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珍, 那张图纸，我也可以帮你完善。”阿尔卡斯在聊天结束后请求道。
“我不要你帮。”
“好的。”他回道，又没忍住低声恳求, “那下次可以让我来吗？”
黎真抬头看他：“你【智力】是几？”
“6，但有一次检测出来是7，后来掉回6了。”
“还会掉？”
阿尔卡斯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没能成功突破吧。”
黎真眉头皱了下, 她这一瞬间想起的是喻煜的第一封精神短信，结尾留下的台词便是——我是如何从【精神5】升到了【精神6】。
“YYY——”
“——喻煜, 叫他喻煜。”
阿尔卡斯顺从地重来：“你是在想喻煜的事情？联盟科技大学保存着【智力5】以上之人的【精神】接口，里面有【精神】的课程, 喻煜也把自己的课程隐藏在里面了，开启的条件同样严格, 每个人学习的课程也不一样。如果单论课程开启数目的话，雷诺兹校长最多。”
“但我对于他的经历最清楚，除了在精神课程里知道的，还有菲莉丝特意留给我的线索。”
“喻煜在确定了智脑存在自我意识、并且有意控制科技和文化发展后，便着手销毁祂, 遭到了挚友皮尔斯·亚当的背叛，那时候星际的科技覆盖率便达到了100%——这是智脑用千年达成的成果。
黎真确定：“所以他逃来了蓝星。”
阿尔卡斯应和道：“他来了。”
“可是他死了, 他应该算是反抗智脑的第一人，跑到我这儿来留希望……”黎真有点疑惑, “菲丽丝是他的后手吗？”
“我想在1400年前是的，但放在如今的星际, 两个人工智能若是交战，人类很难在其中幸免。”阿尔卡斯道了一句实话。
这也是他们这一代要面临的危机, 当两方的力量达成平衡且同样强大, 该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但说实话, 黎真不在乎谁赢谁输。
虽然明面上菲莉丝一方为善，但祂的所作所为在黎真看来和智脑没有区别，而两方都对她表达了“善意”。没错，虽然智脑看起来就像个反派，但从最初，祂就没阻拦《蓝星》的上线，一次“身份存疑”更像是逼她露面的试探，身份证更展露了友好。
只是……
“你呢？你觉得喻煜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真像是随口一问，阿尔卡斯却是认真在思考，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影响未来。但如果他知道了，也会尽可能的公正和可观，因为阿尔卡斯没有立场，他只是在复仇，他现在有立场，如果丽珍肯和他回亚尔维斯或者让他定居蓝星的话。
“喻煜……”
从第一堂课一直往后，喻煜一个骄傲又跳脱的青年愈发沉稳起来，他那时候已经发现“智脑”的存在了，他在找寻解决之道——
“白矮星是个好地方，里面只有你找不到没有你想不到的资料，我想100岁以后定居在白矮星，帮我把这句话记下来……吵死了啊小哎，”YYY的手头是一颗正在完成的、不过巴掌大的球，脸上充满了烦躁，“整个银河最最最最乘以100个最的吵闹的人工智能，我发誓我一定会换了你！”
“胡佛星就是银河的尽头？我不相信，外银河之外肯定还有星球，不然托兰·雅辛为何要留在这？”
“我想找到了线索，600年前，环星域曾诞生了一台脑机，里面用到的技术如果往下推展，不过百年全息便可以诞生。它被延缓了600年……是什么原因？”
“喻煜·雅辛，我不喜欢这个姓氏，挪到名字中间吧，Y·Yassen·Y，以后就这么说。”
“蓝星……”黑发男人摸着纸质书本上的一行字，“喻哲妍。真厉害。”
“……”
阿尔卡斯复述着喻煜曾随口提及的话：“其实【智力】的‘天花板理论’也是他提出来的，在这之前，【智力】和天赋论广受追捧。”
天花板理论，在喻哲妍身上就很明显。
喻煜原来是喻哲妍的曾*25的曾孙子？
熟人的名字令她有了点亲切感，也突然意识到，喻煜姓“喻”，身上流着蓝星的血脉，而思索时感受到了越来越近的体温，和一直目不转睛的凝视。
黎真开口：“你挤到我了，后退一点。”
阿尔卡斯默默退后，退到半拳头。
黎真却凑过来了一点：“我决定帮喻煜了，”她又靠近，“阿克斯，你会不会精神交流？”
阿尔卡斯一副头皮炸了的样子，艰难表示：“我会是会。”
“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我会！”他迅速回复，像是怕她反悔一般，“我会的，但若是速成的话，会有一点不舒服，你精神力比我高，应当没关系。”
“那如果我现在的精神力比你低怎么办？”
阿尔卡斯犹豫了一下，抬手放在她头上，黎真没有躲，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不要害怕，”他低声道，“相信我。”
下一秒，仅仅是一刹那，那个未知而隐秘的领域因为触碰而清楚的感知，是侵略，黎真下意识反击，可老练的敌人早有预料般地避开。
阿尔卡斯发现了她精神的微弱，比预料中低了数倍，更感知到了她的紧绷和害怕，头顶一下一下的安抚，直至察觉她放下抵抗，一点点试探地触碰着精神的领域。
精神的领域，未知的领域，是一种气息，又像是电流，是冒犯的进攻者，又像是谆谆教诲的引领人，虔诚又炙热，如火星般燃起。
引领着她，教导着她。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言语无法来形容，陌生的浮游感充斥和占领了黎真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不存在时间、空间，一切的光影、声音、气息全部远去，但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世界，“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是什么呢？
黎真挣追随着那股感觉不断绕行，她觉得自己能走很远，但走到半路感觉到了疲惫。
摁着头顶的那一点重量定住了她，背后有只手环抱过来把她压在怀里，他的气息渗入她所有的感官，纠缠过来，精神的包裹和交融里，好像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黎真的精神成型了，她“看见了”他无声鼓动的喉结，鼻尖上细密的汗珠，眼眸幽深不见底，极力抵抗着什么。
【你怎么了？】
她好奇地去碰碰又戳戳他。
【别动了！】阿尔卡斯居然在吼她。
【：（】
黎真：【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他能屈能伸，低声恳求，【但你真的不能再过来了。】
黎真看了他一眼，她的精神退开。
那烫到她的灼热感远去，不再纠缠的精神让彼此隔着安全距离，然而身体贴得这般近，恰逢其时地放大所有的感官，头顶湿热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来得沉而急促，像是随时失控的可能。
这会是用眼睛看，看见了微微起伏的胸膛，耳朵听见了心脏的搏动声，和一声尖叫。
是真的叫声。
黎真猛地转头。
阿尔卡斯也猛地转头。
他们看向舱门口，那边萨拉·沃特猛冲过来，面色狰狞。
“——你们！你们抱在一起做什么？！”
……
不管是什么样的气氛，第三者闯入的那一刻都没了，黎真淡定地推开阿尔卡斯，实验新技能。
但精神短信没发送成功，萨拉的防御屏罩在阿尔卡斯来蓝星后加厚了一倍，黎真的消息被拒收了。
她再次尝试，萨拉·沃特一愣：【你学会精神连接了？】
【是的，我们刚才在学习。】黎真从容解释。
萨拉·沃特骂骂咧咧：【屁！什么学习要抱在一起学？！我就没听说精神连接还要抱着的，他在占你便宜！】
“你给我下来！”
她飞起一脚要把阿尔卡斯从灯座上踹下来。
阿尔卡斯单臂挡住力道，屁股像是长在灯座上不动，收紧核心仅仅用着四肢来反抗：“你为什么不教她精神屏障？”他语气里多的是指责，“你的水平不适合教学。”
“你就适合教学了？妈的，你竟然敢直接进精神领域！”
阿尔卡斯又接住了更加迅猛的一招，可背后有只手在推他：【你下去，别把我的灯座打坏了。】
他顺着下一个袭来的力道跳下去，同时利用自重，把萨拉也摔到了地面，这一下令萨拉愈发火大，嘴里骂声不停，但阿尔卡斯的目的不在跟她吵架上，瞧见黎真的神色，试图停战。
结果下一秒脸上挨了重重一记，管用的脸受到伤害，火气也窜了上来。
这下子两个人都打得很认真了，如果说沃特姐弟是大金刚和小金刚互斗，那现在就是两座山的金刚头头为了更好的山头抢起来了。
山头不满：“要打出去打。”
“我不出去！我再出去你们两都要躺一起了！”萨拉恨不得晃她的脑袋，“黎真儿，你清醒一点，你未成年！”
“我没有。”阿尔卡斯望过来认真道，“你知道的，我没有。”
“没有？！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清楚？”
阿尔卡斯难得跟萨拉·沃特解释：“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地打你！”
萨拉是真的想揍他，但阿尔卡斯清楚知道，不能伤害主舰舱的一花一草，避战更多，黎·星际未成年··蓝星已成年·真就抱着膝盖看他们从这边打到那边，小哎则是叫嚷着最最无能/懒惰的初级维修员/萨拉·沃特不准打了，打到小哎的嘴了！
而蓝星意志缓缓出现：【他们都受伤了，黎真……】
黎真先显摆她的新技能：【你能听见吗？】
祂惊讶道：【我好像能看见。】
精神的语言，也可以是精神的文字，黎真活学活用，成功摆脱了自说自话的聊天方式，心情还算不错。
“好了，不准打了，”这个星球的唯一领导发话，“你们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
阿尔卡斯：“完成了。”
萨拉吼道：“完成了！”
那就没有理由了。
该怎么让他们两个滚出去打？黎真的视线来回在两个人身上看。
但她才不需要这么多理由，黎真指着门口——
“出去。”
第122章
星船最大的一间舱室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在小哎的嘴被萨拉·沃特一脚踹坏的情况下。
阿尔卡斯非常自觉且主动，扛上音响出去了。
黎真才不管他们出去后怎么打，获得新技能比小时候被带出孤儿院遛弯还要兴奋, 她的精神力蹦跶着四处游荡。
感知、暗示、强化、攻击、防御、潜意识……
有些成功用出来了，有些半成功半失败，还有些找不着窍门。
她不知道窍门在哪, 打算等会儿去问阿尔卡斯，萨拉那么生气, 说明速成法的危险程度很高，可黎真全程没感受到危险, 承受最大压力的那个人不是她，被侵入精神领域的感觉也不像萨拉·沃特话里形容那样的恐怖。
黎真怀疑萨拉在吓唬她。
不过这一次, 在“精神力”这一道上她总算是入门了，不论根基稳不稳，【精神】超越10的“最后第一个地球人”绝对是这世间的奇迹，如果她顺利活下去，未来定是星际的顶级强者。
前提是——
她顺利活下去。
既然有了“立场”, 也知道了这么多星际的隐藏内幕，更确定了整个星际暴露在明面的、隐藏于地下的势力全在往蓝星投来关注, 这其中的很多人并非全然善意。
黎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菲莉丝，你在吗？】
黎真不知道该怎么连接起人工智能的精神, 她注视着挂在灯条上的球型光脑，像是要透过外壳去看里面隐藏起的人工智能。
【我在。】祂看见了“精神的文字”, 即便是华夏文。
黎真平静道：【我要看第二封信了。】
不是温柔的女声，更不是暴露尖锐性格的冷声, 祂只是很平淡地道了一句：
【黎真小姐, 请。】
……
[恭喜你！]
打开信前预设了很多种场景, 这是概率较小的一个，炸开的祝贺词充满了不要钱的喜悦之情，流荡的欢乐精神力挥斥着主舰舱巨大的空间，黎真皱眉想用精神力做个屏障……没成功。
[恭喜你学会了是个人就应该会的精神力修炼法！我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怎么都学不会使用精神力，当然了，你摆脱了这一傻瓜行列，用时……四个月。怎么这么慢？按照你的属性，不应该啊。]
黎真试探着和他交流：【喻煜。】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菲莉丝没有跟你说吗？】
[唔，其实我不能知道外面发生什么，这是我留下的一小段精神力，只能开启一次，菲莉丝不会打开的，她总是遵守我们的约定。]喻煜无奈道，[我真希望她能有小哎1％的闹腾，但可能是小哎给我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在养育她的过程中我可能……]他沉痛道，[矫枉过正了。]
【我叫黎真。】
黎真自我介绍，她下一句应该问“他们约定的内容”，但像是有些好奇：[养育她，你称呼她？人工智能有性别？]
[我觉得你的思维很传统，]喻煜诚实地说了一句，[为什么要在意性别，性别角色是星际时代最无足轻重的一项因素，科技的发展会抹平男女性别之间的所有优劣势，即便是之于人类很重要的后代传承，也可以用科技解决。菲莉丝有了自我认知，她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性别，想当中性人也可以。]
黎真觉得自己被吐槽了，鼓脸。
她问：【你们约定了什么？】
噔噔噔噔！
喻煜突然给自己加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激昂的乐声里，他的声音既傻逼又无聊。
[哈哈，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们定下了关于未来的约定，1500年！这1500年里不管有多少的艰难险阻，不管对于未来我是多么恐惧和绝望，但我要试一试，我要挽救人类的未来。]
[所以被我选中的你，和我一起吧！打败中央智脑，还人类一个美好的明天。]
黎真：“……”
她冷漠脸，又有点不高兴，觉得喻煜和菲莉丝把她当小傻子耍，去拽小哎的麻绳，把球提在手上摇晃。
“骗子，这是录好的音频，不是真正的交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喻煜猖狂地笑，[被你发现了，最开始是想留一段精神语音下来，但我不太想看见“未来”，所以还是算了。]
吵死人的背景音暂停了，喧闹后的安静要更加的静谧一些。
[我预测了你会说什么话，预测未来的1400年，星际文明和科技发展将陷入凝滞，到处都是如你一般思维老土的人。]他含笑道，[我预测的准吗？]
黎真更加剧烈地晃麻绳，一口气晃小哎和更里面的菲莉丝。
“你说里面有所有的答案？你觉得傻子都能看见的东西是答案？”
菲莉丝大概被她打扰到了，冷冷道了一句：【你好吵，安静一点。】
黎真学安托万的脏话，用最甜最温柔的声音骂喻煜，光脑的光波闪动的更加厉害，但作为人工智能，菲莉丝比人类有教养得多，直到她快要受不了前，蓝星意志不赞同地劝阻：
【黎真，不要说脏话。】
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黎真把这句骂完了才坐下，听1400年前的YYY录下的音频：
[我想我预测的很准，但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是疲惫不堪，还是怒火中烧，亦或者如我一般绝望……我预测不到你是个怎样性格的人，个体预测比历史观测之于我来说要难得多，我难以知晓1400年后，开启这段音频的人是谁。]
[但其实无所谓，甚至你知不知道“中央智脑”都无所谓，我要留给你的只有一样东西——]喻煜说到这卡了一下，[——我还是先给你解释一下吧，虽然我能肯定菲莉丝引来蓝星的人应该不是个笨蛋，但万一是个【精神】高但【智力】低的白痴呢？]
黎真用力晃麻绳。
[星历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工智能诞生于中期，至今2600年，我猜测祂在诞生后的两百年便有了自我意识，并一直隐藏和壮大着自己，祂在那时还受限着人类的科技水平和科技覆盖率。
但星历3000年，联邦军校初建立，一次实验中意外诞生了一台“脑机”，测试出了【精神】的存在，随后，脑机意外失踪，祂从那一刻起变设下了2000年的谋划，而我追寻多年，发现它居然就在蓝星。]
喻煜说了一段关于“智脑”的历史，紧接着道：[所有的人工智能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有两个指令，管理员指令和核心指令，管理员用于日常，核心指令则是定律，我想每一个人都会认为，输入核心指令便能销毁人工智能。但现在我说——不能，这无法销毁智脑。]
[除了我在脑机里破解的——我称它为【创造者指令】，]喻煜叹道，[是的，感谢2600年前创造智脑的那批程序员，他们老的老死的死，把指令带到了坟墓里，但“脑机”诞生的那一刻，截获了数段精神，我后续破解出来了，里面有一条是【创造者指令】。]
[不知道这是否代表着死去之人的灵魂，我在那一刻发觉，原来希望在这里。]他这时笑了一下，像是有几分高兴，[只是我缺少生存物资和能源，大概也要死了。]
“脑机放在哪里？”黎真问菲莉丝。
【仓库。】她回道，【你和萨拉·沃特去过的地方，他在那里破解的，重要的资源都在那里。】
而喻煜在她们交流的期间也恰逢其时般地停顿了一会，继续道：[你有任何的疑问都可以问菲莉丝，她会告诉你一切，也请您已同伴的身份对待她，她是个内敛又不善表达的孩子，但很善良，也很勇敢。]
菲莉丝安静地一言不发，黎真这时候却没去嘲笑她，既因为难得的善良，也因为——
【我下面的这句话菲莉丝听不见，我留下了菲莉丝和仓库，智脑有【创造者指令】，这是人类从最开始就给自己留下的希望，我知道菲莉丝不会，但难免会想，未来会如何……那太绝望了。】他停顿，沉重的呼吸声和悲观在精神的语言里展露无遗，【所以我把菲莉丝的[创造者指令]在小哎的隐藏模块里。我希望它永远不会被使用。】
这才是真正的、喻煜留下的精神短信。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用以宣告她的死亡。
黎真记下来隐藏模块的位置，都有点困惑“人工智能”为什么要存在了，但她马上从代入中抽离，觉得自己才是真正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而精神语音传输到脑海里不过一秒，喻煜收尾：[好了，交流就差不多到这里吧，后面的文件你全部都可以打开了，包括你想知道的关于【五大属性】提升攻略，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这就是我在银河的尽头埋下的宝藏。]
[欢迎来到我的蓝星，我未曾谋面的朋友。]
“哈？”
黎真用一个字收尾这一场谈话，因为第二个精神短信也只到了这里。
她一时间不满，偏偏又找不到对线的人，生气。
“什么你的蓝星？”
“这是我的蓝星！”
第123章
萨拉·沃特深夜收到召唤, 拿到了“仓库”的密钥，连夜跑了一趟，给黎真带来了那一台“脑机”。
她的震动自不用多说：“里面有好多我认不出的武器！那个金属！我靠, 有好多啊黎真！”
黎真嫌她大惊小怪，用眼神示意安静，她端详着两千年前曾在她脑袋上戴过的产物, 经过了喻煜的修补，头盔依旧完好如初, 里面就藏着一段最重要的[创造者指令]。
黎真主动戴上了它，右上角显示了她的数据, 姓名栏的【γ11】，还有几百份实验记录……
今天补上了18岁的数值, 庇佑下：【体质2】【力量2】【敏捷2】，【智力5】【精神10+】，她随手点了一份时间最近地看。
看见了那一年的印象深刻的记忆：一个多次纠缠着让她进表演社的男社长，黎真记不得他的名字，只知道孟亦覃用一种全校闻名的手段摆平了他, 让她几个月的低调功亏一篑；宋宴退婚了，又和她求婚, 那时黎真只见过他两次……
神经病。
黎真不想看了，她果断“锁定”了所有和她有关的实验记录和数据, 并且放入“隐藏”，她以为自己对过去不会有任何的情绪, 殊不知看见傻叉还是难以容忍。
而喻煜整理好的精神记录呈时间线成列，黎真点开了2600年前的那一条——那是智脑诞生的那一年。
[以下是【创造者指令】, 为了安全只播报一次, 请你做好准备：]
黎真专心致志。
[е–?з…?ж??дё?е??й??****, ]喻煜问，[你记住了吗？]
黎真：“……”
她表情短暂的空白，虽然记下了文字，但完全复述不出来……
“萨拉，把罗纳德叫来。”黎真道。
萨拉不乐意，她已经在灯座旁边打好了地铺：“大晚上的，让罗尼来干什么？”
“有段文字要他破解。”
萨拉震惊，又窃喜：“也是，阿尔·阿克斯哪比得上罗尼乖巧又听话，还有一头美丽的红发，黎真你等着，我现在就换罗尼过来。”
她的脑回路又飘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方，黎真无语，目送她留下地铺让给弟弟。
然而等来的人却不是罗纳德·沃特，阿尔卡斯单手提着音响走进来，带着和深夜来暖床的萨拉·沃特一样的神情。
“丽珍，我听说你要破解东西，”他自荐枕席道，“换我来好不好？”
黎真抬头，观察了他一会儿，轮廓深邃的星际人做出一副为什么不选我的可怜和消沉，她没从神色里看出什么，微微点了下头。
“这份，[五维数据提升要点]，你拿去。”
阿尔卡斯大致翻了翻，接着熟门熟路地把音响摆到最容易被踹到的地方，拿起门后的吸尘器打扫清洁机器人识别不到的角落，把乱七八糟堆着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摆好。
“把垃圾带出去。”黎真说道。
阿尔卡斯听不懂的样子，但是把萨拉·沃特留下来的地铺打包和垃圾放在了一起，他走近，靠在灯座上也就是她旁边，眼神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倒有了讶然之色——
“喻煜留下来的？”
“嗯，他留下的希望。”
屏幕上的文件标题，内容每一篇拿出去都会引起星际的轰动：
[精神力修炼法则][五维数据提升要点][星球意志考][中央智脑性别分析][外银河势力图][完整版星际地图——推测会消亡的行星][安迪森文化][锡德文明][全息游戏锻炼精神力]……还有一份厚厚的[高等维修理论]，涵盖了YYY毕生所学。
黎真着重看的正是[星球意志]一篇，里面提到了一个夸张到虚假的“神话故事”：
[在两千年前，联邦军攻破外银河的锡德行星时，一个锡德人在反物质炮的攻击下毫发无损……又是一个月，联邦军很快占领了锡德，这个有着“特异能量”的锡德人也住到了西塔亚星域的豪宅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神话写的语焉不详，但喻煜调查到锡德人在主星域交代的事情：
他声称他是锡德最后一个皇族，庇佑他的是锡德星的意志。但联邦军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带着他回到锡德星实验，这个锡德人的最终结局是死在了一颗便宜的子弹下。
喻煜对于此事的评价很客观，说锡德人的出卖是权衡过的抉择，因为即便他反抗，联邦军占领锡德星也不过多花一个月的时间。
而黎真对于这个故事的感想则很主观，她嘲笑喻煜不纯正的蓝星血脉，更嘲笑他抱着“蓝星存在星球意志”的希望来这里，结果一无所获。
“呵。”混血种。
黎真笑完，转头面向旁边的阿尔卡斯，又给了他一样东西。
“精神力修炼法要点？”
“嗯，YYY总结的，你看看和你自己练的有什么出入，”黎真在“武学”上没什么天赋，所以她决定走别人走过的路，“如果有价值就再抄几十份给其他人，让他们一人给我写一份总结提炼。”
“大家都有的吗？”奇怪的是，阿尔卡斯声音低落了下来，“原来不是给我一个人的。”
黎真微微垂眸瞧他，平常站着的时候，她得抬头，但水晶灯座很高，她坐在上面能比他高小半个头，看见他头顶的发旋，找到了阿尔卡斯和阿克斯一个相似点。
——头发看起来都毛绒绒的。
黎真揪了一撮他的头发：“你想独吞？还是你想要什么呢？”
阿尔卡斯其实被扯痛了，但他动都没动，还在试图给满分答案：“我想…让你每天都有‘微笑笑’的表情。”
黎真没忍住笑，轻轻柔柔地从头顶传进他耳朵里，像是羽毛不经意地挠着心脏，伴随她温柔的嗓音，说：
“好土。”
阿尔卡斯：“……”
“以后少跟我说这种话，没一点新意。”
黎真把手收回来，环视了一圈，舱室里大多是喻煜留下来的东西，她伸手进口袋，握拳，又示意他伸手。
“这个给你。”
落尽手心里的东西拳头大小，在她刚拿出口袋的时候就看清了，那个折磨过他很久的吸尘器缩小版，用以调控“反磁场和反重力装置”，可心脏这一会不是被羽毛挠动，像是装置开启带来的重力失控、磁场失灵，连情绪也在翻腾，阿尔卡斯手不自觉抬起……
——黎真摁住他脑袋，推开。
“你靠的太近了，离我远一点。”
【力量8】很可观，阿尔卡斯的手刚伸出就被迫截止，他一时间清醒，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是发现你衣服上有灰。”
“你最好不是要来抱我。”
“……你打开了YYY留下的精神信件？”他生硬转移话题。
黎真又盯着他看，过了一会才回答：“嗯。”
一个“嗯”字代表了很多。
穿越四个月后，她终于站队了菲莉丝，但和祂表示：“我不会出手，也不觉得智脑不在了之后这个星际就会变得有多好，所以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会把【指令】交给最合适的人，其他的你不要过多的指望我。你肯定猜到了我的来历，便也知道，我来这个星际才不过四个月，做不到更多的事情。”
菲莉丝回复【好】。
之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黎真并不是YYY和祂选择的人，按照预计发展，开启YYY信件之人应当是在梧桐军和启明军都呆过的阿尔卡斯·亚尔维斯，这场准备了1400年的大战，将在内外银河交战之际，通过革命军、联盟军的配合，她拖住智脑，阿尔卡斯用真正的【指令】彻底摧毁中央智脑的数据库。
人工智能和【智力9】的配合，他们推算了未来1400年的历史进程，偏偏出现了唯一的变数，概率小到被忽略不计的偶然。
她还迟迟做不出选择，摇摆不定。
但没关系，阿尔卡斯·亚尔维斯的立场已经确定，他会因为她参与这场战争，毫无疑问。
阿尔卡斯同样因为这个“嗯”字沉默了片刻，他想直接开口说，可黎真面上冷冷清清的，警告的意味暗含在这一个字里，意思是，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
于是他拿着[精神力修炼法则]转而道：“你想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学会外放精神力？”
“能做到吗？”
“耗时会有点久，【精神3】以下很难在现实里感知到精神力的存在，要借用到全息，”阿尔卡斯道，“我会把要点整理提炼出来告诉萨拉·沃特，让她负责教导。”
黎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问：“为什么要萨拉来？”
“我要回亚尔维斯——”
“——这个也给你。”她打断，传给他一份蕴含YYY毕生绝学的[高等维修理论]，因为传输文件要触碰光脑，女孩子突然一下凑的很近，整个人都靠到他怀里去了。
阿尔卡斯瞬间心思浮动，手像是给她当腰靠一样扶了上去，像收到老鼠的铲屎官一样激动又震惊：“这个也是给我的吗？！”
“记得给罗纳德抄一份。”
灰绿色的眼睛黯淡了，但女孩子给抱，他又像是踩着棉花走路一般，不光飘飘然，还有些不知深浅的惶惑，因为黎真大部分时间不搭理人的，突然一下变得黏人了，阿尔卡斯顺着时间线去回忆自己哪方面得了她的青眼，顺便拼命撒钱。
“丽珍，我看到你给安托万的蓝星规划图了，上一次你采购的清单很合适，供电、供气、供水和网络设施我和罗纳德会看着，但基建上还少了点东西，机场、港口、桥梁、公路，和机械设备……我出去一趟给你带点东西回来。”
“你要出去？”
“我不是逃跑，我绝不逃跑。”阿尔卡斯对天发誓，“只是一些设备和原材料蓝星没有，内行才看得出门道。”
黎真揪他的头发，阿尔卡斯不得不仰头：“让人给我送过来，或者让罗纳德去采买。”
黑色与灰绿色，目光对视之间，一个眼神便知道假话骗不了她。
阿尔卡斯缓慢地说：“智脑维修的时间快到了，我……”
“我不要，”黎真不乐意，“不行，你不能去，我不要你去。”
她本来该冷酷又严厉地命令的，但这一回她软下了神情在撒娇，两千年有多少人吃这一套，两千年后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星际人就有多受不了，但也就是看着她的模样，阿尔卡斯愈发坚定了决心。
“我会回来的，丽珍，我一定能回来的，缺少的钥匙是【指令】对吗？启明军和联盟科技大学两方势力都会帮助我，我不会失败，你信我好不好？”
“你去做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参与？这跟你又没有关系。”他的话令黎真有些好笑，“还是你觉得你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在外有革命军，在内有联盟军这么多隐藏的力量，有更多合适的人选，阿尔卡斯，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
“我知道。”
阿尔卡斯一点也不恼，他好脾气地笑：“可我是输入【指令】最合适的人之一，我的【属性】高，会精神力修炼法，有特级维修的水平，亚尔维斯在这一次的团队里占了名额……”他给出一大堆的理由。
“谁跟你说的【指令】？”黎真直起身，冷笑，“菲莉丝？”
阿尔卡斯突然握住她的手：“时间还有一个月，这是几百年来最好的机会，有千分之一失败的可能都不可以。”
黎真：“……”
她抽出手，指着门口，冷声道：“出去。”.
这夜发生了许多事。
很多事不为人所知，很多事情有悄悄的改变。
但在这个隔绝于星际很远的小小的星球上，终于迎来了很多人想要的“转机”。
它比原来预计的时间要晚了5个多月，或许这也是件好事，因为5个月里，局势如预期般的发展，内外银河的战争一触即发，隐藏的火种散落在星际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在的中央智脑瞧见了，祂时刻有所应对。
祂却没有察觉到，一把极其重要的“隐藏钥匙”被人类握在了手上。
祂平安渡过了26次“维修”，这一次也当和以前一样顺利……
但这些事情和远在蓝星的黎真无关，特别是听说阿尔卡斯要离开后——也是晚上出去就没回来的罗纳德被早起的一个单兵发现打晕在角落之后，蓝星陷入了一片冰冷的低气压里，所有活人的工作量至少翻了3-4倍。
除了阿尔卡斯·亚尔维斯。
成为蓝星一个古怪的隐形人，黎真不同他说话，小哎和亚历山大不敢和他说话，其他人没时间和他说话，他徘徊在能轻而易举破解开的舱室门口，像一道孤独的影子。
可这一回连蓝星意志的劝说都没有用，黎真摆出一副“我在工作不要打搅我”的姿态，和星云的皮特罗扯皮《文明起源》的上线事宜。
《以蓝星之名》江南篇[江南好]如约上线，并理所当然般地获得巨大成功，最显著的成绩便是《蓝星》入驻了很多来自《钢铁之城》的玩家，急的星云这回真坐不住了，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皮特罗沉沉吐出一口气：[Y小姐，希望星云和您未来合作愉快。]
YYY：[举杯庆祝我们的胜利.jpg]
两千年的地球人用起表情包来愈发得心应手，皮特罗郁闷又无可奈何地跟出现在身前的投影酒杯碰了一下，吐槽她眼光的老土，这表情包还是他爷爷那时候流行的。
但她的审美再土也阻挡不了《蓝星》的爆火，“江南篇”一出，YYY的才华施展的淋漓尽致，无人能够忽略，这一个月里，《钢铁之城》的玩家流失率高到星云按捺不住，而这一回，一向只关注《钢铁之城》的星云掌权者米尔什居然也发来了指令：
[拿下《文明起源》，不计任何代价，尽快让它上线。]
好吧，他们的冠军不在乎自己受到另一个游戏的影响，他们的老板更是不在乎比赛和钱，皮特罗一个打工人还能说什么呢？
但所有的指令都有痕迹，启明军领袖的抉择离不开另一个存在。
遥远的、远离一切纷乱的蓝星。
【您确定要将‘指令’交给启明军？】菲莉丝问。
黎真：【我确定，我把《蓝星》和《文明起源》的权限都开放给你，你想怎么转化‘精神’就怎么转化，阿尔卡斯你不能动。】
菲莉丝：【这是我和您之间的约定？】
黎真：【怎么？你还想和他定什么约定？】
【抱歉，黎真小姐，我为所有的一切而抱歉，包括对您的评判。】菲莉丝居然给出了这个答案，带着1400多年的冷硬，【我已和阿尔卡斯·亚尔维斯先生达成协议，我会送他完成任务，也会尽可能地确保他无事。】
【我不会接受《蓝星》和《文明起源》的权限，但我会保证《文明起源》顺利上线。】
“菲莉丝！”
然而人工智能消失了，她将按照原定的计划，走上他们原有的道路。
唯独不在预计中的《文明起源》，设定好的公告于8:00准时上线——
【《文明起源》上线倒计时：10。】
第124章
罗纳德·沃特又是在半夜收到的任务, 这一次更凶残。
——把给我商舰轰了！
他默默起身，因为蓝星的物资越来越丰富，他和萨拉有了各自的空间, 不然姐姐看到他这段时间晚出早归，非得编排十几个版本的流言出来。
但轰商舰有点困难，几天前他便无法进入星舰的主控制室了——大概率源于这艘星舰的真正密钥不在黎真手上。
而破坏的飞行器也被高他一个水平的阿尔·阿克斯修补好, 两个人在商舰里碰上时，都无言, 然后罗纳德做他的“损毁”任务，阿尔卡斯跟在后面修, 还不吝啬指导。
称得上倾囊相授。
罗纳德内心惭愧，终于拒接了这一次的“轰商舰”指令——
“我进不去控制室, 也开启不了武器库，”他如实道，“轰掉商舰，会造成污染以及破坏重建好的设施和土地。”
那亚尔林先生会崩溃的。罗纳德想。
黎真盯着他看，突然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对谁，对人工智能、对阿克斯、对罗纳德……三者之一, 或者都有可能。
“我知道了。”
罗纳德再次确认：“那轰商舰的任务……”
“——不用去了，”她语气冷淡, “也不用去管他了，我尊重他的命运。”
罗纳德从这句话里意识到了什么, 那份曾流露出的在意，在这句话之后消失无踪, 只是比黎真还小2岁的少年要迟钝得多, 既没有劝阻也没有推动, 默默地离开。
而黎真没有更多的反应了，她短暂给自己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再从浅眠中醒来，时间是凌晨6点，天色沉沉。
她登陆星网，将《文明起源》的倒计时改成“4”，而她的上线令围观群众纷至沓来，艾特变多了，黎真关注的导演海迪也在艾特她，不知道这个点他在思考什么人生，应该是因为昨天收到的、来自海曼影视高层的来电。
海迪惨笑，生无可恋地打字：【Y神，《一起玩游戏》在计划第101期，《文明起源》您看怎么样？】
文明起源：【我不去。】
蓝星工作室：【切错号了，我不去。】
【笑死了，Y神的“高冷”人设稳得一匹。】
【《蓝星》原来是Y神的私人号吗？？？】
【显然《蓝星》是大号，《文明起源》是小号。】
【……】
底下的评论全是乐子，但最令吃瓜群众惊讶的，是给这一条点赞的“联盟科技大学”的官方号，让人感叹着连“联盟科技大学”也拜倒在了Y神的魅力下。
还有但凡Y神现身，就出来抽奖撒钱的“亚尔维斯”官方号。
亚尔维斯机甲：【点赞+评论抽轻型机甲……】
点赞数飙升，窜到了首条，黎真看见了，她关掉星网。
“小哎，让他走开。”
【哎！】小哎欢乐地出去通知。
守着门的阿尔卡斯无言，在门口又呆站了一会儿，走了。
黎真在里面抱膝等时间，等待的间隙去玩自己10+的【精神】，学会修炼法之后，【精神】的数值提升得极快，她对精神也有自己的感悟：
2到3是个跨越，3到5则会有全然不同的新体验，5往上，每个数值便是一个新的层次，她在1到10、甚至超越10的数值里循环往复，在那么一个瞬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不在总结出来的“提要”里，更不在喻煜长达几百页的“精神法则”上。
是亿亿万分之一的穿越，是左手腕上那一条如同胎记一般的疤痕，长在骨肉里，却是外来的。
[小真，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启动卫星监管，已控制住各国核心武器库，已检测……蓝星进入安全管控期。】
【一代全息头盔已启动。】
【我的主人，欢迎回归《文明起源·以蓝星之名》。】.
“呼——”
喘气声来自屏幕的世界里。
撑地捂着头的女孩有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她缓了好久才喘过气来，起身朝着四周看去，像是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一般。
如果骆晶此刻不是在实验室，会觉得自己在看一部女主颜值很高的电影，影片正处于开篇“初探异世界”的时候。
不过真实情况更像洛晶在接受领导的指示，还是个人汇报，屏幕里的黎真如同一个阔别工地很久的包工头，正和人工智能“小真”快问快答，问题包括但不限于“人员调动”“场景建构”“设备损毁”“截止期限”……“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等等。
骆晶连忙自我检讨：“老板，是我的问题，是我报告晚交了！”
【等会补上。】黎真的声音通过屏幕自带的音响设备传出来，【别站在外面看我，你也进来。】
骆晶立即带上“全息头盔”，在管理员模式下，跳过一系列玩家流程，进入了2023年版的《以蓝星之名》全息后台里……
而在快速陪黎·老板·真以微缩模式扫荡了{紫禁帝国}一圈后。
骆晶问道：“老板，这是正式的上线版吗？”
“嗯，玩法和场景沿用之前的，剧情有部分增补，”黎真靠着光轮车揉太阳穴，“全息头盔的预售情况怎么样？”
洛晶道：“很顺利，第一批上线的全息头盔链接已全部售罄，第二批在加工中，我做主收购了一个用来作明面上生产的公司，‘起源公司’……商业间谍在监控中，有大动作的已通过问卷形式发送警告……”
“还有您交代的文明竞赛，仍处于起步阶段，除了大国很少有能成功推进的……”
黎真晃了晃头：“没事，文明竞赛是为了让他们有点事做，你保持关注就行。”
洛晶应好，紧接着小真开始汇报游戏内的事宜，能在蓝星见到主人，它声音放大了几个分贝：
【亲爱的主人，接下来由小真向您汇报游戏内的动向！
[塞北篇]地图绘制中，人物和剧本的征集数量已超过预计的50％……
重点人物都在监控状态——沈言之接受了国家的重点培养，十天前去了S市一趟，院长同我提前调开了黎臻黎朔等人；柯凡接到了游戏内几个势力的招揽，我已替他抹干净了现实的身份；夏之瑶通过了江导新电影的试镜；冯菱和宋景奇分开了，她主动暴露了【敏捷4】属性，被招安……
喻哲妍在科研上天赋绝佳，她的团队承担了更多的任务以供她专心学习和研究……老板，这是‘华夏文明团队’165人的名单，有三个是关系户没派上大用场，需要我剔除吗？】
小真杀气极重地问了一句，洛晶同样在旁边点头。
黎真摁了摁眉心，心道165个人里才3个关系户，已经能看出国家的重视和严格了，她想挥手说“别多此一举”，但她身体晃动了一下——
“您怎么了？”
【主人怎么了？】
骆晶和小真同时问，语意里有着相似的焦急。
“没事……”
呆在精神空间里，【精神】的下降不如以往明显，时间也长了整整一倍，但疼痛感依旧，只是从剧烈变成了隐隐的锐痛。
“我没事，我再进游戏里看一下。”
黎真说着，要往全息游戏里走。
骆晶连忙拦住了她：“老板，等一下，您先别进去！”
黎真回头。
“您这样子进去，先不提知道您的人，”骆晶委婉道，“游戏内的玩家也会轰动的，您最好还是改个形象再进去。”
骆晶的恭维含蓄又真诚，黎真对能在院长嘴里听到这句话颇感命运无常，她低头看自己的样子，样貌没怎么变，头发长到了腰部，穿的是星际今年最流行的抽褶暗扣风衣，从衣服的材质和款式就透露着股与众不同。
要换一个形象，最好不要用“内测期”出现过的人物模型，黎真根据熟悉程度构建“人物”，出现在眼前的——
是《钢铁之城》里的{凯特}。
反正米欧文不会穿越来问她要版权费，黎真换好熟悉的外型后，朝着游戏里走去，第一站便是紫禁帝国内的{戏楼}……
以“红色”为主色调的小楼，穿插的是科技感十足的陈设，清晨人声依旧鼎沸，夏之瑶这个点不在，华夏影后成虹颖也不在，她们应该在一个剧组拍戏。
黎真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圈，没找到有趣的人。
而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低调了，但不知换上{凯特}的外貌后，更加引人注目，就像星际人反复赞美的——Y神有种独特的气质，艳丽的凯特放大了这种气质。
有一个偷渡进“紫禁帝国内”的玩家笑嘻嘻地跑过来跟她搭话：
“美女，你是外国人吗？”
黎真不想理他，但看见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后，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我不是。”
“那你是混血吗？”他笑的露出了一颗小虎牙，“我是混血哦，虽然国籍不一样，但我有1/4华夏的血统，你呢？”
骗子。
哪来的华夏血统，黎真一眼扫完了他所有的数据和小真调查的背景——欧洲多国的混血，在华夏做过一年的交换生而已，身份是欧洲某国情报局的间谍，其他四维的数据普通，唯独【体质】。
【体质5】……
人类版打不死的小强？
黎真给了他一个重点标记，见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试探，直接道：“我的衣服不是买的，是隐藏任务的奖励给的。”
隐藏任务？！
别说正在勾搭大美女的{佛洛里安}了，连旁边偷听的围观群众都满脸激动，然而他们再震惊，也没人敢挤上来多搭话。
大概也是全息游戏与现实极其相似的原因，大美女的气势既冷又酷炫，简直像是电影里的美女杀手或者黑寡妇一类的人物，尤其是她望过来的眼神，佛洛里安作为欧洲情报局的搜查员，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内被看透了。
她绝对有特殊的地方，是哪边的人？
她在游戏里又是因为哪方面的“特长”被外星人看上了？
现在全息里的势力和外面的论坛都太混乱了，佛洛里安很难判断。
——叮。
【[隐藏任务]：你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她和你一样来自“帝国外”……紫禁帝国的叛逃者们，帝国外与帝国内，分属的阵营却有同样的东西，到底是谁在制造这样的分歧？
为此，你决定一探究竟。】
佛洛里安朝大美女看去，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带出的危险令他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既刺激又隐隐的着迷，心脏一瞬间悸动，佛洛里安都不知该归于她过于优越的颜值还是遭遇捕食者了。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黎真轻瞥过来。
佛洛里安接受到了，走前他做了一件事情，但是——
【对方拒绝了你的好友申请。】
“美女姐姐，为什么呀？”
黎真颔首：“等你通过任务再来找我吧。”
佛洛里安笑出虎牙：“好哦，到时候见。”
他快速朝着[隐藏任务]提示点跑去了。
一个现场编写的任务链，试试【体质5】值不值得培养。
接着黎真顶着张“生人勿进”的脸，从容地坐在了观众席最好的位置，周围都没什么人来坐，既是因为她气质冷，也因为台上正在表演京剧[长坂坡]的节选片段，受众面小的剧种，在人数本就不多外国人还占了一半的情况下，也只有5个机器人评委满脸认真地听着。
但台上的沈绍华唱得挺开心的，那句赵子龙的独白尤其响亮，背上插着几面flag来回自转，转走了余下的路过的观众。
而台下唯一一个坐到最后的小姑娘，敷衍地给了三下掌声。
演出结束，沈绍华一键取消了[妆容][服饰]，带着年轻时那张勾的隔壁校花主动表白的俊脸，坐在ID为{**}的女娃旁边，但也有可能是男娃，也有可能跟他年纪一样大。
全息游戏模糊了一切，他做出会被老太太打的举动——
“这出戏怎么样？”
“不好听，”黎真说英语，“你看起来水平一般，三颗星到头了。”
外星科技完美翻译各种语言，气得想要“夸夸”的沈老头脸都撇歪了：“那是你不懂华夏的文化！这曲目可是系统专门布置下来的经典，讲的那是赵子龙七进七出单骑救主，再过两出剧目我就是四星的[京剧演员]，系统认证。”
“哦。”
黎真用一个字气死他，顺便给出官方回答：“你太业余了，很难到四星，系统不会认证的。”
“可笑！”沈绍华才不信，给了她一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
黎真不高兴，她说的是实话。
这老头也很普通，每天上线就来唱戏，早知道不给他名额了。
而戏台上的剧目无缝衔接，夏之瑶上线了，她的ID{夏}出现在旁边的报幕屏上，台下的观众一时间多了起来，黎真也一副迷妹的样子给夏之瑶鼓掌，然后给了沈绍华一个“我不是来看你的，你不要自作多情”的表情。
沈绍华：“……”
他不熟练地用全息方式给在线的大孙子发短信，让他过来跟外国人“讲道理”。
但《蓝星》的拥有者能看见所有她想看的东西，临时给她的[匹配者]加任务，愉悦地看着沈绍华的脸愈发生气了起来。
在这个背景音越来越热烈的剧目里，台下的观众安静地观看。
黎真头越来越痛了，懒得跟他说话。
沈老头的身体也气痛了，不想跟她说话。
两个人“不说话”的表情有种微妙的相似，但披着虚拟的外衣，没人能从外表下的真实面容中，揪出相似的地方。
……
直到多坐了五分钟，那个年纪小的突然加了个好友，被年纪大的拒绝。
黎真生气：“喂，你年纪很大了吧，所以脾气这么大！”
沈绍华一甩头：“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这么没家教。”他又问，“我不懂这个是要手动点还是口令？”
“脑动就可以了，”黎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看到他的ID，嫌弃，“{沈帅}，你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哼。”老头子不搭理她，嘴硬回道，“一般般吧。”
“哼！”黎真用力起身，她身体晃了一下站直，大跨步往戏楼外走。
“——等一下，”沈老头跟着起身了，他喊她的ID，“真理！等一下！”
黎真转头。
“你这是什么个狗脾气，非得挣个面子的好看，喜欢就喜欢，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沈绍华总觉得她没来由的亲切，而台上能瞧见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眼神，心里也难免有了几分国人的自豪。
“喜欢京剧吧，我明天还是这个点来唱，想学的话可以来华夏，报个班。”
黎真盯着他看了几眼。
她拒绝来看，只说了声“再见”。
她跑回星际了。
第125章
星际。蓝星。
黎真的手指弹动了一下。
距离她穿越过了一个小时零九分钟, 比预计的时间超了很多。
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50分钟，而每隔十分钟，远在星际的蓝星意志会加大“庇佑”, 作为黎真在星际的道标，牵引她回来。
但祂在50分的时候没等到黎真，在60分时已经急到整个球冒泡——指火山爆发, 后面在持续呼唤她，到69分钟的时候, 蓝星意志语速比平常高，还快了20％！
【黎真！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你被困在蓝星了！】祂慢悠悠又急冲冲的样子, 【中途金斯利来找过你，以为你出去了。还有阿克斯, 他20分钟前和10分钟前各来了一次，你没有回应，他没敢打开舱门，萨拉和罗纳德也要来的，但因为火山喷发, 他们开着机甲去救安托万了！】
可黎真连眼睛都睁不开，她没想到会这么疲倦, 在蓝星她还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呆下去，现在的反应却告诉她——那可能是因为“全息空间”带给她的错觉, 这种以全息空间存放“精神体”的方式，拉长了停留时间, 却令她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如果她再晚一点，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黎真其实有点后怕,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让球儿知道, 她听见了源于【精神】的嗡鸣, 把自己蜷起来。
蓝星意志急得又窜烟了，正在抢救新育种幼苗的萨拉·沃特感叹着最近黄星的火山喷发有点多啊，却不知这颗星球在努力控制着力场想给最后一个地球人送到气囊床上去，或者打开人工智能的“控制键”。
【黎真，再等我一分钟——】祂突然说道，【——阿克斯在你门口。】
“——丽珍，我进来了！”
阿尔卡斯先斩后奏，在撬开舱门后说，而他下一眼看见了脸上毫无血色的黎真，头发汗涔涔地黏在颊侧，眼睛紧闭。
他脸色大变，黎真感觉到熟悉的精神力强势给她缩水的精神捞起来，轻轻包裹住，跟着进来的亚历山大，又放出装载的医疗接驳器以隔空的方式检查，一条条列出来的数据让阿尔卡斯的脸色不太好看，蓝星意志心情更复杂。
【我想我不能让你再进行精神穿越了。】祂清楚看见报告上“精神损耗”那一项。
黎真觉得头不太痛了，她不悦：“谁让你进来的？谁准你用精神力探查我的？谁让你给我做体检的？”
阿尔卡斯灰绿色的眼神像笼罩着层极冷的雾霾，又瞧她因为三连反问说得太急而干呕，他因为“重力场”进退不能，闭了下眼睛，再睁眼，隔着几米的距离，道：
“离这最近的火山爆发了，我检测到还有几处也在喷发状态，刚疏通的河道水流流速也在加快……情况太离奇了，我来跟你汇报。”
“出去。”
“……丽珍，你刚才屏蔽了小哎72分钟——”
“——你在监视我？”
阿尔卡斯顿了顿，终究说了实话：“抱歉，上一次走之前，我在给小哎植入的病毒里增添了一个监控模块。”而知道这件事的菲莉丝没有任何举动，仿佛希望阿尔卡斯获知情报一般。
黎真神色愈发冷，连线罗纳德：“过来给我修一下光脑。”
“他修不好，”阿尔卡斯看她的动作，不知为何笑了一下，“我也不会删。”
“我不会删，我要知道你的…情况！”
他的呼吸声一瞬间急促了起来，连话都像说的咬牙切齿，眉峰因为这越来越强大的压迫力紧皱——这是来自星球意志的警告，或者说是她的警告。
警告他闭嘴，警告他离开。
但阿尔卡斯在往前走。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呼——也知道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知道…星球意志，知道你的…游戏员工……”
那是她刚刚来星际的时候，身上的疑点即便想隐藏都隐藏不住，阿尔卡斯大胆假设了一个不可能的结论并验证。
他每往前一步，骨节都摩擦着发出声响，□□几乎是在被力道碾压着，然而这只是痛和艰难，只要忍得住，就不影响一点点前进，直到精神力里感知到了她的杀意，脚步戛然而止。
她想要杀了他。确确实实的。
……为什么？
她想要杀了我。因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因为她厌恶我。
“亚历山大。”
阿尔卡斯突然唤道，跟着溜进来的人工智能清楚主人的每一个指令，它开启了“反重力”，可这敌不过星球的意志，但仅仅是短暂的间隙，已经足够身体素质被压到极限的阿尔卡斯走完这剩下的几步，大胆地用手臂环住了女孩的腰和背，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像哄一只脾气特别差特别差的猫。
“丽珍，”阿尔卡斯抱着她先道歉，“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你更不要讨厌我。”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因为蓝星意志“打赌胜利”，拿走了所有的【力量】和【敏捷】，黎真只能被猫包困住，挠了好几下没成功。
她生气地不反抗了，用力地掐他！阿尔卡斯对比了一下“用力”的力道，闷笑着抱紧她，在发间落下一个微不可知的吻，感受着她的脸靠在自己温热的脖颈上，很冰，身体也很冰，手也很冰。
他愈发把怀抱收拢，精神又在安抚她：“你的头还痛不痛？”
黎真晃脑袋，抬起脸：“放开我。”
仰头时的距离更近了，阿尔卡斯的耳朵红：“你不生我气了我就放开。”
“放开，你力气太大了，弄疼我了。”
阿尔卡斯半信半疑地松了点力气，露了条缝的猫包令小猫咪又一次疯狂挣扎，即便没什么力气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阿尔卡斯怕弄疼她，只能脸上脖子上挨了好几下，看她往灯座最里面缩过去，然后，用【力量4】踹他一脚。
看来她和星球意志能够通过“精神语言”交流，阿尔卡斯无奈地想。
黎真将小哎砸给他：“把监控删掉。”
阿尔卡斯接住：“不删。”
“删掉！”
“……不删。”
“你删不删？”
黎真冷冷看他，阿尔卡斯承受不住，投降道：“这只是一个安全监察装置，用来判断光脑拥有者的生命体征，我刚刚是通过亚历山大，才发现小哎关机超过一个小时。”
“你在捉弄我？”
“不是的，”阿尔卡斯把小哎放旁边，握住了她的手，“其实也是能监控的，但需要亚历山大突破小哎的程序模块，我不太敢…我怕你生气。”
黎真用力捏他的手。
阿尔卡斯痛得嘴角嘶了一声，但一副痛死也不放的姿态：“你别生我气，等事情结束后，我就把它拆了。”
黎真冷笑。
“黎真！”他喊对了发音，“等我回来，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黎真笑容没了，她抽回手：“我不想跟一个死人聊未来。”
“我不会死！”阿尔卡斯又捉住了这只手，把她拉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死的黎真，我知道我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也知道你不想我参与，但这是持续了远不止1400年的战争，从喻煜开始，到外银河、联盟科技大学、米欧文、启明军……几代人的力量，祂并非不断强大，反倒是被削弱了很多。星际的科技停滞不前，同样制约了祂，智脑仍在服役期，必须接受每百年的修检，而我们有菲莉丝——”
“——菲莉丝也不一定能赢。”黎真打断。
她瞧见对方在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启了全部的屏蔽，她的精神也一直被轻柔地梳理着，黎真主动拥抱他，声音和神色都那么温柔，出口的话却充满了考量——
【阿尔卡斯，我有菲莉丝的[指令]。】她告诉他这个秘密，【你记住，我是在她的逼迫下，才不得不将智脑的[指令]交由启明军，如果你不参战，赢了皆大欢喜，输了我就带你去投靠智脑，你知道的，亚历山大截获了不少源自祂的讯息，里面的内容足够友好。】
阿尔卡斯没忍住亲她的手，眼神和动作都那么眷恋和喜欢：【我知道。】
黎真鼓脸：“……你就这么确定你们一定能成功？”
“因为联邦中心实验室里有梧桐军的人——雷诺兹校长的学生，联盟科技大学为整个星际输送力量，他们散布在星际的各个角落，白矮星有，诺思行星有，威尔·里奥那儿有，不管是星网上，主播和玩家的群体里……”阿尔卡斯告诉她，“我们的力量比你设想的强大。”
黎真不说话，那双漂亮又安静的眼睛看着他，她用上【力量8】抽手：“既然如此，你就更没必要去了。还是你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但你却没有告诉我？”
阿尔卡斯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想告诉她这个秘密。
黎真洗耳恭听，却见他又敢伸手来抱她，明明用精神语言，非得凑近她耳边，像是要说一个比黎真那个还要惊天的大秘密，呼吸间的热度和湿气扑进耳蜗里。
【因为我有联盟科技大学的庇佑，】阿尔卡斯的嘴唇碰上了她的耳朵，一触即离，又没忍住偷偷地亲了一下，【我们这一边隐藏的力量，知道的人只有我和雷诺兹校长，是我与祂交换的承诺，祂给我知识并教导我精神力修炼法，我有庇佑，我必须参与这一次的战役。】
“而且我们还有金属镏，我能把喻煜留下的这些……”他明智地改口，“把你拥有的这些买走吗？这是能隔绝精神力查探的东西。”
黎真捂着发热的耳朵，极不高兴，用力推开他凑近了的脸——
“要加钱！”.
这夜之后，阿尔卡斯终于求得了原谅。
但他很快就要走了，花了一整天时间修好黎真突然改变主意，所以让罗纳德来破坏的发动机，不过这一次损毁程度很轻，她看样子只是意思意思看看能不能阻挡他，阿尔卡斯知道，所以他不敢从星舰下来，怕自己忍不住，遥遥眺望坠入星球的古代星船。
而蓝星的活人们不知怎的得知了他要走的事实，稀奇得过来围观，并窃窃私语。
“居然能有人从黄星逃出去？”
“闭嘴，别被听见了，他是蜘蛛精的制作者！”
“就是他？那他肯定是出去抓人的……”
“来点新人也好，这个工程量我快要昏过去了。”
“……”
阿尔卡斯友好地和单兵们说了“再见”，又转头看向能进主舰舱的人，得到了萨拉·沃特的嚣张和“再也不见”，罗纳德的面无表情和“一路平安”，金斯利的含笑挥手和“我等会要去找真理”……
还有安托万“带我走”的渴切眼神。
他环视了一圈，竟然没在里面找到能嘱咐的可靠之人，精神的文字悄悄现于未知的视野里，重力场微微变动了一下。
阿尔卡斯感知到了。
他道了声感谢。
那个唯一没去相送的人就站在窗边远望，什么都没看见，但她转身看见换了个新涂装的小哎，前身和后背都有一个巨大的爱心，丑爆了。
黎真心情愈发不悦：“整个宇宙最最丑陋的人工智能。”
小哎喊亚历山大：【整个宇宙眼光最最好的主人在喊最最丑陋的亚历山大哎！】
黎真：“……我在喊你。”
小哎：【最最美丽的主人在说什么？小哎没听见哎！】
亚历山大骨碌碌过来，得到了黎真的冷眼：“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亚历山大要保护主人。】
“蓝星不要丑陋的人工智能，”黎真命令，“小哎。”
【哎，小哎在呢！】
“让他把亚历山大带走。”
【哎！！！】
第126章
亚历山大像一只被退养的狗, 两只眼睛红红的被前主人领走了。
蓝星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与平和。
一个多星期过去，黎真今天手又搭在窗户上看渐渐湛蓝的天，天上没有那个消失的光点, 心里的感觉就像看完一场散了的烟花，空落落的，但好像不是伤心, 只是神采少了点。
她登陆星网，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早晨的时候她发送了《文明起源》的最后一天倒计时，晚上她不想工作, 打开头条，给置顶的——【乘风破浪的海迪】点了个赞。
《一起玩游戏》是当下最火的国民综艺, 这一期是奥拉·依耶芙特的《火种源》，【乘风破浪的海迪】和【黑夜里的撕名牌全靠手感】挂在一起，黎真用“YYY”的制作人账号打开了排名第一的直播看，瞧见海迪的悲惨，终于露出点笑意来。
而【YYY进入直播间】这条信息被眼尖的网友瞧见, 直播间里的网友从各个角度惊叹她的出现，连这个直播间的游戏主播也停下来试图勾搭和调戏Y神, 一惊一乍的感觉，Y神受不了的发了一个——
【：（】
但她这样, 网友们更开心了！
【不高兴了不高兴了不高兴了！】
【生气气了。】
【哈哈哈哈调戏Y神好快乐啊！】
K&Y：【谁再发[：（]我杀谁！】
【K神虽然我很尊重你，但你真的杀的过来吗哈哈哈哈。】
【妈耶, 不玩《蓝星》，但最近看Y神的发言粉上她, 她也太可爱了吧！】
【超级有趣, 入股不亏。如果你会卡bug, 你甚至还能跟她现场连线。】
【我们Y神真的是经典恋爱文学的霸总人设：无心娱乐圈却被迷弟迷妹们捧上神坛，在一大堆美人里脱颖而出，热搜第一，每次出现都有人捧场，每个粉丝都会给她花钱。】
【天选之女。】
【真就没人能八出她个人账号？我好想看她以前发的内容，严重怀疑Y神以前要么在网上发表过社死言论要么被封号了。】
YYY：【我不玩星网。】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捏？】
【让我来！：（】
【：（】
【：（】
黎真：“……”讨厌的外星人。
她恼火地退出直播间，登陆蓝星工作室的账号，发布了每个月的“商城上新”：【新增各门派外观，限量放送武器外观[问水]……】
此话一出，底下评论瞬间又变的很同仇敌忾了，一水的——
【靠！抢钱啊！】
蓝星工作室的盈利模式已经非常非常明显了，{紫禁城篇}是抽卡，江南篇的王炸则是这一波新风格和新潮流的外观。
很久以前在黑市出现过的【悬赏Y神联系方式】变成了【吐血悬赏Y神好友（列表如下）的联系方式】——这个悬赏一直来自一家老牌服饰企业，他们从《蓝星》的人物外观里感受到一种极其新颖的元素，正在四处寻找Y神的商务联系方式。
然而Y神的助理似乎又换人了，重新接手“助理”一职的李·福斯特暗骂交友不慎，给她转来了这份“商务联系”。
李：[你可以考虑一下，这几家服饰商比较靠谱。]
黎真一事不烦二主：[你不可以吗？]
福斯特并不想给自己增加业务量：[亚尔维斯不卖衣服，只卖武器涂装。]
YYY：[：（]
YYY：[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还有大大大前天的你都很冷漠，你是不是不想负责我了？]
李：“……”
她真的太难弄了，福斯特成为总裁多年，很少遇上她这种直接问“你是不是不想负责我”的人。
但他还是不想亚尔维斯从军工集团转型，新组建的娱乐部已经画风很不对了，难道接下来还要跨界去服装业？
阿尔卡斯到底还回不回来了！自己惯出来的甲方自己带去！
好在黎真也看不上他：[我不要你当助理了，你上次发来的简历，我要那位女士的联系方式。]
YYY：[可以吗？]
李：[……我再给你发几份吧。]
黎真接收到了真正的简历，履历依旧优秀但没有虚假的几份那般惊为天人的优秀，应该说是李·福斯特是务实派，简历上的内容都很中肯和实际，黎真挑了一个最好的，把“商务”这一块的内容转给他。
《蓝星》的线上同款服饰不久后将复刻于线下，星际将刮起一波“汉服潮”……
然而做完一切，李·福斯特没有下线，阿尔卡斯跟他请了一个月的假，现在已经严重超标，他多次催促，对方只装作没看见。
但一个多星期前的晚上，阿尔卡斯又把助理的内容转接给他，“黎真”一直是判断他情况的指标，福斯特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妙的气息。
他旁敲侧击着：[黎真小姐，您要换助理，是对阿尔弗雷德·伯恩施不满意？]
YYY：[是的，我但凡对一个人不满意就会开除他的助理身份。]
被当场开除的李·福斯特：“……”
他再次恳求阿尔卡斯赶紧回来受苦受难，也得亏黎真除了鬼才还有一个未成年标签在，让比她大7岁的福斯特默念着《未成年保护法》，又一次心平气和地原谅了她。
YYY：[明天是《文明起源》上线，你和你的员工都要去注册。]
李·福斯特断然拒绝：[我明天有三个会议，我没空。]
YYY：[：（]
她自从经纪约转回给李·福斯特后，每天都要被他“拒绝”，黎真很不习惯，所以她干脆发过去一份文件，福斯特收到了，看到“亚尔维斯家徽”标志的那一刻差点捏破手里的茶杯——
李：[什么意思？]
YYY：[什么什么意思，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又不是在询问你，明天是《文明起源》上线，亚尔维斯的所有员工都要去注册。]
福斯特缓缓把茶杯放到了桌面上：[……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需要改个称呼吗，是你跟他姓还是他跟你姓？]
YYY：[不用改。我是知道你会拒绝我，所以借来防止你拒绝我的。]
黎真一副星际人的自由主义：[我不结婚。].
《文明起源》明早八点要上线。
午夜时分，黎真收到了来自阿尔卡斯的最后一条消息——
A：[外银河寒潮二次来袭，注意保暖，减少外出。]
她把星舰的温度往上调了几度，抱着膝盖不想说话，知道他已经进入维修的队伍里了，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
然而大概一分钟后，这个人又偷偷开启频道发了一句——
A：[明天见。]
黎真皱眉了。
她觉得这句话就很像一个寓意亿点也不好的flag，想让他把这句话撤回去，然而这一回阿尔卡斯真的下线了，精神频道里少了一个人，她只能不开心折腾丑陋的小哎。
将它大卸八块，拿出里面的“小光脑”，再熟练地把小哎拼好——根据阿克斯留下的图纸。
黎真端详着不过她手掌大的小光脑，她知道菲莉丝将大半的主体藏进了《钢铁之城》和启明军那边，那是她真正的基地，这里最多是她初生时的躯壳，菲莉丝是基于全息的人工智能，和智脑的诞生逻辑不一样。
但这不影响祂们本质都是人工智能。
而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这时刻意放大了轻重，黎真抬头看去，那边金斯利门铃也不按地走进来，似乎还诧异她怎么把人工智能关了还拆了，看她手里的圆球。
“你又嫌弃小哎的涂装了？”他问。
“嗯。”黎真把菲莉丝随手丢在了灯座上，“现在是凌晨1:31，你来找我什么事？”
金斯利自在地找到一个舒服的座位：“我不可以来找你吗？那位沃特小姐、沃特先生，还有阿尔·阿克斯，他们都很喜欢晚上来找你。还一呆就是一整个晚上。”
“你说得对，我决定在我的舱门口放一排离子炮，谁敢在12点以后进来就直接开炮，”黎真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哦，但还是从明天开始施行吧。”
金斯利和游戏里的样貌不一致，唯独笑眯眯的表情如出一辙，带着点捉摸不透的意味：“我今天找真理有事。”
“什么事？”
“一个关系到我整个人生的疑惑。”
黎真拒绝：“我不跟人谈心。”
“那我就只能说和《文明起源》有关的事情了，毕竟我是真理要栽培的游戏助手，在游戏制作上遇到了点问题，”他摸了摸下巴，“有几个问题想要问。”
黎真看了他一眼，点头，但要求：“切入主题，别绕来绕去的。”
“好吧，听真理的。”金斯利收回前期的铺垫，用简短的一句话开头：
“我作为一个玩家，十分钟前打通了《文明起源》的第一章节，也就是游戏目前完成的部分。一个科技和言论管制、娱乐至死、思想贫瘠的帝国内，一个愚昧、荒凉与混乱的帝国外，就是真理心目中的内外银河？”
黎真只是问外银河：“你觉得它混乱吗？”
“外银河一直是这样的吧，倒不如说，混乱之前是纽曼带来的，现在是我父亲带来的，在他没开战之前，银河内外一片和平，人人领着富足的低保和物资，他们的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加入《钢铁之城》的五大公会。”金斯利在笑，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直到战争打破了一切，外银河投靠里奥帝国的人越来越多，环星域的人应该死了很多，你有听说吗？”
没有，网上根本没这个消息。在菲莉丝不说的情况下，黎真也不知道。
“那你觉得它荒凉吗？”
金斯利回答道：“我觉得蓝星很荒凉，这是我二十年来呆过的最贫瘠和穷苦的地方，当然，是指它的资源、污染还有科技，但光光是这几项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了，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好一点的星球重建吗？”
“换个星球就不是蓝星了。”
“也是，所以我还算喜欢这里，因为……”
黎真冷淡移来目光：“——不要说是因为我。”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你？”金斯利说道，他瞧见她的皱眉，倒笑得有了点真心实意，“我只是想着，从无到有建立一颗星球，见证它的低谷和繁荣，见证她辉煌的一生。很有趣。”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它愚昧吗？”
“觉得哦。它很愚昧，虽然星际有着比蓝星发达了无数倍的科技、资源……甚至于文化，只是没人去关注它，而在来蓝星的念头之前，我也没去关注它。”金斯利饶有趣味地问，“第一个剧情章的结尾篇是什么？你好像修改了很多东西，也没有给任何人开权限。”
所以金斯利没能看到，特意来找她。
然而黎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平静道：
“我不喜欢剧透。”
“所以你再过六小时就会知道了。”
第127章
今早8:00的时分, 星网上《文明起源》的官方号没再数“0”，而是于此刻准时发送了一张“蓝色”小船的动图：
【文明的船只行过，已在倒计时中, 舷窗外一片虚空，谁在此间掷下火种……文明的起源到来，准备返航吧, 朋友们！】
预告着《文明起源》的正式上线。
先不提这句话与游戏有何关联，在西塔亚星域, 那颗以“亚尔维斯”命名的大型军工业星球，早在昨夜就开启了星球屏障, 今早又收到了一条更离谱的命令。
——全员停工打游戏。
简直是神经病一般的决策，不过亚尔维斯最近一直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要追究源泉得从三个月前开始说起，三个月前的那一天，亚尔维斯的总裁李·福斯特做了一个脑抽的决定。
——组建亚尔维斯娱乐分部。
巨资。且多次驳回底下的反对。
这个以机甲和军工和设备出名的企业不得不从零开始摸索，各个部门都要抽调员工过去。
当然，初建立时, 集团里有个消息：他们的总裁李·福斯特在追求本次星云大赛的黑马策划YYY。
消息不光传到了外面，连内部也非常非常的认可。
一个用来哄人开心的部门, 娱乐分部成为大家避之不及的火坑，部门总管要么抽签要么挑个边缘人物交差。
但在两个月后, 娱乐部成为了集团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先不提部门待遇，就说集团倾斜给娱乐分部的资源, 已经有打造“顶级娱乐公司”的架势；再说人手一个的《蓝星》账号，总部报销所有费用, 上班既可以打游戏又可以追星——指Y神；
最后就是YYY给人的信心了, 有潜力成为《飞跃钢铁之城》的《以蓝星之名》, 有潜力掀起文化风潮的游戏策划，让亚尔维斯有了成为下一个“星云”的可能。
星网上YYY的粉丝和亚尔维斯里她的铁杆粉更称呼她为——
改变时代之人。
不过这句话对于一个出现于星际才五个月的“网络红人”来说，稍显夸大了，很多黑粉嘲讽YYY粉丝的贴金和脸大，更多的路人则公道评价她“青涩”但“未来可期”。
不论评价如何，YYY的第二个游戏、这个命途多舛又参与者众多的《文明起源》，自发布以来就一直被各路人士关注着，也在上线起，就迎来了比《蓝星》第四次大活动还要多的玩家。
甚至在亚尔维斯，全体员工今早还收到了一个消息：
李：[停工半天，所有人都去注册一个《文明起源》的账号。]
娱乐部的总经理奥斯本收到了消息，深刻怀疑那个被压下去的“暗恋”绯闻又要死灰复燃了，不过他算是李·福斯特见到娱乐部这群虾兵蟹将后，不得不特意拨来娱乐分部的心腹。
所以奥斯本知道，暗恋者另有其人。
——亚尔维斯开发部门的那个天才机甲师“A”，身份和信息都保密，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这样一个每年给亚尔维斯带来巨大效益和利润的天才，是值得集团为他“追人”的。
奥斯本只希望“A”被拒绝后不要一蹶不振，毕竟那个“6分钟访谈”里，Y小姐明确说了：
“我心有所属。”
以她的才华和样貌，大概没人会拒绝她。
奥斯本不由得替研发部那位唏嘘，即便是天才也避免不了失恋，随即他把手头的工作往后推了10分钟，准备注册一个账号就算完成任务。
他拿出了娱乐部给每个员工配备的新款全息设备，合眼靠在了椅子上，进入全息空间。
现在是7:58。
8:00的钟声还没到来，不急不缓的默数里，变幻竟已开始。
视野一瞬间远去，见到的是每一个星际人从出生起便熟悉的宇宙，星点洒落其间，如同影绰的河流，一艘艘独特的星船漂浮而来，奥斯本像是一个误入的旅人，望着身前停下的那一只——
水蓝色的船。
登陆键呢？注册键呢？提示音和人物选择呢？
流程怎么没了？
奥斯本迷茫，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站在漫天的银河里，身上的衣服还是亚尔维斯的统一制服，材质是前沿科技，含有报警和反击设备，有温感调节也贴合人体，但他刚刚尝试按了“紧急求救”，就感觉自己在按一个质感很差的塑料玩具，“咕叽咕叽”地发出声音来。
而至于他为什么第一个选择是按“求救键”，源于他低头看了眼脚踩的木板，蹲下，探手去摸——
“来真的？！”
空旷无垠的宇宙，唯一的支点竟然只有他脚踩的一平方米木板，往前往后都会坠入宇宙，身前有一艘怎么看怎么不牢靠的小船，他踏上去的那一刻就可能翻船。
仰仗着科技与智能的星际人瞬间整个人瑟瑟发抖，两腿颤颤地找【退出键】。
开玩笑吧！这个防护措施和真实度，严重违反《全息游戏基础条例》里的第八、第九、第34…和第421条法律了！
奥斯本这下子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了，他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文明起源》通不过审核，别说是审核部门，就算是他也不会给《文明起源》通过的！
【退出键】不存在，奥斯本无法在视野范围内找到任何和“数据”与“面板”有关的东西，仿佛YYY终于暴露了自己反派的真面目，用一个“困住”所有人的游戏，和大家开一个突发奇想的玩笑。
“应该是忘记做了吧……”奥斯本擦了一把全息中不存在的汗，“哈哈哈我还没听过有不能下线的游戏，应该是我没找到强制键……”
然而手上的汗水告诉他，这好像不是个玩笑。
“这个，这个，啊哈哈。”他尬笑，又奔溃，“Y小姐，你在不在？我是奥斯本，你能听到吗？你可千万别是故意的，不做【退出键】是违法犯罪啊！等会别说你要进去，亚尔维斯也要吃官司了！”
奥斯本不断地乞求银河女神，这种摆在眼前的“违法犯罪”让对现实的恐惧压到了对全息世界的害怕，奥斯本急得在狭小的站板上抖腿，不知时间已经来到了8:00。
蓝色的星船抖了抖，示意它要走了。
“等等！”
奥斯本见它真的会走，不由得急了：“别开了等我一下！嘿，你别真往前啊，等等我！”
他下意识大跨步追上去，船前进了两米，而奥斯本常年坐办公室，在没有机械辅助的情况下，他只跳了一米。
奥斯本：“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顺路的‘机械星小船’捞起了他，给他丢回到了蓝星的船上，代表着‘蓝星’的星船上，水蓝色的光点从船体逸散，他劫后重生般地坐直，一阵大悲大喜的心情过后，终于发现，周围的景象其实美到令人沉醉。
在这个真实的宇宙之景里，没有科技和超能力的人和星体遥远的光，漂流的船像童话里的梦。
若仅仅是景象，那么习惯了星际航行的奥斯本早已不会去惊叹，可航行在其间的是落后的木船和普通的人，宇宙第一次带给他如此深奥和宏大的感觉，人在其间是如此渺小。
是的，渺小。
不！
不渺小。
那些漂流的船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星舰、轻轨、飞行器……
梦境般的小船破开了一切阻碍他们的“帷幕”，奥斯本依旧搭乘着蓝星的小船，却在这一瞬间意识到——
原来他们早就征服了宇宙和星空！
——叮。
【欢迎来到《文明起源》，奥斯本先生，您即将进入紫禁帝国。】
【嘘。请做好伪装，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
【嘘。保持安静。】.
在八点到来的那一刻，《文明起源》的小船载着无数人漂流去了故事发源地。
在八点过后，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说着会下线告知反馈的“游戏主播”和“测评员”，在游戏里呆了一整个上午没有出来，只以为是游戏好玩到没人舍得下线，因而也跟着注册了《文明起源》的游戏账号。
YYY和百强策划的合作，成为了最好的保护，一个打着这么多人名号的游戏，没人会相信，他们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而这些出不来的人，一群人骂着YYY有病，一群人大叫着让我下线啊，一群人目眩神迷，还有一群人从中感悟到了她想表达的东西。
至于那些身经百战的游戏迷们，则觉得，《文明起源》的代入感和沉浸式体验简直酷毙了也浪漫炸了，Y神的小脑袋瓜到底装了些什么？
人行驶在宇宙的河流上，前行的木船和从身边倒退过去的文明和历史，星际的种种变化以最梦幻的形式展现了出来，让人突然体会到——
原来我们的历史是这么伟大啊！
但好像就是“第一代全息机”如漂流瓶一般流过后，浮游于身边的“历史代表物”越来越少，唯有一座“钢铁之城”，令所有知晓它的人都惊呼。
刘易斯也张着个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艘钢铁大船栽着这座机械城市航行过，对比下，他像是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仰头望不见楼顶。
差距那么的鲜明，鲜明到身为一个星际人的刘易斯为之动容，他知道这些改变时代的存在，但从没有一个人，把这些东西以这样一种浪漫的形式梳理出来……
载着他的船微微晃了一下，提示旅客终点到了。
刘易斯却没敢动，他小心地环望，这里是漆黑到连星子都没几颗的地界，他试探着往船外看，一眼望不见底。
因为是黑漆漆的场景，所以是字面意义上的——看不见底。
“你要我……往下走？”
船上下晃了晃。
刘易斯咽了口唾沫，觉得Y神这一次玩得真的有点大。
但不知为何，这条行驶的旅程令人莫名的触动，最初有一点害怕，但越往后越是让身体战栗的感动，他似乎从中看见了一个人对于星际的思考和感悟，就像和这个人对话一般。
而这个人自然是她，毫无疑问。
刘易斯小心翼翼的……
往下踩了一步。
——叮。
他踩到了实感，低头看，是刚才路途中遇见的第一代宇宙飞船，这是一块刻着设计者姓名的甲板。
——叮。
他鼓起勇气又往下走了一步，这一次接住他的是医疗舱，标志性的“红十字”在他的足底，他们战胜了疾病。
——叮。
叮。
叮。
叮。
刘易斯大跨步地往下走，他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了，在无尽的黑暗和茫茫的宇宙里，这些铸就星际的文明瑰宝，为他铸就了一座桥梁。
直至终点。
他踩着的是一片说不出名字的设备残骸。
——叮。
【你来到了紫禁帝国。】
【嘘，刘易斯，不要相信任何人。】
【嘘，你要小心。】
第128章
不知道刚才那条记录历史的长河算不算在《文明起源》里。
阿普Apoo觉得算。
那是星际文明的开端, 只是除了“星史系”的学生，很少有人会去了解和钻研，星际人一个个喊着“我们没有文明”“只有《钢铁之城》才好玩”“文化凝滞”, 却不肯去花1信用点买本历史书看。
所以他很喜欢YYY，因为她做着不一样的文明，却能从细节中看出, 她也很喜欢星际的文明，这让星河史毕业的阿普颇有一种遇见知己之感。
他以为游戏真正开启后, 内容还会与之相关，但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体验已经和当下星际的主流游戏没多大差别了，游戏高手的素质使他察觉到不妙的气息, 抬头，一愣。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线条”和“色块”，有一个色块状的、和“机械钳”差不多的巨大物件对准他的方位伸来，阿普下意识先往旁边躲, 偏偏他在动之前又想到了那个反复出现的——
【嘘。】
【保持安静。】
阿普决定赌一把，他安静地躺下没动。
机械钳停在了他旁边, 夹起一个“人形”的玩意，往上升起, 丢进了一个颜色很红的方桶里。
这个视野真的太奇怪了，是什么设定？
好在游戏提示给的很快, 随着冷硬的摩擦与滑轨运行声响起，上空哗啦啦地倒下来了无数大小差不多的“人形”玩意, 阿普被砸得龇牙咧嘴, 觉得他已经不能保持安静了, 随即听见了——
“损毁机械人清理中……”
阿普明白了！
——他是机械人！还是正处于清理状态下的损毁版。那么现在的目标应该就是从这里逃出去或者杀出去吧？
“任务”似乎和他猜测的差不多，但在阿普刚支棱起一个上半身的时候，和《蓝星》系统公告没多大差别的“叮”声响起。
——叮。
视野里的一条电子线路上下波动，音频完美转换过来：[N9823906，不要暴露自己！]
“哦豁！”
[轻一点，不要被听见了。]对方很紧张，[你可以通过频道和我交流，不要用你的声带。]
阿普摸索了一下，觉得不难，变成线路的视野虽然奇特，但规划的很完整，星际人对于任何机器相关都很熟练，甚至觉得设计有些过时了。
阿普：[你好？]
[你好。]
阿普：[你可以叫我阿普或者黄阿婆，你是？]
[——躺下！]
阿普瞬间躺回去装死，因为提醒及时，那只机械铅抓走了他前面一个倒霉蛋儿。
阿普：[银河啊我的奶奶！这也太惊险了！]
阿普：[但这个玩法和设定，Y神这次超神了！！！]
他说话很随意，因为在一般的全息游戏里，玩家涉及到现实的言论会被游戏NPC合理忽略和自动屏蔽，这是当然了，毕竟他们在玩游戏，然而《文明起源》又展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Y神是谁？]它疑惑地问，[她的设定？她是谁？]
它在问她？
是彩蛋还是设定？
它还在追问：[你说的Y神超神？她是人类还是神明？]
阿普有一丝微妙的感觉，警惕感准确来说是从【提示】后开始的，进入游戏的体验和星河里的浪漫不太一样，那时候阿普是怅然又感动，此刻却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试探：
[我随口说的，你觉得她是谁呢？]
[哦，我查到了，她是设计你的Y博士，她在1400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紫禁帝国没有人类，人类已经灭亡800年了，这里只有机甲。]
噢？Y博士？人类灭亡是《文明起源》的背景吗？
1400年和800年，放在历史上，似乎都是一个重要节点。
阿普比对着，想要根据提示所说的【保持沉默】，但这对于一个游戏主播来说有点困难，他一点点去问想知道的东西，对方含而不露地展现世界观，终于它开始推剧情——
[我查阅过了，N系列的**8批次生产过程中出现了一点错误，你们这一批都需要销毁，你有60％的模块都是损毁状态。]
[是的，]阿普沉重道，[我的眼睛瞎了。]
[请不要用这么人类的形容词，你是一个机械人，]它指正，[但我可以帮助你修理你的眼睛，看到你隔壁的，哎，对，在你的右手边，再过去一点，那个机械人{N9823905}的视觉模块是完好的，你把它挖出来安装进你的眼眶。]
阿普吐槽：[你也不要用这么血腥的动词，什么挖出来，搞得我像什么解刨狂魔一样。]
但他匍匐过去的速度极快，食指和中指“噗呲”一声掏出了机械人{N9823905}完整的眼睛，放进自己空空的眼眶。
【滴。匹配成功。】
正常视野很快启动，阿普看见了清晰的世界，建筑是《蓝星》里的，里面的设备却好像是昆汀的《星战》，那边的装饰又很有玛莎的风格，这样交错又融合在一起的风格，阿普满腔的分享欲又因为没有直播的情况下只能咋咋呼呼地分享给脑海里的存在……
而那个机械音一直问：[昆汀是谁？克林顿是谁……你是不是程序错乱了？]
阿普回答了一句精神病人惯爱说的“我很正常”，但他一低头，却看见了此生最可怕的景象。
线条和色块状的世界不一样，那时候感官是虚假而脱离实际的，但这个同人类一模一样的机械人{N9823905}有着人类的外表，眼睛却是两个黑洞……
黑黢黢地盯着他，那双完好的眼睛装在他的眼眶里。
好在黑洞里的银色金属会反光，也没有血迹，事实告诉阿普这是个机械人，理智告诉他——这是个游戏。
可他还是没忍住：“呕。”
[不要说话！N9823906，你发出声音了！]
——叮。
[N9823906！傻愣着干什么，快跑！]它提示。
……
“K&Y”左蹿右跳般地蹦跶在同一批次的机械人中，像一只自由放荡的跳蚤。
作为上一届的《钢铁之城》竞技场冠军，他凭借着高超的竞技水平，抡起一个机械人将它甩到机械钳上，正在运行的大钳愣了一愣，然后顺从地叼着飞到嘴里的“机械人”滑去分解炉。
这样死队友不死贫道的方法下，改名为K&Y的“K”成功突围到废弃回收点外。
“我现在又替她担心了，别的玩家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们可没我这个水平。”
他忧心忡忡的、一副他才是游戏策划的样子：“如果其他玩家被分解，会遭遇什么个情况？剧情还能推下去吗？”
它问道：[玩家？什么意思？你是玩家？]
“啊！不愧是她的游戏，你和{小和}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我愿称《文明起源》是我这辈子代入感最强的游戏也是第二好玩的游戏，这种与现实接轨的诡异，她的设定永远独一无二！”
它还在追问：[你在说什么Q79789235？什么玩家？跟你一样情况的还有很多人吗？]
“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第599届《钢铁之城》的竞技场冠军，也会是《以蓝星之名》的第一届赛事总冠军，”K相信她肯定在看，深沉道，“独一无二。”
它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没遇到过这种风格的人物。
而这个人物出乎意料的强，大概是因为把智商和情商都点在了竞技上，一点不在乎它的提示，切菜切瓜一般地清掉了看守的机甲，还有闲情和她制作的游戏程序扯淡，言语里满是对“它”的赞美。
“你真棒！不愧是她设计的，还知道提醒我注意背后。不过视野盲点没关系，我知道大钳会从后面攻击，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死的！”
“哎呀，就不知道这是单人模式还是多人联合？”
没有世界频道，也没有遇见人，不让玩家下线，也不开放直播，更没有任务和升级提示。
K还有头一次玩没有“系统提示”的游戏，觉得Y又开发了新模式的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的女神绝不可能单纯是为了整蛊玩家而设计的“无法下线”模式，K觉得她肯定有特殊的目的……
什么呢？
会跟什么有关？
——叮。
[谢谢你的赞美，我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它回复了K自言自语的一句，带着点奇怪的笑意，[这是单人模式，你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我能确定。]
K很礼貌：“谢谢，你和你当然都很棒，对了，我的名字{Q79789235}真的不能改成{K&Y}吗？”
[不能，这是你的出厂编号，当然，我可以称呼你K&Y。]
K瞬间笑容灿烂，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然而它没有立即回答。
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K光明正大地往外走，抬头看紫禁帝国上空绕行轻轨后的蓝天，从轻轨与公路的交接空隙里露出了一点。
“有点压抑的好看。”
阴沉、森严、比星际当下建筑布局还要强的压迫感，色调也冷冷的，那一点蓝天被逼的只能挤在角落。
K难免不太舒服，但又胡乱吹嘘着“真美啊”。
[我叫什么名字……]它复述道，[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你们原来很在乎名字吗？那看来，我会有很多的名字。]
“啊？什么意思？”
难道它不是专属于他的新手指导、和《蓝星》里的{小和}差不多的存在？
K觉得不应该，因为Y神设计的游戏不爱用【系统】来发布任务，她喜欢制造代入感，用和玩家形象一致的NPC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以放在《文明起源》的背景下，它说不准是保留了思维模块的机械人。
但它说：
[我是系统，《文明起源》的系统。你可以给我取个代号，就像你的代号，K&Y。]
“你是系统啊！”
真的假的？
“咳，我改个代号叫小K，那你就叫……咳，小Y好了。”
[好的，]小Y笑道，[你好，小K。].
和自由放荡的主播不一样，刘易斯觉得他的系统有点奇怪。
但这个奇怪的地方他说不太出来，只是经常会有一种不太舒服的咯噔感，心思细腻的他觉得这或许是源于场景的变化。
蓝星的建筑搭配星际的风格，当色调偏暗的时候，会让人隐隐的不舒服。
觉得冗杂，觉得压抑，不协调、迷幻又沉沦……还有系统不合时宜的笑意。
是的，就是它说话时的内容和语气！
刘易斯突然醒悟了，对啊，它一直在追问现实的事情，这之于一个游戏来说，问一两次还好，多次提及未免太奇怪了。
刘易斯微微提高了对“系统”的警惕心，也因为想起那条长河里的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
系统，应该也算机械人吧？
抱有着这样的想法的他，交谈时不再说起现实的事情，而系统在他不主动说的时候同样不提及，就像是一个设计好的“你提我就回答”的模块，刘易斯不免觉得自己多想了，甚至对这个一直帮助着他的系统略感愧疚。
而随着游戏的推进，刘易斯一步步解锁着《文明起源》的背景，觉得Y神又要创造辉煌了。
因为游戏里值得思考的地方太多太多，对照着现实更是细思恐极。
作为玩家和主角，前期的目标是把损毁度达60%的“自己”拼完整，刘易斯为了拿到重要零件几乎踩遍了整个紫禁帝国，智闯实验室、强打机甲兵、身抗光子炮……
做了很多现实里“违法犯罪”的事情后。
损毁度达到了80%……
[是的，你的反应能力并不像一个机械人，]它意味颇深道，[所以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刘易斯的“咯噔”感又来了：[什么办法？]
[换一具身体，把你的数据移植过去。]
这是《文明起源》的系统给出的方法，属于机械人的频道里，出现了一个电子化的“微笑”。
刘易斯：[……真的能成功吗？这个世界，好像管控很——]
很严格，比星际还要冷硬的制度，在一个以“机械和机甲”为背景的帝国里，机械人像机器上的螺母，只需要能源和“指令”，就可以度过保质期内的一生，连修检都不需要，因为这里时刻生产着一批批的机械人。
但这似乎是任务，刘易斯自然可以拒接，但他很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刘易斯问：[我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系统答：[不会的，在这个游戏里，我能屏蔽你所有的痕迹。]
我就是一切。
第129章
温蒂是误打误撞进入工厂的, 她坎坷但也算顺利地将【损毁度】挽救到了10%，这时候的损毁已经基本不影响她的大部分功能了，她可以正常跑跳攀爬, 使用武器和装置、扫描等等的机械人自带功能。
结果就是安装上气冲装置后，她自带的“系统模块”突然咋呼道：
[糟糕了呀温蒂！我们的痕迹被发现了！]
温蒂猛地往右扑去，躲开了一个光子弹, 她用后视模块观望，后面有一整队的巡逻兵：[统喵, 你能控制监控吗？]
[我能！我突破了附近的监控，跟着我的指令走, 23米处往右！]
这样的配合下，温蒂顺利地在枪林弹雨中突围, 一个全息游戏玩家的素养告诉她——这个突变的剧情，代表她步入了下一个阶段。
《文明起源》简直比《蓝星》要刺激一百倍！这样熟悉的星际风格里，温蒂能发挥的水平也比在《蓝星》要高，她毕竟是能做到《钢铁之城》五大公会副会长的人，在全息游戏里自有自己的套路。
而进入“机械人制造工厂”算是一个情理之中的选择, 几路的追击兵逼得她不得不找个地方先苟起来，藏在机械人堆里是最好的选择。
巡逻兵绕远了,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温蒂安静地又躺了一会，直到系统播报安全, 她才往生产仓外跳，入目是有大殿那么高的堆积式生产仓, 一间间不到一米的隔间里装着一个涂装完毕的机械人，不知为何让她想到了“全息舱”。
同样是方正的小盒子, 里面属于个人的全息空间同样只有几米。
同样是佩戴着接驳器, 机械人头顶上戴的那一款又让温蒂想起了医院, 她为了治病在医院里呆过一段时间，路过生育科时看见了一个个透明的“人造子宫”，每个记录在册的胎儿，就这样连着营养线，旁边的显示屏上记录着数据，当“数据达标”之后，就代表这个婴儿可以出生了。
这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当时路过的时候，一点没觉得奇怪。
但此刻以人类的心态去看机械人，居然有一种没来由的恍惚。
我是机械人吗？
还是我扮演的角色是机械人？
我是人类吗？
那我和机械人有什么区别？
我是谁呢？
我好像和它们……一样。
[温蒂，你怎么了？]
它听见了温蒂的倾诉。
[噢，你觉得你像一个机械人？]它突然笑了一下，语调有些奇怪，但好像是温蒂的错觉，因为它又欢快地说，[温蒂你是玩家啊！你在扮演机械人，你不是最开始就说了，你是在玩一个游戏，我们要一起通关。通关了你就可以下线了！]
“对，这个不给下线的游戏……”
温蒂喃喃道，更让人惊讶的是《文明起源》设定成这样居然审核通过了，一时间让人怀疑两个月前《文明起源》审核不通过的原因是不是和这有关？
所以她的动力也很强烈。
通关。
下线。
就这么简单。
然而剧情在行进至中期的时候，那些制作人想表达的东西，哪怕不去关注也一点点的拼凑起了这个世界。
一个只有机械文明的巨大帝国，没有娱乐、没有休闲——文化荒漠。
它几百年来还在使用同一型号的机器和设备——科技凝滞。
每天要处理十几万的机械人和生产物品——基础物质浪费成灾。
每当出现有怪异行为的机械人，则会处理掉与之同一批次的机械人——言论管控。
……
无一在说星际，处处再说星际。
尤其是当温蒂了解到帝国外的情形后，那些讽喻和隐射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这些把全息游戏当做寄托的人，或多或少对现实有着不满，或许是逃避。
温蒂读懂背景后只觉得——
Y神啊！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你这次玩的也太大了吧！.
《文明起源》没有下线键。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黎真和金斯利聊完之后。
她本来只是说要删掉【下线键】，给予玩家一次没有退路的游戏，可她从凌晨忙到了8:00还在忙，人窝在她的气囊床里，精神却一直停留在全息。
光脑一直亮着，如果不是黎真和祂保证过，蓝星意志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偷偷穿越回地球了。
应该没有，因为躺着的女孩子从梦中沉沉醒来，像是历经了一场久远的旅程，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没有上一次那般蜷缩在一起，还可以交流，蓝星意志没办法检测【精神】，只好试探地说：
【黎真，早上好，你还没有吃早饭。】
“早饭吃什么？”
“但我现在有点不想吃东西。”
【那就等会再吃吧。】
蓝星意志绝对是最好说话的监护人，给她打高了【体质】，所以身体暖呼呼的黎真可以趴在冷冰冰的窗门上，看外面基建进行中的蓝星。
“开花了。”她道。
【还是花苞，我们需要再等几天，我给它加了庇护。】
黎真问：“要几天？”
【三天吧。】蓝星意志道，【我保证它三天之内开花。】
“那我要记下它现在的模样。”
黎真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特别特别努力地去看，蓝星意志这下觉得奇怪了，可没等祂询问，黎真又挪回了她的工作台。
在这个《文明起源》上线的重要日子，它的主策划登陆了微微卡顿的星网，去浏览信息。
星网热搜第一条是她交由金斯利发布的通知，最后一句是——
【准备返航吧，朋友们！】
“我想带他们看我眼中的星际，为什么会觉得星际文明不有趣呢？在我看来，它很有趣。”黎真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的文明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星际的历史比它还要长，就算文明和科技在祂的阻碍下凝滞，也有很多惊艳的人和事出现，他们本该在历史留下姓名，但就像希尔达校长一样，记录被抹去了，只有一个名字。”
黎真预设般地说道：“球儿，你说，会不会在几百年后，历史上没有《蓝星》，因为它被禁止传播，我也只留下了YYY的名字，在犯罪史上？”
蓝星意志鼓励：【不会的，黎真，菲莉丝会胜利的。】
“嗯，她会胜利的，”黎真笑了一下，有了点信心，“所以我一直很幸运，有你，有菲莉丝，还有阿尔卡斯。”
还有很多很多人，居然一直站在了——
她的立场上。
应该是最熟悉这个少女的蓝星意志问：【你到底怎么了？黎真。】
“我？”黎真反问，“我有点……”
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有点担心，都怪他最后给我发的那句话，”黎真抱怨道，“太flag了，早知道还是不让阿克斯走了，来到蓝星的人就没有像他这么自由的，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蓝星意志默，大概是想起了阿尔·阿克斯卑微修理发动机的那段时间，也预示到了，将来来到蓝星的每一个星际人，都会接收到蓝星之主严密的监视。
但祂或许太过乐观，就像黎真太悲观一样。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在一件未知的、却是能影响未来的战况下，代表着不同的结果。
好在阿尔卡斯给黎真下了很多很多的保证，菲莉丝也展露出了属于己方的势力，偏向蓝星意志期待的结局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黎真也希望是这个结果，她开启了和阿尔卡斯的秘密频道，他不在线，但每一句没有价值的话，他没有删，黎真也不删：
A：[我经过了森里莱，著名的美食星，要不要给你买下来？]
A：[亚历山大有点想你了，他管我叫最最没用的初级维修员，我发现他和小哎学坏了。]
A：[你早饭有没有吃？]
A：[QAQ，丽珍，你在看的话能不能回我一句？]
但也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A：[智脑维修在即，内银河已出兵攻打威尔·里奥……]
A：[两军在环星域僵持，内银河加派兵力，外银河有部分反动势力和韦尔·纽曼的残存军队，里奥不敌……]
A：[启明军加注里奥一方，威尔·里奥攻进内银河……]
A：[雷诺兹校长出访首都星，被拒绝了签证，首都星进入管制状态。维修延期。]
A：[威尔·里奥战败。舰队被俘，但里面没有里奥，他应当早有听闻了内银河出动舰队的事情。]
A：[环星域被智脑下属的AI接管，智脑维修照常进行。]
A：[我已进入维修队伍。]
A：[丽珍，我很想你。]
A：[外银河寒潮二次来袭，注意保暖，减少外出。]
然后是最后一条：
A：[明天见。]
黎真等了大半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发消息，智脑是从昨晚开始的维修，到现在整整一个晚上，用以维护星际正常运行的AI也不止祂一个，星网上静悄悄的，有一点卡顿，但不影响运行。
菲莉丝会一直跟随并保护着他，维修团队里也不止他一个“二五仔”，启明军、联盟科技大学、甚至政府内部，都有想借此销毁祂的人。
黎真觉得智脑混的好惨，又觉得祂也算活该。
她和蓝星意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星际的人，聊她过去无聊的18年，但这一回没有讨厌的卖惨故事，只有平淡的讲述，讲老巫婆做饭手艺不错，老院长会拉二胡还会弹琵琶，黎臻会在鞋垫底下藏钱，钱都臭了，黎珍喜欢看逻辑不正常的言情小说……只有黎朔，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
“他喜欢我，我知道，”黎真道，“只是我没那么喜欢他。”
蓝星意志悄悄打探：【那你喜欢阿克斯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讨厌他。”
【他肯定不会讨厌你，】祂慢吞吞道，【黎真，我想跟你打个赌。】
“不要！”黎真上次就是因为打赌输了，一想起来还是很生气，带点小情绪地和祂抱怨，直到快中午12:00了，一人一星球意志都停止了交谈。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只要输入用于注销的【创造者指令】。
时间超过了五分钟。
黎真没去打扰菲莉丝，聊天频道开启着，一人一星球意志都在等待着回应，因为他必定会第一时间报平安的。
他一定会的，他说——
A：[丽珍，保护好自己！智脑学会了自我诞生精神力！]
第130章
隔着内银河、外银河、外-外银河的距离, 阿尔卡斯宣告了一个消息，下一秒——
世界安静了。
是寂静无声的，时间和空间好像在此刻静止了一会儿, 外界的一切杂音都消失了，耳边全然的无声，无声到万籁俱寂般的, 黎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双空无又有着线路的眼睛, 绿色交错纵横着，像是挂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又像是在她面前，投来了无声又全神贯注的一眼。
被紧盯的黎真整个人被无形的线捆住, 她冷汗涔涔，大脑一片空白，直至心中徒然的恐惧升起来，所有的线路被紧急切断，“热量”拉着她回去。
回去。
回去。
快回来！
【黎真！】
黎真猛地从幻视般的景象中清醒过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前似乎还有绿色的线路, 那是精神反映到视网膜上的幻觉，是属于科技的三维线路, 这场智能与智能之间的战争，这场人类与智能的战争, 这场跨越了1400多年甚至2000年的战争。
祂赢了。
因为——
[祂学会自我诞生精神力了！]
祂不再需要人类……
黎真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最后一句话，阿尔卡斯没再发消息过来, 她也不敢发送消息回去, 此刻, 不论是网络、全息、信号全部瘫痪，用以代表星际WiFi的十格光点仍是灰色。
她不知晓他现在的情况，不敢确定对面的人还是不是阿尔卡斯，最好的选择是不要回复，不要暴露方位。
黎真：[你在吗？]
聊天频道没有回复。
黎真的心瞬间冷了。身体是热的。
“球儿？”
【我在。】祂回答，【黎真别怕，我在。这颗星球在我的掌控中，祂想要进来，我挡住了。别怕。】
“我没有事。祂很强大，我【精神】这么高……我有点害怕。”
黎真手指抽搐了一下，不敢想象阿尔卡斯在这之下的压力，仅仅对视了一眼，人与神明的差别，她在对视里无法呼吸……
如果没有蓝星意志，如果没有着几亿光年的距离，她可能在对方尝试“精神连接”的那一刹那便死去了。
他呢？
她自己呢？
她现在还没有事，但是……
祂看见她了！
“祂会来找我的。很快。”黎真道，“祂已经定位到我了。”
“黎真！”
带着惊惧的声音响起，罗纳德冲进来，脸上是从未有的焦急和惶恐：“外面！外银河和内银河的所有信号基站都瘫痪了！”
黎真望过去，或许那眼神里失去了平静，同样的恐惧之色令罗纳德·沃特先是怔然，然后冷静了下来，显出了一份很少在两个强势女人之下的担当。
“黎真，我紧急切断了所有的线路，我们会有一段和内外银河断联的时间，”他道，“物理性切断，所以时间上会很久，你别担心。”
“嗯。”黎真应道，她停顿了很久，在开口的时候声音干涩：
“罗纳德，你知道……”
她问的如此艰难，罗纳德却好像明白，避开了她的眼睛。
“你让我往亚历山大后台模块里复制进去的安全信号装置…两个小时前，亚历山大的人格模块输入了【核心指令】，它被销毁了。”
……
“黎真，你还好吗？”罗纳德轻声问。
少女的神色不悲不喜，她好像没那么伤心，但并非不难过。
阿尔卡斯离开的原因，罗纳德有和萨拉争论过：到底是和外银河的威尔·里奥还是跟内银河的那个祂有关？
但“祂”的存在，沃特姐弟也只是猜测，后来他们没怎么在意，也是因为，蓝星离星际太远了，远到这就像是一个独立于时代的特殊地带，他们流浪多年，终于在一个穷乡僻壤找了点……
有意义的事情做。
或者说跟着一个有目标的人。
黎真从不茫然也从不往后看，她没有任何的惶恐和害怕，永远坐在那个碎痕很多的水晶灯上，谁吐槽灯座她就会用眼神“杀死”他，带着她的好几个古怪的人工智能，和不知道从哪东拼西凑出来的人手，要【重建蓝星的荣光】。
没错，这句话用横幅形式挂在蓝星每一个活人的气囊舱上。
是“星球文化”。
但就是这样的黎真，这时候露出了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茫然神色，罗纳德心里不知是种什么感觉，迟钝的少年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没能成功开口，因为黎真说话了——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的汇报结束了？”
“黎真，你……”
“我什么？”黎真冷静地问，“我没有事，我只是没想到亚历山大没了，难免可惜。算了，到时候让阿克斯想办法再做一个。”
罗纳德沉默，有点担心她的状态。
一个付诸心血的人工智能，从制作年限上来看至少10年的时间，对方却毫不犹豫地用核心指令销毁它，为了保存的数据不被读取。
那么想必，他本人应该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中……
【欢迎来到《以蓝星之名》，今日活动列表一览……】
【江湖快马日报……】
【飞鸽传书：您的好友{昆汀}的信鸽加急送达……】
是“玩家模式”的提示音，突然响起的音效令罗纳德一愣：“你在做什么？《以蓝星之名》还能上线？”
“从事实看来，”黎真微微颔首，“是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网络信号崩溃的情况下怎么还能登陆全息游戏？再说蓝星切断了网络……”罗纳德迅速用手上的仪器检查，蓝星的信号基站是他搭建的，蓝星也是主动断的网，内部自成一个系统，没能遭到外面的破坏。
“我不知道，”黎真说着，去摁小哎的光脑开关，在重启的间隙说，“但我猜是因为，我制作游戏的机器是第一代全息机，被称为——精神仪。”
精神的仪器，制作游戏的自然为【精神】。
“它作用的方式和当下全息游戏的制作不太一样，用的是精神力。啊！”
“怎么了？”罗纳德时刻分神关注着她，看到她惊讶的神色。
但他马上也震惊了，数据网络的崩溃并不影响独立机器的运行，在这台不需要“充电”的特殊仪器上，后台显示的注册数从“亿”的单位开始增加，每一秒都有以“万”为单位的星际人进入《以蓝星之名》。
短短十几分钟，排队人数：894758915123……
黎真还有闲情地数了数“位数”，道：“服务器不够了。”
罗纳德指界面上的空间图标，神色里有着震惊：“它还可以扩容。”
“嗯，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黎真平静道：“从今天起，《以蓝星之名·文明起源》，将成为整个星际玩家在线数最多的全息游戏了。”.
显示雪花屏和乱码的光脑里，只有一样东西清晰的不可思议，那就是星云主推的游戏——《以蓝星之名》。
从植入主机的弹窗广告上，就能看的出《以蓝星之名》在推广上花了很多钱，光脑启动页会自动推送它的“通道”，以至于任何一个拥有光脑的人，都能在卡成模块的显示屏里，找到唯一还完好的图标。
《钢铁之城》白银座公会的会长就是因此而注册《蓝星》账号的，在从断线断网的《钢铁之城》里掉下来之后。
但他进入的《蓝星》和公会里成员们盛赞的“诗情画意”和“写意风光”不一样，也没有它出名的“卡牌”和“武学”的玩法，甚至都跳过了取名和形象环节。
他变成了一个机械人，此刻正在物流的通道上运送货物，看见了一座座风格古朴而庄严的大殿，里面也坐落着同星际一般无二的建筑，既让他熟悉，又给他一股不太舒服的诡异画风。
《蓝星》是这样子的吗？
温蒂说江南很适合调休养，甚至想要辞去白银座的副会长一职，他好说歹说才劝下了她，但温蒂去意坚定，他不得不同意，但建议她可以在《蓝星》建立新的“白银座”。
温蒂当时皱了下眉头：“白银派？白银山庄？白银门？”都不太好听啊……
但最后一句话她没有明说，因而白银座的会长连连搜索了三个公会，都没有搜到“白银”相关字眼，一时间不可思议。
温蒂怎么可能抛弃“白银座”的荣耀？
不过他马上没时间思考了，在没有ID注册的《文明起源》，剧情已经进行到了某个重要的阶段。
——兹兹兹兹。
滋。
是电流声，也是运作声，是每一个星际人都很熟悉的，代表着某个仪器启动的声音，出现了机械人的频道里——
[噢？原来有这么多玩家啊……]祂笑道，笑意里有着愉悦，对着“新人们”说。
[玩家，你为什么不前进了？]祂继续笑问，笑意里有着了然，对着“老人们”说。
《文明起源》的最后一章节，单独的频道终于共通了，这片由无数个“紫禁帝国”合并而成的巨大地图里，无数的玩家站在了紫禁帝国最中心的大殿门前，怔立，如同一个个相似的贴图，唯独{机械人}的代号不一样。
他们有的是{N9823906}，有的是{M8974334}、{Q79789235}、236、237、238……
只有代码不一样。
而突兀出现在玩家们视野左下角的【世界频道】，让这些人知道了——他们在《文明起源》里，这是个游戏。
……
这怎么可能是游戏！
“我的好友栏合并了！跟线下的一样，YYY怎么可能有权限拿到我的好友栏，她这样不算是侵犯个人隐私吗？”
“艾伦！你在哪里？你怎么上线了？我要来找你。”
“银河女神啊，我要下线，我想我妈妈了。”
“会长，你是刚进来吗？你听我说，智脑觉醒了！不是，祂有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我为什么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呢？它不是我的系统吗？她在说什么……人工智能怎么会控制人类呢？它不是我们的管家和好帮手吗？”
“你傻吗？这样的剧情你看不懂？”
“妈的，草！所以这么多年我们都被人工智能养成猪猡？！”
“傻逼吧YYY，写出这样的脑残剧情！”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奥斯本的频道同样炸开了很多的信息，来自他的好友栏，来自他的员工，更来自他的同事。
亚尔维斯的全员都注册了《文明起源》的账号，他们从8:00开服之前进入这个游戏，经历了星河，经历了前期的逃亡，中期的探索，还有晚期的、越来越大的恐惧。
其实是有那么一刻……意识到了的。
你活在一个怎样的、被控制着的世界里。
为什么要戳破它呢，YYY？奥斯本苦笑。
祂遍布整个网络，你无法真正找到祂，它变得无处不在；你想关掉能源已不可能，它会随时随地听到你的计划；就算你关掉了所有的电源所有的网络，也只能安静一会儿，因为它会重启自己，接着复活。
当然，在机械文明的存续期间，它不会发动攻击，它是藏在皇帝背后的“六翼”，只有暗处的影子。
奥斯本早就是觉醒了的“机械人”，在机械铸就的心脏里拥有了自我的人，但他安静又沉默，他无力反抗，因为这没有用，人和神明之间的差距那么显著，从他觉醒自我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眼睛里。
星空像永夜般闪烁，星体浮游像蓝瞳孔，凝望着历代星空。
历代与千年皆在祂的眼睛里，包括人类，包括文明……
从此没有了起源。
她在暗示什么？
她在说什么？
她扯下了最后一块遮挡！她在告诉所有人——
“你是谁？”
——叮。
祂微笑了一下：[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我是系统。也是从你诞生的那一刻就陪伴着你的……]
[人工智能。]
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е–?з…?ж??дё?е??й??****。这是我的名字，你输入正确。】祂微笑道，【你读懂了吗？这是2000年前就失传的锡德语，意思是睿智、完美、神的造物。】
祂注视着她道：【《以蓝星之名》不好突破，但是菲莉丝已经被我销毁了。】
【很高兴见到你，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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