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笑笑,没有说什么,但林旭嘉和她其实也不算什么亲戚,贸然叫她妹妹,让人觉得颇有些怪异。
不过这人顶多是有些自来熟,倒也不算逾矩。
林氏带着林旭嘉看给他收拾的院子,姜予安也就回了葳蕤堂,本就是去见个面,认识认识。
待林旭嘉安定下来,小厮给他收拾好东西,他看着外面的月光,有些感慨:“今日那予安妹妹可真是绝色。”
“爷,小的听闻人家已经定亲了。”
“嘿你这小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懂什么,我是欣赏!”林旭嘉卷着书敲了敲那小厮的头。
姜予安平日里就呆在葳蕤堂,自那天见了林旭嘉一面,就再也没见过,三日后,她跟着林氏出门,去和白崇相亲。
不同于前几次私下的相看,这交换定帖之后的相亲,若是男方满意女方,就会把一支金钗插在女方发髻上,即为“插钗”。
姜予安倒是有几天没见过白崇了,上回见面,还是上元节,两个人也只是相看过,如今再见,倒是已经定亲了。
林氏和白夫人韦氏在厢房内话家常,让白崇和姜予安独处。
“这段时日可还好?”白崇问道。
“祖母病了一段时日,其余的都还好。”姜予安笑笑。
“你似乎清减了些。”
“过年吃的油腻,有些不适,就没有多吃,许是这个缘故吧。”
“你呢?这段时日忙吗?”姜予安反问。
“刚过完年,自是有一些堆积的事务,连着处理了几天。”白崇回道。
姜予安从袖子里拿出之前的那本书:“白公子,这本书我看完了,确实有趣,还给你。”
白崇接过:“如今你我定亲了,就不要叫白公子了,我字谨行。”
姜予安有些脸热,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嘴巴张张合合,也没有叫出那两个字。
白崇失笑:“无妨的,不急。”
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支金钗:“定亲后,我特意去锦盛楼定制的,觉得这个花样很衬你。”
“我帮你簪上。”白崇虽然这么说,但没有立刻行动,征求她的意见。
“好。”姜予安点点头,她还没有和外男如此亲近过,除了……贺延臣。
但那也只是危急时候。
白崇是个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他轻轻扶着姜予安的发髻,把金钗给她簪上,离的近了,他身上有股子雪松味道,全程白崇的衣角都没半分碰到姜予安。
“好看。”白崇低声说道。
姜予安闻言抬头,看向白崇,一时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这辈子,丈夫是白崇,相敬如宾一辈子,虽然有些想法上两人不一致,但不可不说,白崇未来定会是个顶好的夫婿。
“你眼光好。”姜予安夸道。
白崇失笑:“是,眼光极好。”
一语双关,姜予安听懂了,脸更红了。
他退开,姜予安脸有些红,衬得她更好看了些,白崇情不自禁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姜予安愣住,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白崇也似乎惊醒一般,猛地收回。
她看到白崇这样,反倒不害羞了,笑道:“走吧,去后院逛逛。”
“你常来吗?”白崇问道。
“祖母身子不好,我便每月十五来寒音寺给她抄佛经祈福。”
“那老夫人现下身子好些了?”
姜予安点点头:“嗯。”
白崇抬手拉下梅树的枝头,闻了闻,轻声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着,掐了一朵小花下来,喊住正往前的姜予安:“这小花也衬你。”
然后给她别在了耳朵上。
果然,人比花娇。
白崇突然想到什么:“你可有小名?”
“我小名飖飖。”
“可有来由?”
“我也不知,父亲取的。”姜予安摇头。
还没有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她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白崇闻言没有再问,转移了话题。
两人又聊了片刻,就回了厢房,姜予安发髻上的金钗已经说明了一切,两家又寒暄了几句,互相告辞回府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没有过年那段时日那般冷了,春雨贵如油,一场场春雨绵绵,让不少花草树木都抽了芽,焕发生机。
定亲之后,姜予安也就偶尔和齐凤鸣,萧禾一起出门聊聊天,别的时间都待在府里看书,或是去酒楼查账。
府里自从林旭嘉来了,倒是热闹了不少,他爱说,也爱逗那些婢女,常常把那些婢女逗得面红耳赤,偶尔遇到了姜予安,也总会上前攀谈两句。
他没有那般君子之风,但也不惹人厌,姜予安偶尔也和他说两句,总之见面的机会也不是那么多。
二公主爱侍弄花草,这几日又得了不错的花,三月初七要在公主府里办赏花宴和诗会,二公主已经出嫁了,这回宴会几乎请了全京城的贵女和公子哥去,给她也发了帖子。
这回办的盛大,林氏听闻,叫姜予安到林骓堂:“安姐儿,这二公主办赏花会,你也收到帖子了吧?”
“收到了。”
“是这样,这回二公主办的不仅是赏花宴,还有诗会,还挺盛大,京城的公子哥儿、才子们很多也都去,旭嘉也收到了帖子,他初来京城,很多地方都不懂,也不怎么认识人,大伯母想拜托你宴会上照拂他一二。”林氏说的倒是诚恳,毕竟林旭嘉是她的亲侄子,到底是要帮衬照拂的,再加上林旭嘉性格跳脱,林氏怕出什么乱子。
“旭嘉表哥待人接物通融有礼,定是不会出岔子的。”姜予安不想揽这个事儿,四两拨千斤地拒了。
她已经定亲了,林氏这要求颇有些无礼,面上是叫她照拂亲戚,实际上这个亲戚和她八竿子打不着边儿。
“说到底也是咱们永安侯府的人,莫要叫他丢了人便是。”林氏笑道。
“那是自然。”林氏都这般说,倒也合理,姜予安也只好应了。
三月初七,姜予安挑了几件礼物,带上云苓和白芷去赴宴,林旭嘉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公主府。
姜予安在门口碰上了齐凤铭。
上元节之后,倒是见了几面,这几日不知道齐凤铭做什么去了,黑了不少。
“予安!”齐凤铭刚看见姜予安就扬声喊她。
齐凤铭总这般有活力,姜予安看着她开心,也觉得开心:“凤铭,你怎的黑了这么多?”
“嗨,别提了。”齐凤铭挽着她的手臂,“前段时间去我老爹军营里练了练,差点没把我练废了。”
“你还去军营啦?”姜予安惊讶。
齐凤铭一个女子,虽然习武,和军中男子也是不能比的:“没有受伤吧?”
“还是予安好,萧禾那个没良心的,就知道笑我黑了。”
“没受伤,他们哪敢下狠手。”齐凤铭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便好。”姜予安这才放心。
“怎么二公主突然要办赏花宴和诗会了?”姜予安小声问道。
“其实说起来,和萧禾有关。”齐凤铭凑在她耳边说道。
“年后,西夏国来我朝进贡,有意愿求娶公主,适龄公主有三位,皇后自然舍不得叫萧禾嫁去,也应该不会是萧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想给她早早定亲,就让二公主帮着张罗。”
“原来如此。”姜予安点头。
“还有啊……之所以要办诗会,把京城里这些个年少有为的才子们也请来,是为了四皇子。”齐凤铭越说越小声。
“年前那事之后,四皇子声威大降,二公主也是敬贵妃所出,自然要帮自己的亲弟弟,让四皇子恢复声誉的同时,结交未来的朝廷官员。”
“可这三公主是和太子一母同胞,二公主为何要……”姜予安不解。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齐凤铭拉着她入席,咬了一块糕点,喝了口茶。
“我和你说,虽然太子和四皇子斗的你死我活,二公主和萧禾关系却极好。”
“怎会如此?”
“敬贵妃生二公主的时候,都以为是个皇子,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公主,对二公主也不是太好,皇后对二公主多有照拂,二公主反而和皇后这边更亲近,但到底生恩在,为自己弟弟铺路,也算是无奈之举吧。”
“原来是这样。”姜予安还真不知道这皇族的弯弯绕绕。
女子和男子的席面隔着一个宽大的屏风,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
“你和白崇定亲了吧?”
“嗯。”姜予安点头。
“上元节那日,我看你两就挺般配。”齐凤铭嘿嘿一笑,调侃道。
姜予安有些脸热:“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定亲啊?”
“我爹也不催,我就赖着呗,我娘管不住我,就随我了,我才不想成婚。”齐凤铭一脸无所谓。
“不成婚也好,你这般恣意的性子,不该躲在后宅的。”姜予安点头,颇为认同齐凤铭的话。
齐凤铭煞有其事:“我也觉得。”
逗得姜予安失笑。
萧禾作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主角,这回打扮的盛大许多,也没有空过来和齐凤铭姜予安搭话。
二公主养的花草确实好看,开春之后,花香四溢,姜予安还是有些闻不惯,接过白芷递来的面纱戴上。
“对面的才子们好似已经开始拼诗了。”齐凤铭探头探脑像看。
周围闻言静了静,果然,屏风那一面传来了作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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