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英庄地属璃月,出了须弥城一路向北经过正在建造的卡萨扎莱宫与无郁稠林便是须弥与璃月接壤的地方。
我的新论文已经写好交给导师等着发表,现在辞去了教令院的职位正是无事一身轻的时候。
重山怀抱的无郁稠林地势偏低,交错纵横的地脉穿插而过,为我送来空山中的讯息。沿着山洞里曲曲绕绕难以分辨的小路穿行,没有用太久便站到璃月的地界。
山洞开在璃月偏僻的山石中央,拨开遮掩用的藤蔓,四周是只在翘英庄生长的树种。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总觉得刚才身后一直跟着什么小东西,可再次往回望的时候,身后除了漆黑的山洞与嶙峋的山石,还有在潮湿处攀爬的苔藓之外什么都没有。
翘英庄盛产茶叶,从偏僻的石林走上大路之后往来皆是商队。
排掉身上在旅途中沾染的灰尘,我刚打算戴上斗篷的帽子,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前面那位小姐,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来来往往的姑娘多了去了,我戴上帽子,还没走两步,就听到那声音再次传过来。
“就是刚刚戴上帽子那位,您可以等一等吗?”
我回头,北面迎头吹来的风帮我掀起遮住视野的布料,让我看到正笑意盈盈朝我走来的男人。
他穿着璃月制式的衣服,戴着一副显得人极为斯文的眼镜,身后还跟着几架车马与货物。
我将帽子掀起来丢到身后问他:“有事?”
“看着小姐的背影有些眼熟,一时没有管住嘴。”他叹气,然后停在一个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却比较亲近的位置,“看小姐的穿着打扮,你应该不是璃月人?”
“这与你无关。”倒是他,身为愚人众第九席,潘塔罗涅站在璃月的土地上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或许小姐缺个向导呢?看你要走的方向,应该也是去翘英庄。”他眯着眼,嘴角挂着的笑至今未曾变过,“我是璃月人,最近在做将茶叶运往至冬城的生意。如果你需要,或许我能做个不错的导游。”
我转身,没再继续听他讲话:“下次再骗人的时候记得编个靠谱点的理由。”
他一个坐镇至冬城八百年不出来一次的人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开口就给人做导游的。这么多年不见,潘塔罗涅还是个舌灿莲花的商人。
至冬不是什么好地方。
至少就室外温度而言,那里不是个适合生存的国度。
我被愿望召唤到至冬的时候,许下愿望的是一位濒死的老人。他膝下无子,于是在雪白的国度格外寂寞。并不贪心的人只想要有个人陪他,我听到了这个愿望,于是来到他身边。
可他还是很孤单,他想要陪伴,得到陪伴,身体情况却没有丝毫改善。但他依旧苟延残喘的活着,每天靠在壁炉前看我的身体一日日抽长,直到我即将长成大人的模样。
在这个简陋的家里,冰雪覆盖外面的院墙,只有屋里的壁炉还有一点点温暖。在温暖的壁炉旁,老人在一个春天终于溘然长逝。
至冬的港口每天都有船只往来,所以来这里找短工总出不了错。
老人死了,我总要给他下葬,让死去的人入土为安。
也是在至冬港,我第一次见到潘塔罗涅。
落魄的青年有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他似乎极擅长说道,所以嘴一直没停下来过。我来的时候他就站在一位先生面前说道,我走的时候还见到他在又一位女士面前攀谈。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好似这样就显得跟他一直没有碰壁似的。港口往来的人多,找活计的,招短工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他应该也是。
只不过异乡人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扎根不容易,如果
他足够有本事,那应该很快便能找到去处。
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将老人的后事安排好,我寻了个机会走到了至冬政治的中心。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至冬宫里温暖如春,内务阁的办公室就坐落在这里,顶头上的大人们甚至能在这里拥有一间休息室。
我喜欢暖和的地方,自然也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休息室。
于是在我的职位迅速往上攀爬时,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又遇到他。
璃月远来的青年男人向我推送着‘奇货可居’的道理,他将自己所有的过您,韦丝娜小姐。”潘塔罗涅看着面前样貌还极为年轻的大臣,消息灵通的人这个时间大概都已经听到过她的名字,内务阁出了一个能力手腕都极高明的人,关键是她还在没有门路的情况下踹下去不少人,可见是个难缠的角色,“我保证,您倾斜到我身上的资源会收到数倍的回报。”
在投机的人还在观望的时候正是属于他的机会。
我的脚步没有停,任由他跟在我身边不停说话,直到他一路跟我我家大门前。
“你为什么会来至冬?”我的脚步停住,然后看向身边的人。
他愣住片刻,很快接住我的问题道:“您这话说的,背井离乡的人能有为什么,不过是想讨一条前路罢了。”
“据我所知,岩之神任命七星看的是各人本事。”跟万事不管的至冬女皇可不一样,璃月是与神同行的国度,“如果你确实没有鼓吹自己的本领,为什么不在璃月任职。”
青年这次没有回答我,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小姐很推崇摩拉克斯?”
“只是就事论事。”我推开眼前的大门,“璃月人很少直呼他的名字。”
我回身再次看向他:“如果你只是缺一张船票,明天我就能着人送到你手里。”
所以不要再告诉我那些不中用的东西,我要听他留在至冬的理由,既然想往上爬,就把野心展示给我看。
他伸手阻拦我想要关门的手,然后隐去脸上的笑意。
“看来您确实如人所说是个极敏锐的人。”他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面前正铺着一条通往至冬政治中心的路就可以,“我想要创办一个银行,整个提瓦特的摩拉都要通过这里才能流通。”
最常见的传闻莫过于大陆上流通的摩拉是岩神的血肉,唯一一座铸币厂就建立在璃月,那是摩拉克斯的地方。
“我叫潘塔罗涅,我会做整个提瓦特最富有的人。”神明的血肉会在他手中流通,至于神之眼,等他站到足够高的地方,神明的视线自然会落到他身上,“您只需要在这种时候推我一把,我会能让您获得足以称得上数倍的报酬。”
“这些都是空话。”从我上次在港口见到他至今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他的口才这样好,状况却似乎没有丝毫改善,这里没有慈善家,“如果我在你身上下注,带着那些资源一起沉底,那谁来把付出赔给我。”
所有人都会在最后问出这个问题,而他并没有能押上的筹码。
今天似乎又要失败了。
潘塔罗涅准备收回自己阻拦关门的手,却听到对面的小姐又说了一句话。
我问他:“不打算继续劝我了吗?”
他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开始退缩,他的价值只表现在嘴里,在别人打算下注的时候退后一步。只是一步而已,聪明的人都会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毕竟您拒绝的意愿真的表达的非常强烈。”他收回想要退后的想法,反而上前一步,“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做赔偿的。不过我觉得今天自己还有希望,您说是吗?”
“我喜欢有野心的人,不过希望你的能力真的能够支撑你的野心。”在把门合上之前,我把第一样筹码递给他,“明天会有人给你送去第一样东西,后续你还能获得多少,只能看你的能力。”
那是我今日刚在别人手里撕到的肉,适合做这位银行家初始的积累。
如果砸进去翻不起水花,那就当我是把这东西给扔了。一点小资源而已,我还不至于连这么点东西都放不下。
想要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并不容易,要爬到极高的地方才能拥有这样的特权,至少我现在的位置还不够。
一年的时间足够我把尸位素餐的顶头上司拉下马,然后顶替他的位置。
至冬宫用来休息的居室很好,至少我很喜欢。
只不过至冬这位女皇的心思看来不算浅,看着过手的各种文件,我站在窗前仰头眺望天空岛。
那位是有多招人恨,提瓦特就差没有遍地是她的仇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对我来说是好局面。
那位到我面前自荐的潘塔罗涅被我抛到脑后,直到秘书告诉我城中有位冒头的新贵。
往上司桌子上递文件的人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开口,毕竟那位长得不错,还是拿着大人给的资源出头。这整个至冬城别的不多,有眼色的商人最多,是人就能看出来大人前途无量,于是更不吝于向代表着大人的那位卖好。
他能力不错,更重要的是脸也好看。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结果。现在外面都快传疯了,都说那是大人养在外面的情人。
可别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吗?大人每日的精力大都放在处理公务上,甚至很少出至冬宫,她从来没提过那个男人的名字,没有暗示过给他特权。但城内依旧出现了这样的传闻。
“潘塔罗涅?”我确实在他身上投资了,但是不多,哪怕是借着我的东风,他能爬到现在位置也要靠自己的本事,“他想见我,那就让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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