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职尽责的秘书小姐隔天就将新情报摆在桌面上,有人在调查我进入内务阁之前的行迹。


    “大人,查不出这些人出自哪里。”也不是低看那些不中用的同僚们,但他们确实无法办到这种程度,自从大人上位以来那些人什么没干过,到现在不照样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的手法极为高明,身后的人也决计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在至冬城,只有把握着私密部队的愚人众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没错,虽然愚人众顶着外交官的头衔,但是国内的征兵事宜很早就被女皇交到这个组织手里。


    “不用管他,让他随便查。”


    得到上司的吩咐秘书小姐才终于叹了一口气,既然大人这么说,至少证明她心里有数。然后她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搬过来,提起今日一大早就送到办公室的请柬。


    “潘塔罗涅先生给您送了请柬。”她将文件小心放好,然后将昨天剩下那些即将被打回去的抱在怀里准备带出去,“他明天会在庄园里宴请贵客,似乎是想着请您过去撑个牌面。”


    “再说吧。”整个内务阁是没有别的人了吗,每天送到我这里的文件也不见减少。


    至于潘塔罗涅……赞迪克在调查我,那我就帮他封死面前的路。外面喧嚣的传言也该落下了。


    笙歌弥漫的庄园早就点好彩灯,宴请宾客的室内也已经布置妥帖。


    大门将风雪拦在室外,屋内温度正好,觥筹交错的厅室之中,正有不少人等着看主人今日的笑话。


    这位……新贵,这样称呼都是抬举他了,之前传言沸沸扬扬,于是他们就帮他给内务阁递了帖子。如果那位大人肯赏脸光临他才是新贵,如果那位大人不来,那过了今天他就还什么都不是。一个妄图跨越阶级将他们踩在脚底下的异乡人,这里没人会可怜他。


    乐声渐起,室内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嘈杂。


    潘塔罗涅不知道在场有多少人正在讨论他,但是他会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帖子被递到内务阁,这正是他顺水推舟后得到的结果,他在赌一个极微小的可能性。


    既然韦丝娜小姐之前说他不肯孤注一掷赌上所有身家,那他就赌上这一次,反正现如今的所得也都来自于她的投资。


    当紧闭的大门被打开,潘塔罗涅知道自己又赌对一次。


    真是奇妙的感觉啊,相当令人上瘾。


    盛装出席的韦丝娜小姐正走向他,/.52g.g,d./她端起一杯酒走到他面前,然后举着杯子贴到他嘴唇上。


    这位女士嘴角的弧度都没变,甚至不愿意拿眼神敷衍他。她只是举起杯子,然后低声告诫他:“喝了。”


    将一整杯高浓度的红酒灌给潘塔罗涅,我才提着沉重的裙摆转身看向身后安静等待的诸位。


    今日潘塔罗涅宴请的贵客不是别人,这里站着的所有人都在等我:“希望诸位今夜玩的愉快。”


    一副醉酒模样的男人从身后顺势将脸埋在我肩上,甚至伸手环抱住我的腰。


    “失陪。”我朝他们点头,在乐声再次响起时拽着装醉的人一起往后面走,“如果你继续装傻,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好好陪我演一出戏,帮我摆脱赞迪克那个疯子,等价交换,我会给他足够多的资源。


    “看来小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微醺的人睁开眼,他按住扶着自己的那条手臂,然后轻轻低头,“但是我今天很开心。”


    他低头在我耳边说话,嘴唇张合吐出的热气骚扰着我的耳根,还有酒的味道,刚才被我灌给他的那杯酒的气味如今正萦绕在我鼻尖。


    “如果您今日只送一样还看的过去的礼物过来,那他们会默认我


    是你的情人。”潘塔罗涅轻嗅着近在咫尺冰雪的味道,比起这种会令人格外清醒的寒冷气息,他还是更喜欢身后美酒环绕的香甜,“但您的行为总是让人意外。”


    她来了,那这件事就不可能在这里结束。这件事唯一的受益人是他,遥看整个厅室,前来赴宴的人神色各异,但却没一个敢上前来。


    “聪明人应该少说话。”我笑着钳住男人的下颌让他闭上嘴,然后带着他一起摆脱身后针扎一样不停聚集过来的视线。


    正如他所言,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这样冷的天气要穿着这么累赘的衣物来赴宴,我还在来的路上又遇到了赞迪克,现在应该叫他多托雷了。愚人众的第二席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于是我们在至冬宫门口的地方又打了个照面。背后调查我的男人对我的去向一清二楚,还非要凑上来多问一句我要去哪儿。


    我看向身边的潘塔罗涅,然后放开扼制他的那只手。


    雪白的手套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所以染了一点不太明显的颜色,于是我把脏掉的手套褪下来,转而看向正大口喘气的男人。


    “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资源。”手里脏掉的手套被我丢进垃圾桶里,我将筹码摆在潘塔罗涅面前,“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随时可以跟我提。”


    “小姐想要什么?”真是大方,潘塔罗涅第一次见到这样大方又美丽的女士,“您总要先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你不是要创办银行吗?那就办。”我看过愚人众诸位执行官的现行材料,他们都是由身为统括官的队长引进的绝对战力,“你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做好一个称职称责的挡箭牌,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加入愚人众。


    “韦丝娜小姐,商人确实喜欢利益。”潘塔罗涅眼中光影浮动,“但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虽然别人可能会说他根本付不起同等的代价。


    “随你怎么想。”我转身,外面等待的人将侧门打开,“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真是个毫不讲理的人。


    将贵客送走的潘塔罗涅并没有回到有着他喜欢味道的交际场,因为他突然觉得,冰天雪地的味道似乎还不错。


    大概没有人能不喜欢韦丝娜小姐,这位自从进了至冬宫就很少出来的人就像是她所待的那座宫殿一样。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冰雪之下,热浪无孔不入,所以她无坚不摧。


    恶狼怎么会放过喂到嘴边的肉。


    潘塔罗涅是聪明人,还是难缠且难以摆脱的那一类,等他进了愚人众,正巧可以跟多托雷打的有来有回。


    冰之女皇最近没有要吭声的意思,她在沉默,所以我也无法借她的手将烦心的人从至冬城弄出去。不然哪用得着找潘塔罗涅。


    商人不会拒绝明摆着的利益,潘塔罗涅自然也不会拒绝送到面前的登天梯。


    所以第二日我在工作时间收到了新的礼物,送礼的人不但带来了礼物,还把自己也留在会客室等里面的人下班。


    潘塔罗涅不关心那些一直往这里看的秘书,他为韦丝娜带来了一束鲜花。在寒冰笼罩的整个至冬,新鲜的花朵算是颇为紧俏的礼物。这种象征着春日的东西正巧与韦丝娜小姐的名字有着极深的渊源,很适合当做被送给她的小礼物。


    他今日拿到了自己想要很久的东西,但是突然不耐烦跟往常那些人打交道。青年看着手里廉价的礼物,没有错过时针转动,他掐着点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自己的着装,然后捧起鲜花站到办公室门前。


    于是当我推开门,正看到斯文俊秀的男人捧着鲜花似乎是正打算迎接我。


    他向我伸出手,垂落在肩上的长发擦过怀里抱着的鲜花:“或许我可以


    占据韦丝娜小姐今天下班后的时间。”


    他今日刚到手的东西应该足够好几日的忙碌,怎么今日就有空凑到我面前献殷勤了。


    我将手递给他,然后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很闲?”


    “陪韦丝娜小姐对我来说可是正经事。”既然她昨天晚上光明正大来到他的宴席,今日就不会拒绝他,“新开的商业街近日有不少商户入驻,想跟我过去看看吗?”


    潘塔罗涅十分自然地接过秘书小姐手里的大氅,然后他贴心的为身边的人系好带子。等他再次抬头,发现韦丝娜小姐的表情跟眼神与他低头之前都如出一辙。


    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男人做出判断。


    我率先走出大门,将身后的视线抛下:“那就去看看吧。”


    落后一步的潘塔罗涅回头,他自然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不远处靠墙站立的人戴着一张面具,这位的外貌特征十分明显,所以即使没见过他也认出了那个人。那应该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怎么,他跟韦丝娜小姐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我提醒身后的人:“还不走吗?”


    “这就来。”潘塔罗涅笑着撑开伞,他与韦丝娜并肩而行,将大半位置都分给身边的女士,“您久居至冬宫,想必是不认识去路,所以还是由我来为韦丝娜小姐引路吧。”


    他说着引路,但其实并未走到我前面。


    洋洋洒洒的白雪从天空落下,头顶的伞为我遮住大半风雪,转头一看,他自己身上却没怎么防护。


    真是个相当聪明的男人。


    娇嫩的鲜花被冷风一吹,冰雪一碰就想发蔫,他摘了一朵卖相最好的为我戴在发间,然后将剩下的一整捧扔到垃圾堆里。


    没有用的东西当然要抛弃掉,从昨晚韦丝娜的行为不难猜出来,她需要一个男伴跟他一起做戏给别人看,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过没关系,潘塔罗涅引着人来到今日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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