小乌龟，动辄就想越狱，平时早就刮得鱼缸玻璃阵阵响，今天却没有动静。
顾笙皱起眉，担心地走到鱼缸边，往日活蹦乱跳的小乌龟，此刻却缩在角落，嘴里还不停吐着白沫。
尽管他们只相处了两天，但他也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小生命离开。
顾笙：【怎么办啊！】
顾笙：【游戏可以兑换有效药物吗？】
2199：【暂时没有兑换渠道】
2199：【建议玩家求助它的主人】
对了。
傅纪铭！
顾笙拿出手机，慌乱之际，连打他的名字都输错了好几个字母。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傅纪铭随手拿过手机接通，尚未清醒就听到顾笙带有哭腔的声音。
“傅纪铭，你帮帮我。”
他几乎在瞬间睡意全无，明明心都绷紧了，问出的话却有几分生疏。
“又闯祸了？”
“不，不是。”顾笙支支吾吾地说着，“笨笨，笨笨它口吐白沫了！怎么办啊，我要不要带它去看医生？宠物医院能看乌龟的病吗？我……”
“笨笨？”傅纪铭挑眉，知道不是人有事，顿时也松了口气，“好了宝宝，别着急，待会儿我让兽医上门一趟，你先带笨笨到楼下等着。”
“就这样吗？”顾笙把手机夹在耳边，听话地抱起鱼缸往楼下走，“你能不能让兽医快一点？”
傅纪铭一点不耽误地给国内助理发消息，听到他的催促还好脾气地答应。
“知道了。”
顾笙没再说话却也没挂断电话，仿佛只有傅纪铭在电话那头，他才能感觉心安。
“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你还在谈生意吗？我会不会耽误到你啊？”
接连几个问题，把傅纪铭问得一怔。
他看了眼漆黑的酒店套房，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隔了几秒才应声。
“嗯，刚才在谈生意，现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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