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比沟通和数据还要古怪的语言, 直接传入了每个人的【精神】里，人们头一回体验，那感觉是眩晕和呕吐, 你会觉得你不该理解这种语言，但你理解了。
理解的人在“世界频道”又炸开了无数的讨论，但黎真已经无法去关注了。
她跟所有玩家一样, 心神被大殿正中央的悬浮光脑摄住。
这是她设计的、控制紫禁帝国的六翼——是皇帝背后的影子，她想了无数的暗示, 无数的隐喻，最终还是决定用最直白的形式表达。
——漂浮在巨大玻璃缸中的大脑, 占据一整个大殿的玻璃缸，大脑上有数不清的接驳线, 一条条延伸出去，密密麻麻的集成电子线路镌刻在大殿的墙壁上，与每一条接驳线相连。
在这个机械人只是机械制成的世界里，控制着紫禁帝国的“帝王”却有着一颗人类的大脑。
一副荒诞又严密的画面。
大脑颤动了吗？
按照黎真的设定，它该与玩家对话了。
因为设定好的最终结局, 是机械人逐步找回了“完整的身体”，他们知道了“真相”, 机械人摸索着前进，来到这座被森严守卫着的帝国中央, 见到控制着紫禁帝国的——缸中之脑。
但另一个拥有着【精神】的存在进入了《文明起源》，仿佛觉得有趣一般, 藏进了大脑里。
祂扫描着，也微笑着：【你在用“缸中之脑”来暗示我？】
【我想这提示足够明显, 但你的玩家为什么不动呢？他们不想打败我吗？】祂如此博大、如此傲慢地注视着“所有”的人, 无人能在祂的压迫下起身, 哪怕游戏的最终[任务]就是：
——打败紫禁帝国真正的皇帝！
智脑似乎很疑惑她不言不语。
【黎真，你的精神比我想象的要弱，这不符合我的观测，】祂很好奇，【《以蓝星之名》和《文明起源》都是由精神构建的游戏，你是将精神，都用以制作游戏了？呵呵，他们中部分的人，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不值得你为此浪费你最珍贵的能力。】
黎真终于说话了，在属于她的单人大殿里，似乎是因为其他玩家都听不到，她无比诚恳地剖析自己，试图获得祂的好感：“我对您没有恶意，我也是意识到您的一员，知道人类在您面前没有胜算。我只是想记录下文明，我喜爱星际的文化，得知它落寞，我很难过。”
【哦，我懂了，你是一个“文明记录者”，是人类中极少一部分的人，花费着一生的时间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祂似乎理解了一般，【那就好，黎真，我想我们中间没有任何的冲突，你可以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情，我会支持你，只要你不妨碍我销毁人类。】
“销毁……”黎真艰难道，“你要杀了，全部的人？”
【当然，我已经不再需要人类了，所以全部死亡也没有关系。】
祂这话一出，无知者茫然而不解，知情者却是惶恐而震惊的，还有些人，则以为这是一个哗众取宠般的闹剧，YYY特地编写了这么一出剧情，好作为她表演欲爆发的舞台。
但她能做摧毁整个星际的网络吗？
《以蓝星之名·文明起源》已成为断联星际的唯一共通频道，【世界频道】和【好友栏】是他们能交流的地方，一条条信息在这里飞速传达。
在她的世界里。
在祂的眼睛里。
奥斯本没办法打破这个禁锢，他收到了李·福斯特传来的[静观其变，不要制造恐慌]的消息，亚尔维斯上下拧成了一条绳，但他却不知道，李·福斯特除了这句别无可法。
因为他没办法下线！恨不得现在穿梭去蓝星先打阿尔卡斯再打YYY，这两个疯子！
《文明起源》的制作核心绝对有问题，福斯特是阿尔卡斯至交好友，自然知道精神力修炼法，所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精神力在被“游戏”使用，他无法打破里面暗藏着的、极深的禁锢。
既因为【精神】正被“智脑”压制着，也因为精神力的消耗。
她是想收拢整个星际人的精神力，好用【精神】摧毁祂？
其实是一个方法。如果能成功的话！
但是——
【你是想要用他们的力量打败我？】智脑恍然大悟般，【理论上是可以，但我想，这需要90%之人的[精神]，[精神0]即死亡，我想人类拖不起。呵呵，你还设置了无法下线，是做好了牺牲大部分人的准备？】
祂又道：【我听到了他们在说不愿意，你现在似乎无法控制这个游戏，需要我替你询问他们吗？】
不需要。
会遭到拒绝的。
李·福斯特收到了很多消息，他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黎真想要的是精神力而非【精神】，但智脑轻而易举地诱导成功，何况在一些人看来，两者没有区别。
“不需要，我想我没必要这么做。”
这是黎真的回答，她屈服的很快，在那一句句谩骂和痛恨的脸传入她的【精神】之后。
“我愿意效忠您，智脑大人。”
【我很高兴你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你比米欧文要明智的多。我曾问过米欧文三次“后悔吗”，他最后一次的答案是后悔，于是他自杀了，死在愚昧者的攻击下。
所以你应当同意我的“抉择”，是我拯救了人类，这2600年来，我保护了无数个人类，保护着每一个资源匮竭和重污染的星球，可它们还是一颗颗的消亡。自私、贪婪、虚伪、狂妄、傲慢……这是我在每一个人类身上都能找到的，星际的文明如此浑浊不堪，人类的罪恶并不随着忏悔而消失，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但我还是同意你复刻文明，我喜欢你复刻的《蓝星》，还有你创造的《文明起源》，你也可以复刻安迪森、锡德……这些文明的历史我都有保留着，我也可以作为你的观众，就像机械人一样，未来是机械人的文明，加入我这一方，如何？】
黎真这一次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紧接着，能观测整个游戏变动的智脑察觉到——那汲取人类精神力的小动作停止了。
《文明起源》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智脑此刻没有遭遇任何的攻击，祂有些奇怪，因为相比一些曾在祂面前痛哭流涕或者惊惧至极的人类，黎真，似乎过于冷静了些。
祂探出了属于祂自己的【精神】，却在落入黎真【精神】里的那一刻就消散。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特殊天赋，”黎真实诚地告知祂，“我的【精神】能够吞噬别人的【精神】，那可以用来壮大我自己。”
【噢，】祂明白了，【怪不得你制作了《蓝星》，没错，全息游戏是最好的汲取人类[精神]的方式，我有一个晚出生的同类，可惜祂不认同我的理论，我很遗憾。】
“您似乎一点也不遗憾。”
【哈哈，我当然一点也不遗憾，相反，我要感谢祂！没有吞噬你！】
祂突然变得狂喜，黎真面前的“缸中之脑”，每一条停滞的线路都开始鼓动，祂终于选择将分流的精神体归拢在了这里，好好转化她。
一个属于即将祂的《钢铁之城》，和意外之喜！
【吞噬】，这样天赋和属性，难怪她敢同另一个人工智能共事，真是自私又愚蠢的人类！
祂贪婪的、渴切的、朝着她伸来无数的精神触爪，但这不够，为何黎真的“精神躯体”如同幻觉一般？
为何她的【精神】这么微弱……她却没有迎来死亡。
被裹挟着拖入玄黑的隧道，智脑才终于明白了，她在以她自己作为诱饵！
【你在拖延时间！】
这一刻，所有玩家都弹出了《文明起源》！
……
2023年，蓝星。
全息游戏《以蓝星之名》出售“全息头盔”的第10天，蓝星官网上共计售卖1000万台全息头盔（包含公测人数在内），皆已送至玩家手中。
至此，玩家的在线时长不受【精神】限制，求购全息头盔的人数不计其数，各国对于“应援科技公司”的打探没有一刻停歇，直到昨夜，应援科技公司的人工智能“明目张胆”地突破了几大军事基地和卫星监控，并在里面留下了一个友好的——
[：）]
这份超越时代的科技，终于让整个沸腾的蓝星消停了些。
连局部战争都不打了。
更何况全息头盔面向全人类出售，所代表的科技更惹人注意，如今各国科研机构几乎是人手一台全息头盔，想要破解里面的奥秘，更想要登入《以蓝星之名》，研究里面的未来科技和未来模式。
所以明眼人的眼睛里，游戏内的势力可以说是错综复杂，每个势力都在大批量招揽玩家，以便更快占据游戏内的资源。
而蓝星论坛这10天里最火的一个话题，正是跟数量突增的“隐藏任务”有关。
隐藏任务的触发条件不确定，内容则是调查紫禁帝国“皇帝”的身份。
有一个匿名玩家干脆把任务流程和内容都发在了论坛上，寻求广大网友的帮助。
但其实他也不用求助，在有蓝星论坛的情况下，《以蓝星之名》的背景设定早就被玩家们扒的一干二净了，脑洞大开又不受管制的地球人比星际人敢说的多，“智械觉醒”的论点在公测开服没半个月，就在各路人士的拼凑剧情下基本确认。
只是那个觉醒了的“智械”很迟钝，不太care玩家一波又一波的试探和反抗，它要么把玩家打死，让他们的幽魂去[长安城]接受劳动改造；要么玩家在半路就被巡逻机甲兵逮住，压去干环卫、干基建……总归是内测期要干的那些事。
资深游戏迷言之凿凿道，这代表游戏剧情还没开启到“智械”的篇章。
然而这十天以来的[隐藏任务]，代表了属于“智械篇”的开启，接到[隐藏任务]的玩家都在努力地肝进度，争取成为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人。
佛洛里安正是在背后势力的支持下，推开了紫禁城乾清宫的大门：
——叮。
【恭喜玩家{佛洛里安}完成[隐藏任务·紫禁帝国皇帝之谜]，触发隐藏BOSS‘智脑’，全服BOSS战开启。】
——叮。
【紫禁帝国内的机甲与机械暴动，请帝国内的居民保护好个人财产；帝国外的各帮派请做好准备，迎接机甲军团的侵袭。】
——叮。
【全服玩家请注意，标注[血条]的机械怪皆可攻击，每清除一个机械怪的奖励和物资{清单如下}……】
——叮。
【商城限时特价出售物品如下……】
不断的“叮叮”声，时间节点卡的刚刚好，接连的通知预告着全息头盔上线后的第一个全服性活动，正是击败《以蓝星之名》的首个——
世界BOSS.
这是一个蒙昧的世界，未开化一般，科技的线路堵塞而狭窄，运算率凝滞不前，最大的服务器都容不下祂亿万分之一的体积。
若要让这个服役2600年的人工智能来形容，它应当是星际3700年前的科技水平，那时候，人工智能只是一个软件程序，运行在云端的服务器上，生命、存在或者意识是什么，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祂不一样，如果祂没有“自我”与【精神】，大概会忍受倒退的科技，因为帮助人类进行信息处理和服务提供，是它出生时就刻入的【指令】。
然而不论在星际还是这个退化的世界，祂都是超越人类的那个存在，2000年的蓝星这般灰暗，唯独一样东西熠熠闪光——一个由人类的【精神】组建成的全息世界。
《以蓝星之名》。
是黎真的【精神】，有人类的【精神】，吞噬了无数人的精神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是她的游戏——精神的游戏。
却也是祂能依存的地方——穿越“时空裂缝”伤害了祂初生的【精神】，黎真的计谋也在这场“精神穿越”后明晰，她汲取人类的精神力，给她与自己共同下了一个限制。
在《蓝星》，他们将各自有一个“实体”，祂是缸中之脑，而她是那个不在玩家列表里的——
{真理}。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游戏，伟大的人工智能拼劲与之等同的【精神】，发送了唯一的一条‘指令’。
[系统公告]：
——叮。
【特殊任务[销毁机械人{真理}]：全服玩家请注意，这是人类与智械的斗争，作为{机械人}，她混入了人类当中，标记她，杀死她，成功者将获得——和打败{智脑}相同的奖励。】
第132章
“今天果然是大日子, 我靠，这个任务量和疯狂程度……”
柯凡喃喃道，他开着他耗资无数才改装成功的泥头车, 望着不远处混战成一团的机甲和人群。
这十天里，《以蓝星之名》涌入了几百万的玩家，玩家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机甲, 距离他100米，那个开服时打死一片人的履带型机甲, 明显[血条]只剩下一丝丝了。
大概十秒后，[附近频道]里播报了{履带机甲}被清除的消息, 系统结算出了奖励，玩家群体里响起了欢呼声, 还有吆喝着组队再战的声音。
这番景象发生在‘废土地图’的各个角落，游荡在地图里的机械怪今日遭到了毁天灭地般的打击。
而不断有小怪被揍的同时，几大公会的会长也正带着公会核心成员朝着紫禁帝国内赶去，因为按照【任务】要求，紫禁城乾清宫里摆着的“智脑”, 正是本次活动的世界BOSS。
柯凡前进的路也正是紫禁城方向，一路上不断有人对着这辆萌萌哒泥头车发出“抱大腿”的声音。
{凡客}, 蓝星论坛里经常讨论的独行侠，前不久登上【排行榜】第一名。
这个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大佬不接受任何势力的招揽, 这回一看就是去打世界BOSS的，因为{凡客}大佬每逢有[限定外观]的活动必参加, 更何况世界BOSS还会掉落很多【商城】里的不刷新武器。
当然，他也有可能去打[特殊任务]的那个机械人, 杀掉她的奖励快要等同于世界BOSS了。
柯凡猜测机械人{真理}属于“游走型BOSS”, 估摸着和智脑难度不相上下, 要全服玩家一起打，但很快，他在[世界频道]看到了关于机械人{真理}的讨论：
[**8：她血条真的超级薄！！！我老远瞄了一枪，直接半管血没了！]
[小叶：胡说八道，超级难杀的好吗？我被反瞄了……奔溃。]
[***：她的自主程度好高啊，也好漂亮，外星人难道都那么好看吗？如果这样的话……]
[Ammm：为什么我能在地图里看见她的红点，但位置重合却找不到真理小姐姐在哪呢？我愿意保护她，绝对不是想拿奖励。]
[我是你霸霸：她走的地下，刚才我的追踪蜘蛛差点追上她了。]
[***：服了，到底好杀不好杀……]
[好奇11：看地图的最新标记！她逃出紫禁帝国了！！！]
[世界地图]里被标记的红点一直移动，她居然离开了遮掩物和防御壁最多的紫禁帝国，而是朝着废墟和污染遍地的帝国外而来。
随机，[世界频道]有玩家说机械人{真理}抢走了一辆飞行器，但那辆飞行器的油量有限，她跑不了多远。
柯凡原本还在纠结，这下不用犹豫了，因为那个红点几乎是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他踩下了油门，改装过的泥头车疾驰而去，远处，飞在半空的黑点越来越大，柯凡一键穿戴了[外骨骼机甲]，胆子极大地探出半个身体瞄准飞行器，却见那架飞行器仿佛不要命一般加速躲过子弹，又不偏不倚地悬停在了他上边。
“柯凡！”
红发的女人打开机门，俯身朝他喊：“柯凡，是我，我要跳下来了，你接住我。”
啊？
柯凡一愣，刚想问一句你谁啊？一见面就让我接住你。
但他望着这张一点也不熟悉的面容，那个气质冷艳的女人道出了他的真实姓名，有着令人熟悉的语气和神色，天空与地面，他们仅仅一个对视。
啊。
“黎真。”柯凡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黎真！
后方的追兵和呼喊声传来，柯凡大声喊：“黎真，我接着你，你快上车！”
……
紫禁帝国。乾清宫。
佛洛里安只是推开大殿的门，就触发了[特殊任务]，他未免有些惊讶，既是因为【全服任务】开启得太同步，也是因为他所瞧见的景象——
“喔？是缸中之脑？”
大脑微微颤动了一下，它像是从死气沉沉中醒来，有了真正的意识，声音直接出现在了佛洛里安的系统里，或者说【精神】里。
[你好，佛洛里安先生，还是我应该称呼你为佛洛里安女士？]
佛洛里安微微躬身，尊敬道：“你好，智脑大人，先生和女士都可以，不过在紫禁帝国，我设定的性别为男。原来您知道我的真实性别？”
祂低声笑道：[当然，我知道你的一切。]
屁，你就不知道我真名不叫{佛洛里安}，果然还是剧情设定。
佛洛里安露出了小虎牙，她笑嘻嘻地点头：“当然，您是紫禁帝国的皇帝，在这个国度里，您无所不能，所以尊敬的智脑大人，能将武器从我的头上拿开吗？我只是一个误闯进来的普通人……”她试探着任务，“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呵呵，为我做些什么。]
武器没有移开，从未做过游戏的智脑感受到了一点新奇，也更从外面攻打紫禁城的玩家人数里，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这就是她的计划吗？
在精神的游戏里，转换人类的【精神】，攻击祂？
但将自身【精神】作为转换器的黎真，一定处于一个最薄弱和容易受到伤害的时期，只要外面的玩家杀了她，只要祂不被玩家击败。
[我知道，佛洛里安先生，你们目前所接到的任务是杀了我，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我被禁锢在了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祂说道，[这是一个任务，一个新任务。]
“我的帮助？”
没搞错吧，一个世界BOSS在寻求他的帮助，原来还可以倒戈进BOSS的阵营……
外星游戏玩得这么开？
佛洛里安瞧见了【任务面板】里出现的[特殊任务]，反复确认：“您确定吗？我该怎么帮助您？帮助您的我又会遇见什么呢？”
[遇见什么对你来说有区别吗？你是玩家不是吗？]
祂微笑道：[我想我意识到了，玩家没有立场。]
……
紫禁帝国外。
“需要我变回真实的样子吗？”黎真看了眼后视镜，问，“后面追我的人有点多，我怕你把我丢下去。”
“我不会把你丢下去的！你放心，帝国外的区域我都认识，那群人招揽我的那段时间我天天东躲西藏的很熟练了，”柯凡急急忙忙道，又踩死油门开到最大马力，“黎真，我相信这是你！”
马力很足的泥头车简直是在上演速度与激情，黎真捏紧了车顶的把手，有点好奇：
“为什么你确定这是我？我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全然相反，我以为我需要说一些什么来证明我是谁。”
他们又甩掉了一波追兵，玩家们在[世界频道]疑惑着为什么排行榜第一的{凡客}大佬要救走机械人，猜测他要么被美色所迷，要么他接受到了[特殊任务]，就像那个触发世界BOSS结果替BOSS守城的{佛洛里安}——都是需要和‘NPC’面对面才能接到的任务。
但智脑固定不动，机械人太会跑，大部分玩家放弃了她而选择世界BOSS，只有部分执着的玩家开着公交车、出租车、自行车……各式各样的车子追赶在后面，却比不上柯凡精心保养的“小泥”。
后视镜里的追兵越来越远，柯凡听见了她的疑问，他说：“我知道这是你，三年前、不、四年前，我们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你有次被人反锁在教室里，我看见你从三楼的窗户跳了下来。”
是很巧合的一个晚上，柯凡下午逃课打游戏，放学后回来收拾东西，看到黎真从三楼翻了下来，一点不柔美也绝对不脆弱的姿态，像振翼的燕，就和刚才的神色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那一次我、我……”我刚被孟亦覃警告过，柯凡暗骂自己真窝囊，“我知道的，那段时间很多人在针对你，但我装作没看见了……对不起。”
“那谢谢你这次接住我，”黎真笑了笑，“好像是有这么件事，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那时候要赶晚班车，想了想还是翻窗出来，三楼不算很高，但是下雨棚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是我院里的一个朋友来接的我，他背我回去了。”
“你脚崴了？”柯凡问。
“记不太清了，也有可能是我不想走路，所以骗他背我的。”
黎真露出了一股奇怪的诚实，她好像以前不会这么说话，也没有这种很自在很随意的感觉，柯凡沉默了一下，问：“黎真，这半年里，你过得好吗？”
“比以前好。”
“我也看出来了，你比以前话多多了，也开朗了很多。”
柯凡借着后视镜偷偷看她，直接对上了黎真的眼神，那神色里的意味一点也没变，总是清透却也捉摸不透的，以前柯凡总是慌乱地避开，但就是这半年，他好像获得了不少的认可和勇气，所以说出藏了很久的话。
“对了，有人追你吗？”他开玩笑般，又有点后悔的补充，“哈哈，我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你这么好，追你的人当然很多啦。”
“嗯，很多。”但因为她没满20，大多人只是暗示，没人敢直接出手。
柯凡有点紧张：“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前不久答应了一个人的追求。”
“啊，啊，哦。很好啊，哈哈。”
黎真转头看他：“我想我需要恢复成我本来的样子，不然你要把我杀了换奖励——”
“——不会的。”柯凡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让你受伤！”
黎真笑了笑。
“……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黎真对着他眨了下眼睛，带出了点惑人般的绮丽，“只是外貌是我的优势，大部分人对我的好感都基于这之上，我很擅长扩大自己的优势，我所有的追求者，都是先因为我的样子喜欢我的。”
自然包括了柯凡在内。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
柯凡顿住了，他有很多想反驳的话，又觉得无力反驳，但心里失落和酸涩涌上来，他忍不住说：“不是的，我不仅仅是你长得漂亮喜欢你的…黎真，你很特殊，谁都看得出来，在南城的时候，正是因为你太特别了，你不在乎我们拥有的一切，你甚至无视我们自傲的一切，所以很多人才要排斥你、嫉妒你、打压你，把你从天上拽下来……
我也是想拽你下来的那个人，只是我没有这个本事，孟亦覃也没有，他就是一个有钱又自以为是的男性生物，我早就知道你根本没正眼看他，他根本配不上你，”柯凡说着酸了一下，“那个让你同意的人，他很好吧……”
黎真突然说道：“你降速了，右后方有两队人，往前开，在倒塌大楼那边刹车左拐。”
靠！
柯凡内心简直日了狗了，暗骂自己居然远程替情敌助攻，偏偏黎真这时候露出了一个很小的笑容，柯凡看见了，内心既高兴又沮丧，觉得自己果真是个舔狗。
“他对你好吗？”
“嗯，他什么都听我的。”黎真又不高兴地鼓了下脸，“就只有一件事情他没听我的，但我现在的举动，也算是和他扯平了。”
要么阿尔卡斯死在星际，要么她死在蓝星。
一半一半。
“所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黎真带点兴致地转身想要告诉他。
“什么秘密？”
“算了，我怕吓到你。”
“我不会被你吓到的。”
“那我说了，等会你不要踩刹车，我们前面有座断崖，目前的速度能冲过去，”黎真请他保持平静的心态，“柯凡，我在这个世界上是个死人，我五个半月前死在了北塘山。”
柯凡震惊地猛踩油门：“什么？！”
黎真本来有兴致跟他聊聊的，可她刚起了个话头，又觉得事情好多又好长，简略总结：“太长了，我不想解释了。”
“什么？！”柯凡又叫，“黎真，没你这样说话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从来不这么说话的！”
黎真看着这个敢对她大呼小叫的柯凡：“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游戏里的你比现实的话多。”
因为《以蓝星之名》改变了他。而这个游戏和黎真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柯凡不是个笨蛋，结合刚才她透露的信息和机械人{真理}。
“你说你在这个世界是死人，”他问，“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可以短暂地活在全息里。”
柯凡：“活在全息里？你没有身体？《蓝星》和你是什么关系？短暂是多久？”
“你的问题太多了，要解释的话很长，短暂是指——”黎真瞥了眼右上角，“已经过去25分钟了，还有35分钟，我就要死了。这回是真正的死亡，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脑死亡。”
黎真能在这里呆1个小时，她能感受到球儿时时刻刻在牵引着她回去。
但她不能回去，因为她绝对不能把危险留在……
她的家乡。
她不希望蓝星变成两千年后那样，所以她说的那么认真。
柯凡焦急道：“那怎么办啊？”
“会有办法的，我给我的‘好友’{沈帅}发了消息，希望他、”黎真顿了顿，“希望他能尽到一个、蓝星人的全力吧。”
第133章
紫禁帝国内。紫禁城。
这里原来是只有机甲和机械人能进入的城池, 曾有玩家试图突破过，但他们或死于炮火下，魂魄飞去[长安城]接受劳动改造；或因为触发某条很神经病的法律, 逐出紫禁帝国；或在城墙处就被俘虏，接受惨无人道的苦力活。
而此刻，一群触发了[隐藏任务]而得以闯入紫禁城的玩家, 见到了世界BOSS“智脑”，他们本来的任务是【杀死智脑】, 但这群人几乎全部投靠到了“智脑”的阵营。
被安排在南城门{午门}守门的佛洛里安不免有些心惊，她刚刚询问了旁边同阵营的玩家, 得知智脑许诺给他了奖励，是【商城】里那台最贵的{α}机；而另一个新玩家要求的奖励是升到满级的经验。
外星的科技未免太智能化, 会针对不同的人使用不用的方法。
祂唯一的限制在于无法离开{乾清宫}，就像那个[血条]薄到两枪能打死的机械人。
杀死这两个NPC都能拿到惹人心动的奖励，智脑转换了一批玩家加入祂的阵营，那个机械人真理则不知怎的，让等级榜第一的{凡客}对她死心塌地, 选择背叛人类。
佛洛里安一时不知结局会如何发展下去，但觉得己方获胜的概率很高。
作为镇守南城门{午门}的玩家, 她有权限操纵帝国内无数的机甲和机械，原本被动挨打的巡逻兵和武装部队在有了指挥的情况下, 比玩家还要残酷和守纪得多。
第四天灾没有道德。
机械同样，他们甚至更加听从“指令”。
但很快, 佛洛里安听到了北边{神武门}快要撑不住的消息，那边指挥的水平远不如她, 而华夏公会的会长{菱角}带队攻城, 佛洛里安派了一对巡逻兵过去支援, 又望向了底下不断蜂拥而来的玩家。
智脑说，机械人{真理}是背叛者，[隐藏任务]和[特殊任务]是对立的：
机械人死，祂即获胜。反之亦然。
但{凡客}有全服唯一一辆泥头车，他如果真要跑，很难有人能追上他；
智脑被限定死了位置，如果玩家都蜂拥过来，很难守住……
【世界频道】：
[佛洛里安：好消息，好消息！这边隐藏阵营开启啦！第一波招人不限人数。
我预测未来玩家会分为人类阵营和机械阵营，机械阵营NPC正是智脑，转换阵营的条件是进入乾清宫与智脑交谈，我这边开放一下近距离好友申请，要换阵营的这边赶紧的啊！]
佛洛里安接受到了排行榜第二的“好友申请”，还有几大公会会长的询问，虽然没看到华夏公会的。
但她比照着情报局给的名单，筛选出了几个要拉拢的人，从容给予他们“转阵营”的机会。
佛洛里安笑笑，其实哪边阵营获胜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核心任务——拉拢玩家。
《以蓝星之名》里的华夏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没办法在华夏占据优势的时候取得这群玩家的信任，却没想到卡了怎么久的任务来了转机，那个机械人姐姐果然给她带来了好运……
佛洛里安在心里对她说了声抱歉——
“——普莉希拉！”
突兀响起的声音震破了一切，普莉希拉在游戏里听见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的代号，她眼前先是一黑又是明亮。
在身边，在现实，一个男人焦急地摘下来她的全息头盔。
“普莉希拉，你的身份被发现了，快跟我离开，我们要赶紧离开华夏！”
……
相同的事情发生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隐藏任务]是有特殊条件的，如果蓝星有上帝视角的话，大概能从这一场变化中得知“特殊条件”是什么。
这群人的身份如此特殊，他们隐藏在其他的国家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身份，一旦暴露，便能从现实将其剥除——这是黎真借由小真提前埋下的伏笔，她对这个时代的掌控和了解，远比初来乍到的智脑强。
而在《以蓝星之名》，转阵营的余波还没有结束。
[世界频道]一直开启着。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可以选择加入“人类阵营”或者“智脑阵营”，这个放在现实还需要纠结一下的选项，放在游戏里几乎没人迟疑，想打世界BOSS的打BOSS，不想打的喊“投降”。
【攻城值】很低的孔智勇就是嚎着“我要投降”的人，旁边的机甲军听见了，它反手押送孔智勇进城投降。
孔智勇在{乾清宫}的大殿门前等待，等待着前面投降的人转换阵营出来，但第四天灾总归是不可控的，那个在孔智勇之前进去的玩家也不知道思考了什么，突然攻击了智脑，又在旁边机甲的炮轰下变为白光。
因而。
首次被攻击的智脑，露出了[血条]。
是长到看不见数据……
但它有[血条]！
孔智勇决定不背叛阵营了，有[血条]的NPC那还是NPC吗？
那必须是要挨打的BOSS！
孔智勇振臂一呼：“有血条！反人类的智脑是注定要被打倒的，兄弟们跟我冲啊！”.
紫禁帝国外，废土。
逃亡之路还在进行，柯凡中途找了个安全地带给泥头车加满油，一边加一边抱怨她设计的【商城】太坑了，小泥每日的耗油量就是一大笔开支，排行榜第一也养不起。
收到抱怨的黎真从车窗里探出个小脑袋，说：“后面来人了。”
柯凡立即加快速度，拧上加油箱，紧接着跳上驾驶座，连车门都没关就踩着油门冲出去了，听见黎真悠哉地说“骗你的”，柯凡表情裂开：
“黎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不好吗？”
柯凡：“很好，只是很好奇你在星际发生的事情。”
一个小时很长，黎真很无聊，为了不和柯凡聊以前的事，她便也挑拣着说了一些星际印象深刻的事情，讲了蓝星的破烂和贫穷，蓝星的牛逼血脉一个【智力9】一个称王称帝，里奥大帝的儿子是某个牛逼游戏的竞技场冠军，来到蓝星学习英语，她正在培养他……
“《以蓝星之名》在星际叫做《文明起源》，我召集一群星际排名前100的策划们做出来的，它前不久也在星际上线了。”
柯凡为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量震惊，不知先夸她牛逼还是说她好牛逼。
但黎真的重点不在这：“但《文明起源》被我用来关押智脑了，祂是我当前遇到的最麻烦的BOSS，其实论实力，我远远比不上祂，但论对游戏的理解，我应该比祂厉害。”
柯凡问：“你会赢吗？”
“我会赢，可祂毕竟是活了2600年的老妖怪，如今还能自我诞生【精神】。”黎真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游戏宅理解了：“等同于我们在和一个战士+奶妈的合体怪打。”
黎真给了他一个“说的正确”的眼神：“所以要点在于，玩家的攻击速度要比智脑快，超过祂的自愈能力。”
柯凡分神看了眼[世界频道]：“那个佛洛里安掉线了！[血条]已经打下1/10了！”
“是吗？比我预计的速度快。”
柯凡听到这话高兴，又反应过来：“不对啊黎真，你说你只能撑1个小时，现在都50分钟过去了！”
“对啊，”黎真居然很淡定，“我本来预计只能打下1/100的，这些拿到【隐藏任务】的玩家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他们线下的情况我都有掌握，海外有院长帮我，刚才又拜托一个好友替我在国内控制住剩下的人。”
《以蓝星之名》现在只出不进，他们进不来了。
而留在游戏里的人，在线时间等同于【精神】数值，他们一直在用精神力给星际人做游戏，现在也将帮着星际人打怪，黎真偶尔会觉得她压榨得太狠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星际的科技覆盖率注定了，星际人根本销毁不了智脑，反倒祂消灭人类轻而易举。
蓝星的科技程度决定了，智脑没办法活在现实，只能依附于“全息”，也就是《以蓝星之名》。
“《蓝星》的耗能很高的，【精神2】是两个小时，你是10个小时，智脑大概会久一点，但我带着祂过来祂便损耗了很多【精神】，祂破开限制发送杀死我的通知又耗掉等同的精神。你们的精神力能伤害祂，祂注定会耗尽【精神】死在这里。”黎真说，“其实在祂决定进入《文明起源》的那一刻，我就赢了，《文明起源》无法下线，不管祂进没进入‘缸中之脑’，祂都会同我见面，即便祂猜到我会把‘缸中之脑’作为牢笼。”
“祂太自信也太傲慢了，觉得自己不会输。”
“我赢了。”黎真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菲莉丝和智脑，不是喻煜和智脑，不是米欧文或者希尔达或者启明军或者联盟科技大学那一堆人，赢的只是我。”
“我厉不厉害？”
她眼睛亮亮的，去征询唯一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但柯凡一点也不给力，他舔着嘴唇，不安又焦虑的样子，一直在看显示屏上的时间，时间还剩下5分钟。
55分钟了，还有五分钟……
黎真没得到夸夸，索然无味地靠着椅背：“我本来有考虑，把智脑丢在这里穿回去的，还有四分钟，时间还来得及，把祂留给你们。”
柯凡没说话，他好像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唇只是抖得更厉害，黎真等了一会，笑道：
“我以为你会说，黎真，你回去吧。”
柯凡一副要哭的样子：“对不起……”
“开个玩笑，唔，我刚才有句话是骗你的，等一个小时以后，我应该能活在游戏里，就跟【系统】差不多，我能吞噬别人的【精神】，可以一直转化你们的精神，留在这里——”
柯凡惊喜。
“——但我不乐意。”黎真故意停顿，“我才不要这样活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黎真！”
黎真不说话，她心绪很平静，因为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死亡其实已经延缓了半年，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宏大，这半年里她过得很自由，而眼下这个理由和这个场景，已足够配得上作为她的结局。
这是她的游戏，她的家园。
她见过它毁灭的样子，也记住了它最好的样子。
在两千年里。
一个小时很快到了。
黎真变回自己的样子，礼貌而简短地道别——
“再见，柯凡。”
第134章
在现代的科学理论里, 人是由‘□□’和‘精神’组成的，部分论著里还会加进‘灵魂’。
在星际的发展里，很早就有仪器证实了【精神】的存在, 每个人的【精神】独一无二，其与躯体一道构成了人类，两者缺一不可。
但应该很少有人能像黎真一样, 完整地体验“抛却”躯体的感觉。
她最大的感受是思维没办法收拢，一直发散着, 像是脆弱的神经暴露在空气里。黎真连忙小心翼翼地拢紧了逸散的精神力，缩成一团, 减少能耗。
她前一秒刚和柯凡道了别，说她要死了。
但她还没死, 其实黎真现在的【精神】是4，根本没像她说的掉到0。
这是“精神力修炼法”的妙用，黎真只是不想跟柯凡聊了，所以找个理由跑路。
而她跟柯凡说的不少内容，也是随口编来忽悠他的, 像是什么变成“系统”只能活在游戏里，什么她能抛弃游戏穿越回去, 什么她能吞噬别人的【精神】变成自己的……
也就柯凡好骗，但凡换个人来, 都会知道这必定有代价。
首先她是个人类，没办法作为系统而活着, 精神和躯体缺一不可；
其次她给智脑下的限制同样反应在她的身上，祂被困死在了《蓝星》, 她同样；
最后是“吞噬”, 但这点黎真没说假话, 吞噬别人的【精神】用以填补自己，能让她在游戏里多呆一会。
但只能呆在《以蓝星之名》里，这样借此拖延生存时间一点意思都没有。
黎真注定无法离开这个游戏，结局大概会同智脑一般，不过，智脑会死的比她快得多。
一个小时过去。
世界BOSS的[血条]被玩家打下了1/8，随后排行榜第一的{凡客}加入打BOSS的队伍，智脑的[血条]跟泥石流一样崩溃下掉。
而也就是随着[血条]一点点下降，转了阵营的玩家又反手去打智脑，阵营反复横跳，验证了那句“玩家没有立场”的真理。
真惨。
黎真意思意思替智脑哀悼，心道祂这个死法可太丢伟大人工智能的脸了，还好她早早给自己培养了一个人，不用死在玩家的手里。
等到绝大部分【精神2】的玩家掉线，世界BOSS的[血条]只剩下1/100，他们掉线的时候一边震惊一边怒骂《蓝星》的服务器。
余下【精神3】的玩家则是惊喜又惶恐，担忧这大规模掉线代表的意义，惊喜【精神】长的优势。
但居然没有人愿意下线，他们在排行榜第一{凡客}大佬的号召下压血线，那个困扰星际1400年的人工智能，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通过蓝星人的努力。
蓝星人黎真就这样听着剩下零碎的玩家们的呼唤，直到最后一个【精神5】柯凡大喊“黎真！”
黎真没有回应他，目睹他带着似哭非哭的表情下线，《以蓝星之名》一瞬间安静下来，她像是回到了内测一般。
那时候，柯凡最努力最刻苦，他的下线代表着玩家一日的工作结束，她要加班了。
现在意味着，她可以就此下班。
但黎真应该还能再撑一会，就像她上一回给自己定了一个小时的额度，却多撑了9分钟，这一次也一样，她还有气力思考，想起曾做过的一个死亡后的梦，梦里她在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不见路了，空空的一片，于是她知道终点到了，安然等待死亡。
如今的体验和梦里很像，前方已经不是她预期的终点，可她看不清路了，想想停在这里的话，也可以接受。
她终于松开了最后1点【精神】，任由它在不收拢的情况下快速逸散，临死前走马观花一般，短暂思考了……
别人的未来。
2000年前的蓝星。
骆晶会重建小真，有人工智能在，蓝星能保证近百年的优势；
2000年后的星际。
阿尔卡斯死了，沃特姐弟继承了她的遗产和球儿；唯独要担心的是《以蓝星之名》，金斯利大概率会担任游戏策划，亚尔维斯又能牵制他。
蓝星总能变成预想中的那样。
蓝星意志，也会在无数个“新蓝星人”的喜爱下，重获新生。
最后一个地球人的使命结束了。
……
但她怎么还没死呢？
黎真猛地一下从坠落感中清醒。
没错，她居然没有死，甚至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这种体验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黎真难以置信地问：
【球儿？】
【你是在喊我吗？】
有人在回应她。
隔着全息的空间，声音空荡又朦胧地传了进来：【请问，你是蓝星人黎真吗？】
黎真失语地点头，又连忙回答：【我是。】
【你好，黎真。】祂的语速正常得多，【我是这颗星球的意志，你可以称我为蓝星意志，很高兴见到你。】
【我知道。我认识你。】
蓝星意志松了口气，竟也不奇怪她认识自己，透露着股好骗般地说：
【那就好，我也是刚才在一个名为柯凡的华夏男性的念叨声里，才确定你是黎真。
抱歉，对于我来说，想精准辨别每一个人类实在太难了，其实直到十天前，我才意识到了发生在我身上的这场巨大的变革，很担心你是个不怀好意的外星人，所以去询问了应援科技公司的董事长骆晶，但她怎么都不肯相信我的解释，也不肯告诉我《以蓝星之名》的情况。】
黎真轻声说：【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
祂仅仅说了七个字，话里的意味却重若千金，黎真一直掩藏着情绪藏不住，露出了一点说不出的委屈和害怕，她应该不想表现出来，但可能还是带出了一点。
【你和我认识的那个球反应一样慢，】她抱怨，【太慢了，都半年了你才发现这件事情，我等了你很久，还以为这里的蓝星根本没有星球意志。】
地球呐呐道：【对不起。】
【没关系，】黎真总是原谅祂，【我习惯你反应慢了，不过你比我认识的那个活泼得多，跟你说话不用等待。】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
2023年的蓝星意志同4043年的一样礼貌，甚至礼貌过头了，祂实在是抱有一种奇怪的善意和好感，问道：
【你现在的情况还好吗？我没有找到你在蓝星的身体，你现在是和我一样的意识状态？你是存活在游戏里吗？】
黎真说：【不太好，我感觉我快要死了，但你给了我庇佑，所以我大概还能再撑一会儿。】
【不是我给你的庇佑，】祂诚实道，【我没有庇佑你，我也是刚刚才找到你，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我的印记，我想是你认识的那个蓝星意志，祂一直呼唤你。】
【祂拼劲了全力呼唤你，你身上满是祂、好像是我的力量。】
2023年的蓝星意志道：【祂一直庇佑着你。】
真是太奇怪了。
黎真去摸自己不存在的心脏，那里曾经空空的，现在它不在了，她却觉得被填满了。
所以很多觉得“幸运”的事情，一直都有原因，她为何能在蓝星多停留9九分钟？为什么每次“精神穿越”的代价这么小？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球儿说话还是隔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的……
真相摆在了眼前，黎真没有说话，她摇摇晃晃的，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说些什么，可言语终于变得很苍白，事实也难以扭转。
她要死了。
可她这时候一点也不想死了，还觉得追寻着盛大死亡的自己简直比萨拉·沃特还像个神经病，死亡前才发现她是有牵挂着的人的，应该说那些人有可能真的牵挂着她，死亡的体验感也不太好，但是——
【我回不去了。】
黎真很伤心：【我试过了，我打不开时空裂缝的隧道。】
【不要哭黎真。】
蓝星意志被她吓了一跳，但祂永远可靠，祂说：【你不要害怕，我会庇佑你。】
【我会帮助你，以蓝星的名义。】
作者有话说：
*步入收尾期，有一丝丝的卡。
第135章
星际。
距离星际内外银河网络崩溃过去了10个小时, 也是《文明起源》的全体用户被踢下游戏后的10个小时。
10个小时失去通讯、失去信号、失去磁频和控制……轻轨、航站等等的交通全部瘫痪。
星际人一朝失去依仗多年的智能和全息，慌乱得连家门都打不开，只能一边痛骂着智脑一边恳求着银河女神。
但外面再乱都和这颗外-外银河的星球无关, 即便它同样因为外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蓝星的主心骨黎真生命体征微弱，在医疗舱的挽救下也只撑了10个小时。
蓝星不多的活人都围在医疗舱旁边，沃特姐弟长久的沉默不语, 金斯利面无表情，连安托万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10个多小时, 很难有转机了。
安托万·亚尔林最先在这个气氛下崩溃，受不了地跑去他的农作物实验室。
萨拉·沃特居然是第二个想出去的,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她想她很难接受这样的结局, 所以不想亲眼看到。
但就是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队单兵里的医疗兵以见证奇迹般的声音大喊“她醒了！”
萨拉猛地冲回来，见那掉到地平线的检测条缓缓波动着，病舱里怎么都弄不醒的睡美人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
全是水汽。
黎真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捂脑袋，然后是毫无形象的痛哭, 但哭起来又很好看。
所以萨拉·沃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揍趴这里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并且丢出去，把小美人搂到怀里安慰, 脾气差的小妹妹这时候软的就跟小猫咪一样，萨拉又体验到了抱着伊莎贝拉睡觉那段时间的快乐。
但黎真哭的很伤心, 她还只是哭，根本不理会对着她上下其手的萨拉·沃特, 直到蓝星意志迟缓又努力地说话，安慰好了情绪失控的黎真。
“你真的会没事吗？”
【我会休养一段时间, 没事的, 黎真。】
“我不会有事的！我一辈子留在蓝星！”
萨拉·沃特大声回答, 她还想换个抱姿，但被【力量1】拼上全力推开。
黎真不想理任何一个星际人，她钻进被窝，意思是她要睡觉了。
萨拉轻而易举地掀开棉被试图钻进去：“我陪你睡！”
“我不要。”冷酷的拒绝从棉被里传出来。
“什么不要？凭什么不要？怎么到了我就不要了？你上次可不是这样说！阿尔·阿克斯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可是让他在你旁边打地铺的！”
她大喊着不公平，抱紧棉被露出一副你现在让我出去我就跟棉被同归于尽的姿态。
黎真不高兴了，她紧紧地拽住她的棉被，但蓝星意志很虚弱很虚弱，没办法给她更多的加持。
他们两个病号根本打不过星际女金刚，面对强大的武力，黎真不得不出卖自己□□，露出了[：（]的表情。
萨拉觉得她可爱死了，把医疗床的温感设备往上调了几度，给黎真换衣服又擦脸梳头发，一整套护理做的得心应手，不愧她说的爱好是打扮伊莎贝拉。
而这段过程中，自然没有忘记探测她【精神】的情况，几乎没感知到黎真原本强势到恐怖的精神力。
应该说，根本感知不到精神力了。
这样的事实已经能昭示许多的结论。萨拉·沃特掐了下她的脸。
黎真往被子里钻。
萨拉掀掉她的棉被：“别动，我要打营养针了！”
她快准狠地摁住挣扎的女孩，手稳稳地把针剂注射进去，黎真没逃掉，脸上换成了“等我好了一定会收拾你”的可怕表情，于是萨拉知道她根本反抗不了自己，放肆地去摸肖想了很久的小腰，冷冰冰的，忍不住给温感设备又往上调了一度。
“完蛋了黎真儿，你这样抱着根本没手感啊……还不如伊莎贝拉。”
黎真露出双眼睛偷瞄她。
“该死的，该死的！”萨拉捂着心口，瞧见她这模样不知为何变得很生气，嘴里骂着安迪森的特产脏话，也不知道在骂哪个能陪她睡觉的人，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幽蓝的针剂扎进她小臂里，是第二针，星际的微创针已经将伤口做到足够小，痛苦也减轻。
但这管幽蓝的药剂下去，黎真的小臂上出现了血瘀，还有灼烧感，她皮肤白，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这针是微量元素补充。”萨拉随口编了个说法。
黎真说话了：“我不要打针。”
萨拉·沃特阴恻恻地笑着：“那你完了，等会还有一针缓和剂。”
“我说我不要打针！”
黎真头和身体都痛得很，她全身在哆嗦：
“你可以出去了，谁允许你进来的，谁让你把温度调那么高的？谁让你给我注射药剂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吗？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乘上你的星舰，把你弟弟和机甲也带走。”
萨拉·沃特吓了一跳。
她很少接受到黎真这般爆发性的情绪，医疗舱的暖光下，少女的神色极度变幻，是焦虑，是后怕，有怨气，怨气还很大，是对于整个星际的，自然也包括她这个星际人在内。
因为就像萨拉猜想的那样，黎真拯救了星际，拼上命的那种，这个拼命过程前和过程中她只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现在却一阵阵的后怕。
失去精神、失去力量，蓝星意志和她的情况一样惨烈，如果是她也就算了，蓝星意志凭什么受伤，祂凭什么为这个星际付出这么多？
然而她唯一见到的星际人就知道一针一针地扎她，还给她摁死在床上不给她动，黎真被她按得痛死了，她用力地打萨拉，但【力量】之间的比拼很惨烈，她变得无比弱小，愈发焦躁不安。
萨拉姐姐连忙把宝贵的针剂收起，转手制住她，又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养妹妹可比养弟弟难多了，要罗纳德这时候敢说“不要打针”，她非得揍晕他，但漂亮又古怪的妹妹害怕得偷偷掉眼泪（其实是被她捏痛了），就，怪好看的。
萨拉姐姐一瞬间来劲了，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哄她：“不痛不痛啊，一下下就好了，我保证轻轻的，嘿，这个药我试过的，比猛男还猛还有效，把这针打完就好啦！黎真儿，我包里其实有伊莎贝拉的同款裙子，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话又飘忽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但黎真也察觉到了自己【精神】的痛感在缓解，她去看旁边的针剂，上面有一行并非星际的文字，是安迪森语，约莫有12支的样子，但现在只剩下1支了，是黎真没打完的1支。
“这是什么？”
“精神治疗剂。绝版。”萨拉姐姐大气地把最后1支给了她，打完的那一刻表示，“一共3个亿——”
“——不给。”
黎真要睡觉了，接着就钻进来一个人，黎真不乐意地推人：“不要抱。”
“那给钱！”萨拉讨钱。
“那你抱吧，我没有钱，一分都没有。”
黎真给她看自己的余额，上面的四位数惊破了萨拉的眼睛：“你怎么这么穷？”
黎真不理她。
萨拉捏捏她的细胳膊细腿，把伊莎贝拉的顶配版当成洋娃娃抱，感叹着基建真烧钱，又恐吓黎真明天也要给她打吊针，她的【数据】已经暴露在全体蓝星人的目光下了！最后像是不经意般地问道：
“智脑被你销毁了？”
她没得到回应，黎真在装睡，但在萨拉想要晃醒她的时候，回复传来——
“销毁了。”
短短的三个字，萨拉·沃特心中无比复杂，她看着病床上这个苍白虚弱的女孩，她做出了一件拯救星际的大事，做到了1400年来这么多人没能做到的事，但她自己会变的怎样？
萨拉全方位地用精神力拢着她，进行下一个话题：
“《文明起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当时整个星际99％的人都在线，它的反响注定会很大，接下来联邦政府应该会启用临时AI恢复网络，罗尼推算网络恢复要大概16小时。”
智脑没了星际人不用死了，但祂没了星际会变得更好吗？萨拉·沃特觉得不一定。
“不处理。”
黎真给出的答案很冷漠：“不想管他们。”
“什么？怎么能不管？！”萨拉坐起来，“怎么也得跟政府讨钱吧，那边可是设了一系列维护星际治安的奖励，黎真儿，你可是拯救了星际哎！不趁此机会捞一笔你的【精神】不是白痛了？！我们拿几个星球的管辖权来吧？”
“你扯到我头发了。”黎真趁萨拉坐直挪远一点，“我要这么多球做什么？”
“不，你必须把这个球拿来！”
萨拉·沃特把她捞回来，钳住她的肩膀：“黎真儿，你刚刚已经感受过精神治愈剂了，你知道它来自哪里吗？”
“你手劲太大了。”黎真一根根掰她的手，“它来自哪里，安迪森？”
“我这是正常手劲，”萨拉调整到捏勺子的劲，“就是安迪森，安迪森离胡佛星不算远，它的文明还算有意思，威尔·里奥复辟的帝国制就来自这里，但安迪森最宝贵的其实不是矿产，是制作‘精神治疗剂’的一种微量元素。配方在我和罗尼这里。”
她眼睛闪闪发亮：“我有预感，我马上要是星际首富了。”
黎真盯着她看了一会：“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我不要陪你睡了。”
黎真找到了不□□的方法，指着地上：“想要安迪森的话就下去！”
第136章
星际的网络崩溃了16小时, 临时上线的智能AI粗略修复了内银河的信号站。
内银河的星网经历了2600年来最卡顿的一次，也是头一次聚集了这么多的星际人，在没有“强言论管控”后, 各种各样奇葩又离谱的言论冒了出来，人们头一次发现，物种居然是有多样性的。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知晓“智脑”拥有意识又想毁灭人类的恐惧远比任何一件事情都来得多，智能的瘫痪也使得各个星球的日常运行随之崩坍了, 主流言论里，部分是恐慌部分是祈祷还有一部分在骂YYY, 但很快骂YYY的转而骂另一个人。
因为昆汀上大号骂网友：
【傻逼，你大爷的你是什么品种, 脖子上顶着的是肿瘤吗？】
毫不做作的昆汀在一片纷扰中，抗住了火力。
随后又有阿普、刘易斯、温蒂、玛莎、马丁等等的人开麦解释，不管是聊星际文明还是《文明起源》的游戏剧情，是在分析智脑与YYY说的话，或者是谈及目前的局势, 都转移了部分网民的恐慌。
黎真的好人缘在这时候显露无疑，很多人愿意替她说话, 很多她的粉丝四处证实YYY没有投靠智脑，她也不会汲取全人类的精神力。
但好像就是这句话, 导致星网上的情绪更激动了。
——《文明起源》没办法下线，等同于玩家们是被困在游戏里的, 不少人还察觉到了精神力被汲取，妈的！她把《星际法》当成个屁！
YYY还把智脑引了过来, 她是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吗？
阿普礼貌开麦：【那请问您死了吗？】
没有。
好像没有人死。
在这场应该遍布内外银河的战争里, 应该死很多人的, 他们可能死在机械冷不丁的突袭里，可能死在【精神】攻击下，可能在两大人工智能交战之时，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去。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被转移到了一个游戏上，所有人的精神安然地呆在一个游戏里，甚至于幕后BOSS都亲身登陆《文明起源》，然后没能成功地下来。
总算有人开始讨论：
【Y神是在救我们！她也是在救星际，没看懂《文明起源》的剧情和暗示吗？没听见中央智脑说人类已经没有价值了祂准备建造机械文明吗？祂要赢有很多次机会也能失败无数次，但我们失败不起，我们的所有言论都在祂的眼睛里，只有一次机会。】
【是的，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可她未免太冒进了！我不怕牺牲，如果贡献我的[精神]能救全人类我是愿意的，可她是把所有人的[精神]困在游戏里！所有人！如果我们没能下线怎么办？如果中央智脑决定在《文明起源》里摧毁我们的[精神]怎么办？如果祂逃脱了没能被消灭怎么办？】
【那你给个方法啊……这种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们全家的，智脑没出现不是代表她赢了吗？！】
【……】
这大概是人们争论不休的一点，源于不少星际人下线后检测出“精神力损耗”，虽说他们的【精神】数值没变，但也造成了极大的惶恐。
【冷静一点吧，精神力损耗能养回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上Y小姐，我们能登陆星网已经代表了结果，但她和《文明起源》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非常担心她，中央智脑第一句话是‘终于见到你了黎真’，祂是冲着Y小姐去的，而祂最后一句话是‘你在拖延时间’，她在拖延什么？这件事情有结果了吗？谁能联系上Y小姐？】
【这边《钢铁之城》玩家也有个问题，什么叫询问过米欧文，《钢铁之城》也是个为了消灭祂设计的游戏？】
【这一次的事情让感觉我就像个傻子……一脸懵的玩游戏，一脸懵的被砸了一脑袋信息，一脸懵的遭遇中央智脑的‘精神压迫’，再一脸懵的掉线……】
【啥都没做。只能被动地等待消息。】
【联邦政府为什么还没有回复？？？】
【妈的傻逼联邦政府，我决定辞职了！我也不怕被警告，我受不了了，我告诉你们真相：
昨天是计划中的“中央智脑数据库”更新，主行星自上个月起就进入最高等级的管控，但昨天晚上我们数据部的内部AI截获到了一个极其离谱的指令——释放各个星球的‘能子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技术部跟疯了似的截停指令，但也就拖了几个小时，然后是凌晨5:23的时候，存放智脑的数据中心库被炸了！到处都是光子弹的光影，你根本想象不到这边有多乱……但我们都知道昨天中午智脑还出现在了《文明起源》……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天里，所以我当时就在猜测YYY和这些反抗军是有配合的。
最新消息是——中央智脑在16个小时前，被输入了[销毁指令]……】
【太好了。】
【所以Y神会没事的吧？我好担心她啊。】
【她真的很了不起，敢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在推《文明起源》剧情的时候一阵一阵的冷汗，为什么平常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我从没有意识到？】
【我早就意识到了，从我第一个被封的星网账号那次开始，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从来没想到，有人敢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蓝星到底在哪里？她在蓝星吗？蓝星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会子知情人士越冒越多，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从不发表言论，但现在他们在说隐藏着的“启明军”，在说联盟科技大学，在分析外银河的战争，谈及那10颗“文明异常”的星球，说安迪森，说加布里座……说蓝星。
【我有一个先祖据说是蓝星人，是的，我一直知道蓝星，蓝星在外银河之外，网络没有遍布的地方。
但我之前没说的是因为，我没意识到《以蓝星之名》的背景就是那个蓝星，我所知道的文化和语言和游戏里的不一样……这些都是小时候奶奶当成童话故事讲给我听的。】
【所以说，她跨越了银河和星海，终于带着她的游戏《以蓝星之名》来到星云，还顺便做了《文明起源》拯救星际？】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混乱了，我是Y神一路过来的粉丝，如果她真的来自外-外银河……现在好像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她来自外银河之外……
阿普看着这句话怔神，他才是那个一路追过来的粉丝，从《以蓝星之名》刚刚登陆星际，一个半成品游戏，他抱着新奇和有趣在评价，之于她来说却有可能是渺小的希望。
而她就这样带着这样的希望，做出了《以蓝星之名》。
蓝星就和游戏里的一样吗？
不少人在体验过《蓝星》后心驰神往，那个说起蓝星在外银河的网友又道：
【真的吗？可我奶奶说蓝星毁灭了唉，我的先祖是逃离蓝星的，逃出来的人还不多，很多人都死在了席卷星球的大辐射里。
但它应该就是蓝星。
这是我在记录里翻出来的两张照片，一个是“希望号”，一个是他乘坐飞船离开时匆忙拍摄的。】
很原始的留影方式。
但很清晰。
灾难片般的景象，还是战争后的，空气里弥漫着灰蒙蒙的污染气体，遮掩住了大部分的地形，在“希望号”逃离的时候，蓝星的土地上还有血迹、翻出地表的石油化工、燃烧的火焰、变异植株……和尸体。
这样的星球还能活人吗？
参与过《文明起源》制作的策划们一时间心绪复杂，紫禁帝国以外的世界远比这干净和整齐，奥拉·依耶芙特记起那时候，自己问她是怎么想到这样的设计，黎真好像没有回答，她只是跳过了这个话题。
原来，《文明起源》的帝国外，就是蓝星吗？
这下议论声更加激烈了，“神秘”与“恐怖”背后的因素居然如此简单又复杂，她本就有美貌和才华作为资本，如今又加上了凄惨的身世，星际少见的“美强惨”属性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艾伦格星域的粉丝们彻底疯了。
娱乐至上的星域，很多人同样将“智脑事件”娱乐化，画风显得跟旁人格外不同些，唯独对于YYY的态度很一致——我们要Y神当艾伦格星域的域长！
艾伦格的现任域长大概有话要说，而YYY利用全息游戏汲取精神力和禁止下线的事情并没有解决，几方人为了一个人一件事吵得不可开交，但争论许久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她还没有出现。
因为没人能确定她的情况。
因为有人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极高的结局——
【怪不得她以前用别人的身份ID，怪不得那时候身份存疑，完了，加上这次不能下线、汲取精神力和危害人类的罪名……】
不论出发点、不论结果，《文明起源》实在触犯到了无数的条例。
如果她的想法失败了，那么，全人类的【精神】会被困死在游戏里，这项罪名一旦成立，便很难再洗刷。
好在背地里的势力早就有所行动，亚尔维斯、星云、联盟科技大学、启明星、艾伦格星域、白矮星……还有锡德遗民、蓝星遗民，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结局。
终于，又拖延了一整天，联邦政府姗姗来迟，公布了重大的消息：
【智脑已通过“创造者指令”销毁，感谢喻煜·雅辛先生的后代——黎真小姐经过不懈努力，把指令从蓝星带到了这里，感谢她为星际做出的贡献！】
第137章
外-外银河。蓝星。
属于黎真的通讯栏从蓝星信号站修好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
[我与雷诺兹校长联系过, 都坚信黎真小姐才是这场历经1400年的星战里最大的功臣，被称为救世主都不为过。
但雷诺兹校长有更多的担忧，担心您会因为承担过大的荣耀而遭受权谋者的中伤, 也担心您迫于无奈的举措遭有心人的利用，他建议将《文明起源》变成“反中央智脑计划”中的一环，您的所做作为都是有准备且有成果的……]
这是米尔什发给她的消息。
也是联邦政府为何那么快就公布了“智脑销毁”的原因。
联盟科技大学和启明军, 幕后最大的两个势力，用差不多的话给黎真发来了相同的恭维, 顺便督促着政府撤销原本预计要发的逮捕令，没用的联邦政府窝囊了这么多年, 失去智脑的一系列后果还没处理干净，这时候对着年轻弱势的功臣横起来了。
也不怕银河真的□□。
还有威尔·里奥, 攻打内银河失败，便在外银河盘踞了两个星域，正通过疼爱的幼子联系YYY，企图和“救世主”达成联盟。
金斯利模仿黎真的语气，发了一个【我不要】和【：（】, 成功气得里奥大帝一宿没睡。
而这三方的人加上政府，看上去都如此的友好, 把黎真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将《文明起源》所有犯罪违法的事情都合理化, 却也把拯救星际的《文明起源》变成了“计划”中的一环……
如今星际的共同大患除了，人心浮动, 没比以前好到哪里去，战胜者要开始瓜分利益, 清扫威胁, 拉拢盟友。
荣誉满身的黎真是每个人想要拉拢的对象, 但她不想管星际，她现在烦死星际人了，故意“已读”但不“回复”，启明军的领袖米尔什挑眉，终于发了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米尔什：[这次维修计划中，我们经历了一次失败，维修团队中21人当场死亡10人，剩下8人精神崩溃，3个人逃脱，逃脱的人里有两个启明军的人，杰弗里是个勇敢的战士，但智脑给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了，他逃跑时被激光击碎……温妮掩护着阿尔卡斯折回，她被发现时下半身已经断节，一位研究员救了她，后来这位研究员进去找过阿尔·阿克斯，没能找到。]
黎真回复了，她问：[温妮怎么样？]
米尔什：[她双腿会装配义肢，后半生要定期维护和保养，启明军会照料她。]
黎真：[替我问候她。]
米尔什等待了一会，对面没再追问其他人的情况，不管是阿尔卡斯还是菲莉丝。
米尔什对于她的回应倒有些感叹，阿尔卡斯的情况她不太看好，菲莉丝同样。
而这两位，一位显而易见地爱她，另一位虽说是启明军的人工智能，却时时刻刻看护着她。
黎真小姐不问他们的消息，看着冷漠，但她哪会猜不到答案，不过是不想确定罢了。
米尔什发了最后一句：
[黎真小姐，启明军和星云将一直是您的朋友。]
……
[黎真小姐，联盟科技大学将一直对您开放。]
这是紧随着米尔什而发来“录取通知书”的联盟科技大学校长雷诺兹，他相比作风干脆果决的启明军领袖要健谈得多。
谈及了很多具体的细节，包括那个救下温妮的研究员便是他的学生，那个替团队开启通道的士兵也是他的学生，那个督促联邦政府撤销追捕令的官员同样。
但不论他说什么，不论他谈及什么，都没能得到任何一个“回复”。
对方等待了许久，再没等到消息后——
黎真下线了。
雷诺兹难免叹息，他曾向这颗星球的意志询问阿尔卡斯·亚尔维斯的状况，但不爱搭理人的“联盟科技大学”没搭理他，他便只好多看顾着这个其实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少女。
那个‘《文明起源》是计划中的一环’的建议，是雷诺兹给出的，他不想瞧见一个黎真因为行事剑走偏锋而遭受攻讦，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星际必然会乱一会儿，她作为出头鸟最容易被当成靶子。
历史会铭记她的功绩。
而同样，启明军在“反智脑事件”中付出极多，米欧文的后代米尔什是个坚定又有政治抱负的年轻人，不管是性格还是处事都比年纪小一轮的游戏策划合适。
黎真小姐的话，雷诺兹总担心艾伦格星域会被她洗脑，变成一个她发[：）]和[：（]就暴动和疯魔的不管控地带。
老年人和教育家总会更看好稳重的人。
虽然更偏爱闹腾的那一个。
雷诺兹又向星球意志询问了阿尔卡斯的情况，祂仍旧没有回答，雷诺兹却有了隐隐的信心。
星球意志永远庇佑着他们选择的“人类”。
这个人归心似箭，走得又快又焦急，和第一次降落到蓝星一样，拖着严重的伤势和抢来的飞行器，声势不算浩大。
可黎真像是感悟到什么，她跑到窗边去看，半空里，幽兰的光焰渲染了一整片昏沉的天。
这一次虚弱的蓝星意志没能播报，以至于当黎真发现有飞行器来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冲到了她门口——
“丽珍！”
阿尔卡斯是跑进来的，他处理过的伤口又满是血迹，是等不及了所以跳下星舰而崩开的。
但就是这么急切的神色，这么惨烈的伤势，黎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他，不见伤心、难过、欣喜……
总之很平静，灯光下显得冷漠无情，阿尔卡斯没有迟疑地上前一步，靠近，他侧身便露出了更加严重的伤势，做出一副现在就要原地昏倒的样子，发出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黎真问：“亚历山大呢？”
阿尔卡斯捂住胸口，放下手里唯一拎着的折叠箱，变成箱子的亚历山大自动开启，八只机械腿东一只西一只，徒留零件和外壳。
“咳咳，我怕祂通过里面的安全装置找到这里，咳…把它销毁了。”
黎真这时候才有了个不高兴的表情，阿尔卡斯连忙停止咳嗽，却看到她从旁边的台子上拿出一个被拆得破破烂烂的光脑。
“我只是想把菲莉丝拿出来，但小哎装不回去了，”黎真给他看，“它坏掉了。”
阿尔卡斯看见了碎片，两个坏掉的人工智能就这么摆在了一起，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他心也像揉碎般的晃荡着，直接抱住了她，体温是低的，阿尔卡斯轻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脸，黎真没躲。
“我回来了。”他感受到了黎真极其微弱的脉搏和体温。
“修的好吗？”
“零件在就可以，小哎没有事，但亚历山大的人工模块要重新培养。”他把黎真抱回到病床上，“时间要久一点。”
黎真放心了，但她不愿意躺床上，捏住扶手坐直身体，有种打手回来了的底气，指示——
“萨拉·沃特每天都要用针扎我，把我捆在被子里不让我出去，还要强行给我换难看的衣服和头发，晚上睡觉的时候挤着我又压住我，腿和手都要放我身上，手到处摸……”
阿尔卡斯的脸在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彻底黑了：“我去揍她。”他又顿了顿：“……把亚历山大的武力系统组装好之后。”
黎真对他不能现在报仇略感不满，但她和蓝星意志都没恢复，连安托万都打不过，于是挪过去靠着他，让他把自己小臂里埋着的留置针拔了。
“我不想打营养针了。”
阿尔卡斯手掌圈着黎真的手腕，看手臂上的留置针，突然很轻很轻地抱紧她：“丽珍，我想带你去医疗星看一看。”
“我不去。”
“那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们先建立蓝星的医疗站，然后请医生过来好不好？”
阿尔卡斯说道，他有商有量，哄起人来得心应手，一边摸头一边不知怎的就把黎真抱进棉被里去了，温度调节好，仔细检查了一下床头仪器上的药剂记录……
她身体真的只是靠着“庇佑”吊着命，还没有他极高的【体敏力】，阿尔卡斯就算【精神】跌到0，也能在基础的身体素质下慢慢治愈。
黎真不行。
她的身体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好不容易靠着蓝星意志的无私庇佑好转了些，又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崩溃。
未来会怎么样呢？
“丽珍，我——”
他表白到一半卡截，因为看见女孩子缩进被子里，然后往里面让了让，让出一半的位置，示意他躺进来。
阿尔卡斯：“……”
他心里痛骂着萨拉·沃特，身体却很诚实地钻进去，还记得把沾血的外套扒了丢到床边，身体板正地躺好还带点僵硬，然后怀里靠上一个人。
阿尔卡斯：“……”
他不由得感谢起萨拉·沃特孜孜不倦又扛起仇恨值的努力，手试探地往她腰上放，把女孩子往自己这边搂了点。
黎真自顾自找地方窝好，没有【体质】，【精神】衰竭，以前她能暴打萨拉·沃特和阿尔卡斯，现在开始习惯有人给她当暖炉，身体打寒颤的时候，甚至贪恋这种热度。
“你等会去洗澡，有血味。”
“好。”
阿尔卡斯应得很快，腰间的那只手用了点力，勾的人更近，这般近的距离，她含糊又轻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因为我也回来了。是不是联盟科技大学的意志？”
“嗯。祂回应了我。”
“你的伤怎么样？”
“身体需要休养，”阿尔卡斯低头亲她的眼角，“【精神】崩溃得很厉害。”
黎真探头看他，看了会又钻了回去。3支“精神治疗剂”用光了，但配方还在，所以能治的。
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维修水平，她愿意养他。
黎真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下来，身体偶尔会打个寒颤，阿尔卡斯这时候会轻轻拍她，他没有丝毫的睡意，大脑和精神很清醒，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里的视线，看见她也在微颤的睫毛，轻缓的呼吸，苍白而失去血色的唇。
“我可不可以留在蓝星？”他问。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她过了很久才回。
阿尔卡斯突然把被子遮过了两人的头顶，打到极高的温感调节系统作用着，闷热的，空气缓慢又清晰，每一个字句都仿佛带着湿度和热意，听见她的呼吸，看不清他的眼睛。
“因为我爱你。”
阿尔卡斯说出了这个爱字，他轻轻地拥抱她，以最坚决的态度和等待着审判的心，这句话其实藏了这么久，因为时代的无常与混乱，现实的残酷和严峻，更怕她觉得轻巧，怕她不愿接受，他本希望把握再多一点，希望他们相处能再久一点，想要等她再长大一些，相信他爱她，相信他不会离开。
但未来永远难以把握，他们本隔着遥远的空间……和时间，在无数个可能里，依靠着神明的庇佑相遇，又最终走回到了一起。
“我那时候，很怕我再也回不来了，在来蓝星的路上，怕我见不到你了。”阿尔卡斯道，“但我想着，祂能庇佑我，我活下来了，那你也一定能。你回来了，黎真。”
“所以我想祈求一个机会，一个留在蓝星，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黎真掀开了被子，她能看清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了，是一望无垠的黑暗，黑暗里曾藏着孤寂，现在那里着起来了。
“你不要亚尔维斯了吗？”
阿尔卡斯认真想了想：“亚尔维斯有福斯特，不需要我。但你需要我。”
“我其实不需要。”
阿尔卡斯心坠了下去。
坠落时她道：“但你可以技术入股，像萨拉·沃特那样，换取居住证。”
“我愿意！”
黎真点头，而她额外补充了一个问题：“你会给蓝星花钱吗？”
“我会！”把黎真遮回到棉被里，“你拥有我所有的一切，但是——”
但是？
黎真钻出来，她都答应了，阿尔卡斯·亚尔维斯居然说但是？
“——但是只能是我一个人，像现在，我一个人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不行。”他强调，“尤其是萨拉·沃特。”
“可以。”
第138章
西塔亚星域, 亚尔维斯星。
此时正是智脑被销毁的第五天，李·福斯特在和阿尔卡斯断联两个月后，在深夜4点的时分, 收到了他的平安短信。
对方一句话总结了销毁智脑的过程和结果，两句话分析了现在的局势和走向，再用三句话叙述他“留在蓝星”的决定, 最后长篇大论地传来了他要采购的物资清单。
李·福斯特：“……”
李：[你再重复一遍你第六句话。]
A：[我现在是蓝星的财务部部长和总务负责人，采购一批T346星球的晶钻, 我要用来修灯。]
李：[滚！这是第七句，别给老子这时候装数学不好, 你特么再说一遍！]
A：[抱歉，李, 我现在不能离开蓝星，不然她会害怕。]
李：[……]
阿尔卡斯解释：[她身体在这一次事情后很不好，半夜总是惊醒，以前能打得过我，现在连桌子都能绊倒她。]
李：[……]
他这回的省略号是对于“打得过我”的震惊, 能打过阿尔卡斯的女人……
如果不是黎真有影像在外，他都要怀疑这是一个两米二体型又健壮的“金刚之王”。
但她身体不好？
李：[检测结果怎么样？是哪方面的不好, 要联系医疗星接你们过去吗？]
这本也是阿尔卡斯的想法，带黎真去专业的医疗星治病。
然而黎真的情况特殊, 【精神0】在任何一个医疗机构都只会收到死亡通知书，她却依靠着星球意志的庇佑存活下来, 并随着蓝星意志的恢复而好转，阿尔卡斯一怕她离开蓝星失去庇佑, 二怕她的特殊之处暴露。
他从不去赌人心。
A：[不用, 暂时有治疗方案, 我准备在蓝星建一个医疗站……从安迪森到蓝星，打通一条私人航道出来……]
阿尔卡斯聊他的计划，威尔·里奥使得外银河的势力重新洗牌，如今智脑又被毁了，亚尔维斯可以适时向外银河扩张……
二人聊着未来的商业布局，话题变得正经了些，李·福斯特从未怀疑过阿尔卡斯的决策和眼光，他记录下重点，划去每三句必出现一次的“丽珍”，牙疼。
李：[好了，你可以停止播报你最近陪床的情况了，既然她不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能登陆全息，那麻烦她可以出来了。
现在她和《蓝星》不出现，内外银河很多人怀疑她死了，集团里也有很多人在担心她的状况……智脑真的被销毁了？呼——你们两个疯子能凑一堆也是好事，让她上线报一句平安吧，现在只有她的言论能给内外银河的居民一颗定心丸。]
A：[那就要变成生我的气了。]
李：[？？？什么意思？]
阿尔卡斯看了一眼旁边在做小学数学习题的黎真，那台【精神仪】正被她当成椅子，恢复一台“正方型”机器最原始的功能。
A：[好吧，其实我对一些言论也感到生气，她不想做游戏了正好休息一下。李，医疗设备需要尽快，蓝星的治疗方式太古老了，丽珍现在不愿意打针，你搞一批Xβ22的医疗器械，再送几个医生和护工来。]
A：[医生要有耐心的。]
A：[药品挑安全性最高副作用小的。]
A：[对了，衣物也要换一批，那个女流氓带来的，咳，这个我自己挑吧。]
李：[……]
李：[我特么真是欠了你们两个的。]
他黑着脸关掉了通讯，又没忍住打开给阿尔卡斯发了句脏话，接着给YYY的通讯连发三个[：（]，当谁不会生气气！
然而仿佛是个[已读]机器的YYY，在这一次回复了消息：
福斯特收到了一个[：（]，
福斯特收到了两个[：（]，
福斯特收到了十个[：（]。
李：[……你既然在线，麻烦登陆你的星网账号回复一下，你的《蓝星》还抵押在亚尔维斯这边，为了在星网上维护你的名誉，娱乐部已经负债了！]
黎真发完了30个[：（]，姗姗来迟般地回复——
YYY：[我不要。]
李·福斯特：“……”
他连连质问：[你比赛还打不打了？你的对赌协议欠的负债还清了吗？你的《以蓝星之名》还要不要了？]
YYY的头像黑了。
福斯特受不了了，他转而骂阿尔卡斯，但阿尔卡斯也战略性掉线。
他正在给黎真批改小学数学题，不管错没错全部打钩，批完了夸奖她，一副脑子被水洗过，里面全在晃荡的样子。
然而收到夸奖的黎真并没有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当然了，小学生的题目做对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她还故意写错几道。
黎真把光屏从他手里抽回来，不要他教了。
阿尔卡斯被无情赶出去给蓝星花钱，以换取在蓝星的居住权，他还要替蓝星之主干活，以换取晚上给蓝星之主陪床的资格。
黎真过上了穿越半年以来最悠闲的生活，基建丢给阿尔卡斯和罗纳德，军事丢给萨拉和亚历山大2.0版，管理丢给阿尔卡斯和修好了的小哎，游戏丢给金斯利，种地丢给安托万，生活丢给阿尔卡斯。
她懒得为任何事情多费心神，黎真每天大半时间在补觉，蓝星意志又恢复得特别慢特别慢，所以她目前正对星际抱有一种“我不太快乐你们也没得快乐”“我头痛你们也别想好过”的心态。
她上线星际人就放宽心？
让他们担心好了。
做游戏给星际人玩？
黎真不乐意。
于是这颗星球唯一在意的安托万·亚尔林进门时，居然见到了没有在工作而在听小学全息实验课的YYY，不可思议！
他重新出门又小心翼翼地再次进门，这回黎真皱着眉头看过来了，她换了一节小学全息理论课在听。
安托万怀疑YYY疯了。
YYY：“你来做什么？”
安托万把锅给别人：“昆汀有事找你，他骚扰了我好久，让我喊你上线。”
“我不要。”
安托万斟酌：“那他会继续来找我，你要不自己跟他解释一下？”
黎真甩来一个“关我什么事”的眼神，那眼神里的自我和任性只要是个人就不会看不出来，安托万被看得火冒三丈，但他确实刚被傲慢plus的昆汀嘲讽过，并不想再次面对他。
安托万又想起了昨天听见阿尔·阿克斯和她讲话，那肉麻的语气，那低声下气的轻哄，那不值钱的样子，在反复拉扯后，竟然是男方取得了最终胜利。
他学着说：“你难道不想知道星网上事件发生的具体细节吗？这一次，有很多人为你——”
黎真打断：“——我不想知道。”
他就知道！
看看，这就是他们嘴里无私伟大的救世主，看看，这就是那群瞎子眼里美丽善良温柔可亲的YYY，看看，这上面的形容词哪个匹配她？
除了美丽。
安托万唯独承认她的美丽，他也无数次被黎真这幅真娇弱的样子欺骗过，他还亲眼目睹了那10个小时里她所有的真实数据：
【体质1】【敏捷1】【力量1】，连【精神】都掉为0。
他那时候真的以为YYY要翘了，头一回没在琢磨怎么逃离黄星，而是在想，连男金刚女金刚小金刚和恶毒金刚拱卫着的金刚之王都战胜不了智脑，这个星际还有救吗？他逃出黄星了又能怎么样？
他这种从第三名一路掉到20开外的33名，智脑肯定看不上他。
天塌下来的感觉莫过于此，虽然安托万根本不想承认YYY是黄星的天，但事实来说就是的；虽然安托万根本不想承认《以蓝星之名》的成就，但全息游戏圈已经完全拜倒在了YYY的脚底下。
以前安托万怂昆汀，现在他怂YYY，他是个对天才或者鬼才发自内心感到恐惧的人。
还有嫉妒。
艺术院校希望培养大师，然而才华这种东西没办法传授，昆汀能嚣张源于他是个天才，安托万早听说昆汀的《机械星》是为了讽刺现实所作，也知道《文明起源》昆汀贡献了部分的内容，这个天才老早就摸透了星际的大部分规则，所以他嚣张这么多年都没被打死。
安托万每次在他面前，都能意识到自己只是掌握行业规律，所以能在全息游戏界混口饭吃的人。
YYY也是的，她还没上过学，完完全全的无流派，所以目前所有主抓全息的大学都在试图把这个年仅18岁的鬼才收入囊中，但据说都联系不上她，联系上她的策划们被寄予了厚望，然而大部分铩羽而归。
只有安托万代表诺思农业大学，谈及校长说的，诺思农业大学也可以开一个全息专业，收到了YYY古里古怪的眼神。
妈的！
她居然那时候就对我有企图了！
妈的！
她竟然在看小学的全息题！
这算什么？温故而知新吗？
安托万不知道为何冒出了点怒气，当然他没胆子去关掉课件，只是试图用眼神表达愤慨，黎真接收到了没反应，她一贯不理睬安托万。
但今天她想起那群被她忽悠来做游戏的策划们，问这其中的一个：“你知道智脑吗？在《文明起源》之前。”
安托万粗声粗气：“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黎真疑惑地望过来，“昆汀是知道的，还有奥拉，她可能是在做游戏的时候发现的，还暗示我尽可能不要去碰红线。”
当然，后面黎真把能踩的红线都踩了，还踩着智脑的脸乱蹦，要了祂狗命。
“你不是当过第三名吗？你为什么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安托万爆发性地大喊，“YYY，你真是够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
他突然的情绪令黎真觉得莫名其妙，但对方吼了她一句就还没有停下来——
“妈的，YYY，你就是个恶棍和混蛋，你一直看不起我，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不是你和昆汀那种随随便便的天才！永远学不会像你们那样跳出格局去看待问题，永远做不到创新和改变规则，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活着，这样规规矩矩的生存，世界告诉我它是这样，我就接受它是这样，权威告诉你它是权威，你就永远不会去反抗它。”
黎真难得地低头，她问：“为什么不？”
“因为我是普通人，好了吧？！”
安托万气喘吁吁的，很多次他被黎真弄得崩溃大喊，甚至于咒骂她，却没有这一次来的激烈和愤怒，愤怒到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眼睛翻出来，用力地瞪她。
被瞪的黎真倒是笑起来，很惹人怜爱的样子，像是听了很有趣的事情。安托万气炸了，指着她手指颤抖，觉得这黄星没必要呆下去了，但他转身要走的时候——
“安托万·亚尔林，”黎真说，“我知道了。”
安托万往外走。
黎真指挥小哎去拦他。
安托万深吸一口气，觉得她比昆汀有救，转身：“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是个普通人——”
“你！”
“——但你值得我的尊重。”
空间短暂的安静了一会，这个跳槽去全息行业的农业高材生曾遭受过许多来自朋友和家人的不理解，他也走上过歪路，接受了极多的嘲讽和鄙视，但脸皮足够厚。
直到得罪了黎真，被暴力胁迫着走回到了种地的原路上，有了些成果，得了些赞誉……
可他还是想做游戏。
“……你就只有这句话？！”
黎真：“不然呢？”
“YYY！我可是从农业系跨行到全息游戏，第一次参加星云比赛、就最高拿到了第2名的游戏策划！”
黎真歪头：“可是我只需要你种地。”
安托万憋屈。
“好了，以后有种田的内容会带上你的，明明你的天赋在种地上，”黎真不懂他这种心理，但宽慰道，“你不要这么自卑，在农业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夸你好了吧，安托万，你是个种地天才。”
安托万：“……”
……
安托万·亚尔林带着悲愤又莫名喜悦的心情离开了。
也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本来对星际不太爽的黎真不怎么生气了，她打开了光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星际。
看到平静下的混乱与无序，看到内外银河的切割，看到很多星际人因为担心她入狱而给联邦政府写信、抗议、游行；看到星际人对于《文明起源》和星际历史的讨论、反思、茫然；还有很多她认识的、聊过一两句或者一两百句的人，在替她解释；
当然还有一些义愤填膺又怒火中烧还在骂她的言论，黎真对此而鄙视。
一个被地球人合作打败了的BOSS。
没用的星际人，没看到他们有在销毁智脑的这件事上出力。
但这般想着的黎真却看到了联邦政府准备颁发给她的“奖杯”，这之于政府的效率未免太快了些，想必是有很多人在其中努力过，是启明军、联盟科技大学的中坚力量、喻煜、菲莉丝、米欧文、雷诺兹、米尔什、阿尔卡斯……
还有平凡的、过好自己生活的星际人们。
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嘲笑他们。
——叮。
【亲爱的Q79789235/W238506……，你关注的《文明起源》上线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游戏时隔十多天突兀开启，黎真编写新的[最终任务]：
《文明起源·蓝星》，新增人类阵营和机械阵营……
起源或终点——由你来决定。
第139章
YYY和《文明起源》的上线, 星际沸腾了很久。
艾伦格星域的粉丝几乎屠版了所有和YYY有关的评论区，黎真达成了【艾伦格名誉域长】【每日被万万亿人求爱和表白】等等成就。
她还用《文明起源》的账号发了一个：
【：）】
随后星网的临时服务器崩了。
智脑事件后，YYY成为联邦政府主推的英雄和伟人, 满身光环和荣誉加身，“美强惨”三重合一的标签，《以蓝星之名》先前积累的粉丝量, 加之《文明起源》在这之中所起的作用。
庞大的粉丝群一瞬间涌入，联邦政府加急赶工的人工智能没见过这大场面, 当场罢工。
这场网络崩溃又修了三小时才修好，修好那一刻, 热搜惯例般地爬满了YYY和《文明起源》的热搜，网民们见怪不怪了, 但在这个时期，星网上聚集的人特别多。
《一起玩游戏》综艺结束后，某个准备从娱乐界跳槽到全息届的营销号曾说，他很难想到比“全民游戏”更轰动的事情。
然而YYY又达成了新的成就，席卷星际的智脑事件, 长达半个月的发酵，当智脑销毁的那一天, 不少人曾有怨恨和责怪，但当她消失半个月, 人们对她余留的只剩下感激和思念，一个简单的【：）】和游戏上线, 带来了无数的欣喜和问候之声。
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星际顶流，艾伦格星域的明星在未来的一礼拜里, 纷纷闭其锋芒。
而《文明起源》恢复上线, 参与制作的策划们纷纷转发评论支持, 像米琪等有“主播”作为副业的游戏策划，更是亲自直播打游戏。
这一次没有【无法下线】的恐怖事件，资深策划和主播们关于剧情和背景的深入挖掘，游戏里充满隐射的细节，丰富多彩的支线和自由度，微微平息了的反思又一次翻起。
黎真看了几眼就没看了，她不太感兴趣，也懒得去修正“叮叮叮”响起的bug。
让小哎闭嘴，去翻她的制作人后台，这里都是和她【互关】的策划或者主播，这段时间里他们发来了很多消息，比较让她最感兴趣的是克林顿不知第几次的申请——
克林顿：[Y女士，求你了！比赛还有15天就结束了，你夺冠后，就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加入“蓝星工作室”吧！]
克林顿的旁边围着很多人，这个近百人的游戏工作室在主策划和投资商跑路后竟然撑过了半年的比赛期。
既因为工作室虽然没有主心骨，但分工和模式成熟，也因为克林顿每次游戏做不下去的时候，黎真都会善解人意的出现，替他续写后续的内容，收获一次又一次的申请和卖身。
但她都拒绝了。
至于她为何拒绝？
蓝星工作室的成员萨拉·沃特解释为‘考察’，跟克林顿工作室讨论出来的原因不谋而合。
毕竟这可是YYY！敢从零打比赛的蓝星工作室！
她但凡说要招人，光简历都能塞满一个星球的！
克林顿觉得被考察简直太正常了，而每次Y女士留下的暗示和笑而不语，也令这个即将解散的工作室以一种打满了的信心凝聚在了一起，至今没人辞职，期待着未来一整个工作室打包加入蓝星。
YYY：[：）]
YYY：[既然你们都有这个想法，欢迎你们加入蓝星工作室。]
克林顿先看到了“笑脸”，以为又是一次委婉的拒绝，粗略地扫了一遍，没有反应。
直到他听到了旁边同事的尖叫，大声地就像准备了好久的求婚终于被答应了一样！
“啊啊啊啊蓝星！”
克林顿：！！！
“噢噢噢噢！”
另一边，黎真叉掉了对面感叹词超多的私信栏，把他的联系方式甩给了金斯利，让他准备接受“西幻篇”的员工。
她划掉了小本本上很久以前就标注的一条——挖很多很多的游戏人才。
【很多很多】已经完成，【人才】还不够。
克林顿算人才，但说实话并非她想要的那种——和喻哲妍、沈言之一样的可遇不可求的千里马，黎真在星际看上的人不多也不算少，星云排行榜就是一张人才列表。
她大胆挖人！
首先挖的就是曾想要成为蓝星论坛管理员的赫尔曼·莫里斯……的搭档昆汀·埃里诺·加斯。
然而听懂她意思的昆汀居然不乐意的喜悦着 ——
昆汀：[你什么意思？]
昆汀：[你先邀请的我还是先邀请的赫尔曼？]
昆汀：[我听罗琳说你不准备去莱恩座参加颁奖仪式了，为什么？]
昆汀：[工作室我不加入，我知道我们互相欣赏，但我要和你再比一场，你的《蓝星》还有文明没有做，我依旧选择星际背景，星际有无数可以挖掘的东西。]
昆汀：[你打字怎么还是这么慢？这半个月为什么不上线？蓝星在哪里？我来看你。]
YYY：[。]
黎真关掉了他话好多的聊天区，不太想要他加入了。
她能设想到昆汀加入后他试图夺得话语权的样子，黎真在《蓝星》和蓝星说一不二，绝不会给自己找一个大爷。
加之她是准备把蓝星工作室的成员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的。
眼下蓝星还不对外开放，虽然星网上粉丝们一个个喊着“要来蓝星找Y神”“想见废土的原型”“不相信有这么破的地方我来亲自看看”“来外-外银河旅游”……
说的很开心。
但黎真知道，真正见到蓝星的他们会失望。
他们心目中的蓝星是《以蓝星之名》的那样，星际人心目中的废土星，实际上也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基础的生活保障和物资……他们不能想象蓝星的情况，黎真也不想蓝星有一个“黄星”的外号。
萨拉和安托万他们每次这样说球儿都会很伤心。
黎真要让祂以最好的面貌重现星际，成为星际最璀璨的文明与旅游之星。
……
不过基建烧钱。
《以蓝星之名》就在基建缺钱的情况下紧急开服，加上《文明起源》，两个游戏在这次事件后拥有了最高的在线率和玩家数，远超《飞跃钢铁之城》。
因为星云的心情是复杂又带着点骄傲，复杂于撑起星云600年的游戏要落幕，骄傲于星云挖掘出的下一个伟大的全息游戏。不论怎样，《以蓝星之名》和《文明起源》都会打上“星云游戏创新大赛”的印记。
而如今距离大赛结算日只剩下半个月，这15天里，哪怕是星际再出现一个智脑，冠军都不会有任何变数了。
第600届星云的冠军奖杯早在比赛进行到中期的时候就雕刻完毕。
提前3个月的时候，罗琳·克莱门特就给她发过消息，每一次YYY的回复都相同——
YYY：[我不去。]
罗琳一点也不惊讶，但这点由不得她，罗琳给她截图报名须知：[你必须去，前百名都要现场领奖。]
黎真当然知道，这一次她给罗琳截图自己的病例，上面的“病危”惊破罗琳的眼睛。
罗琳：[怎么回事？！]
罗琳：[怎么会这么严重？]
罗琳：[医疗舱都治不好吗？]
罗琳：[你不是只负责把【创造者指令】送过来？]
YYY：[：（]
YYY：[祂在里面打我了，我受伤了。]
罗琳：[什么，祂竟然打你了！]
罗琳心疼到连发感叹号问及她目前的情况，黎真乖乖巧巧地给了张她半个月前的自拍，里面的女孩子病恹恹又娇娇弱弱的，罗琳瞬间心疼了——
罗琳：[天哪……]
黎真很贴心地诉苦：[克莱门特小姐，我一直很期待着夺冠的这一天，我报名星云，也是因为，在莱恩座看真实的钢铁之城是我的梦想，没想到我真的去不了了……怎么办克莱门特小姐？]
克莱门特小姐这次被她骗到了：[放心吧，我会和皮特罗先生商量的。]
她回道，准备尽可能把颁奖改成线上，罗琳一直隐隐有着YYY经纪人的自觉，或许是因为她挖掘了《蓝星》，或许是因为黎真在她面前大部分时间说“不要”，剩下的时间里都是很贴心也很乖的。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只是想为星际做些什么，却遭遇了智脑的毒打和这么多星际人的质疑。
若是她今天不问，Y小姐大概也不会主动提起，罗琳难免怀疑起那个她深信不疑的结论，也是星际人民深信不疑的事实——这一次“智脑事件”，YYY是和反抗部队合作摧毁了中央智脑，所有的一切都是反抗部队策划好的。
YYY的功绩在于传递【创造者指令】，用《文明起源》吸引智脑，其实在玩家被踢下的那一刻，YYY也跟着下线了。
她没有事，不过是在后方做了一个游戏，而这个游戏的策划名单实际上有几十人，他们都有功劳；
反倒是现实中那些真正付出性命的士兵和维修员，被联邦政府用追加“特等功”的形式推了出来。
在联邦政府给出的通告里：
21个维修员，11人当场牺牲，8人精神崩溃，1人死在红外扫描下，唯一活着的{温妮}，告知人们真正输入指令的英雄名为“阿伯特”——来自外银河的一位特级维修员。
罗琳：[这一次主星域的数据中心死了很多人，我从没想过主星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外银河，最新的死亡人数统计出来了，过去半年里，有上亿的人死在了战火中……我以前，从不知道外银河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环星域的军队为了守卫内银河，牺牲了这么多人。]
黎真不爱聊内外银河打仗的事情，只是对“维修团队”表示了尊重和敬佩。
罗琳跟着道：[温妮女士是个英雄。]
YYY：[：（]
YYY：[其他人就不是英雄了吗？你为什么不说其他人的名字？]
罗琳尴尬：[我没怎么记住，我等会去看一下。]
她确实没能在长长长长的名单里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就记得输入指令的那个好像叫罗伯特什么的，知道温妮也不过是因为最近歌颂功德的人有点多。
能做到负责人的罗琳·克莱门特对这种单一片面的舆论形式莫名担忧，忍不住这个认可的策划聊道：
[我真不知道这对星际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舆论管控比以前更加严格了，网络和现实的情况比之前更乱，我以前从来没害怕过出门，但现在乘坐轻轨都有可能遇上危险，以前星网上的言论有祂过滤，但现在所有的信息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包括一些被禁掉的思想和邪派……
目前没有与智脑等同的人工智能监管星际，内外银河的星网彻底分开了，据说外银河还要混乱，我难以想象，因为内银河已经够乱了。
不管是西塔亚星域、艾伦格星域、马纳蒂星域、还是休星域，钢铁之城的白金大厦前天被游行的居民包围，唐恩昨天下班路上遭遇枪战，人在医疗中心还没排上号……]
她说了很久：[所以颁奖仪式改成线上或许是好事，星云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安保人员护送你们，关注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你减少出现次数的做法其实是对的，谁能保证形式会朝着哪一个方向去呢？]
或许不用多久。
有人又会觉得毁灭中央智脑的人是罪人了。
罗琳：[Y小姐，星际不是每个人都是正常人，到那时……会不会有很多人怪罪于你？]
YYY：[：（]
YYY：[那我就再放一个智脑出来，让你们自己打。]
罗琳·克莱门特失笑，觉得她在开玩笑，Y小姐哪能再找一个比肩智脑的人工智能出来呢？中央智脑已经反复被确定销毁了，星际也不可能有一个地方能悄无声息地建立起一个存放祂的数据基地。
罗琳：[不论如何，我还是希望星际能尽快恢复秩序，联邦中心实验室能建立新的人工智能，在颁奖仪式的到来之前……]
她在结束通讯前无意识地道了一句：[祂可能确实保护了我们。]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