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萧珏表情平静的等到所有人都到了堂内,甚至扬起了一抹笑和蔼可亲对着的小官:
“今日折子上写本王手段残忍,本王自问并未实用过什么残忍的法子,不过朱大人既然说了,那本王不做到岂不令朱大人失望?”
只说出来的话残忍可怕,说罢,萧珏左手抬起来轻挥,两侧涌出几个侍卫,按住跪着的小官,将其一只耳朵割掉。
待看到鲜血涌出,侍卫松手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小官,萧珏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周身阴沉看着堂下之人,在不断的惨叫声中,淡淡:“此后,若是京畿处还有未经本王允许便擅自做主的……”
他的话未说完,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所有人跪在地上,称:不敢。
他们的顺从,从萧珏脸上窥不到是否满意。
惹不起,告不赢,京畿处甭管什么牛鬼蛇神皆安分了,这几日萧珏大刀阔斧将原本京畿处的人换了一批,换做了他得力的手下,京畿处这块儿历来捋不清的糊涂衙门账,被他说一不二给缕出头绪来了。
虽是这般,但萧珏本就不好的名声上面,又添上了手段残忍这一条。
有萧珏的近臣知道原委,哪个敢上折子的小官背后有人授意,萧珏做的不过是在敲山震虎,让旁人知道日后不要把手伸进京畿处。
近臣有些气愤,辱骂背后用心险恶之人,萧珏毫不在意淡淡:“本王的名声不差这一条手段残忍。”
到了晌午,禄喜在门口张望了几回,终于萧珏训完了话,方才入内提醒主子时辰。
到了王府,有下人上前通传小桂子已经等候多时。
听闻小桂子三个字,禄喜小心抬眼瞥了眼自家主子的面色,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来。
片刻,萧珏的眸子垂下,是宋婉邀约他,他的目光顺势落在地上,转头抬脚往偏厅方向去。
他的步子快些,禄喜连忙加快步伐跟上。
小桂子在偏厅里面坐立难安,这些年,因为宋婉的缘故,他在王爷身边的待遇自来要高人一等。
便同是下人,每每他来送信传话儿,若是撞上萧珏有事儿又或是不在,总会叫人好生引到偏殿坐着,再叫人上了茶水等王爷处理完事情。
往日里因为宋婉待他极好,萧珏每每也会因为宋婉找他高兴赏赐他些小玩意儿,便心安理得的坐在偏厅里头喝茶等萧珏的召见。
今日却不敢这般安然的坐着了。
自从自家主子萧珏与安国将军府里头的卫君如传出流言蜚语以来,宫里头的帝姬宋婉心情郁郁,两人硬生生谁也不曾服软先搭个话儿。
昨日桃枝儿回了宫里头,将自家主子与那安国将军府里头小姐相处的画面,惟妙惟肖,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虽未瞧见宫里头帝姬落泪,但不肖想便知,定然是伤心的。
寻常人,伤心的时候哪还能服软,不说些绝情的话就已然是冷静至极了。
是以,今日小桂子送的这一封信,起先还心中高兴,心想两个主子终于肯将话儿说开,不闹别扭了。
可到了王府里头,坐下来细细想了之后,这帝姬恐怕不是服软,而是写信来恩断义绝来了。
想通了这一茬,这封信如何还敢送出去,此时犹如烫手的山芋,恨不得扔出去,想放下信走却又不敢。
小桂子这般心惊肉跳至极,瞧见了那由远及近的人影。
萧珏已经走到偏殿,他的看到里面坐立难安的小桂子,察觉到宋婉找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萧珏脸上的笑意变淡,眸色微沉:“何事?”
听闻萧珏问话,小桂子心里头抖了抖,赴死一般将怀中的信件掏了出来双手递上去,声音有些颤抖道:“王爷,帝姬差奴才来送信。”
萧珏的目光落在那一份信上,并没有立即接过去,待到小桂子的手举得颤抖,才让禄喜接过,萧珏坐在位子上看着信上写的字。
萧珏了解宋婉的性子,她虽然不是爱计较的,但若是有人敢欺瞒她,背叛她,以她的性情,定不会轻易原谅,这回送来信件是与他恩断义绝的吗?
萧珏拿着信的手收紧。
他在决定接受安国将军的条件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宋婉会与他置气的准备,但他有把握会很快处理好这件事情,有把握即使迫不得已娶了卫君如,只要给他时间,定能废掉卫君如娶宋婉。
若是在这之前,宋婉与他决绝,想到此处,眸光再度暗了暗。
除了宋婉以为萧珏当真是个好脾性的,除却偶尔使性子的人外,恐怕没有人会觉得萧珏好招惹,小桂子退到小厅后面,没有萧珏发话不敢离开。
萧珏接过禄喜递过来的信,拆开了信件,目光扫过信件上的内容。
宋婉的字不像是女儿家的字,瞧着却非常熟悉,有几分萧珏字迹的模样,这是因为她临摹了萧珏的字帖几年,虽然写出来的字还不得其神,却已具其形。
昔日萧珏还曾说过宋婉的字迹丑陋,他从教导她写字中得几分意趣。
奈何宋婉是一位好学生,萧珏如何教导她,她便如何学。
只是学生专注太过了,着了魔似的将萧珏的字帖反复临摹,灵犀宫的宣纸用完了都不肯罢休,反倒把萧珏晾在了一边。
萧珏这才知道,宋婉温婉心软好说话,却是个执拗不肯服输的性子,若是旁人嘲笑了她几分,那她定会默默努力将短处找补回来。
发现这一点后,萧珏数次想不声色色阻了她临摹都失败了,最后叹气道歉才将她这赌气般练字给拦住,经此一事,萧珏再不敢轻易说她何处不足。
虽然萧珏拦住了宋婉赌气,但宋婉却没丢了练字,日日临摹两个时辰,一手字迹与萧珏的已经有了五六分相似。
宋婉在这封信信的开头结尾,仍旧宋婉惯常会写在信上的内容:琢衍安好,婉婉念之。
萧珏看着宋婉信中的内容,脑海中都能浮现出她写这封信时候的模样,眼底露出几缕淡不可察的笑意,而后敛了眉,朝小桂子:“告诉你们家帝姬,本王下午入宫。”
萧珏对宋婉面前的在意毫不掩饰,却不会轻易在下人面前显露。
禄喜出言提醒:“王爷,下午京畿处还有事情需您决断,下值你还和安国将军约了……”
“公事明日再议,安国将军处本王会解释。”萧珏语气虽然平淡却不容置喙。
纵然京畿处有万般事情,安国将军出言邀约,都抵不过萧珏下午要去见宋婉来的重要。
小桂子闻言,如蒙大赦,回宫的路上心里不禁思忖,莫不是帝姬当真肯咽下那一口气,原谅了自家主子萧珏?
若是这般,虽然心中替帝姬不止当,但作为在萧珏手下当差的人,这几个月主子们起了龃龉,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今不用再这般了,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见人走了,刚刚进言被驳回的禄喜,露了笑上前恭喜:
“王爷,奴才就说帝姬定能体谅您的难处的,如今既然送信来邀你去便是有服软的意思,到时候帝姬若是为了出气打你骂你,你都要顺着,切莫再惹帝姬生气了。”
禄喜也算是瞧过萧珏与宋婉交好时候的人,二人好的时候没人看着不艳羡,如今闹了这么久,便是看客心下也焦急。
作为男子,禄喜虽然能理解宋婉的不伤心难过,却也知道自家主子的不易,若是能两方互相体谅和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萧珏没有言语,他吩咐禄喜去准备他去晋北时寻摸来原本准备给宋婉的好物件儿装好。
宋婉喜欢新奇的东西,在晋北瞧见的时候,萧珏心中笃定她会喜欢,便是骑马回邺京带了占地方的无用之物多有不便,但萧珏想到宋婉欣喜的模样,便忍不住买了许多。
只是这些都没能够及时的送出去。
萧珏回到屋内关上房门,他已经有将近五个月未曾见过宋婉了,起先的时候,宋婉还会给他写信,里永远都有他最喜欢的:琢衍安好与婉婉念之。
自从他和卫君如的事情传回邺京,萧珏未曾主动写信给宋婉解释此事之后,她便再没有给他写过信。
萧珏在接近卫君如打算利用她之时,便料到宋婉会与他置气,但未太过放在心上,萧珏笃信,宋婉那般爱他,定然舍不得对他置之不理,只是未曾想到能够置气这般的久。
他虽迫不得已做出了要娶卫君如之势,可他心中仍旧只有宋婉一人,也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卫君如,他是不会娶的。
即便是娶了,也会束之高阁,只给个名分。
他做了这般多的打算,虽未与宋婉言明,却料定他的婉娘再得知全貌之后会体谅他。
他的婉娘定会体谅他的,萧珏心中喃喃。
萧珏看着镜中的略带阴沉的人影,没了宋婉的低声轻哄,他已然数月未能安眠,如今还能靠着沾染着宋婉气息的荷包入睡。
若是再拖些时日,便是宋婉没有先服软,萧珏恐也要忍不住闯入灵犀宫去问宋婉,她到底要他如何才肯体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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