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招婿后的发家生活 > 84. 帝与后(一) 登基与立后,同日举行。……
    第八十四章


    大熙的规矩,国丧期间门,挨家挨户都得挂上白幡,百日内不准作乐,四十九日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于是江月和陆珏本来近在眼前的婚期,也只能延后。


    这期间门若说最忙的,当然就是陆珏——举行登基大典之前,就已经得开始承担起新帝的责任,操持先帝的丧礼,还得彻底把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接手。


    先帝驾崩的突然,自从那日之后他就未再出宫了,只让人传了信来,说了他后头要忙的事情和婚期的延后。


    江月收了信,心也就落回了肚子里。


    这下子是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到底是国丧,江月也不好在面上表现得太高兴,就亲自带着学生医馆里坐诊了几日,以治病救人来偷偷庆祝。


    说也奇怪,平日里百姓只要听说她亲自过来,消息传的飞快,来求诊的病患络绎不绝,比平时只有几个坐诊大夫的时候,要多上许多人。


    这日药铺里却是十分冷清。


    等江月带着人到了,那本在排队问诊的病患更是连忙缩了脖子,低了头,诚惶诚恐的。


    见到这情形,她也就明白了。


    陆珏的身份水涨船高,她和陆珏的婚事又是先帝御赐,不可能更改。


    皇后和皇子妃,在时下虽不至于是云泥之别,但还是截然不同的。


    问过了掌柜,原来也不只是她亲自来的日子,是自从先帝驾崩后就这般了。


    等到了义诊的日子,江月依旧亲自坐阵。


    那日同样门庭冷清,倒是有个小乞丐被几个同样半大不小的少年抬了过来。


    小乞丐捂着肚子痛叫,江月在药铺子里头就听到了响动。


    可是响了半晌,门口却不见有人进来。


    江月出去一瞧,原是那几个小少年被人拦住了,对方正劝阻道:“你们是不是傻?这是未来宫里的……咱们平头百姓的,凭啥让娘娘给咱们瞧病?要是在这档口过了病气给娘娘……听我一句,还是去别的医馆吧!”


    乞丐的消息远比常人灵通,他们能不知道这个?


    其实他们心里也有些打鼓,但他们无父无母地一道长大,跟亲兄弟一般无二。


    之前好不容易凑了点银钱,寻了个大夫给他们的兄弟诊治,那大夫却说治不了,只能开些汤药减轻痛苦,让他们早做准备。


    几人也是走投无路,又恰逢江记药铺义诊这日,汤药的效果褪去,他们兄弟的腹痛又发作得越发厉害,这才大着胆子到了这里。


    几个半大少年一时也有些没主意,就一起看向领头那个十五六的少年,让他来拿主意。


    正在几人游移不定的时候,江月道:“快进来吧。”


    她亲自出来了,那个劝阻他们的路人就立刻退开了。


    他也算是一片好心做了坏事,江月也没同他计较,让伙计帮着把槅扇开到最大,方便他们把人抬进来。


    他们日常都风餐露宿,不止衣着脏污,身上也有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把破门板搁下之后,几人都很自觉地退到了几步开外。


    江月蹲下身,先给腹痛的小乞丐搭脉,其他几个学生也跟着一道蹲下——江月日常的教学方法,就是她先诊脉,而后让其余人依次来诊,再挨个说出自己的判断和医案,她再指出其中的不足和疏漏。


    江月飞快地搭完脉,又伸手轻轻在他腹部按压,找到具体疼痛的位置,询问了疼痛的天数。


    “是急性肠痈,拖不得了,得立刻切除才成。”江月给出了结果,已经让人开始准备需要的东西。


    几个乞儿虽不通文墨,但切除的意思还是能理解的,有人打了个寒颤,颤着声音跟为首的那少年耳语道:“大哥,六子这是得开肠破肚?”


    时下的人敬畏这些,觉得若是身体被切除了一部分,下辈子可成不了完整的人了!


    首的少年瞪了他一眼,“这辈子还没有着落,想什么下辈子。按你想的,那六子这病就不治了,直接等下辈子投个好胎呗?”


    熬煮麻沸散和收拾诊室需要几刻钟,江月让学生依次感受脉象,正好听到了他们的争执,就十分耐心地让人拿来绘了人体经络和穴位的图纸,同他们解释了要切除的地方,道:“这处本就无用,真要下辈子生来就没有,那反倒好。”


    那个腹痛的小乞儿被江月施了一针,暂缓了疼痛,挂着满头的冷汗出声道:“我相信医仙娘娘!下辈子我是再也不想受这种痛了!”


    他本人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切除的时候我这几个学生都会进去观摩,作为回报,诊金不收,后续的汤药费减半。若还有不够的,就让你几个哥哥帮着干几天杂活抵账。”


    江记药铺的价格本就公道,童叟无欺,而且能用平价药的地方也都用平价药,减半之后,即便是他们也能凑出来。更别说还能做工抵账。


    几个乞儿都没有异议。


    江月和学生们换上铺子里日常备着的干净白色对襟外衣,包好头发和口鼻进了诊室。


    也就两刻钟左右,江月就切除了病灶。


    最后的缝线工作,江月交给了一个学生来做——名叫曲莹的医女,从前并未接触过疡医科,是到了江月身边后开始学的。学习的时间门还不算长,但她有一手好女红,之前江月让她们在猪皮上练缝线,她没多久就上了手,缝出来的伤口都不比江月差多少。不像有些个没天份的,练了半年、一年的,还动不动就出来一条‘蜈蚣’。


    因为小乞儿的肠痈已经拖了好一段时日,腹内肿胀,腹部的伤口不小,足有两寸。


    曲莹还没缝过这么大的伤口,不觉就有些紧张。


    “手别抖,跟平时一样就好。”


    蒋军医赶过来的时候,曲莹已经在江月的鼓励下,缝好了伤口。


    他看着那缝的堪比绣品的伤口,皱着脸嘟囔道:“怎么不等我啊?!”


    时下的百姓几乎都信奉小乞儿提过的那说法,几乎没人会有魄力同意开膛破肚,之前也未遇到过这种不开膛立刻就会死的急症,江月也尊重患者的意愿,所以说起来,这还是铺子里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动刀子’。


    “今儿个不是你休假吗?而且他的症急,实在是不好再拖。”


    江月让人分派人手在里头守着,出来净手。


    蒋军医自然也知道要以病患为先的道理,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边脱下刚才临时套上的白衣,一边接着嘟囔说:“早知道不休沐了!天道酬勤,古人诚不欺我啊!”


    江月好笑地抿了抿唇,用日常哄小星河的口吻保证道:“我这不是想着前头我在家里待了好一阵,都是你在带他们,怕你累过头了,近来才劝着你多休沐嘛。好啦,下次一定不劝你了。来日方长嘛,往后什么样的病患都能见到的。”


    蒋军医这才没再惋惜什么。


    师徒二人从后院回到铺子前头,只看到门外站了不少人。


    都是听说江月今日要给人开膛破肚,过来瞧热闹的。


    江月从前就并不摆什么架子,附近好些个有慢性疾病、时常出入药铺的病患,都和她有些交情。


    换成从前,他们看铺子里没有其他病患,肯定早就来询问一嘴了。


    今儿个他们只在外头,把送人过来的几个少年围在中间门问个不停。


    江月出了来,和那几个少年说清了情况,“他应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才能苏醒,伤口不小,需要在铺子里住个三五日。”


    几个少年看江月他们方才都特地换了衣裳,才进去诊治动刀,此时就也没说立刻要去探望,而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说回去凑上半份汤药钱,就离开了。


    有个腿脚不好的大娘,姓李,就住在附近,每逢阴天下雨就来江记做推拿和艾灸的。她实在忍不住了,慢慢地走到江月身边劝道:“您怪我老婆子多嘴吧,我们都知道您是医者仁心,济世为怀,但是来日您……您不介意这些,但是……”


    但是若是皇家介意呢?他们也不想江月为了给普通百姓治病,而自己受挂落。


    “我们殿下就不是那样的人!”蒋军医出声道:“我师父从前在三城的时候,什么样的伤兵没治过?缺胳膊断腿的,那都是常态,都是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你也说是‘从前’了。”


    “是啊,昔日是殿下,来日可是……这男人呐,登了高位就容易抖起来,更别说是那个位子。说不定往后就只想把医仙娘娘关在深宫大院里。”


    “那不然医仙娘娘给人看病的时候挑选一下,只治女子?”


    街坊四邻七嘴八舌起来。


    知道他们是在替自己操心,尽管这份操心是有些多余的,江月还是感受到了。


    她正要开口,就听一道朗润的男声道:“医者面前无男女,病人就只是病人,何须分什么男女?”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身着白袍、面容昳丽的男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人群后。


    陆珏之前并没怎么来过医馆,许多人都不认得他,但他已经不需要再掩藏什么,通身难以言说的气度,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在众人生乱之前,江月提起裙摆快步迎了上去。


    陆珏牵起她一只手,扶着她上了停在街口的马车。


    “怎么现下有空过来了?”江月把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近况看着不大好,瘦还是其次,现下眼睛里更全是红血丝,眼底青影浓重,不知道多少天没合眼了,一边询问,江月一边给他搭了个脉。


    陆珏乖乖地由她诊脉,“再不过来,百姓们要以为我是登了高位就抖起来了。”


    江月好笑道:“回京之后你鲜少露面,他们不知就里,按着其他男子的行径猜度你而已。”


    说话的工夫,他也诊完了,也幸好,陆珏的体质异于常人,从脉象看只是轻微的疲累,好好休息几日就能彻底缓过来。


    “身子再好也得休息。”江月捏了捏他有些硌人的腕骨。


    陆珏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只能出来一会儿,说完正事儿就得回宫了,会好好睡一觉的。”


    说着话,他将圣旨交到了江月手上。


    需要给江月的,那自然只有封后的圣旨,江月惊讶道:“这么快?”


    国丧满二十七日后,陆珏才能举行登基大典,而后才能封后。


    “不快了。”自己签发的圣旨,陆珏随意就打开给她看上头的日期,“我把登基大典的日子延后了几天,再把立后的日子提前了几天,并在了同一日。”


    “文大人他们同意了?”


    陆珏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开始不同意。说万事都得有个先后,再急立后也不必急在同日进行,让百姓听说了,还当咱们大熙往后是帝后同治。尤其是礼部尚书那小老头,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说办不了,实在是办不了。”


    江月颔首道:“先帝就是耽于女色,掏空了身体,他们自然担心你重蹈覆辙。礼部尚书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些个流程都得他来操持……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文大人他们还好说,我也跟着他们学了一段时间门政务,近来也在处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有先帝作比,他们对我感观不错。我也不提我就是存着要昭告天下、帝后同治的想法,只提咱俩的婚事是先帝在时的旨意,胡诌了几句说先帝临终时提过,想看我早日成家。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来日我为君,他们为臣,也不好闹得太僵,倒是礼部尚书……”


    说到这,陆珏无奈地弯了弯唇,“这小老头哭是真哭,比星河还能淌眼泪,我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就好声好气地说流程上可以精简掉一部分,劳烦他近来辛苦一些。他看到我现下这番模样,自然也不敢称什么辛苦,便应承下来了。”


    敢情他现在这副累得随时会倒下的模样,也是刻意为之。


    十日之后,大熙迎来了新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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