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结局

    ◎她与他,注定无法分离,终究会一辈子都在一处。◎

    立业一十二年,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大明宫前的管道上,比从前更成熟几分的苏允棠身着宝蓝骑装, 带着儿女,一路送到了山脚,方才恋恋不舍的停下了脚步。

    要送的人实在不少,葛老师徒三人之下, 包含小林太医在内的十几位医官, 再加上跟随的侍从侍卫, 单是装着药材的马车便足有十几辆, 看来颇有几分浩荡之势。

    他们这是平疫去的,葛老来了京城之后, 一来年纪大了,腿上又不便, 不好再像从前一般四处云游, 二来, 也是听闻葛大夫与林芝年一道, 琢磨出了治疗疠风之症的良方, 传去了天下的疠人院,便由此想着,他四处行医, 一次救治也不过一人, 若是临终之前, 能够钻研出几个行之有效的治疫良方, 才更是活人无数。

    为着这个, 葛老这些年来, 便也一直安安生生的待在京城, 一面收罗着医术古籍钻研药方,也是将自己一生行医见闻编纂成书,流传后世。

    正逢祁州先是大水,之后泛起一场疫病,老人家闻讯便再也坐不住了,寻了苏允棠,只说闭门造车这么多年,这药方是不是得用,还是该亲自去试试深浅。

    苏允棠劝过一次,见对方心意已决,也是心存感念,亲自拟旨,为葛老封了太医署教授的虚衔,总理治疫之事,有这样一层身份,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但单单是这样的公事,不至于叫苏允棠这般难舍,她今日亲自动身,为的主要是还是一手教养大的姐姐无灾。

    太医署的车马都已去了,苏允棠还在拉着无灾的手,最后一次尝试挽留:“姐姐非要去不可吗?如今初一她们几个,连带去厄都带出来了,慈幼院的事,叫她们去其实也成的。”

    当初大将军在暗处筹办的慈幼院,如今已经叫苏允棠出面,堂而皇之的放在了明面上,且比从前风声更盛。

    只不过从前大将军本意,是乱世之中收养孤儿,养大之后便是最忠心的自家部曲,其中精壮的充做军士,寻常的也能当作工民耕种养军,大体仍是以男人为主,剩下的女子除了少许极出挑的,大多也只能拿来给苏军配婚属,以安军心。

    如今在苏允棠支持下,慈幼院则是更多的放在了妇孺身上,除了为人抛弃的孤儿,女子不论嫁人与否,凡是受灾受难,得病遇灾,求告无门的,都可求助慈幼院。

    要做到这些自然也不是容易的,要钱要人,要权要势,如今当初的初一开始,到廿七二十多人都放了下去,各领一方,特旨可携甲胄武器,用来镇压不轨之徒,她说服了葛女医,送去了几十位聪慧伶俐的女童与她学习妇人产育接生,如今多年过去,也算小有所成,便连方才离去的太医署众人中,也出现了一小队女医的身影。

    苏无灾如今已经自梳了妇人发髻,神色越发温柔敦厚:“历来逢灾遇难,都是先舍妇孺老幼,慈幼院一事,大将军在时,就教了我,历来都是我暗中看顾着,如今祁州受难,她们自然也好,只是总不如我来的更通彻些。”

    这样的道理苏允棠不会不懂,却仍是难得的露出几分小儿情态:“我舍不得姐姐。”

    无灾近乎慈爱的看着她,也带着怀念:“放在从前,我也是放不下大小姐的,如今娘娘垂范在前,大伙都能放心,我便想着,在将军府里这么多年,也该放下旁人,自个出去转转了。”

    闻言,苏允棠的目光,也忍不住随着无灾姐姐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林芝年身上。

    她之前的确是听白先生了,无灾姐姐与林芝年,都是恪守本分,从不冒失冒犯的性子,这两个人心里有意思,就隔着这么一层窗户纸也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又叫苏允棠不要着急,不要多手,只管由着他们自己磨去。

    可就算是已经归乡养老的白先生,恐怕都不会想到,这俩人的性子能这么好,就这么一层窗户纸,生生就在两人中间戳了五六年都没见戳破的动静,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时有通信,一两月功夫才会见一回,也大多是为了医术与慈幼院的公事,比起眷侣,倒似是一对淡如水的友人相交。

    无灾姐姐与小林太医两个自有默契,一点不着急,却把周遭等着的旁人磨得不轻,林太医为幼子操持婚事不成,都开始张罗着把长子生的孙子给小儿子过继一个养老了。

    此刻无灾姐姐说起这个,只怕就有了些为自己活一回的意思。

    苏允棠感动又复杂,伸手抱了抱无灾姐姐令人安心的怀臂:“姐姐记得常给我来信。”

    没有无灾两字在前,就只是单纯的姐姐。

    只一句称呼,苏无灾便也明白她的心意,笑着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福宜毕罗:“两位殿下也要多加珍重。”

    十里亭外,便不远不近等着一对锦衣华服童儿,都是七八岁年纪,一男一女,五官很是相像,只男孩儿一双桃花眸,烂漫伶俐,女孩儿一双杏核眼,眉眼灵动,看来都是格外的聪慧伶俐。

    毕罗一双圆亮的眼睛看着苏无灾,说不出的认真:“姨姨珍重,要常回来看毕罗。”

    无灾还来不及答应,一旁小福宜便笑的狡黠:“苏姨只管放心的去,我们定不会惹母后生气!”

    苏允棠嗔怒的瞪他一眼,将女儿揽在怀中:“就是有你才叫人不放心!”

    无灾姐姐最终拿着两个孩子亲折的柳枝,不回头的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回程的马车内,毕罗小小的手握了握苏允棠手心,眼眶隐隐的红:“母后,我也想姨姨。”

    不待苏允棠安慰,福宜一副小大人模样拍拍毕罗:“苏姨很快就回来了。”

    毕罗:“要是不回来呢?”

    福宜:“那等两年,哥哥能出门了,带你去找苏姨!”

    毕罗处处操心:“那母后呢?”

    福宜大手一挥:“也带母后一起!”

    苏允棠在一旁并不打断,只是含笑默默听着,她喜欢这样狡猾伶俐的儿子,也自得这般骄傲正直的女儿,与刘景天在一处,她最不后悔的,便是得了眼前的一双儿女。

    马车一路行进皇宫,刚进永乐宫大门,便忽的停了下来。

    福宜坐不住的扒在窗口朝外瞧,抢着禀报:“是父皇的仪仗!”

    看清之后,福宜就立即将脑袋缩了回来,连一旁毕罗,也立即收起了天真痴缠的笑,坐直身,露出了小小贵女专有的,矜持又有礼的神色来。

    兄妹两个拉着手起身,下车后一板一眼行礼:“见过父皇。”

    “快起来!与母后出门累不累?”

    刘景天满面慈爱,下马赶了几步想要亲手扶起两个孩子,福宜与毕罗却已自顾起身,福宜再说一句不扰父皇母后说话,便当前拉着妹妹远远跑了开去,去后头寻起了自己的马儿与猎犬。

    刘景天看着两个孩子跑开,面上倒是也还带着笑,却带着明显的失落:“这两个孩子,越大越与朕这个父皇生疏了。”

    以往倒罢了,小小一个的婴孩,懵懵懂懂不知道那许多,刘景天这个亲爹拿着好吃好玩的来逗弄几次,便能轻而易举叫福宜毕罗哈哈大笑,欢喜亲近。

    可孩子们渐渐大了之后,虽然不懂那许多上一代的恩怨,但她们可以察觉到母亲的情绪,福宜毕罗都是聪明的,也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苏允棠这冷淡的情绪从何而来。

    即便苏允棠从来没有想要将父母的恩怨牵连孩子,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凡是父皇母后都在场时,两个孩子便都会下意识的与刘景天保持距离,仿佛是一种无言的站队,对母亲表面心意。

    苏允棠并不需要这样,但也不得不承认,孩子能在她与刘景天之间,这样毫不犹豫选择她,实在是叫人暖心。

    每当这时候,她在刘景天面前,都忍不住有一种获胜一般微妙的得意:“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念头的。”

    刘景天闻言回眸,也只配合的点头认输:“阿棠说的是。”

    苏允棠看他一眼,刘景天如今也有不惑之年,放在民间许多都是当祖父的人了,但许是脸皮厚的人就不易老,眼前的刘景天身形清隽,腰背之间,也仍旧挺秀,身着月白底的石青起花八团袍,头上只一根莹润的羊脂玉宽发簪,成熟俊朗,只是随意立在车前,便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贵重威仪。

    当初上元初遇,苏允棠对刘三宝一见钟情,便有大半都是看上了他这张脸,她是一个始终如一的性子,即便是多年后的如今,她也仍旧觉着刘景天是生的好看的。

    老话说相由心生,心思奸诈的人,便不可能生的顺眼,这话却好似与刘景天无干,不论什么时候,这一张与福宜格外相似的面貌五官,都是正正的踩在了她的喜好上。

    刘景天也敏锐的发觉了苏允棠的目光,一时破有些自得,觉着皇后此刻的反应,也算没有辜负了他来之前挑过两遍的衣裳,梳了三次的发冠。

    他登基之后,原本是不再留意自己的身形相貌的,但因为阿棠,他这多年来却不敢有一刻松懈,原本每日晨练是为了身子康健,如今更是为了身子挺秀,平日膳食都要格外讲究,不至痴肥,平年岁大了之后,连在日头下久晒就不敢,就怕自个的脸垮了。

    底下人只当他这个帝王是好美衣好华服,格外在意自己的风姿仪态,谁能知道,他这样处处讲究,却只是为了用容色讨好自己的皇后?

    一念及此,刘景天也忍不住心酸,之后抬头一眼,苏允棠眼中欣赏一闪而过,这时都已经独自进殿去了,先酸之外,便又多添一层苦。

    当初两人的误会解开时,刘景天还是格外自信的,说到底,阿棠的性子,也并不是什么难讨好的人嘛!当初他对苏允棠的不对之处,也早已加倍偿还了,日久天长,有什么过不去呢?

    可叫刘景天意外的时,如今的苏允棠早已不同以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诸多讨好示弱,阿棠就当真愣是没有露出一点松动的苗头!

    苏允棠也不是一见面都仇人似的眼红,不肯相见,他送人送物,给权势给体面,阿棠也都收,可就是那样轻轻的,淡淡的,如山岳如清风,不可捉摸,更不可撼动。

    就如眼前,有时候,他分明已经清楚的察觉到,这一块寒冰已经有了融化的意思,但下一刻不知为何,仿佛平地起了一场风雪一般,还没融化多久的寒冰便又重新冻得结实。

    刘景天是有百折不挠的耐心,可这样日复一日磋磨与失望,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有些痛苦起来。

    进了椒房殿后,刘景天便忍不住凑到了苏允棠身前,挨在她的颈侧,低低叫了一句:“阿棠。”

    酥酥麻麻的熟悉感觉传来,苏允棠微微吸一口气:“陛下又忍不住了?”

    刘景天便笑:“忍不忍得住,阿棠不该是最清楚的?”

    苏允棠的确清楚,也不是第一次了,男人的邪火,蛮横又霸道,瞬间点燃,便能从小腹一路烧去脊髓,躁动又战栗。

    苏允棠闭眼:“陛下可沐浴了?”

    刘景天:“来寻你,哪次敢不先洗干净了。”

    苏允棠:“我一路风尘……”

    “无妨!”

    这一次,不等苏允棠说罢,刘景天便径直将苏允棠抱在了怀中,两人一道摔进了垂花帐内。

    往后的事自然是不必多言,世上再没有哪一对夫妻,能够如她们一般,在这种时候,能够体会到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施又受,不分你我,一个倾囊相授,一个涌泉相报,一场风波,来的酣畅淋漓。

    直到最后一刻,苏允棠颤抖之后,却忍不住诧异:“你?”

    她们两个这几年来,不是第一次这样的亲近,两个人,尤其是刘景天,却不得不顾忌随之而来的另一件事——

    夫妻伦敦大礼,是很有可能要怀孕的。

    这样的教训,刘景天已经吃过一次了,眼前的福宜毕罗就是前车之鉴。

    宫中倒是也有给女子备下的避孕汤药,可凡是避孕的药方,喝久了都会伤身,刘景天不能叫苏允棠用,唯一的法子,就只能自个多加小心。

    往日的床笫之间,刘景天都会小意留意着,先用苏允棠的感觉觉着快活了,便立即退出来,自个再用手艺与旁的法子叫苏允棠觉着纾解,就是忧心把控不住,会叫皇后再怀一胎。

    而方才,刘景天却没有再这样办,而是干脆叫两人一起走到了最后一步。

    其实葛女医早说过,她生毕罗福宜太过艰难,伤了根底,往后都大约再不会有孕。

    但这消息,她没有外传,也没有告诉刘景天——

    为何要让他解开一层后顾之忧呢,比起肆无忌惮,苏允棠更乐意看刘景天一面快活,一面心存忧虑,心中总是存着一层畏惧戒备的模样。

    苏允棠本以为刘景天是这次没有控制住,不料片刻平息之后,刘景天却在她耳边开了口:“阿棠,朕若是再为你生一回孩子,你会不会原谅朕?”

    苏允棠猛然睁眼:“你在说什么胡话?”

    刘景天似乎也发觉自己的不对,只伏在她身上沉默了下来,久久一动不动。

    窗外新栽了五年的桂树不知何时攀上了一株菟丝子,看似毫不起眼,却攀着桂树的树干盘旋而开,生生与它融为一体,再难分离。

    春日里的曦光温柔璀璨,透过窗外桂树层层叠叠的绿叶,隔着纱窗细细碎碎的撒下来,流金一般,朦胧细碎,只将周遭照得如同梦境。

    纾解之后,人原本就容易松懈懒倦,在这样的光晕之中,更叫人忍不住的轻松清静,苏允棠眉宇之间还带着嫣红的春意,手下紧紧攥着面前的刘景天。

    面前刘景天肩颈修长,背部挺括,手下每一丝肌肉都流畅而有力,正对这眼前的肩膀上,赫然一道清晰的箭疤——

    这是她曾经用尽全力射出的杀箭,只是却没能要了刘景天的性命,这一刻,她却忽的觉着,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命,就如同她心存死志想要带着刘景天一道死,却不能如愿一般的命。

    “会吧。”

    苏允棠缓缓松手,迷蒙与怠倦之中,仿佛同时也抛下了什么沉沉的重担。

    她与他,注定无法分离,终究会一辈子都在一处。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终于放上结局了,番外什么的就随缘吧,不着急了

    可以关注一下下一本接档文,狗男人写腻了,这次换个口味:

    《渣过的前任登基后我失忆了》

    谢乔只是在自己的及笄宴上大醉一场,醒来后,就发现世界全都变了。

    她的及笄礼已经过去十年,她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周围人告诉她,她十五岁后,看中敌国质子苏栖生的俊美,百般勾引到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质子重病时,她却贪慕权势,将人弃若敝履,扭头嫁给了即将登基的本国太子。

    质子大病归国,一朝黑化,忍辱负重,杀兄弑父夺得皇位,率大军归来。

    现在,她已是国破家亡,兵临城下——

    太子弃她而逃,质子苏栖现已成姜国新帝,马上就要来找她报昔日大仇。

    谢小乔:???我做了这种事?

    失忆的谢乔看着面前浑身血污的阴戾帝王,又畏惧又委屈又心动:

    “你长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

    “要不然,你再和我好一次,这次我肯定不变心!”

    众人只当她死到临头,下一刻就会命丧当场。

    杀疯了的新帝垂眸看她,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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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眼中,苏栖心机深沉、剑戟森森,无人知道,他做这一切,只为重回她身边。

    面对阴狠帝王的答应,谢小乔呜呜哭泣:完蛋了,他答应的这么快,肯定是直接杀不过瘾,想要狠狠折辱我报仇血恨!

    却不知对面的苏栖欢喜的手心都攥出血,只来得及说:“好。”

    【美貌失忆贵女#疯批忠犬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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