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这个月月末,穆揽芳上了京。第一站就气势汹汹地奔着江家来了。
江月之前从卫姝岚口中得知,她的婚期定在秋日,便以为她还要过段日子才来。
没想到她现下就到了。
“好你个江月……”穆揽芳热得满脸通红,额前的碎发全贴在了额头上。
江月接了宝画奉上的茶,递到了穆揽芳跟前,再亲自给她打起扇子。
喝了她的茶,享受着她的扇风,穆揽芳一下子就卸了那股气,只把她从头到尾一通瞧,“得亏你好了,只是看着比从前瘦了一些。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想着是我帮你开的路引,后半辈子怕不是都要……”
“真好了,我好得很。”江月笑着应道,“至于瘦,倒确实不是我能控制的。想来是不适应京城的气候,近来胃口欠佳。”
穆揽芳先下意识点头,说对,“这儿的夏天怎么热?若不是为了早日来瞧你,我说什么也得再过半个月、一个月的进京。”
说完她发现不对劲了,瞪着江月道:“少岔开话题忽悠我,你就是京城人士,怎么可能不适应?”
瞪完,她也绷不住脸了,笑道:“亲眼见到你现下这般康健,我也就安心了。”
说了会子话,穆揽芳看向绿珠,绿珠便呈上两个木匣子,打开是一些小玩意儿,一套鲁班锁,一套华容道并一颗用红线穿着的银花生。鲁班锁和华容道虽都是木制品,但木料上乘,打磨的一根木刺都无。
“路上遇到几场雷阵雨,耽误了几天,错过了星河的生辰,华容道是我送的,华容道和银花生是灵曦托我转交的。”
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江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总归是人家的心意,江月看过之后笑道:“前头才跟堂姐通了信,说了星河的周岁生辰不会大办,不必送礼物来的。怎么还是让你捎带着了?”
小星河的周岁生辰,其实本可以大办一场。
但现下境况不同,不少人想着借江家当跳板,向陆珏示好,京中又正值多事之秋,暗流涌动,江月和许氏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只自家人关上门来,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当作庆祝。
“那小东西讨人喜欢呗。”既然提起了,穆揽芳自然问起小星河,“这个时辰,是不是还在午睡?若还在睡着就算了,我下次来瞧他也一样。”
江月对着宝画示意,而后道:“没有的,他现下是一点闲不住,哪里肯午睡。正跟其他人一道听课、识字呢。算算时辰也该下课了。”
前头江月已经发现珍珠和熊慧等人都大字不识,很快就给她们安排好了课程。
左右只需要会认会写,也不需要多高明的先生,就让账房先生章台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教她们。
宝画稍微比她们强一些,不必从头学起,其余人都是从最简单的数字开始认起。
江月就让人把小星河一并抱了过去,叮嘱奶娘说若他觉得没意思,闹起来了,就立刻把他抱走。
没想到这小家伙看什么都新鲜的劲儿,在读书认字方面一样有,已经跟着上了好几日的课了。
“这么早就开蒙?”穆揽芳惊讶道,“从前只听说有些书香人家,这方面盯的早,三四岁就开蒙。还没听说过有一岁就开始听课的。”
“也不算开蒙,真正能学到多少也没人知道。主要还是他闲不住,通身的精力无处发泄。我母亲和房妈妈,再加上一个奶娘,跟轮班站岗似的陪着他,既他能待得住,又不会影响旁人,才让他待在那儿的。”
还有一方面,江月没提,她从当今这反面例子上受到了启发——祖上积攒的再多,安排的再妥帖细致,本身不争气,一切都是徒劳。
许氏性情温婉,没什么主见,对孩子十分宠爱,家中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只要想着小家伙打出生都没见过亲爹,不觉就会对他多几分怜爱和宽宥。
还是得早早抓起,不求他多么聪慧有才能,只求他能明辨是非善恶。
说着话,小星河被宝画牵着过来了。
小家伙穿一件月白色水蓝夏衫,还不到桌子高,稳稳当当地进了屋之后就松了宝画的手,脆生生地喊了声‘姐姐’!
穆揽芳还当她是喊江月,却看小家伙喊完就走到了自己身边。
她反应过来小星河是在喊自己,笑弯了眼睛,先应了一声,又将他揽到身边,“我都半年没见你啦!你这小家伙怎么生的?居然还记得我。”
小星河乖乖让他搂着,咧嘴笑了笑。
江月也跟着笑起来。这一周岁的小孩再聪慧,如何能记得住半年未见的人呢?多半还是因为江家现在人多,都是三城的女兵,并不算是家里下人,他平素喊的都是姐姐,因此看着穆揽芳也这么喊。
穆揽芳把两份生辰礼交到他手上,他还知道雨露均沾,每样都拿出来把玩一下。
上了一个时辰的课,又玩了会儿玩具,小家伙终于开始迷瞪眼睛。
奶娘把他抱走的时候,穆揽芳恋恋不舍地目送他,艳羡道:“你家星河也太乖巧了一些,我将来要是能……”
要是能也生个这样省心乖巧的孩子就好了。
到底还未成婚,穆揽芳说着就红了脸。
叙旧了一阵,日头没有毒辣的时候,穆揽芳起身告辞,还说清楚了她外祖家给她置办的宅子所在,请了江月隔天去赴宴。
等到了日子,江月过去,卫姝岚也在。
三人碰头之后,在穆揽芳的宅子里逛了逛,而后就结伴出了门。穆揽芳远嫁而来,在京城一点根基也无。她当然得置办一些在京城的产业。
卫姝岚回到卫家之后,卫家父母怕她被过去的事影响了心性,就将家里几个铺子过到她名下,交给她打理。忙起来了,人也就不会只顾着悲春伤秋了。
事实证明,卫家父母的担心是多余的,卫姝岚不止没有悲春伤秋,是真的喜欢这份忙碌。过去她在家中时,很多事情不方便未出阁的女孩出面,更多的是帮着卫母出主意,查查账目。嫁去史家之后,则更没有自己单独处理事务的机会。
现下她活得比谁都带劲,过了一年,瞧着却比三人在史家初遇的时候,还更年轻有风采。
而穆揽芳很小的时候就在料理家中事务,掌管中馈,也就是中毒渐深的那几年,分不出精力,才脱手了几年。身子好起来之后,这段时日又把从天做熟了的活计,捡了起来,也算是很有些从商的经验。
论起生意经,江月才是个真正的半吊子,两人特地喊上她,自然是知道她现下在重振江家的产业,有心想提点提点她。
卫姝岚先将她们带到自己名下的几个铺子看了,将铺子的经营状况说给江月听。
而后便去跟穆揽芳越好的牙人碰头,挑选起适合当产业的铺子。
江月在经商方面并不很算有天赋,不可能在这么会儿工夫里,就取得一日千里的进步,但她记性好,只先把二人的话记下来,想着回去写下来,自己再细细品品,若还有不明白的,还能和陆珏一道研究。
到了傍晚时分,三人没散,就近找了个酒楼用夕食。
也挺巧,这酒楼里正好也有‘碧涧羹’、‘山海兜’、‘拨霞供’那些,便把除了兔肉锅子外的几道都点了来。
这些菜的做法跟之前在路安县的天香楼里的大差不差,卫姝岚不觉感叹道:“当时还当那顿饭一别,咱们便再难相聚了。没想到现下换了个地方,居然又碰头了,且往后三不五时还能聚上一聚。”
“是啊。”穆揽芳跟着道,“就差个灵曦了。她去岁成了婚,嫁的是个举人,学问还挺好的。若来年高中了,咱们这小宴还能添一个人。”
“时常听你信里提到,可惜当时从路安离开的匆忙,还未见过江家大姑娘。这样吧,等她来了,我做东,请你们去‘食为天’吃饭。”
食为天是过百年的老字号了,价钱倒不算特别昂贵,但生意是百年如一日的好,且因为东家后台硬,人家可不管你什么身份,龙孙凤子过去,照样得按规矩排队等号。
穆揽芳就算才来京城,都已经知道这酒楼的大名,佯怒道:“好啊,灵曦来了,卫姐姐才肯在那儿做东?怎么,我来就不配了?早先说我没有月娘讨喜便也罢了,现下我这是又落下一位了!月娘,快来给我评评理。”
江月笑道:“俗话说疏不间亲,哪儿有我这外人说话的份儿?”
被点到即将和卫姝岚成为一家人,穆揽芳脸颊一红,连带着江月一通笑道:“刚卫姐姐说往后也能三五不时聚一聚,我想着倒是未必。毕竟咱们月娘可今非昔比,不止是百姓口中的医仙,来日还是九皇子妃。俗话说贵人事忙,来日怕是不好约。”
江月连忙告饶,“我给你评理还不成吗?且饶了我吧。卫姐姐快管管她,才一年不见,我可委实招架不住。”
笑笑闹闹的,一顿夕食就用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
三人一道出了厢房,穆揽芳还在说着自己做东,让绿珠去结账,却看巧鹊已经从楼下接完了账,已经结好了账。
“卫姐姐真是的。”穆揽芳一阵无奈,“下次说什么都得让我来。”
江月也笑道:“那下次我就知道带宝画来了。”
江家现下也宽裕了,酒楼里的一顿饭还是请的起的。
“对呀,都忘了问,今日你家宝画怎么没来?”
“在家上课呢。前头学的浅,她不必日日跟着学。这几日已经学到她不会的了,也就不能日日跟着我了。”
卫姝岚接口道:“你这是除了医学堂之外,还开了个教读书认字的学堂?”
江月说不是,“一开始只是想让珍珠和熊慧她们几个管事儿的认认字,但家中其他人也想学,就一并捎带上了。她们认了字也好,不少人想学医,认了字也能方便她们后头进医学堂深造。”
“你家医学堂收女子?”穆揽芳才来京城,这件事上知道的不多,因此十分惊喜。
“我自己就是女医,当然是收的。”
穆揽芳说那敢情好,“我家医女也跟着我上京了,也让她跟着你学学,还能为你分担一些学堂里的事务。”
江月应承下来,和穆揽芳细说起来。
大概女孩子都是如此,到了快分别的时候,总是能寻到新的话题。
一边说着话,几人一边准备下楼,卫姝岚走在前头,而穆揽芳和江月说着话,落后她半步。
旁边厢房的门忽然打开,出来了一个酒气醺醺,身着绸衫的男子。
卫姝岚脚下一顿,准备避让,那男子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好生狂妄的几个小娘子,说甚学堂不学堂的……”
没得同醉鬼攀扯,卫姝岚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只示意对方先走。
那浑身酒气的男子却不动,一副非要给她们教教道理的模样,接着道:“男子建功立业,女子相夫教子,这是古来有之之理。”
穆揽芳是三人中脾气最急的,要是搁路安,她早就出头把醉汉赶走了。
但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一块牌匾掉下来,能砸死三个家中有人做官的,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卫姝岚拉着退后了几步。
那醉汉的视线跟着卫姝岚一道挪动,显然并非真的是为了说什么大道理,不过是结借着醉意而借机攀谈的登徒子而已。
几人中,江月倒算是最不怕事的那个,她上前一步,沉下脸来寒声道:“让开。”
醉汉还是不挪脚,江月将银针捏在了手上,倏忽又听一道声音没好气地道:“人家说让开,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定睛看去,只见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男子从另一间厢房里出了来。
个儿高的男子约莫二十岁,猿臂蜂腰,穿一身石青色劲装,个儿矮一些的穿靓蓝色杭绸袍子,身形也同样壮硕。
江月的视线在个儿矮的那个身上停留了一瞬,收回视线的时候,那醉汉也看清了仗义执言的二人,仿佛突然寻回了神智一般,又原样回到了厢房里,连门都给关上了。
卫姝岚跟那二人福了福身,致了谢,便下了楼去。
酒楼外,下人已经把马车挪到了大门前,三人一道上了马车。
虽说也没发生什么事儿,但总归影响了心情,穆揽芳坐定之后不悦道:“欺软怕硬的东西,看我们几个女子一道,就敢堂而皇之拦着路。看到有男子帮着说话了,便能听懂人话了。”
“京城是天子脚下,寻常鲜少见到这种登徒子。那人我认得的,是冲着我而来,抱歉。”卫姝岚解释了一番。
距离她休夫回京已经过去了一年。卫家父母和卫家其他人都没有逼着她立刻再嫁的心思,只想让她往后余生按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就好。
偏旁人并不这般想,已经有不少人上门求娶。
方才那醉汉就是其中一员,是卫姝岚妹妹的婆家的一房亲戚,七拐八拐的姻亲关系,托了姻亲从中说和,自以为给足了卫姝岚这再嫁女的脸面,没成想卫姝岚是真没有那个心思,都让卫家给拒了。
“原还有这层!”穆揽芳方才还只是随口嘟囔,现下正色道:“隔着姻亲,还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心思也委实不正。”江月说,“若卫姐姐沉不住气,与他攀谈几句,保不齐在亲戚里面传一遭,就变成私相授受了。”
卫姝岚撩开车帘吹了会儿风,半晌后平复好了心情,说:“没得为了这种人坏了心情。还说说月娘那个医学堂,不如我也举荐几个医女过去?对你家来日也有好处。”
卫姝岚轻轻一点,江月会意——卫姝岚这是愿意帮着自家铺桥搭路的意思。现在的陆珏虽然手握兵权,圣眷正浓,还领到了要紧的实差。但说到底还是根基浅了。
京中的一些夫人小姐更愿意用医女,许多病症不方便看男大夫。
可培养一个医女,又不是那么简单,男大夫里头也多的是酒楼醉汉那种人,不愿意把安身立命的本事教给女子。
江月的医学堂若能多教出几个医术精湛的医女,治病救人的同时,绝对能发展出可观的人脉资源。
卫家是清流人家,一直不怎么和龙孙凤子来往的。现下这举动,跟站好了队无甚区别。
江月以目光询问,卫姝岚道:“我跟父母说过了,也是商量好了我才跟你说这些。总不能身份变了,为了避嫌,就把过去的交情一笔勾销了,没得想那么远,我推荐人去,你只管教,教的好不好,还看你的本事。”
回到江家之后,江月没第一时间回屋洗漱,先去看过许氏和小星河,便让人把住在前院的蒋军医、和熊慧珍珠几个请来厅堂说话。
说的也不是别的,就是把人员变动跟蒋军医说说,说清马上就会有几个医女过来。
蒋军医都能认江月为师父,便也不是那种瞧不上女子的人,并没有什么异议,反而还挺高兴。
医学堂的招生情况一直不乐观,到现下学生还不到十人,还大多都是毫无根基的人。
他教授那些粗浅的入门知识,都教的有些烦了。
现下多了几个医女,都是已经有了一定医术在身上的,还能减轻他的负担。
江月正好也同他商量着先分科后分班。
医道有四科,但现下医学堂刚起步,便先只设疾医和疡医两科。
两科之内,没有根基的自成一个班,有根基的去教授他们入门知识,是另一个班。
她和蒋军医只需要定期举办考校。等考校过了,就可升入下一个班……甲班就由江月亲自来教。
顺便也是对学生的一种考校,若作为医者,上来扯什么不想跟异性同班,做不到医者面前无男女的,趁早清退出去。
月至中天的时候,江月就定好了纲领,让蒋军医和熊慧、珍珠三人照着办就行。
她们三人也颇受启发,熊慧有些赧然道:“前儿个是我托大,还说让娘子放心,想着我上千人的城寨都能料理过来,弄个学堂还能把我难倒去?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还是得娘子费神。”
江月在外头奔忙了一整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答道:“也不是你托大,是今儿个跟着卫姐姐在外头待了一整日,听她说了一些个她弟弟读书的书院里的事,我才有了一些想头。若不得提点,我也想不到这些。”
时辰不早,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此散了。
宝画在厅堂里听他们议了一晚上的事,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跨门槛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江月就没让她跟着自己回屋。
她的屋子里,灯火如豆,陆珏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闭着眼趴桌子上,鸦羽似的长睫在硬挺的鼻梁上投射出一片阴影,睡颜恬静。
江月将屋门合上走近,他这才睁开了眼。
“怎么不去床榻上睡?”
陆珏嗓音慵懒,还带着几分困腔,“让宝画知道,不得把肺咳我脸上?”
江月扫了他沾着尘灰的衣摆一眼,“你翻墙来的吧。让她知道,就不咳了?总归来都来了,说说什么事儿吧。你近来也瘦的厉害,说完好早些休息。”
两人来年是第二次办婚礼,其实也没必要照着大熙的规矩,那般注重婚前的男女大防。
陆珏愿意遵守俗礼,当然不是畏惧宝画,只是因为对江月珍而重之。
夜探闺房这种事,他之前从未做过,今日特特来了,还等到这样晚,自然是有事要说。
“去岁你的生辰是在前往三城的路上过的,今年怎么也得给你补送上一份生辰礼。”
明日就是原身的生辰,江月跟许氏说过了,跟小星河一样,没必要大肆操办,还是只自家人聚一聚就好。
“什么礼物值得你这么晚送来?明日若不得闲过来,使人送来也无妨。”
陆珏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醒过神来了,递出东西的时候神色十分郑重。
一枚玉扳指躺在他手心里。
江月止住了笑,同样郑重地接过。
这是江父的东西,从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遭遇了贼匪劫道之后便不翼而飞。遗物寻回,便说明当初害了江父身死的贼人已经伏法。
江月心中熨帖,看着他疲惫的脸,“这便是你最近在忙的事?”
忙着在城外剿匪,所以近来分身乏术,还瘦了那样多。
“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必亲自上阵杀匪,只负责排兵布阵,调遣人手就好。也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自己收揽民心。毕竟前头的战功是在三城立的,还是得给京城百姓做些实事,对我也有利,现下在京畿营里也算有了些威望,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他说的轻描淡写,江月却也知道这事并不简单。
几个长成的皇子一直对城外的山匪视而不见,是他们想不到可以通过剿匪来建功吗?
当然不是。是这些匪寨势力盘根错节多年,稍有不慎就危险至极,所冒风险的和收益不成正比,至多也就是像陆珏说的,得到一些民望。而民望这种东西,只要擅长筹谋,修桥铺路,施粥建善堂,哪样不行呢……甚至还不如进献个什么瘦马,在皇帝那里受用。
至于发展京城的势力,现下陆珏圣眷正浓,都不用他开口,多得是巴结他的人,想安插几个人手真的再简单不过,根本不必如此。
他说不只是为她,却明明还是为了她。
江月心头一片柔软,既酸且涨,轻声道:“这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生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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