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潘塔罗涅第一次进至冬宫,外面的传言再喧嚣,大概也没人敢真的拿那个问题到韦丝娜小姐面前来问。


    所以那些人在他面前才总是欲言又止,他们想要问他跟这位新晋大臣的关系,却不敢真的开口问出来。


    既然流言已经传的这样喧嚣,那就干脆坐实好了。


    他的目标是做个利益至上的人,而韦丝娜小姐正站在整个至冬如今利益最中心的位置。


    至少在潘塔罗涅进门前他是这样想的,直到他看到对方脸上与一年前如初一辙的笑意,还有那双依旧清澈透亮似乎能直看尽人心的眼睛。


    他当然没有放弃自己原本的想法,但是他改主意了。


    与其做情人,不如做正牌的男伴,之前也没有听别人传过韦丝娜小姐有男朋友的事情,既然没有传过,那就是没有,所以他当然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力。


    “您的付出没有打水漂。”我看着进来的青年眯着眼睛笑,他的心情似乎不错,“韦丝娜小姐觉得呢?”


    秘书小姐在将新文件放下之后很快出门,好像这屋里有什么东西会吃人一样。


    已经离开的秘书挥退凑到身边打听消息的人,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要找她问。


    房门被关上,于是潘塔罗涅顺理成章摘掉身上披着的大衣,在主坐上休息的人示意他坐下时安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我听说过了。”我扫了一眼秘书小姐刚放下的材料,然后将这几页纸压在最下面面不改色跟已经坐下的商人继续闲聊,“你做的很好。”


    他在商业上确实有天赋。


    我只是稍微掰给他一点东西,他便能在至冬城如鱼得水。即使离不开借着我的名声狐假虎威拿到的那些红利做桥梁,也依旧无法掩盖这个商人的本领。


    我再次抬头看向他:“在商言商,那么你这次来的目的?”


    “距离您最初的投资至今已经有一年之久,虽然您是个大方的主顾,但我还是要来将已经翻倍的红利给您送来。”只有将这些东西送过来,这位似乎已经把他抛在脑后的小姐才能想起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然后才能在他身上投入更多的资源,帮助他在至冬不断往上攀爬。


    他要站在最高的地方,然后掌握世界上所有的财富。等到流金的摩拉每一个都要从他手中经过,等到那位神明终于降下视线正视他,他才能平和的笑着说已经放下过去。


    很厚一摞纸被放到桌子上,然后潘塔罗涅伸手将东西推到尚且还空闲的隔壁位置。


    我起身在待客区坐下,然后翻看他回报给我的筹码。那些摩拉从他手里流过,短短一年便翻了数倍,现在他将报酬还给我,等待我做出新的决定。


    一年前他跟在我身后自荐,一路跟到我家门口嘴都没停过,一年后的今天,他胸有成竹坐在我身边,他确定我会继续追加投资。


    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我喊在外面随时等待任务的秘书小姐进来。


    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吩咐她道:“送客。”


    我不介意雪中送炭,也不介意锦上添花。既然他没有继续说道,那我为什么要为一点唾手可得的东西去扶持一个本来就很陌生的人?


    利益要由自己争取,潘塔罗涅是个合格的商人,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坐在身边与我谈判的资格。


    男人的笑意没有变,潘塔罗涅抬头看向已经起身往回走的人继续开口道:“韦丝娜小姐,我可以追求你吗?”


    秘书小姐推门进来就听到来客刚落下的这句话,然后她也跟着看向自己的上司。


    我坐回自己办公的地方,将一旁整理好的文件再次翻开。


    执起笔,我往后靠坐在椅背上直视潘


    塔罗涅:“抱歉,我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男人。”


    长得好看也不行,赞迪克就是个例子,这种人往往非常难缠,如果出了意外不好甩开。我讨厌这种不懂事还喜欢给我添乱子的男人。


    秘书小姐站在原地眼观鼻鼻关心,任由屋里的交锋继续。


    因为韦丝娜小姐并没有给她新的指示,这证明她也在等屋里的男人给出新的反馈。


    “那真遗憾。”潘塔罗涅并未起身,他依旧稳坐在沙发上,“我刚打算和您商量一下新规划,是关于您手底下如今正在负责的重要关节。”


    “洗耳恭听。”我不再看她,示意秘书出门的时候带上门,然后一遍继续批阅文件,一边听他所谓的规划。


    银行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如果真的要成立,投入、运行、维护却一步比一步更加艰难。


    “不行。”所以我轻易就做下决定,否决了他的提案。


    每个国家都摆脱不了相对上层的机构,蒙德有骑士团,璃月有七星,稻妻有三奉行,须弥有教令院,而至东城也有内务阁,这里聚集的都是相对有特权的人。


    潘塔罗涅想要创办银行,阻拦在他面前的就是整个内务阁。他不值得我刻意废那么多心思为他打通所有关节。


    “小姐分明是心动了的。”整个大陆流动的摩拉都会被握在掌心,野心勃勃的政客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至少我已经初步向您证明了不是吗?”


    既然已经手下他的投名状,为什么要拒绝呢?


    “首先,我是个政客,不是野心家。”将处理好的文件放好,我抬眼看着潘塔罗涅,“其次,我对摩拉也没有兴趣。摩拉、或者摩拉克斯都一样。”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别的璃月人,那他或许会气急败坏训斥我说不敬岩王爷,但眼前这位从见到的第二面起就已经直呼那个名字,显然也不是什么信仰者。


    潘塔罗涅挑眉,他首先放过了前面被强调的话语:“小姐似乎并不喜欢璃月的神?”


    “这是你的态度,不要代到我身上。”我终于再次放下手里的笔提醒他,“你对岩神的名字相当敏感。但是潘塔罗涅先生,你的重点应该放在前面。”


    “不。我对对韦丝娜小姐你本身相当感兴趣。”青年眼光熠熠,“我觉得我们会很合得来。”


    至少在对岩神的称呼这一点上。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韦丝娜的位置前,然后转头看向落地窗。


    这里是至冬权力最顶端的地方,透过冰晶一样的玻璃,整个至冬城都会被收进眼底。


    长久站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无法滋生野心呢?


    潘塔罗涅回头,他又看到韦丝娜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杂色,更没有那些长期与他来往的人眼里抹不掉的狂热与追求。如果非要拿什么东西来形容,就像不远处冰雪铸成的宫墙。


    真是稀奇,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干净的人呢?


    “我不这样觉得。”看着走到我面前的男人,我示意他有话快说,“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我确实需要帮我调动情感的人,但潘塔罗涅不太行。他是个合格的商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被感情牵绊左右的人,指望他的感情?还是算了。


    面前的公务还有很多,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闲谈。


    等到送走烦人的潘塔罗涅,我把他给的那些东西递给正为我收拾桌面准备下班的秘书小姐:“就当是今年的工作奖励吧。”


    反正我又不需要这些。


    自从在至冬宫拥有居室,我已经很少回到家里休息了。


    开辟居室的地方偏向中层,这里除了我的几位同事,听说还住着愚人众现有不多的执行官。那是个由冰之女皇下令亲自组


    建,但至今却只是负责外交工作的团队。


    我跟他们的统括官有过一面之缘,就在不久之前。尽管那位代号丑角的大人戴着半边狰狞的面具,但是他露出那不再年轻的面庞也足以让我想起他的身份。


    眼睛里怀抱星辰的人并不算难认,那是来自坎瑞亚的法师。看来消亡于地底的故国尚有血脉留存,只是不知道逃窜出来的人里有没有我最熟悉的那个。


    在我打开房间之前,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


    闻声望过去,出来的是为女士,我没有在内务阁见过她,那她想必就是愚人众诸位执行官中的一位。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她与我点头示意,然后和我擦肩而过。


    那样漂亮的金色长发被盘在脑后,衬得这位执行官的五官更加精致美丽。事实显而易见,她不是至冬人。


    女皇组建愚人众,还招揽来各路人马,她想要做什么呢?


    不过这些不是我暂时该关心的问题。冤家路窄,在第二日回居室的路上,我遇到愚人众另一位统括官。


    奇怪的面具没能遮住他红色的眼睛,还有暴露在外那颜色极为熟悉的头发。数百年不见,上一次纠缠我到死的人就这样十分平静地与我擦肩而过。


    “等等。”


    多托雷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向方才擦肩而过的人,可惜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的挽留。男人皱眉,他拨弄着手里刚研发出来的小玩意儿,然后看着那个背影从自己视线里消失。


    住在这里,他还不认识,那就只有隔壁内务阁那群利益熏心的大臣们。


    不过这位大臣身上的气质太过独特,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拐角处已经寻不到对方的踪影,多托雷却没有回身。太像了,像极了他的奥罗拉。


    他阖眼,于是目光落在手里的装置上。


    没关系,他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我很快从拐角处转弯到新的走廊上。


    冰之女皇是什么破烂都收吗?连赞迪克这种不可回收垃圾都要塞进愚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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