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朱祁镇:皇后救朕!
季驰光:“相比于爹不疼的亲爹朱高炽,朱瞻基的人生要比他爹顺畅得多。”
“他一出生就被爷爷盖上了神迹光环——传说,他出生的那一天,朱棣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多年未见的死鬼老爹朱元璋。”
“梦里的朱元璋将象征着王权的圭交到他的手中,并说了一句‘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正吭哧吭哧吃瓜的老朱:“……?”
咋,这里头还有咱的事儿?
季驰光:“于是,刚出生的朱瞻基就受到了祖父前所未有的疼爱——朱棣教导这个孩子,格外用心。带他去看民间农家的生活,让他体会百姓疾苦,甚至亲手写了一本《务本训》送给他,让他一定要做到事事以天下百姓为先。”
老朱家的三个儿子全都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酸水:呵,亲爹。
永乐帝:“……”
季驰光:“永乐八年,朱棣命皇太孙随父亲留守京师。这个时候的朱瞻基才只有十一岁。”
朱高煦没忍住,酸溜溜的道:“呵,才十一岁的小人儿,能有多大的本事留守,处理国政?”
这还不明显吗?
要么,是爹想要培养他治国理政的能力,要么,就是想借留守之名,往这个小屁孩的脑袋上镀一层金。
总之,一句话——爹,你可真是有够偏心的!
永乐帝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你对朕的决定有什么不满的吗?”
朱高煦:“……咱们哪敢啊。”
……
季驰光:“永乐八年,朱瞻基镀金成功,永乐九年,朱棣直接将年仅十三岁的朱瞻基封为皇太孙,开始走亲爹的老路——祖孙三代一起抓,务必要保证大明未来五十年的太平盛世。”
【珑夏:谁能料到,这五十年大计中,起码要负责一十年KPI的朱高炽,才干了十个月就下岗了(狗头)。】
【小葡籽:下岗得好,就他那整天反对这反对那,甚至把亲爹的政策全部削了的情况来看,好在这货只在龙椅上坐了十个月就活成了牌牌,要不然真叫他回了南边还是了得?】
【花好月圆人寿:早点下去陪他爹,他不是觉得Judy在墓里打不了他吗?下去
以后,父子俩总能面对面来一回别开生面的友好交流了吧?就问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做!】
朱高炽:“……”
啊这。
要是人真的有灵魂的话,另外一个他死了以后应该会被殴打得很惨。
……
季驰光:“从被加封为皇太孙之后,朱瞻基开启了朱棣的小跟班模式。”
“从前,朱高炽整日里留守,没办法跟在亲爹身边及时跟进度,以至于经常被他两个弟弟往死里坑害,朱高煦和朱高燧进谗言都没人能帮朱高炽辩驳两句的。这回有了朱瞻基,一切都方便多了。”
朱元璋挑眉:“咱没听错的话,那孩子好像只有十三岁吧。”
朱标笑道:“十三岁怎么了?咱们老朱家的孩子一向聪明,看看咱家老四,不也是小小年纪就定了未来当大将军的吗?”
懵逼啃瓜的小朱棣茫然的抬起头:?
这有俺什么事吗?
季驰光:“虽然,这个时候的朱瞻基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就是这么个孩子,帮着亲爹躲过了好几回三叔和一叔的算计,以至于他都快取而代之,成为那两个叔叔的眼中钉了。”
“时间过得飞快,在皇子们的斗法中,永乐的时代结束了,朱高炽最终成为了那个胜利者,当上了皇帝。”
“而朱棣去世之后不久,朱高炽想要还都应天,但奈何当时应天几经地震,地质结构极度不稳定,于是,他不得不把亲儿子派过去勘测具体情况。”
【这人怎么狗话连篇:……不是,那边都几经地震了,说明人家应天根本就不想你回去啊!你们明朝人难道不应该很迷信吗?为什么这样你都一定要坚决回去?!还把亲儿子派出去……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行为,你儿子差点都当不上皇帝了?!】
差点当不上皇帝?
永乐帝皱了皱眉头。
他的脑子一旦遇到皇权有关的事情,永远转得飞快。
朱高炽这个没用的只比他多活了十个月……这件事情他们虽然知道,但是当时的人肯定不清楚,这也就是为什么朱高炽敢这么放心大胆的把太子派出去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皇帝猝然崩逝,太子得到消息后,在回去的路上,
被沿途的有异心的藩王诛杀?!
还是消息被拦截,瞻基根本没能得到?
不……这不可能,帝王之死是国丧,就算再怎么有心也瞒不住,那就是前者,有人拦住了瞻基,不想让他回到京城当皇帝!
而彻底阻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杀了他!
是谁?!
永乐帝猛的睁开了眼睛,一双锐利如冰的利眸在两个儿子中间来回扫视,最终把目标放在了朱高煦身上。
“老一,是你。”
他语气肯定。
永乐帝到底不是唐太宗,他虽然也被父子之情糊过一段时间的眼睛,但他比唐太宗更能狠下心来,看得自然也更透彻。
老大确实是个老好人,但他不是个烂好人。
他的仁慈之心大概率只会对着自家的兄弟,而这份善意,恰恰能养大老一和老三的野心。
老三……呵,不是他看不起这个儿子,根据主播的说法,这个儿子在历史上唯一闹出来的大乱子就是那一次毒杀皇帝、伪造遗诏案,可见不是什么敢乱莽的人。
而且,这种与谋朝篡位无异的事情,老三这个爱脸面的伪君子是干不出来的,他要是真的打算夺位,更可能会选择背后捅刀,这样简单直白还粗暴的法子……比较适合老一这个真小人。
也只有老一这个莽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半路截杀皇太子,夺取皇位。
目前真·什么都没有干,莫名其妙就被亲爹指责了一脸的朱高煦:“???”
他好不容易才用他那平时不怎么思考的大脑转了两个弯,想通了亲爹的脑回路,下一秒就跪在地上大声喊冤:“我什么都没干啊!我怎么知道另外一个我脑子是不是抽了!”
现在的朱高煦,还没有经历过爬到高处却一朝跌落、失去太子之位的痛苦,更没有往后几十年漫长生命中和太子的针锋相对,以至于深仇大恨再也解不开。
他现在还只是个和大哥简简单单有些矛盾不和的一殿下,顶多争点口舌之快,甚至都不曾上升到政治党派之争,自然没法理解自己日后的偏激。
他是真的冤啊!
季驰光:“朱高煦半路截杀朱瞻基,想把这个侄儿扼死在摇篮之中,自己自立为帝。”
“但是,作为胜利者的朱瞻基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他逃过了亲叔叔的追杀,顺利的赶在叔叔之前回到了京城,登上了皇位。”
永乐帝狠狠瞪了一眼儿子:“你当这世上所有人都像你大哥那样软心肠?要是瞻基心狠些,你这样的罪行,就是直接抄家也不为过!”
朱高煦梗着脖子:“他敢!我可是他亲叔叔!”
话虽然说得掷地有声,可这个时候,朱高煦的心里其实是极没有底气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果把同样的事情带入到他亲爹永乐帝身上……
朱高煦:那别说叔叔了,就是亲爹来了也是个太上皇的命。
想到这里,朱高煦吞了吞口水,喉结不安的上下滚动。
他大侄子该不会真要他的命吧?
好在,朱瞻基还是顾念亲情的。
季驰光:“朱瞻基没对这个叔叔下手,或许是顾念那两分叔侄之情吧,也或许是想到亲爹尸骨未寒,总不能就这么处理了他疼爱的弟弟。”
“总之,这件事情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朱高煦松了口气,重新抖了起来:“行吧,既然他这么大人大量,那咱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叫他做这个皇帝也不是……”
话音还未落呢,主播就接话了:“但是,老天爷拦不住一个想要找死的人,宣德元年八月,汉王趁着京城地震,趁乱谋反,朱瞻基御驾亲征,大军荡平了汉王的残兵弱将。”
朱高煦:“……”
虽然都是我,但这个“我”是不是有点过分自不量力了?
永乐帝冷笑:“怎么,出息了啊,你是想和你爹我一样,再来一场靖难之役吗?”
朱高煦:“……”
爹,这种问题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那么傻。
他爹当初造反,身边就八百个亲卫,和朝廷兵力对比差距极其悬殊。
而他爹之所以造反,还是因为不造反绝对没有活路,造反还能搏一搏出路,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
他呢?
他觉得自己的胜算应该比亲爹还要小!
别看他爹反对朱允炆的时候那么义正辞严,还特别好心的恢复了几个王叔的
爵位,但实际上,作为亲儿子,朱高煦一直都知道,亲爹也是想着要削藩的——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容许自己的国土上存在着这么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
而亲爹如果削藩,力度恐怕也不会比朱允炆小到哪里去。
换句话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能连八百个卫兵都没有,可怜到寒酸。
朱高煦:啊,另一个“我”,你为什么会脑子有病到想要造反呢?
野心膨胀到难以抑制的时候,你看看手底下的这点人啊!
只要你理智一点的看一眼,你就会知道这点人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谁家王爷造反就靠这么点人啊!
可惜,年轻版朱高煦的想法没办法传递到中年版的他那里,于是,悲剧发生了。
季驰光:“大军迅速的平定了叛乱,朱瞻基……这一次依旧给了这个王叔一个面子,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废为庶人,削爵囚禁。”
永乐帝:……行吧,他对连番作妖的老一已经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了,作为父亲的底线就是——只要给老一留口气就行了。
季驰光:“但是,汉王依旧不满足,面对好心来探望他的侄儿,甚至直接将他绊倒让他当众出丑。”
永乐帝:……
拿什么拯救你呢?我的作死儿子。
季驰光耸了耸肩:“最终,汉王殿下和他隔房的未来后辈福王达成了一道共同的成就——同为菜肴。”
“朱瞻基把他扣在铜缸之中,然后,燃起了炭火。”
叔侄相残!
永乐帝痛苦的叹了口气,身形一晃。
“四哥!”
徐皇后大惊,赶紧上前扶住他。
好在永乐帝在第一时间就扶住了桌子,站稳了身体,对着担忧的妻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那么疼爱的儿子,深深喟叹:“是朕错了。”
一开始就不该这么犹豫的。
历史上这么多前车之鉴,全都被他抛之于脑后,要不是他踌躇不决,也不至于让老一老三生出不该有的念头,甚至还想着跟他一样来一场改朝换代。
永乐帝下定了决心:“你们两个,明天朕就
给你们封藩王,半个月内,你们就去就藩。”
朱高煦和朱高燧大惊失色:“爹!”
要是离开中央,那不就彻底无望争夺太子之位了吗?
嗯……这两个人现在居然还觉得他们还有希望。
永乐帝是永远的行动派,直接不给两个儿子垂死挣扎的机会,当即就到案前,由徐皇后研墨,自己亲自写了一道圣旨,把两个儿子的封号拟好,再把封地定下来,只等过会儿天幕直播一结束,他就把这道圣旨发出去。
写完圣旨,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也放了下来——总算下定决心了,以后也不用再考虑太子之位该给谁的问题了。
心思一定,永乐帝浑身舒坦不少,语气也和缓下来:“你们多留两天吧,毕竟以后不年不节的不回京,平日里怕是见不着了,等陪朕和皇后看完我们大明的直播,再上路吧。”
顺便,要是这俩日后还做错了什么事,他可以当即就把人给打了。
该出的气,绝对不留到明天。
不知道为什么,背后总觉得凉飕飕的难兄难弟如丧考妣的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是翻不出亲爹的手掌心了,这封地是去定了,只能郁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
季驰光:“朱瞻基在解决掉两个叔叔的威胁之后——是的,汉王造反据说还有他三叔赵王的份,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卷铺盖滚蛋了——开始认真着手处理朝政。”
“但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朱瞻基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废后。”
老朱家的一众老爷们:“?!!”
更是有几个异口同声的震惊道:“废后?!”
夭寿啊,他们老朱家这么些年下来,从太|祖到仁宗,哪个皇帝废过皇后?!
每一代的皇帝和皇后,不说都恩恩爱爱,但至少也做到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说一句天下夫妻的楷模也不为过。
怎么到这一代还出了一个闹到要废皇后的?
原本还有点伤感的永乐帝,更是被这个消息冲淡了悲伤,他不解的想:按照朕对瞻基的疼爱,他的太孙妃一定是朕和妹子看了又看,仔细斟酌好几遍才给他定下的,不说容貌美艳,才华横溢,
但必定是个端庄持重、能母仪天下的女子。
但如果真这么优秀……
朱瞻基这小子废什么皇后?
等等,主播先前是不是还说了句妖妃来着?
永乐帝狐疑的盯着徐皇后身边的朱瞻基看了两眼:这小子日后该不会色迷心窍才想废皇后吧?
被爷爷看到浑身发凉的朱瞻基:瑟瑟发抖。
……
被新皇帝关到冷宫里,正为自己不知所踪、白日消失的儿子朱祁镇哀声痛哭的孙太后,听到天幕提起废后之词,不禁一顿,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要是先帝还在,哪里会容得这帮人这么欺负她?
她哭喊着先帝:“先帝啊,你睁眼看看啊,我们的祁镇,他还是个孩子啊,小小年纪就没了爹,现在还要被他这个该死的兄弟欺负……什么消失不见,分明就是他们偷着摸着害了我们的祁镇啊先帝!”
孙太后哭得撕心裂肺。
她可不相信自己儿子是在什么白光中失踪的,世界上哪来这么多神异之事?
一准儿是朱祁钰的党羽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把她的儿子藏起来了,好让朱祁钰重新登上皇位,说不定、说不定她的祁镇现在已经被杀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悲从中来。
早知道,就算是听着前朝大臣的,往南边迁都又何妨?
瓦剌要来就来啊!
他们一个游牧部落,根基在草原之上,难道还真能长久的占据京城吗?
还不是过来劫掠一波就走。
等到了南边,大把的宗室子弟,她好好挑挑,总能挑到一个顺心乖巧,怎么都比朱祁钰这个恶人要好上百倍不止!
孙太后殷殷切切的哭着,哭她可怜的命运,哭她命苦的儿子,钱皇后无措的站在她身边,想要安慰,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婆婆的哭声感染,也不禁落下了泪。
孙太后看见钱皇后这副废物模样就心烦,她直接扑上去,把她按在地上打,一边打一边骂,骂她晦气又无用,连自己的丈夫都护不住。
钱皇后不敢反抗,又废了一条腿,逃都逃不了,只能留在原地被她打,直到被看管她们的宫女发现,拦住了发疯的孙太后。
钱皇后一边挨打,一边落泪。
陛下究竟去哪儿了?
正在祖宗们的虎视眈眈中机械一样的吃水果的朱祁镇:“……”
先生救朕!
皇后救朕!!
第212章 朱祁钰:拉着她一块儿开心开心了!
唐贵妃坐在床边,刚给陛下喂了药,两个人正含情脉脉的对视着,突然,唐贵妃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走进来,神色为难,眉宇间颇有几分焦虑之色。
唐贵妃皱了皱眉,将已经喝完的药碗放到了一边的案几上,招手道:“进来,怎么了?”
朱祁钰也抬头望去。
侍女往前走了两步,为难的看了一眼贵妃和皇帝,屈膝行礼,然后道:“回陛下、贵妃的话,方才冷宫那边闹了一场,看管的奴才办事不力,罪人孙氏疯疯癫癫的,哭闹了一场后,对钱氏多加责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
见两个主子的脸色有些不好,侍女连忙补充道:“好在孙氏先前闹绝食,没什么力气,钱氏身上也没什么淤青,只是孙氏的指甲尖,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出来,也请太医来看过了,好好养着不会留疤的。”
侍女说到这里,略微抬一点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两个主子的脸色:“伺候她们俩的宫女是个心善的,求奴才来帮着问一句,能不能将这两人分开关押?”
朱祁钰和唐贵妃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忍。
朱祁钰在鬼门关徘徊了半个月,对孙氏,自然不再像往日那么尊重,也不打算再给这位嫡母留什么情面。
只是钱氏……
想起这位嫂子,就算是刚硬如朱祁钰都不免有些踟蹰。
钱氏是个命苦的女人,这一点是后宫公认的。
她虽然进宫早,但是一直都不得婆婆的喜爱,之所以能做皇后,是因为早已去世的张太皇太后喜欢她,认定她是个皇后的好苗子,一力抬了她做皇后。
只是,她成了皇后不久,太皇太后就病重去世,无法再为她提供庇佑。
太皇太后之前一直护着废后胡氏,一直不肯给孙氏好脸色看,两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好。
作为太皇太后喜欢的皇后,钱氏自然也遭了孙太后的厌恶,在孙太后的不喜和白眼中活了七年。
七年中,钱皇后如履薄冰。
朱祁镇对她虽然还有两分真心,但是也没落下后宫的其他人,后宫中的妃子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了喜讯,周贵妃更是恃宠而骄,几l度三番挑衅中宫。胡氏曾经的
过往像噩梦一样,永远的悬在钱皇后的头顶,她吃不香也睡不好。
没想到,还没等她迎来自己被废的圣旨,一次该死的御驾亲征,皇帝没了。
钱皇后散尽家财,想要把丈夫救回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为此她哭瞎了一只眼睛,腿脚也因为日日跪在地上祈祷也落下了残疾。
等朱祁镇回来,钱皇后又在南宫过上了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太上皇后的生活。
(朱祁钰:咳。)
为了维持丈夫的开支用度,钱皇后不顾自己情况已经很糟糕的眼睛,点着油灯,加班加点的熬夜做绣活,通过卖绣品来获取银钱,维护丈夫日常生活的体面。
现在,居然还要被孙太后这么殴打……
就算知道两人的身份处在对立面,朱祁钰也有些不忍心了。
他叹了口气,咳嗽了两声,看向唐贵妃:“大嫂她,这些年也确实是辛苦了,你帮着挑个好点的宫室,再拨几l个灵巧的去伺候着,叫他们务必精心,要是敢看人下菜碟,伤了大嫂,就别怪朕无情——这样的宫人,直接打死了拖出去。”
唐贵妃和钱皇后同为女人,自然对她的处境感触更深,在钱皇后不给丈夫添乱的情况下,她也不介意拉上一把:“妾身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事的。”
她看向那个一直低着头等回话的侍女:“你先下去,把大嫂请出来,再找两个粗壮的婆子,把孙氏那疯妇看死了,要是她再闹,不必顾及什么体统颜面,直接往她脸上抽两巴掌,看她还敢不老实。”
侍女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朱祁钰拍拍她的手,用力的喘了两口气:“我这段日子,要养着身子,前朝离不开于卿他们,后宫就要你替朕多多费心了。”
他目光温柔:“也是辛苦你了。”
朱祁钰身边本来有皇后的,还不止一个。
只是,他的结发妻子汪氏不同意他废掉朱祁镇之子的太子之位,和他恩断义绝,被废了皇后之位。
而第二任皇后杭氏,是他唯一的儿子朱见济的母亲。只是,自几l年前他们的独子朱见济夭折之后,她的身子就越发不好,去年病逝了。
现在后宫,也只有唐贵妃能够拎出来用了。
唐
贵妃摇了摇头。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比起关在西苑时候的寂寞,她倒是宁愿这么忙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她一直都放心不下。
唐贵妃问道:“陛下,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妾身不敢多言,只是……那太上皇究竟去了何处?”
唐贵妃此前也不相信所谓的白光之说,只是她掌控了宫权之后,对那天的事情暗中调查,发现不管是那日在书房边洒扫的宫女太监,还是看守宫门、巡视四方的禁卫军,全都是口径一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更没有看到太上皇的尸体。
那个目睹了一切的宫女更是不用说,早就被各方势力都拷打了一番。
只是不管那些人上了她家门多少次,宫女都咬死了说太上皇是消失在白光之中的。
朱祁钰轻轻笑了一声:“朕只能告诉你,朕没有动手。”
唐贵妃斜了他一眼:“这个妾身自然知道。”
要是陛下还有心腹能够摸到太上皇的身边,那他们此前也不用在西苑里过那种和阎王天天开会的日子了。
想起那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唐贵妃还觉得毛骨悚然。
要不是太上皇最后滚蛋了,他们怕是真要死在那里头了。
朱祁钰看清了她眼中的担忧,便也不再卖关子,笑道:“朕思前想后,觉得唯一有可能弄出这事儿的,应该也只有主播他们,就给主播发了消息。”
唐贵妃睁大眼睛:“那主播是怎么回的?”
朱祁钰想起主播先前回复他的那些内容,再想想他那个好大哥现在可能的处境,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只可惜,他现在的身体实在经不起大喜大悲,所以也只能努力忍着,他朝着唐贵妃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等唐贵妃凑到他嘴边的时候,他才压低声音,小声道:“主播告诉朕,朕那个好哥哥,被送给祖宗们啦。”
他说完,还不忘遗憾的喟叹一声:“只可惜,洪武爷那里不能直播,要不然,等到主播讲朕那位好兄长的丰功伟绩的时候,朕可真想知道,他会被打得有多可怜。”
真是遗憾,居然没办法看见。
唐贵妃倏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
她呼吸急促,满眼兴奋:“陛下说的是真的?”
朱祁钰微笑着点了点头。
唐贵妃粉拳紧握,在心里狠狠的叫了一声好。
她当初在西苑,本来是了无生趣、行尸走肉似的的活着,之所以后来能这么鼓起精神,还是因为主播告诉她,朱祁镇这个狗东西将她们这些后妃全殉葬了。
唐贵妃不想死,所以她才拼了命的鼓励着陛下跟她一起活下去,现在好了,他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不过……
唐贵妃眼神热切:“陛下,妾身觉得这么一件普天同庆的好事儿,不能就咱们两个偷偷分享着。”
朱祁钰笑着看她:“那你想怎么做?”
唐贵妃拿着手帕优雅的擦了擦眼泪,满脸慈悲:“天可怜见的,太后一片慈母心肠,恐怕还不知道自个儿子的消息吧,她一定担心极了,妾身知道陛下一向是最孝顺的,既然如此,又怎么能不告诉太后——大哥,其实是被几l位祖宗们接去了呢?”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想必太后一定欣慰,毕竟,太|祖爷教化百姓、官员,一向是极有一手的,想必也能叫太上皇学好些,这样,先帝就算在黄泉之下,想必也能含笑九泉。”
朱祁钰嘴角一抽,他先前怎么没看出来贵妃还挺恶趣味的。
太|祖皇帝教化官员当然很有一手——贪污的全去死了,剩下的能不听话吗?
孙氏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被送给了太|祖爷,那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欣慰而是要发疯吧。
毕竟,谁知道她儿子这次还能不能回来?
就算还能回来,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连个人形都没了。
不过,贵妃说的没错,这样普天同庆的好消息怎么能让孙太后被蒙在鼓里呢?
当然是要拉着她一块儿开心开心了!
于是,朱祁钰微笑:“贵妃真是孝顺,只可惜朕身体不好,没办法陪着贵妃一起去告诉太后,既然如此,就由贵妃替朕去尽孝吧。”
……
唐贵妃开心的给皇帝行了个礼告退,然后兴冲冲的跑去折腾孙太后了,而季驰光这边,也正好讲到了孙太后被立为皇后的事情。
季驰光:“朱瞻基要废掉的这个皇后本人
,其实是完全挑不出错的。”
“因为,胡皇后是朱棣亲自给孙子挑的,不说品貌兼优,但至少人家确实是端庄大方、温婉恭敬、孝顺长辈。”
作为长辈的永乐帝一听,先是满意,然后就皱眉头了。
皇后明显没有什么大的差错,而且品德极佳,莫名其妙废她做什么?
朱瞻基也很困惑:“如果皇后做的那么好,那我为什么还要废掉她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
季驰光:“胡皇后深得各位长辈的喜欢,从永乐帝朱棣到婆婆太子妃张氏,没有一个人能够挑出她的毛病。”
“她温顺、恭敬,是优秀皇后的模板,贤妻的典范。”
刘启(成年版)反应过来了。
他想起了被自己废掉的薄皇后。
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即使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却依旧能够记起她的每一个动作——因为那是最标准的行礼动作。
薄皇后没有犯过什么错,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她没有孩子,当然,这并不是他一定要废掉她的原因。
刘启不喜欢薄皇后。
她容色清秀,但却实在是过分的苍白温顺,再加上是长辈给他定下的婚事,两人毫无感情基础,自然也谈不上恩爱。
被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么,那个胡皇后也是吗?
……
季驰光:“如果没有孙贵妃,或许,朱瞻基和胡皇后,会成为又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孙贵妃能够入宫,还要多亏了他们家里人的百般筹划。”
永乐帝冷笑:来,让他听听,这孙家人是怎么胆大包天的,能把手伸到他们皇宫里来。
季驰光:“孙家和明仁宗的皇后张氏的母亲,是同乡人,他们家中对张母颇多讨好,几l次三番送上孝敬,因此张母也常常对女儿夸赞这个孙家的小女儿,说她为人贤德,是个好女子。”
【雨翊凌澜:我真是笑死,见鬼的好女子,头一次知道历史上的孙妖妃居然还能是个好女人,天知道,孙氏入宫陪伴太子妃的时候才十岁!换句话说,张母跟她女儿夸奖的时候,孙氏应该还不到十岁。没足岁的小姑
娘能够看出什么贤德?!】
【珑夏:夸呗,不知道怎么夸就硬夸呗,他们也是时机找的挺合适的,那个时候朱棣正好想给孙子找个童养媳,他们就在这个当口撞上来了,张氏以为亲妈不会坑她,就直接跟公公说,听说一个女孩子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朱棣抱着广撒网的心态让她进来了,要不然估计孙氏也进不了宫。】
季驰光:“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孙氏能入宫,完全是机缘凑巧。她被当时的太子妃接入宫中,接受宫廷的教育,也因此和朱瞻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
“只不过,虽然是从小培养起来的童养媳,但是长大以后的孙氏,却出人意料的在朱棣那里没不过关。所以,后来朱棣为自己的孙子又挑了一位贤德女子做正妻,这就是胡氏。”
“而孙氏,毕竟也培养了这么多年,要真放弃了也有点可惜,于是就做了太孙嫔。”
“只不过,朱棣大概没想到这一次勤俭持家留下的孙氏,居然会给他的帝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永乐帝:“?”
不是说在老大媳妇身边长大的吗?
就算在他这儿没有达到太孙妃的标准,那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危害吧。
季驰光:“大家这些年饱览网文,肯定也知道,宅斗文里面最恐怖的存在,就是传说中的表妹贵妾。”
“而这一人物,之所以能这么令人如雷贯耳,就是因为对方和家里的老爷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胡皇后就碰上了这种情况。”
“朱瞻基对于温顺的妻子完全没有感觉,即使她为自己生育了两个女儿,也毅然决然的选择废掉了这个皇后。”
马皇后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丧尽天良的东西!”
才刚当上皇帝没多久,就敢抛弃糟糠之妻,这是什么人品?
这种人也能当皇帝?!
朱元璋心疼的把马皇后的手捞起来摸摸:“妹子你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下回等到孽障到你跟前了,你再往他脸上来两巴掌也不迟啊。”
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的朱瞻基:“……”
他默默地裹紧了狐裘,总觉得现如今的天是越发的冷了。
最近他整天后背都凉嗖嗖的。
朱瞻基望着自己的手,青紫色的血管根根分明,皮肤白到接近透明的颜色。
他不禁苦笑——他的身子是越发差了。
手中的汤婆子慢慢的凉了,感觉不出多少热气,朱瞻基也没有管,而是痴痴的望着天空。
其实,他确实有些后悔了。
虽然这些年一直不曾宣之于口,但朱瞻基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悔恨自己当时过于冲动,废了胡皇后。
这一举动不仅让他引来了天下人的指责,也让他从此无颜面对愤怒的母亲和两个无辜的女儿。
胡氏没错。
他很清楚。
她如果真的有错,他当初拟定废后名目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头疼。
无子更是无稽之谈。
胡氏虽然没有儿子,但是她有两个女儿,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构不成无子之罪。
他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其实也后悔过,后悔自己废了这个好皇后。
但是,他已经将孙氏捧上了皇后之位,总不能再将人废了,重新把胡氏迎回来吧。
所以,他只能强撑着告诉自己:我没做错。
可是现在……
看着旁边只顾着憨吃憨玩的朱祁镇,朱瞻基的眼中闪过沉痛。
朱祁镇的事情,天幕还没说,但他已经猜到了,必定不小。
这段日子,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偶尔做梦,梦里出现的都是胡皇后,梦见的都是他当年废后时的片段场景。
她就这么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听清楚他提的无理要求,胡皇后愣了很久,眼眶通红。
他因为她会哭,却没想到胡皇后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长长的拜了下去,伏在地上,低低的说了一句:“妾身知道了。”
每一次他在梦中惊醒的时候,他都会问自己——
如果当初他没有这么冒然废后,如果他选择和胡皇后生育一个儿子,那么在胡氏的教导下,那个孩子会不会明理懂事一些呢?
朱瞻基不敢去想这个答案。
他怕自己承受不起,怕自己临到死了才发现,原来那些年一直苦苦坚持的东西,从根本来说就是错的。
朱瞻基闭了闭眼,
站起身,由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往寝宫的方向走。
……
季驰光:“为了废掉无错的胡皇后,朱瞻基多次召开秘密会议,和大臣们进行讨论,最终从杨荣和杨士奇那边获得了一些建议。”
杨荣:“???”
杨士奇:“???”
【小葡籽:啊啊啊啊,那个杨荣是真的不是人,他居然愣是给胡皇后胡编乱造出了二十条罪过,要不是朱瞻基还有一点良心没有选择他的建议,胡皇后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倒霉人可能真的要背负污名死去了。】
杨荣脸色一白。
原本正和他喝着酒说笑的同僚也愣了一下,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真没想到啊……
那个胡氏,无故被废已经足够不幸,杨荣不仅不厉声劝谏皇帝,居然反而助纣为虐,构陷皇后?!
同僚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身为男人的他,也没有办法共情胡皇后当时的命运,但是杨荣这做法实在是让人浑身不得劲。
同僚强撑着又喝了两杯酒,借口家中有事,站起来,匆匆告辞离开。
临走前回望这杨府一眼,摇了摇头。
他这辈子大概都不愿意再来第二回 了。
杨荣笑容僵硬地看着这位同僚越走越远,心知不好。
他现在还不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三杨”之一,他只是个在建文二年才考取了进士的小翰林。
现在的他只是在翰林院当个普通的修编。
换句话说,他身边的人都是那些孤高自傲的文人。
或许翰林院中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皇权富贵面不改色,但至少大部分人都还算清高,看不上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
杨荣曾经也是清高人中的一个,现在……
杨荣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世界像是在一瞬间天塌地陷了一样。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神经质似的挠着自己的脖子,两眼放空,心中悲痛欲绝。
他知道,这件事情爆出之后,且不说皇帝对他的态度如何,至少在文坛上他的名声会就此一落千丈。
没有人愿意跟这样一个小人交往,他的官途,怕是已经毁了大半!!
第213章 宁王:我需要什么时候启程
杨荣这边惊慌失措,杨士奇也没比他好多少。
虽然天幕的故事中,他不是构陷胡皇后的主要人物,但谁叫他也同样出镜了呢。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杨士奇羞愧难当。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自己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帮助皇帝,这种事情一旦流传出去,被记录在史书上,那就一定会声名俱毁啊!
季驰光:“朱瞻基一看杨荣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就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了杨士奇身上。”
“杨士奇和胡皇后虽然无亲无故,但是看在对方毕竟是皇后,皇帝也需要一个好名声的份上,杨士奇还是开口劝了两句的。”
朱瞻基拥着狐裘,拿着刚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突然笑了一声。
杨士奇果然是只老狐狸。
当年他要废皇后,杨士奇直接对他说,陛下想想当初宋仁宗废后,后来也后悔了,今天这事儿一旦做了,日后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只可惜,他当初年轻气盛,一句话也听不见,固执己见,又私底下召了他好几回,最终,杨士奇给了他准话——
季驰光:“杨士奇建议皇帝,可以趁着皇后生病这段日子,要求她自己提出请辞皇后之位,这样谁也指责不了皇帝的不是。”
【珑夏:嗯?!离了个大谱!胡皇后生病,本来身体不好连带着精神状况也不佳,你居然这时候强迫她自己推辞皇后之位,你们能不能要点face?!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是真的喂了狗了!】
【壳破咩die:丈夫有心上人,那个心上人还整天作妖,手底下还拉着一个庶长子……我的老天鹅,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还好整个后宫里还有一个对她好的张太后,要不然胡皇后该有多绝望?】
季驰光叹气:“胡皇后或许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按照朱瞻基的意思,她是欣然应允的——虽然,我觉得这说辞应该是他给自己挽尊的说法——最终,胡皇后被废。”
“天下人也对此议论纷纷,觉得皇帝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实在不妥当。”
永乐帝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这两天都消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乖孙:“你就为了把那个孙氏扶正,废了你
的皇后?!”
天幕一般情况下,分析得还是比较客观的。
就像这次,就算不喜欢杨士奇的废后建议,也依旧把这人之前的劝诫之语全部说了出来。
所以,主播既然说胡皇后没有过失,那想必此人应该是真的贤德而无大差错。
换句话说,他的乖孙,在未来,仅仅因为个人的喜怒,废掉了一个优秀的好皇后,甚至还引来天下人的指责。
永乐帝:“……”
今天这死孩子不打是不行了!
朱瞻基拼命往祖母怀里缩:“祖父,祖父,瞻基知道自己错了,祖父饶了瞻基吧,瞻基现在还没做那些恶事呢!”
永乐帝听着他的求饶声,又顾及自己往日对这个孙子的疼爱,压了又压,这才勉强把自己心头的火气给压了下去,然后怒视着老大。
“你那个岳母,整日里在大皇子妃耳边胡说些什么东西?尽往后宫折腾东西,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里送,还不快些打发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东西,非得你爹我亲自出手是不是?!”
朱高炽连忙道:“哪里还用得着爹操心,我这就吩咐下去,把张老夫人送回老宅去。”
朱高炽也不高兴。
朱瞻基是他的嫡长子,也是他如今的独子,是他最看重的孩子,知道他将来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甚至还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朱高炽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只是,他舍不得怪不了自家媳妇儿,也舍不得怪自己儿子。
那还能责怪谁呢?
当然是在他媳妇儿耳边天天进谗言的老岳母,简直就是个祸头子。
永乐帝冷冷道:“还有那孙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岁的贤德女……呵,谁信?孙家的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朕这边自有决断。”
朱高炽点头答应下来,也没有问他爹到底打算怎么做。
朱高炽相信他爹。
按照他爹的手段,孙家日后必好过不了。
在一边竖起耳朵旁听的朱高煦倒是很好奇亲爹会怎么处理那一伙人,于是,直播结束之后,他偷摸着去打听了一番。
他的直觉告诉他,亲爹有时候做事虽然不像祖父那么血腥,但……说不定会有惊喜。
结果,果然没让他失望。
永乐帝直截了当的革了孙父的官,然后把这一家子全部送去落了发。
女的关进了尼姑庵,男的送进了和尚庙。
日日安排高僧给他们宣讲佛法,务必要把他们那被权力熏陶的污浊内心洗涤干净。
而知道土木堡之变和叫门天子事件之后,朱棣更是给小小年纪的孙氏安排了许多事情,要她日日跪在那里念往生经,超度那些不幸死去的将士们。
等她年纪稍大了些,又安排她每日抄写经文,绘制经幡,为那些无故枉死的英魂吃斋念佛。
不过……
永乐帝看着底下人交上来的汇报,挑了挑眉。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根据派去看管孙家人的手下的报告,孙氏……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
季驰光:“解决完了后宫的麻烦事,顺利的让自己心爱的孙贵妃做了皇后,朱瞻基志得意满,开始处理前朝之事。”
朱瞻基眼前一亮:“对啊对啊,祖父你就不要打瞻基了,瞻基处理前朝的事情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永乐帝:“……呵呵。”
要是以前,他确实会相信自己的乖孙,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但是现在……
永乐帝只想摇着他的脖子问——
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破孙子后面肯定还折腾出了其他的幺蛾子。
季驰光:“朱瞻基在正事上做得还是可以的。”
“他裁减官员,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冗官的问题,整顿朝纲,任用一些优秀文官,革清了朝堂的一些问题。”
“而在朱棣掌权时期出现的内阁,也在他的手中一步步往上发展,日渐完善,在朝廷中慢慢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同时,在政治上他广开言路,积极采纳谏言,政治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明。”
“经济上,或许是朱棣曾经的教导对他真的影响很大,朱瞻基对百姓的生活还是非常关注的。”
“往年,为了避免蝗虫的肆虐,减轻蝗灾影响,朝廷会派遣捕捉蝗虫
的使者去田间帮助农民,但实际上这些使者对百姓的伤害也很大。”
“朱瞻基作为一个身居内宫的皇帝,能够发现这一问题,并且及时晓谕六部,对这些捕虫使者接连敲打,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难得可贵。”
“他也是常下令降低赋税,减轻田赋,多颁布宽仁之政,对于受灾地区的赋税,他也多加减免,可以说是一个仁君了。”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虽说儿女情长的事上迷糊了些,但好在大事不犯糊涂。”
能够体恤百姓,就是个好皇帝。
朱祁镇也像是忘了害怕一样,高高的抬起头,自豪道:“爹一直都是个好皇帝,也常常教导我要爱民如子。”
小朱棣见他那副得瑟的样子就不高兴,说的好像谁家爹不优秀一样,他问道:“那你做到了吗?”
朱祁镇选择性的忘记了土木堡之变:“当然,朕可是很优秀的。”
小朱棣瘪瘪嘴。
他才不信呢。
能被主播送过来,能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肯定是吹牛。
等着吧,等过会儿他的谎言被戳穿了,一准儿要挨爹的揍。
……
季驰光:“这个时候的大明百姓,还是比较幸福的,中央有一个脑子上算清醒的皇帝,还有不少文臣武将辅佐,地方上也有忧国忧民的巡抚,诸如于谦等人,自然万事皆好。”
【雨翊凌澜:但是边疆不好!明宣宗其他方面做的还可以,但是他的弃边政策简直让人恨到想让他爷爷从坟里蹦出来给他两拳的地步!】
弃边?
本来已经缓和了神色,高高兴兴的听着孙子的丰功伟绩的永乐帝重新严肃起来——他敏锐的从这个词中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永乐帝从妻子怀里把某个假装自己并不存在的小鬼拎起来:“说,弃边是什么情况?”
朱瞻基:“……?”
他怎么知道?
……
说到这个弃边政策,季驰光的表情也嫌弃万分。
但就算再怎么嫌弃也还是要讲的。
她叹了口气,歪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明朝初期,在长城以北分布设置了许多卫所,让军
民屯垦,抵御外族。”
“明朝出师北伐,也是把这些卫所作为基地。有这些卫所存在,明朝军队以此作为补给和屯兵之所,才有能力和底气深入漠北。”
“宁王之所以能有朵颜三卫这样的强兵,还能不被朝廷说嘴,就是因为他所掌控的大宁也是卫所之一。”
卫所自然是要屯兵的,宁王这里的兵虽然多了点儿,但勉强也说得过去。
所以,朱允炆那边才没揪着这件事情来找宁王的麻烦,所以,宁王才能给朱棣提供整整八万兵马。
季驰光:“但是,朱瞻基登基以后,虽然也和外族交过战,但是相比于祖父和曾祖父时期的对外扩张政策,朱瞻基在这方面的态度,其实更偏向他的父亲,父子两个走的都是防御策略。”
“所以,朱瞻基在位时期,卫所明显向内收缩,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弃边现象。”
“什么玩意儿?”朱元璋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一只猪在天上飞一样,“你的意思是说……朱瞻基自己把那些土地全抛弃了?”
他这曾孙子是不是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你祖父、曾祖父一遍一遍的往北去打仗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给儿孙争土地吗?
土地这种东西,哪怕多一寸也是好的啊!
你这主动放弃的也太快了点吧?!
朱元璋也是当皇帝的人,知道朱瞻基这么做可能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诸如银钱不够、北伐耗资巨大等等。
但是没钱了你可以先不继续打,你先把原本的地盘消化下来再说啊,你这直接扔了是什么情况?!
这可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也就是朱瞻基现在不在他跟前,要不然朱元璋高低得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不对。
朱元璋眼睛一利。
他的目光挪呀挪,很快就挪到了在角落里装隐形人的朱祁镇身上。
这不是还有一个朱瞻基的儿子在这儿站着吗?
假装自己其实不存在的朱祁镇:“……”
感受着太|祖爷炽热的视线,朱祁镇差点就要被吓哭了。
他悄咪咪的挪了两步,想着逃跑,然后就被朱元璋挡在了前头。
“玄孙子,往哪里走啊?”
朱元璋掰了掰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来,高祖父看看你的武课学得怎么样?”
“等等,高祖父不要!啊——”
……
季驰光:“朱瞻基这一放弃,放弃的数量可不少,他直接放弃了大宁、开平、东胜、奴儿干都司,以及南方的交趾。”
说到这个,季驰光脸上就带了讽刺:“都说朱瞻基在位时期,大明的外交情况良好,尤其是和交趾,直接成了友好国家——事实上呢,交趾一下子和大明平起平坐,从曾经的附属国变成了兄弟国,能不友好吗?”
本来已经打算外头就算翻天了都不管了的宁王:“……!!!”
他瞪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不是,你说老子原本的封地怎么了?
说真的,宁王本来都已经打算好好养老了。
毕竟,他的朵颜三卫眼看着是要不回来了,四哥……虽然这人现在对他们态度挺好的,但是宁王也算是只老狐狸了,自然看得出来,四哥嘴上不说,心里估摸着也是要削藩的。
换句话说,他接下来的日子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天牢再见。
要么老老实实的接受安排,要么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下去和十二哥团聚。
宁王不傻,他当然选择前者。
所以,本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宁王本来是真的不打算再掺和外头的事情了。
但是!
外头现在这么刺激的吗?!
他好好的一个封地几十年后就……没了?!
天知道,宁王本来打算等这段日子的风头过去了,再和老四好好商量商量,把封地改回大宁的!
大宁是他最初的封地,是他爹当初交给他的,他在那里经营了很久,在那里费尽了心血。大宁承载着他无数的回忆,就算现在迫于形势,不得不暂时割舍,他心里总归还是惦记的。
但是,现在天幕告诉他,他的大宁……他那么好的一个大宁就……没了?!
宁王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身体也随之晃了一下,他伸手扶住了书架,凭借着那些年随军作战的优秀体格,顽强的撑住了。
站稳以后
,宁王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不行,这绝对不行,他现在就进宫闹他四哥去!
就算被关诏狱,就算他四哥拦着,他都要把这个皇孙揍一顿!
小兔崽子,人不大胆子倒是够大的。
不把他揍一顿,怕真以为天老大他老二了!
……
宁王一路火急火燎、骂骂咧咧的赶往了皇宫。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皇孙。
额,不止。
整个书房里除了皇后和皇帝夫妻两个看上去面色如常,剩下的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原本还满腔怒火的宁王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他的头顶慢慢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情况?
皇家大型自|残现场?
永乐帝没注意这个弟弟诡异的目光,他抬头一看见宁王,就知道他是为着什么来的,什么也不用说了,拍拍他的肩膀,就带着他去看舆图。
本来已经打了满肚子腹稿的宁王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就被他四哥拖走了,迷迷瞪瞪的就跟着一起去看了舆图。
永乐帝是武将起家,现在虽然当了皇帝,但是也实时关注国家的军政之事,书房里自然常备着舆图。
他将宁王拉到书桌前,机警的宫人上前一步,在书桌上摊开了一张做工精细的大明全境图。
永乐帝指着舆图上属于大宁的位置,直视着他的眼睛:“十七,要是我让你再回大宁去,你会不会怨我?”
他本来是打算给这个自己亏欠颇多的弟弟再找一个好封地,叫他子孙后代都享受荣华富贵,从此高枕无忧的过日子。
虽然,他确实有忌惮宁王,不愿意再让他回到大宁的想法,但改封地,其实更多的还是出于补偿心理。
大宁地处北边,属于边境之地,称不上繁华,比不上他给宁王新挑的那块封地。
本来是想着拿那块封地算作补偿,但没想到世事无常,可能最后还是要让宁王回去守着了。
永乐帝用歉疚的目光看着这个弟弟。
十七辈分高,有他在,就算日后他这个当祖父的走了,后头的小兔崽子们应该也没那个胆子再把大宁给送出去。
毕竟,皇帝总不能把皇叔的封地送给别人吧?
说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宁王顿了一下。
永乐帝对他其实还可以。
虽然所谓的平分天下的承诺早就被这个四哥抛到了脑后,但是永乐帝后来也给他透了底——打算给他安排一块富饶的南方封地,让他安心的养老,保证他子孙后代的富裕。
这本来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尤其是对比他们大侄子的做法。
但现在……
“四哥是想让我重新去镇守大宁吗?”
宁王问道。
永乐帝慎重的点了点头,眼神凝重。
“我信你,如果去的人是你,一定能做好。”
十七的足智多谋是他们爹都夸过的。
虽然不擅长冲锋陷阵,但是宁王智谋,无人敢否认。
他要是能够回到大宁,对于北方的异族,也算是个不小的威慑了。
两人四目相对,永乐帝的眼中是一片赤诚:“十七,大明需要你。”
宁王:“……”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可恶,四哥未免太狡猾了吧,明明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永乐帝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真诚:“十七,你愿意像当初爹还在的时候那样,再次成为我大明的屏障之一吗?”
那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像是有千斤之重,炽热又沉重。
四哥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温和又真诚。
他……
宁王嘴角颤抖,明明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但却偏偏说不出一点儿拒绝的话。
他很清楚,如果要表忠心,表明自己的无害,现在其实是最佳的时机。
他应该厉声拒绝四哥,拒绝所有兵权,拒绝回到大宁。
他应该接过皇帝的恩典,找一个普通的好封地养老。
他应该……
这样才是最顺遂的选择。
但是。
宁王的耳边又响起了亲爹当初封他为宁王时候说过的话——
“十七,守好我们大明的北边。”
爹当时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信任和温和。
“十七,爹相信你,你一定能守住大明的北边。”
爹的声音和四哥的声音慢慢交融在了一起,在他的脑袋里响个不停。
“十七,大明需要你。”
“十七,守好我们大明的北边。”
“十七……”
“十七……”
宁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沉默许久,最终,他平静地抬起了头,微笑着对永乐帝道:“我需要什么时候启程?”
只要这个国家需要我,我永远无法拒绝为它而战。!
第214章 唐贵妃:我来给太后您说一件好消息
时间回到两刻钟前。
宁王刚听主播讲完“弃边”的事情,怒发冲冠之下,仅仅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着,就出了门,正满怀怒气的朝皇宫赶来。
而皇宫之中,书房内,一家人的气氛也显得很沉闷。
永乐帝像是看鬼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子。
要不是清楚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瞻基,永乐帝都要怀疑自家的这个孩子是不是被掉包了。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
他未来那么辛苦,五征漠北,辛辛苦苦打下这么多土地,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让这个小子拿去扔的!
朱瞻基被爷爷盯得心慌,他下意识去看父亲,想要从父亲那里汲取一点帮助。
可当他真的和朱高炽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却更害怕了——父亲朱高炽的神色也非常阴沉。
朱高炽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觉得他前所未有的陌生。
朱高炽耳根子软、性子软、抠门、贪食,但就是这么个人,即使知道亲爹每次一出征,军费就是个无底洞,他也没有真的拦过一次。
每次都是骂骂咧咧的往外掏钱。
还不是因为就算他心疼钱,也知道爹做的是对的吗?
现在好了,把这些钱掏给他爹,好歹还能换回那么些土地。
朱高炽就算心里再怎么心疼,也能安慰自己好歹不算彻底亏本。
现在呢?
大把大把的银子扔出去换回来的土地,被他儿子给扔了!
扔了!
四舍五入,就是那么多银钱全都被儿子给扔了。
朱高炽:“……!!!”
那一刻,朱高炽听到了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的声音。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再管什么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直接拨开自己的老父亲,二话不说,上去冲着儿子的屁股就来了两巴掌。
头一回挨亲爹打的朱瞻基还愣了一下,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炽,过了老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爹……你居然打我?”
朱高炽冷笑一声,他还是头一回情绪这么尖锐激动:“打的就是你。”
他显
然是气极了,一边打一边骂:“让你弃边,让你扔城,让你不把土地当回事……你小子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知道为了打下那些土地,你爷爷从国库里掏走了多少钱吗?!”
他都能想象未来的自己会有多心痛了!
那跟喝他的血有什么区别?!
不,还不如喝他的血呢。
朱高炽悲痛欲绝:喝他的血,好歹过段时间就又有了,而且还不花钱!
现在好了,大明赔出去这么多钱,居然全部给别人做了嫁衣。
郑和下西洋好歹还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你小子怎么只知道往外送东西?!
你要是把钱拿去打个水花,那好歹还能听个响,现在这么直接送出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啊啊啊啊!怎么老子会生一个这样的败家子?!
朱高炽想想国库那哗啦啦的钱往外流的样子,表情悲痛得像是死了亲爹一样,心中更是呐喊声不绝。
刚刚知道自己半辈子基业都被孙子拱手让人的朱棣都没有他这么激动。
永乐帝:“……”
所以说,老实人爆发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未来的朱高炽在亲爹手底下忍了整整二十年,一朝发疯,推翻了亲爹二十多年的政策。
现在知道儿子居然干得出这种比他爹还赔钱的买卖,朱高炽更是彻底炸了,等永乐帝都看不下去,把朱瞻基从他手底下抢救出来的时候,朱瞻基脸上青了好几块,屁股更是肿的老高。
朱瞻基哭唧唧的喊救命:“祖父救我——”
永乐帝心平气和的问:“以后还敢吗?”
朱瞻基拼命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我要是还敢弃边,我就是小狗!就算被爹打死也没二话!”
谁还敢啊?
亲爹是真的能把他往死里打的人啊!
……
另一个时空,朱元璋也一脸满足的放开了朱祁镇。
啊,果然生气是不能憋着的。
及时发泄有助于保持身心健康。
朱元璋接过马皇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心的汗,面带微笑的赞许:“没想到你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居然还挺抗揍的啊。”
被太医带下去上药的朱祁镇:“……”
这不是废话吗?
在也先那里,他的日子可是相当不好过的。就算也先打了声招呼,不让人过分欺辱他,他和几个忠心臣子也过得缺衣少食。
要不是他被塞外的牛羊肉喂得体格日渐健壮,他怕是早就折在漠北了。
小朱棣蹲在他旁边,新奇的看着太医给他上药——他一般是被上药的那个,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上药呢——拎起毛笔,戳了戳他脸上的淤青:“痛不痛啊?”
朱祁镇:“嗷!”
……
季驰光:“朱瞻基弃边,可能是有他的考量在里面。但是我相信,他当时的处境一定不是毫无办法——只不过,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选择放弃了边境的大片土地,将其拱手相让。”
朱瞻基苍白的笑了一声。
主播说的没错。
他当时选择放弃北地和南边的部分领土,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没有祖父那样荡平漠北的雄心和精力,另一方面也像天幕所举例的那样,银钱实在不够用,不得已必须要裁减卫所。
因为曾祖父和祖父时期,多次对北边用兵,庞大的军费开支简直就是个无底洞,那些年赋税是越来越重了。
汉朝的汉武帝打完匈奴之后,海内亏空,户口减半。
所以,汉朝在汉武帝去世之后由盛转衰,要不是汉昭帝自己有本事,霍光又能力挽狂澜,汉朝怕是维系不下去了。
而他们大明……也差不多。
在祖父的执政后期,甚至国内爆发过小规模的起义。
父亲上台后好了点,勉强攒了点钱,但是还不够。
朱瞻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弃边。
即使他知道其实还有别的方法。
但这是最简单,见效最快的法子。
朱瞻基曾经也后悔过,但是后悔也是晚了。
北地的游牧民族就像是饿狼一样,闻到肉味就会围上来,已经吞到嘴里的肥肉,更不可能吐出来分给别人。
朱瞻基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真的……做错太多事情了。”
他自言自语道。
很多事情年轻气盛的时候做,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临死前,才开始悔恨当初不该这么心急。
他后悔自己出于冲动废掉了皇后,也后悔自己求效心切抛弃了卫所。
据他所知,瓦剌这些年很有些蠢蠢欲动。
鞑靼被祖父追着打了这么多年,已然不成气候。
瓦剌却日渐强势了起来,甚至有成为北地第一部 落的征兆。
吞并卫所之后,它的实力进一步提升,越发难对付了。
而他们大明……
朱瞻基把目光落到了儿子朱祁镇身上,他忍不住苦笑。
而他们大明,年富力强的天子即将去世,登上皇位的将是一个才走稳路的小儿。
这意味着,至少五年之内,大明无法对瓦剌动兵。
朱瞻基闭上眼,任凭自己陷入思绪之中。
只希望……以后别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才刚刚祈祷完,主播那边就立刻给他的祈祷判了死刑。
季驰光:“朱瞻基要是知道自己的放任举措,在日后会酿成什么样的苦果?他一定会恨不得抽死今天的自己。”
朱瞻基:“……”
他迅速的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无奈。
等等,不是,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幻想的空间?
我这边才盼着日后不会惹出大乱子,你那边立刻就给我当场揭谜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个人承受能力?
【柒夏:朱瞻基要是知道,自己放任北方部落吞并了那些卫所,放任瓦剌做大以后会出这么多乱子,他怕不是会成为第一个点上精兵去把瓦剌给团灭的人。】
【珑夏:唉,我有点怀念明初了。主播差不多已经把朱瞻基的事情讲完了,接下来估计就是明朝的中后期了,到那个时候就是文官集团的天下了——呜呜呜,明初虽然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这个时候的武将是真的群英荟萃,武德也盛,我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很怀念明初的。】
【老虎爱吃绿豆糕:是啊,朱元璋时期有九大塞王,个个都是好汉。燕王勇,宁王智。每个人都是大明朝的一面屏障。朱棣的时候更不用说,靖难
功臣都是好样的,就算是汉王这个动脑筋不太行的小趴菜,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力。朱瞻基的时代结束以后,后面基本都是文人当家的年代了,唉!】
【潇湘水断:我一点都不想看文人的勾心斗角、党派倾轧,如果可以,我宁愿去看刀光血影的战场厮杀,这样的至少能让我热血沸腾(叹气)。】
弹幕们在感慨明朝中后期的武将衰弱的时候,主播也正式结束了今天的直播:“今天简单的把明朝的第二位、第三位和第四位皇帝讲了一下,至于我们大名鼎鼎的叫门天子,我决定留到下一期直播再讲——在长陵讲,我怕把老人家给气坏了。”
“万一明太宗真的从墓里跳出来把我给揍一顿,那就不好了。”
季驰光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最后和大家说了两声告别的话,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瞪着一双圆溜溜眼睛看着自己的秦小政笑道:“走,政儿,妈妈带你去看漂亮姐姐!”
是时候和她乖巧可爱的政儿介绍郑重介绍她的心头好徐大美人了!
……
同一时间,唐贵妃兴冲冲的赶往冷宫。
她的侍女自然比她先行一步,提前把清场工作做好了。
尤其是钱皇后,侍女恭敬的把这位请到了另外一间无人居住的宫室。
“如果没有意外,这里日后应该就是太上皇后的居所了。”
钱皇后有些拘束局促,但是对方的善意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她温柔的点了点头:“有劳了。”
侍女笑着摇了摇头:“不敢当……对了,晚一点的时候,会有一批新的宫人拨到您这边,不必担心饮食起居的问题,奴才已经问过了皇上和贵妃,都按照最好的来。”
钱皇后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钱皇后不是傻子,能被太皇太后选中做了皇后,她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定位——皇帝为了巩固名声荣养起来的招牌。
陛下和现在这位陛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陛下还没有失踪之前,也曾考虑过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名声,将朱祁钰那位被废掉的汪皇后
荣养起来。
钱皇后知道自己不会继续被关下去,自然是欣喜的。
但是她很清楚,招牌的话一个就够了,并不需要太多。
所以,她的婆母……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出来见人了。
钱皇后想到这点,心中情绪复杂。
她忍不住问道:“那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侍女就笑了笑:“孙氏那边,陛下自有安排,贵妃已经赶过去了。”
钱皇后困惑的想了想,反应了过来。
她说的应该是那位与她交集不多的唐贵妃。
钱皇后心中惴惴不安。
她和唐贵妃没打过什么交道,关系也冷淡,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婆婆。
……
而此时此刻,被她们提到的唐贵妃正站在孙太后的面前,看起来优雅又端庄。
“太后,许久未见,妾身甚是想念。”
唐贵妃袅袅婷婷的给孙太后行了个礼,嘴边大大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
孙太后看见她这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枯败的脸,发黄稀疏的头发,肮脏不堪的衣服,和对方一对比,简直是天鹅和野鸭子的区别。
孙氏本就敏感的心被刺痛了,她别开头,挺直脊背,仿佛这样,就能保住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一样:“你来做什么?”
唐贵妃笑得温婉:“妾身这些年在后宫之中,承蒙太后的关照,受益匪浅,现如今知道您担心太上皇的下落,这不,妾身这里刚得了消息,就要来跟您说呢。”
孙太后目眦欲裂:“果然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带走了我的皇儿!说!祁镇他现在在哪里?!”
她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早晚会有报应找上你们的!”
唐贵妃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她捂着脸,放肆的笑出声,笑得浑身都克制不住的颤抖。
报应?
她早就不信因果报应了!
要是这世界上真有报应,那怎么不一道天雷劈死朱祁镇那个祸国殃民的祸头子?!
“你居然还敢这么说……”她喃喃道,脸上的神情愤怒难辨,“我和陛下,差点就死在了你们这对母子手上,你难
道不知道陛下那个时候究竟有没有还手之力吗?”
孙氏怎么有脸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那个时候,被关在西苑,每天睁眼闭眼都在等死,日子过得究竟有多苦,难道孙氏他们不知道吗?
唐贵妃看着孙太后那张扭曲的脸,冷笑一声,也懒得和她卖关子了。
她冷冷道:“太后,您就庆幸吧,虽说太上皇是个不幸的,年幼丧父——前头太皇太后还活着的时候,您不是整日里拿这个来堵她老人家的话吗?现在好了,您不用操心了。”
孙氏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她尖叫起来:“你们对我的祁镇做了什么?!”
声音难听又尖锐,惹得压着她的两个婆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唐贵妃面带笑容,好整以暇的道:“太上皇没有先帝的教养,所以长成了这副顽劣的样子,但是没关系,老天疼憨人,这不,大概是先帝也心疼太上皇,所以,特意把他送到了祖宗们身边教养。陛下昨儿个刚问了,说是交到了洪武爷手中——”
看着孙太后那张仿佛彻底凝固了的面容,唐贵妃心中一阵快意。
她凑近孙太后,笑容款款:“别担心呀太后,这天下谁不知道,洪武爷教导孩子是最有一手的。洪武爷还活着的时候,那些官员哪个不是乖巧得像只猫似的?”
“您放心,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洪武爷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太上皇,也不会像对待贪官污吏一样,把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的。”
“啊呀,瞧我胡说些什么呢,”唐贵妃拿手帕遮了遮脸,只留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眼里全是笑意,“太祖爷手底下折磨人的刑罚岂止是这两种?”
“说不定,我们的太上皇,会对太上皇行枭令之刑——太后娘娘知道枭令吗?那种刑罚,还是妾身在《大诰》里面读来的,就是把犯人的脊骨钩住,吊起来让人看,光是看文字就觉得一定能够疼到人的骨髓里去,但是啊,这种刑罚最痛苦的地方在于,一时半会儿,这犯人是死不了的,他会这么活活的痛——死——”
孙氏被她阴冷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寒颤。
唐贵妃欣赏着她害怕的表情:“也有可能是抽肠,就是用铁钩子勾住人的肠道的一段,让人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下
意识的逃离,然后借着这逃离时期的力道,活生生的将那人的肠子给勾出来。”
孙氏的牙齿上下打着颤,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头到了人间觅食的恶鬼一样。
唐贵妃笑道:“也有可能是刷洗,听说太|祖独创的这套刷洗之法,堪称历代酷刑之最。”
“这刷洗,顾名思义,倒是也简单。会先把人放在铁板上,然后用沸水浇身——您想想,这沸水,它该有多烫呢?”
孙氏被她的话带着走,下意识真去想了,这一想就吓得又一哆嗦。
唐贵妃满意的看着她这幅惊弓之鸟的样子:“太上皇的皮那可娇嫩着呢,就算是在南宫里苦熬的时候,受苦受累也是熬夜做针线活的大嫂,不是他,他那个身子哪里受得住啊?恐怕这一浇,人就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吧。”
孙氏脸上流露出不忍痛苦的神色。
她的祁镇,从小磕着碰着都让她心疼不已……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唐贵妃还不肯放过她:“但这样可不算结束。毕竟是刷洗,这洗是洗了,刷还没有刷呢。”
“等浇完了滚烫的沸水,行刑人还会用专门的铁刷子还刷犯人身上皮肉,每刷一下,都叫人疼到骨头缝里去,但这还不够,要刷到犯人骨头根根分明才会停下。”
“您说……太上皇撑得住吗?”
说吧,又扔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孙太后像是一瞬间被惊醒了似的,她拼命的挣扎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唐贵妃,嘴里拼命的骂着:“毒妇!你这个毒妇!”
唐贵妃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我恶毒?”
她瞪大了一双美目,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不敢置信的东西一样。
她怒道:“你把我们夫妻两个扔在西苑自生自灭的时候,你难道不恶毒吗?”
“你儿子在未来将我拖出去殉葬,叫我一个好好的活人去陪葬,他难道不恶毒吗?”
“陛下没有半分亏待你,不管是碍于名声还是出于敬重之心,都依旧叫你好好的做着太后,没把你扔到南宫里去和你那个该死的儿子作伴,你这么对陛下,难道就不亏心吗?”
“太上皇呢?陛下虽然把他关在南宫之中,断绝了他和外人的来往,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但凡换了一个狠心的,太上皇别说是活到今天了,他就算想活着踏进大明的国土都不可能!”
“陛下是被你那个该死的儿子害得不得不坐上这个位子,临危受命——谁都知道,当时的京城有多危险,而一旦京城被攻破,作为皇帝,陛下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你儿子闯下的烂摊子,是陛下帮他收拾的,怎么,现在见那摊子没了,拍拍屁股又想回来继续当皇帝?!”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天底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好事,你们母子俩可真是会做美梦!”
唐贵妃冷冷的看着孙太后:“等过段日子,我一定去问主播,能不能把你也送去给你那个儿子作伴——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挨罚,一个刷洗,一个枭令!”
说完,她也不看吓得瘫软在地的孙太后,转身扬长而去。
两个婆子见贵妃走远了,这才松开了手,松懈了精神。
然后,她们闻到一股腥臊味。
低头一看,不禁嫌恶万分。
“还是堂堂的太后呢,才这么点东西就给吓尿了。”!
第215章 唐贵妃:我怀疑先帝头上长了草
主播结束直播后,老朱家开了一个严肃的家庭会议。
半路插队的徐达和朱允炆不知道为什么也神奇的混了进来。
而会议的主题人物朱祁镇,则是被太医拖下去上药了。
一家之主朱元璋率先发言:“主播讲人一般都是按顺序来的,今天最后一个讲的朱瞻基是老四的孙子,换句话说,下一个出现的应该就是朱祁镇那小子——叫门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标接口:“主播说四弟很可能会被气到——说明朱祁镇的所作所为,可能比推翻了四弟所有政策的朱高炽还要过分。”
那得有多过分啊?!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这个念头。
朱棣一辈子的成果可以说都被儿子跟孙子霍霍完了。
前者直接结束了朱棣半生的政治成果,后者直接毁灭了朱棣二十年征战的胜利果实。
这都没能把朱棣气出个好歹来,怎么那位朱祁镇就行了呢?
朱元璋脸色严肃:“朱高炽虽然做的不对,但他当皇帝还算不错,仁宗的庙号还是不错的,可见应该还可以。朱瞻基虽然弃边,但他的文治尚佳。主播不是也说了吗?在他们俩的手底下,百姓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倒过来推算——朱祁镇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而且,朱元璋还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朱祁镇那小子,对瓦剌似乎有点过分害怕了。”
连听个名字都能够吓掉手上的东西。
他们老朱家什么时候出过这么怂的子孙?
徐达摸着下巴:“早先怎么说来着,说朱祁镇给人盖庙,嗯……这个能和瓦剌连在一起吗?实在猜不透。”
朱标柔声道:“不管怎么样,明日先做好准备吧,儿子有预感,明天这场直播,一定会出大乱子。”
马皇后慎重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叫人把太医院的这些个太医都给拉上,再备上足足的药材,明日要真出了什么问题,先拿主播给的药应个急,然后就地熬上一碗灌下去。”
朱元璋冷哼一声:“咱看不需要这么多麻烦事儿,要是那个小子真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咱直接给他来几拳,打上一顿也就痛快了。”
马皇后微笑:“妾身知道,所以这药从来不是给重八你准备的——朱祁镇难道不需要喝吗?”
他们家上位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万一一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可怎么是好?
自然是要提前备足太医的。
……
季驰光在第二天来到了西郊金山附近的景泰陵。
打开直播后,透过镜头,李世民眯着眼睛,就这那石板上模糊不清的字迹,勉强辨认,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上头的字:“景泰陵?”
朱元璋:“?”
等等,景泰陵?这是我们家的皇陵吗?
朱元璋和身边的马皇后大眼瞪小眼:“咱要是没记错,咱家的皇陵不都是明字开头吗?”
什么明孝陵、明长陵的……
怎么这个皇陵还格外特立独行一点?
那个“明”字呢?
只有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的朱祁镇望着那块嵌在墙上的石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景泰。
那是,那是……
“是陛下的年号……看来,这是陛下的陵墓啊,”不眠不休的忙了好几天的于谦,总算将前一个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睁大那双疲惫的眼睛,目光温柔,“我就知道,即使没有天幕,即使陛下不会再次登基,百姓和后人也不会忘了他的功绩的。”
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埋骨荒野。
这真是太好了。
皇宫中。
唐贵妃这会儿正陪在朱祁钰身边,和他坐在一起看天幕。
大概是昨天在孙太后那儿发泄了一通,将积攒在心中的怨愤全部说尽,现在的唐贵妃看起来眉眼舒展不少,嘴角的笑容也更温柔真诚了。
她挨着朱祁钰,笑容甜美:“主播来的是陛下的陵墓,太好了,就知道后世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就算太上皇和那帮文臣再怎么颠倒是非黑白,再怎么篡改史书典籍,也抹不去真正的英雄。”
朱祁钰也笑着道:“是啊,这很好。”
他高兴的不是自己能有一个好陵寝,他毕竟做过八年的皇帝,朱祁镇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也没有太宗皇帝的那份底气,怎么也不敢把这整整八年的历史
全部抹去。
那么,作为皇帝,他的下场就算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被拉去乱葬岗。
毕竟朱祁镇还是要脸的。
所以,朱祁钰其实从不担心自己死后的事情,他挂心的是于谦他们。
于谦对他忠心,朱祁镇要是想要真正控制朝堂,就一定会除掉他。
但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杀掉一个没有任何罪过的忠臣。
——于谦更可能会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被扔去刑场赴死。
这是朱祁钰无法忍受的。
文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最重要的也就是身后名,于谦或许自己不在意,但在乎于谦、和于谦生死与共过的朱祁钰却不能不替他在意。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那个贪生怕死、叫门关外的兄长在史书上落得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名声,而忠心报国的于卿却是含屈而死,甚至死后还要被人唾骂万年。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朱祁钰眼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自己既然能够正名,那于卿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死后还要背负污名骂名了。
……
季驰光:“我们今天来的,是独立于明朝十二陵之外的景泰陵,位于西郊的金山。”
她将镜头拉进,人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红墙之上那斑驳的景泰陵二个字。
季驰光耸了耸肩:“目前京城的明朝皇帝陵墓中,对外开放的只有四个陵墓,就是我们先前去过的明成祖朱棣的长陵,还有明神宗朱翊钧的定陵、明穆宗朱载坖的昭陵和明武宗朱厚照的康陵。所以,我们今天只能在外圈走走,不能够真正进到景泰陵中。”
朱祁钰愣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
虽然不能够见证自己陵墓千百年的变化,确实有些可惜,但是朱祁钰也是真的没有心大到能够接受后世人进出自己的陵墓,如同参观景点一样。
要不是主播第一场直播就在汉武帝的陵墓,这么多天看下来早就看习惯了,朱祁钰在知道今天要参观自己陵墓的第一时间就会炸。
唐贵妃笑道:“这样也挺好的,陛下能够一直安安静静的自己待着,没有人去打扰陛下。”
朱祁钰笑了笑,笑完以后他才猛然发现不对劲:“等等,主播刚才说什么?西郊的金山?”
他明明给自己已经建好了皇陵啊!
不在金山!
唐贵妃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倏然从朱祁钰的胳膊上抬起头,茫然道:“陛下……不是早在天寿山选了一块万年吉地吗?”
而且那个陵墓早就动工了,去年杭皇后去世,棺椁也早就被葬入了玄宫……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金山……难道天寿山改名了?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
弹幕里也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潇湘水断: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朱祁钰的陵墓不是一开始选择天寿山吗?怎么后面变成金山了?】
朱祁镇心头一紧。
虽然还没有做,但他带入了一下自己——如果自己未来要处理朱祁钰的身后事……那他绝对不会将他葬在天寿山,寿陵是按照皇帝的规格建造的,他朱祁钰也配吗?
……
季驰光无奈:“对啊,朱祁钰先前早就已经看中了一块地做陵墓,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寿陵,甚至都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但谁叫他后面碰上了这么一个糟心的哥哥呢?”
“朱祁钰这边失势,孙太后二话不说直接宣布废黜他的皇位,不久,朱祁钰死在了西苑,死因蹊跷。”
“他死了以后,朱祁镇是半点脸面也没打算给这个弟弟留——按照明朝的惯例,亲王死后,皇帝必须要罢朝两日以表哀思,更别说他们两个还是亲兄弟。这可是硬性规定。但是,朱祁镇呢,直接将这个哀悼时间砍半,罢朝一天算是给了这个弟弟最后的一点面子。”
朱祁钰冷笑。
他是不是应该谢谢这个好哥哥,居然还给他留了一天,全了他本就没剩多少的脸面?
这还不算完。
季驰光又道:“朱祁镇还给自己的这个弟弟定好了一个极好听的谥号——戾。”
朱元璋:“……”
他用死亡视线扫过这两个被主播空投过来的乐色。
朱允炆缩了缩脖子。
朱祁镇全身一抖。
朱元璋:你们两个混账玩意还挺心有灵犀的啊,就这么喜欢给人送一个叫戾的谥号?!
戾?
他老朱耳朵里听不得这个字!
一个个的不学好,就喜欢折腾自己的骨肉血亲,给亲人能取这么难听的谥号吗?!
……
戾?
朱祁钰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这么一个谥号。
“哈……戾?”
这个谥号真的应该属于他吗?
知过不改为戾……他犯了什么错必须要悔过呢?
是他镇守京城,北拒瓦剌错了吗?
是他爱民如子,力挽狂澜错了吗?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朱祁镇的亏心事,如果真的要追究,那他也是对不起朱见深这个侄子,违背了承诺,废了应允给他的太子之位。
但那也不是朱祁镇这个混蛋有资格评价的!
如果一定要说,那他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及时杀了朱祁镇这个祸害!
朱祁钰的眼中闪过杀气。
唐贵妃担忧的看着他:“陛下……”
陛下的身子才刚好一点,可千万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再气病了呀。
如果陛下真的再气病了……
唐贵妃:那我就算是上嘴,我都要把孙氏这个祸害咬死!
朱祁钰拍拍唐贵妃的手:“别担心,朕心里都有数。”
唐贵妃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强压下已经涌到喉咙边的担忧,做出一副相信的样子,点了点头。
但她却在心里叹气:唉,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义了。
要是早早就要了太上皇的命,哪里还会惹出这些事儿?
就算现在已经对太上皇心灰意冷了,听到这些,恐怕心中还是会难受吧。
弹幕们也非常愤怒——
【花好月圆人寿:朱祁镇有大病吧?!谁才是应该得到这个谥号的人他心里没点数吗?朱祁钰力挽狂澜,还给他留了一条狗命,他不跪着谢恩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给弟弟留了这么一个谥号——狼心狗肺都不足以说他了!】
【连翘:我现在已经能自动屏蔽某些傻子的骚操作了——现在我宣布,获得这个谥号的其实是某个一点都不
英明的明英宗!见鬼的明英宗,他就该改名叫明戾宗!究竟是谁知错不改啊?!】
……
季驰光:“朱祁钰去世之后,为了尽可能削弱他曾经作为皇帝的影响,朱祁镇肯定不可能再让他葬入那座寿陵——即使这座陵墓已经基本修建完成,甚至连杭皇后都已经葬进去了。”
“于是,他在金山,给这个和他争斗了一辈子的弟弟选了一个墓址。”
“大概是仅剩的良心在作祟,他将墓址选在了朱祁钰的独子、早逝的朱见济的墓园旁边。”
朱祁钰勾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这似乎也不错,至少还有见济那孩子陪着我。”
唐贵妃安慰皇帝:“是啊,陛下且往好的方面想,有太子殿下陪着,父子两个共享天伦之乐不是比什么都好吗?什么天寿山,什么寿陵,都是虚的,咱们也不稀罕。”
朱祁钰笑了笑:“肯定没有寿陵了。”
唐贵妃:“?”
她的眼中闪过困惑和不解。
朱祁钰知道她在政治方面一向不怎么敏感,便出言解释:“朱祁镇连让我葬入皇陵都不肯,甚至连亲王的两日罢朝的体面都不愿意给我,又怎么可能把那一座皇陵留在那里呢?”
只要寿陵存在一天,朱祁钰曾经做过皇帝这件事情就会永远留在别人的心里。
朱祁镇绝不会容忍这一点。
唐贵妃瞪大了一双眼睛,小嘴微张,一副震惊的样子:“怎么可以?那可是您的陵墓,而且修建起来也是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就这么给毁了?”
更不要说,杭皇后还葬在那里呢!
去打扰死人的安宁,朱祁镇也不怕遭雷劈?!
天幕也正好讲到了这一点。
季驰光:“朱祁钰的墓址既然已经选好了,那原本的寿陵也就没用了,在几经思考过后,朱祁镇听从了皇叔朱瞻墡的话,派遣五千兵丁,强行拆迁了那座皇陵。”
朱瞻墡?
唐贵妃怒道:“怎么又是他?”
她可以说烦透了朱瞻墡。
当初瓦剌兵临城下,孙氏本来想立朱瞻墡这个朱瞻基的同母兄弟做皇帝的。
朱瞻墡名声好,年纪长,在
各位王爷中都有威望,让他做皇帝其实是最合适的。
但是,朱瞻墡就是不同意,以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推了朱祁钰上位。
按理说,不管对方推他们出来究竟是想找个替死鬼还是做什么,唐贵妃对他多少也是感激的,毕竟是朱瞻墡一力举荐,他们陛下才做了监国王爷。
然后,陛下才在于谦的举荐下成了皇帝。
但是!
朱瞻墡推举陛下的前提是,要求必须要册立朱祁镇的庶长子朱见深作为皇太子。
唐贵妃当时知道的时候就气疯了。
这不就是把他们家王爷当个一次性的替死鬼用吗?
朱见深做太子,他们王爷只是监国,那不管朱祁镇能不能活着回来,仿佛皇位都没有他们王爷什么事。
但如果瓦剌真的长驱直入,攻破京城,那他们王爷肯定就是个死。
毕竟瓦剌手里已经有一个更听话的皇帝了,完全不需要再多出一个监国的王爷。
换句话说,这个监国的位置,纯属吃力不讨好。
要不是于谦推举,朱祁钰说不定还真就要被他钉死在监国这个位置上了。
等后来,王爷做了皇帝,治理了两年国家,朱祁镇那个丧门星居然又回来了?!
而朱瞻墡呢?那个老东西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陛下一定要每天都带着文武百官对太上皇顶礼跪拜,恭恭敬敬的去。
唐贵妃当时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简直是一脑门问号。
襄王爷,虽然您的封号是襄助的襄,但也不用这么跳上跳下给太上皇找存在感吧!
讲真的,要不是自己先前协理六宫的时候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唐贵妃其实一度怀疑先帝头上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长过草。
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位为什么会为了太上皇这么卖力。
而现在,唐贵妃又找到了一个证据——你看看,你看看,同为先帝的子嗣,他们陛下甚至还更出息呢,朱瞻墡在那边为了朱祁镇,那是冲锋陷阵、赴汤蹈火,怎么到了他们陛下这边,朱瞻墡就又是挖坟又是平墓?!
这能没鬼?
唐贵妃实在不想忍了,她也顾不上太|祖皇帝留下的后宫不能干政的要求,直接和朱祁钰道:“陛下,襄王叔那边……是真的不能留了,同样是侄儿,对您和对太上皇,他未免也太两面人了。”
朱祁钰眼神同样冰冷,不管是谁知道自己好好的墓被铲了,心里肯定不会高兴。
他语气平静:“朕知道了。”
襄王叔也是老糊涂了,以为他有贤名,自己就真的动不了他吗?
朱祁钰冷笑一声:“来人——”!
第216章 季驰光:带那么多文官干嘛
在朱祁钰处理自己不听话的叔叔的时候,老朱家也围观了缩在角落里的朱祁镇。
朱元璋咂舌:“你小子可真是够狠的,难怪主播把你和朱允炆一块儿送过来——在折腾自家人身上,你们俩是有一手的。”
一个把自己的叔叔削爵囚禁,一个把自己的弟弟弄死挖坟。
不过,虽然朱元璋说话的时候语气尚算轻松,但他的眼中却充斥着凝重的神色。
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个皇帝接连上位的背后……又和瓦剌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不祥的方向。
……
季驰光:“朱祁镇试图抹去弟弟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仿佛只要这样做了,他就不是那个曾经险些把整个王朝拖下水的君王。”
【雨翊凌澜:放心吧,我们会永远帮他记着的,谁会忘记朱叫门呢?】
叫门?
朱瞻基抓紧了手中的汤婆子,目光紧紧的盯着天幕。
这个词已经出现很多次了,可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季驰光却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走进正统帝朱祁镇的人生。”
“朱祁镇是朱瞻基的长子,”季驰光转了个身,绕着这座巨大的陵墓,开始慢慢的散步,“他的母亲,就是我们大家都不太喜欢的孙氏。”
“朱瞻基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所以,朱祁镇的年纪自然也不会大,他那年还不到十岁。”
朱元璋只觉得牙疼:“一个还没有足岁的君王……黄口小儿怎么治国?”
季驰光:“虽然张太后的一时失误,导致孙氏进了明宣宗的后宫,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位睿智的女性。”
“面对大臣们让她出面摄政的请求,张太后拒绝了,小皇帝仍然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
“当然,为了避免大权旁落,出现某个权力过大的臣子,张太后仍然是实际上的最高权力拥有者。”
“如果这位女性能够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她或许会成为明朝的刘娥,要真是这样,那一场灾难或许就不会发生。”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
朱祁钰自嘲的笑了笑:“祖母一向很果决。”
他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祖母的影像,嘴边慢慢流露出笑意:“她如果还活着,朱祁镇根本没机会胡闹成那个样子,或者就算阻止不了土木堡那场灾难,她也根本不会让太上皇这个称呼出现,只会让皇室多出一位病逝的先帝。”
在果断方面,他还是比不过祖母。
季驰光:“太皇太后在正统八年驾崩,而她和明宣宗留下来的能臣,也在漫长的时光消耗中所剩无几。”
“偏偏这个时候,奸臣开始冒头。”
“明英宗时期的奸臣,最让大家恨得牙痒痒的,大概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王先生了吧?”
王先生?
朱元璋踹了朱祁镇这一脚:“这说的是谁?”
朱祁镇闷闷道:“……大概是我身边的王振。”
朱元璋皱眉问道:“是哪家的子弟?”
他还以为只是普通文官家的人,被指派进皇宫给朱祁镇做老师,要不然怎么能让皇帝喊他一声先生?
朱祁镇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直到又被不耐烦的朱元璋踹了一脚,才开口道:“不是哪个文官家的……是我身边的宦官。”
宦官?!
朱元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声音都克制不住放大:“你管一个宦官叫先生?”
而且听主播的意思,这个什么王振似乎还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祁镇听出祖宗嘴里对他的王先生的不以为然,连忙帮着解释:“高祖父,先生待我极好,而且他通晓经书,曾经还中过举人,父亲也喜欢他,让他给我做东宫局郎。”
所以,别瞧不起他的王先生啊。
朱元璋:“……”
他强忍着把眼前的傻子打一顿的冲动,一字一句的问:“你是傻吗?没看出他其实所图颇大吗?”
朱祁镇:“?”
有什么所图?
他的先生难道不一直都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忠臣吗?
朱元璋看着对方这张迷茫的脸,深刻怀疑老四家这个孙子跟曾孙子都是傻子吧——他们也不想想,一个正经的举人,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进宫当宦官?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所图颇大。
不是朱元璋看不起宦官,实在是如今的风气就是如此。
宦官自古以来就难入人的眼,天生就矮人一头,自古以来,能够有一个好名声的宦官,少之又少。
即使出了郑和那样的人才,到朱祁镇在位的时候,对宦官的歧视应该也不会好转多少。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坚持要进宫当宦官的王振,就实在可疑了。
朱祁镇:“?”
看着眼前这个还是满头问号的傻子,朱元璋的暴脾气都快克制不住了,他咬牙:“你没给那个王振很大权力吧?”
朱祁镇心虚的低下头:“……大概?”
朱元璋:“……”
行吧,应该是给了。
朱祁镇这个家伙是真的蠢啊!
……
季驰光:“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朱祁镇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了,这个时候的少年朱祁镇一腔热血,雄心壮志的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在对北地民族的态度上,朱祁镇不同于父亲和祖父的消极防守姿态,在他在位期间,正统九年之前曾经有过三次北伐,基本都以胜利告终。”
“鞑靼和兀良哈的势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再无力反抗大明王朝。”
【隰有荷华:本来觉得朱祁镇居然有军功还震惊了一秒,一看时间——太皇太后在正统八年去世,换句话说,这些功劳四舍五入,跟朱祁镇本人其实没有一毛钱关系。】
【祖宗庇佑的福泽:这不正好吗?要是真跟朱祁镇扯上关系了,那还能赢吗?不过……为什么只解决了两个?还有一个最麻烦的瓦剌呢?】
【潇湘水断:……完了!救命,为什么不能顺便把瓦剌一块儿收拾了?留下这么一个隐患,看起来不是什么大麻烦,但是架不住朱祁镇这狗东西会发疯啊!】
朱瞻基正高兴呢,他儿子在位期间对外作战情况看样子还挺顺利的,就看到了天幕上这一长串文字。
朱瞻基皱了皱眉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底难免有些不高兴。
哪有这样说丧气话的?
这头才收拾了鞑靼和兀良哈,蒙元三个部落仅剩下瓦剌,虽说是棘手了点,但不是什么大麻烦,想必很快就能解决。
这还没开打呢,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输?
朱瞻基本人倒是对他的儿子很有信心,但是这份信心很快就被主播一句话打沉了。
季驰光:“是的,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如果正统一朝的武将,知道后面朱祁镇会整出这么多幺蛾子,那他们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把瓦剌打到灭族。”
“而瓦剌之所以会和大明闹翻,导火索在于——朝贡。”
“当时的大明,面对外来的朝贡者都是奉行厚赏的态度。换句话说,不管大明从那些人身上得到了多少,他们都会重重的加以赏赐,以彰显天|朝上国的气度。”
“瓦剌的太师也先,就抓住了这个漏洞,大肆从中渔利,考虑到大明是按照人头来派赏,也先甚至有一次一口气报了三千使者的名头。”
三千个使者?
朱高炽率先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忍不住骂道:“这是把咱们大明当成冤大头了啊!”
永乐帝听着儿子不满的声音,摸着手边的镇纸,神色晦涩不明:“太师……也先?”
会是一个和鞑靼的太师阿鲁台一样不好对付的人吗?
如果季驰光知道永乐帝的想法,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肯定,并且会坚定的告诉永乐帝,也先更难对付。
……
季驰光:“大明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的,要是明明知道会吃亏,还这么坚持着做下去,那不是冤大头就是傻子。”
“于是,那一年,大明削减了一部分赏赐——这引来了也先的不满。”
“也先这个人,野心勃勃,本来就对富庶的大明虎视眈眈,于是,借着这个理由,他挥兵南下,直指京师。”
朱厚照将毛笔放在手上转着玩儿,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唉,怎么那么多好士兵就落到了曾祖父那个人手里呢?要是我有这个机会掌控这么多兵马,一定干得比他出色多了。”
才不会这么丢脸到被俘虏呢。
少年朱厚照望着窗外的融融春光,重重的叹了口气。
……
季驰光:“而面对来势汹汹的瓦剌,朱祁镇不惊反喜——别误会,他可不是朱厚照,高兴自己有仗打了,他是在快乐自己终于有扬名立万的机会了。”
朱元璋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人脑子真的没事吗?
季驰光无奈:“或许我们很难理解,但是我们可以试着代入一下——一个从小就被祖母严格管束的青年,活得骄傲又自大,突然发现一直看不上眼的一帮小流氓到自己家门口来撒野,你的第一反应会不会是直接抄起扫帚把他们赶出家门?”
【灼灼:……我会把人赶出去,但我不会出去送人头。】
【力挽狂澜明景帝:我相信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应该都没有蠢到像朱祁镇一样千里送(一言难尽)。】
天幕上,主播的身影逐渐模糊,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变成了一个穿着龙袍的青年。
朱元璋一眼就认出,那是年轻时候的朱祁镇,比他脚边这个看起来年轻多了,也看起来傲慢多了。
这个朱祁镇看起来大抵二十岁左右,眉眼间满是神气:“朕意已决,当御驾亲征,活捉也先。”
吏部尚书王直跪下来劝谏皇帝三思。
满朝文武这会儿就一个念头:别吧,打瓦剌本来就挺难的,您几斤几两我们还能不知道吗?就别给我们的工作雪上加霜了吧。
观众朱祁镇看着天幕上的百官的内心气泡独白,鼻子都要气歪了。
文武百官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就差扒着皇帝的大腿不让他走了,奈何皇帝本来就年轻气盛,再加上还有一个王伴伴在耳边拼命捣鼓,这会儿坚定的不得了:“卿等所言,皆忠君爱国之意。但虏贼逆天悖恩,已犯边境,杀掠军民。边将累请兵救援,朕不得不亲率大兵以剿之。”
百官:“……”
行,行吧。
你是皇帝,你要发疯,没人能拦得住你。
虽然大半臣子都已经放弃抢救皇帝了,但还有一部分忠臣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劝说。
就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措辞,就听见上头的皇帝突然道:“诸位放心,朕知道诸位不放心朕,所以,朕决定了——”
“诸位同朕一同上战场吧!”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
几乎每个臣子都傻了。
文官:不是……老子不是武将,你带我过去有什么用?!
观众们也傻了:朱祁镇……他是真的拿打仗
当儿戏啊!
谁闲的没事干,上战场还要带这么一堆吃瓜群众?!
……
季驰光:“本来,大臣们是不同意的。”
“虽然朱祁镇对他自己的个人能力充满了信心,但是大臣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知道这个草包皇帝实际上有多菜鸡,所以坚决不同意他带着人去找死。”
“但是,大臣们不同意有什么用?皇帝已经心血来潮的决定好了,再加上朱祁镇对于自家的兵马非常有信心,认为不过是一帮蛮夷,完全没有必要害怕。”
“于是,他提前册封了皇太子,又封弟弟朱祁钰作为监国王爷,堵上了母亲和大臣的嘴。”
“同时,朱祁镇下了命令——反对出征者论罪。”
“至此,大家也都看到了皇帝的决心,没有人在想着要拦了——他们开始认真思考该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连翘:朱祁镇他一口气打包走了大半个朝廷,其中大半都死在了土木堡——求问,朱祁镇是什么进阶版的战神?!】
【老虎爱吃绿豆糕:上一个被称为战神的还是赵光义,可就算是赵光义,那高粱河之战也只死了几位大将。再往上数是李隆基,那就算是李隆基,手底下也只杀了部分将领——朱祁镇这是要一网打尽的节奏啊!】
【二凤:……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也先派过来的卧底?】
【行八行四的福气: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位上栓条狗应该都比他干的更好——至少可爱的修勾应该不可能一口气咬死大半个朝廷的官员。】
季驰光:“目前我们了解到的人中,死在土木堡之变的大臣,光文臣就已经超过二十位了。”
“我作为一个普通人,其实不太懂行军打仗的事情,但我就冒昧的想要问一句——你出去是打仗的,带那么多文官干嘛?”
观众们:问得好,这也是我们的问题。
谁家正常人会这么干啊!
朱祁镇脸红的厉害,从头红到脚,他顶着太|祖爷不善的目光,结结巴巴的给自己解释:“因为,当时曾祖父的时代其实没有过去太久,我就没怎么把瓦剌放在心上,想着机会难得,干脆就带他们一起去看看,也见见世面……没想到,没想到……”
朱元璋额头青筋直跳:“没想到你输了,然后他们都死了,对吧?”
朱祁镇讷讷的点头。
才点了一下头呢,就挨了一拳头。
朱祁镇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就看见老祖宗朱元璋背着光,对着他狰狞的笑了一下:“老子送你下去见他们!”
朱祁镇:“!!!”
不对,等一下!
……
季驰光跟报菜名似的报了几个名字:“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野……全死那里头了,除此之外,还有至少二十万的军队。”
她的语气很平静,冷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是啊,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如果他们碰上的皇帝不是朱祁镇的话。
朱瞻基愣愣的看着天空,眼眶通红,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呢喃着一句话:“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选了朱祁镇做皇帝的话,那些人其实都不用死的。
朱瞻基痛苦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天幕说到的四个名字,每一个他都认识。
如果说文官方面,他最可靠的臣子是“三杨”,那英国公就是他在武将方面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忠心的臣子。当年他二叔要兵变叛乱,联系的就是英国公,可见这个人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但张辅对他们父子极为忠心,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这一边。
朱勇是靖难名将朱能之子,曾经跟着他一起平定过汉王的叛乱,也曾经和他的祖父永乐帝出征过漠北,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次没能顺利的回来,而是被那个逆子害得永远长眠在了漠北的土地上。
王佐,他也知道。这个人是祖父时期就入仕的人,是个能干实事的,文采风流,有着一笔好字,奏折写得极好,素来有谦谦君子的美名——所以,这个人是怎么放到战场上去的?
还有邝埜……这个人虽然在未来是兵部尚书,但他却也是个实打实的文官,从来没有经手过任何一个军队——这个人又是怎么上战场的?
朱瞻基头疼欲裂。
要是他未来的儿子站在他跟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领子问:“你脑子有病吗?!”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能上战场的人啊!
不过虽然未来的儿子不在眼前,但他跟前不是还有一个朱祁镇吗?
朱瞻基的目光慢慢转向还在那边憨玩的朱祁镇。!
第217章 朱瞻基:他要把这个狗太监剥皮揎草!
朱祁镇被亲爹吓了一大跳。
他还在那头玩呢,突然,父亲把他抱了起来,然后……他就被亲爹横放在了膝盖上,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朱祁镇的屁股开了花。
朱祁镇刚挨第一下的时候,还在那边眨着眼睛,反应过来。
毕竟孙氏得宠,他也一直顺风顺水,满周岁不久就封了太子,这些年别说是挨打了,朱瞻基疼他疼到都不曾动他一根手指头。
朱祁镇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挨打。
直到朱瞻基都打了他好几下了,朱祁镇才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感受着屁股上的剧烈疼痛,他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只是没想到,他的哭声完全没有引起父亲的疼惜,反而让朱瞻基下手更狠了些。
朱瞻基目光厌恶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疼爱的孩子。
“闭嘴,”他只用冷冷的几个字,就把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朱祁镇吓得打了个哭嗝,再也不敢哭,“要是再敢哭下去,就把你扔到战场上,让瓦剌人吃了你。”
被吓到的小朱祁镇紧紧的捂着嘴,一双漆黑的眼睛,害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拼命的点着头,弱弱的道:“祁镇……会听话的。”
朱瞻基讽刺的笑了笑,看着这个曾经获得过他满心满眼疼爱的孩子,他难过道:“你要是未来也愿意这么听话就好了。”
那么,或许就根本不会发生御驾亲征这种闹剧。
整整二十万的军队……
那都是他们大明的百战之师啊,就这么被这小子带进阴沟里了。
朱瞻基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的痛苦与复杂之色。
……
季驰光:“朱祁镇大大咧咧的点了一批官员,然后,他东拼西凑了十几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动了。”
朱元璋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朱元璋停下手,踢了踢蜷缩在脚边的朱祁镇:“你们准备物资粮草用了几天?”
朱祁镇这会儿已经被他打得浑身都哆嗦了,昨天还没有好的旧伤又添了新伤,四肢百骸都密密麻麻的传递着疼痛,他已经被疼痛折磨到麻木了,压根儿听不见
祖宗问了什么。
朱元璋问了一遍,没有得到回复,眉头倒竖,心头一阵火起,眼看着朱祁镇就要再挨一顿打的时候,季驰光正好也说到了这个。
“可以说,土木堡之战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了的,除了其他方面的多重问题之外,还因为这一战的准备实在过分仓促,”季驰光直接拿数据说话,“根据史料记载,也先是在七月二十九日也先犯大同,而大家可以猜猜,朱祁镇是什么时候整装出发的?”
永乐帝根据自己领兵打仗的经验,给出了一个已经算是不太充裕的时间:“一旬之后?”
一旬总是要的吧?
不管是人员调动还是准备粮草,往往都需要整理大半个月,但是考虑到大明当时的情况可能比较危急,所以永乐帝直接将这个时间打了个骨折,强行压缩到了十天。
朱高炽露出一脸“爹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他压低了声音:“爹,十天哪够?”
光是粮草调动就是一项麻烦的工程,朱高炽这些年经常帮着他爹搞后勤,按照他的工作经验来看,十天整理十几万人的物资,实在是有些紧张了。
永乐帝撇了撇嘴:“你指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面面俱到?”
永乐帝在军中这么多年,见惯了如同朱祁镇这样的人,没有脑子,一股脑只想着往前冲,证明自己,哪里会真的静下心来去准备?
估计十天就差不多了。
朱高炽被亲爹说得哑口无言。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十天这样紧张的数字都是他们过分高估了朱祁镇。
季驰光沉默了一会儿,公布了答案:“八月三日,朱祁镇从京城出发。”
观众震惊:这不可能!
二十九日才进攻大同,消息传递到京师,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花上一天一夜的时间,换句话说,等朱祁镇得到消息,和大臣们展开讨论,恐怕已经八月初一了。
也就是说……
“短短三天,怎么可能来得及准备?”李世民一拳头锤在桌子上,不敢置信,“他是打算带着这些人去死吗?!”
李世民早在主播讲到这里之前就猜出了,这大概不会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但他愣是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
人居然能够蠢成这样。
为什么我会跟这种人是同一种物种?
李世民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十几万大军的口粮,是个人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在三天内准备好,更别提还有其他的问题——这个皇帝是不带脑子思考的吗?
朱元璋也震惊了:“三天?你是赶着去投胎吗?怕阎王爷不收你,所以特地领着十几万人陪你去死?!”
三天够干什么?
光是誓师大会就要开半天,物资调动的各项工作审批至少要两天,三天……怕是还有不少士兵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打仗吧!
朱祁镇羞愧的缩成了一团。
他支支吾吾的试图辩解:“先生说他们可以的,而且,兵贵神速,只有这样才能够及时的击破瓦剌啊!”
朱元璋沉默了,然后二话不说,狠狠的朝他命根子上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脚的朱祁镇:“!!!”
朱元璋微微低着头,沉在阴影中的半张脸看起来尤其可怖,他咬牙切齿:“你既然对那个王振那么信任,张口闭口都喊他先生,那朕就成全你,叫你和他做个真师徒。”
蠢货!兵贵神速该用在这个地方吗?强调速度不是让你急着去送死。
猝不及防之下听到这一番恐怖分子发言的朱祁镇:“!!!”
……
季驰光叹了口气:“当时的情况慌乱得我都不忍心回顾了——因为过分仓促,当时被调派过来的士兵们,甚至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帝已经决定要去打仗了,更不知道自己也要上战场,以至于他们甚至都没有领到兵器,就被推推搡搡着离开了京城。”
朱瞻基磨牙:“这个逆子!”
居然都蠢成这样了吗?
迫不及待的去奔赴他的成名美梦,去根本来不及低头看一看普通士兵们的情况……他就该在他出生的时候把他扼死!
小朱祁镇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心惊肉跳的看着父亲那张黑到几乎要往下滴墨的脸,往后挪了两下,小心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在心中拼命喊着母亲的名字,祈祷母亲能赶紧来救他。
却不知道,他的母亲早在天幕说他是个昏君的时候,就已经被敏锐的张太后命人
拿下了。
张太后听着天幕的意思,已经猜到朱祁镇这个孙子未来怕是要废了,轻轻叹了一声后,张太后毫不犹豫的令人扒下了孙氏的皇后服制——她看孙氏穿这身衣服不顺眼很久了。
孙皇后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用自己最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张太后那张苍老的脸,像是要将她现在的模样记到骨子里去:“老太婆,你怎么敢?!”
孙氏怎么也不敢相信张太后敢这么和自己彻底撕破脸面。
别看这些年张氏一直抬举着胡氏那个废人,处处给自己没脸,但是张氏显然很懂规矩,在绝大多数的关键场合,她从来都对这个儿媳妇给足了脸面。
所以,孙氏也没想到,张氏居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张太后不屑的低头瞥了她一眼,姿态优雅且傲慢,她慢慢的开口了:“我为什么不敢?今天的事情,我想做很久了——我当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放进了皇上的后宫,把他迷得五迷三道,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了。”
“只是你之前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对于你那些小动作,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我没有想到,你生下来的那个孽种,居然会对我们大明造成这么大的危害——”
张太后的眼神顿时凶狠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孙氏,恨不得将她吃了。
原本还强撑着姿态的孙氏被她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心惊肉跳:“你、你想做什么?”
她在这一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好儿子,孙氏怒斥道:“我的儿子是太子!是未来大明的皇帝!你怎么能动我?”
张氏冷笑了一声。
笑孙氏的愚蠢和看不清形势,也笑自己儿子的眼瞎,这么多年来居然是被这个女人迷的团团转。
她冷冷道:“出了这种事,你该不会以为你那个宝贝儿子还有活路吧?”
她话里的意思震惊了孙氏,让她不知所措了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敢杀皇子?
“有什么不敢的?”张氏淡淡的接话,孙氏是个蠢的,这些年待在后宫什么也不知道,但她却能够看出,文官集团这些年在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真要涉及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就算是皇
帝,他们也敢杀给你看,“你最好祈祷,你那个蠢货儿子没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不然……你大概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孙氏被她话语中的冰冷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
张氏抬腿朝外面走,她得去和自己的儿子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舆论。
孙氏看着她越走越远,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叫,哀嚎着往前扑。
……
季驰光:“最可怜的人除了士兵,还有那些文武百官们——有些人甚至是到八月三日,出门那一天的凌晨才收到了皇帝的吩咐,他们要随军出征。”
天幕上,夜半三更被家人拉起来接旨的大臣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再三拉着使者的手问:“陛下真叫我跟着去?”
他绝望道:“可我是个文官啊!”
官员的妻子推了他一把,嚷嚷道:“管你是个什么官,陛下叫你去你就跟着去,赶紧的,大军就要出发了,我们得快些把你的行李收拾出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观众们看得无语:这真的是要出门打仗的军队吗?
哪有这么乱糟糟的军队啊?!
季驰光摊了摊手,有点无奈:“总之,就在这样急促混乱的情况下,军队出发了。”
永乐帝一直黑着脸,看着天幕上那乱到极点的一幕,只觉得没眼看。
这不是胡闹吗?!
从开局就已经这么混乱,永乐帝几乎都能想象出接下来还会有多少糟糕的事情了。
而且……
永乐帝咬牙:“那个小兔崽子呢?”
怎么老子在天幕上一直看到的都是这个太监?!
季驰光叹气:“别看朱祁镇出门的时候嚷嚷的比谁都欢,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军务。”
朱元璋本来还松了一口气,踢了朱祁镇一脚算是夸奖:“不错,你小子不去插手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朱祁镇:“……”
那个,其实我……
季驰光淡定道:“但是他也没有把权力交给参与进来的大臣们,而是托付给了他的王伴伴。”
才刚夸了朱祁镇一句的朱元璋:“……”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你把全部的权力都托付给了一个太监?唐玄宗的经历还历历在前,你是没读过书吗你?!”
唐玄宗当年为什么会杀了封常清和高仙芝?
不就是因为派去监军的太监搬弄是非、没事惹事吗?
你居然、你居然……
朱元璋指着朱祁镇的手指一个劲儿的在抖,他捂着心口,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眼前也有些黑沉下来,下意识站不稳的后退了两步。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够呛,朱标赶紧上前扶着他爹,并且示意母亲拿药来。
匆匆给朱元璋灌下两粒药,又喂了清水,朱标小心的把人扶到了椅子上坐下,这才叫他那张发青的脸总算慢慢恢复了平静。
马皇后端着刚刚让人熬好的药:“再喝点这个,都是清火疏郁的好药。”
朱元璋经过了刚刚那一遭,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由朱标给他喂药。
那碗药下肚,大家才稍微放心了些。
……
季驰光:“这一路上,王振颐指气使,没一个人敢说半个不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的这位王爷爷实在有本事?”
朱标担心的看了主播一眼,扶着父亲,低声问道:“爹,要不你还是进去躺着吧?您这么听下去,儿子担心……”
朱元璋虽然经过刚才那一遭,这个时候手脚都没力气,但还是硬气的很,他嗤笑一声:“咱不进去,咱就是要看看这个孽种,还能把那个太监捧到什么地步?”
朱标有心想要再劝两句,但是却被父亲挥手制止了。
季驰光:“王振为什么敢这么傲慢?”
【珑夏:其实在太皇太后死了没多久,王振就已经冒头了,那些给朱祁镇洗的人是真应该看看他纵容这个太监干了多少坏事——不会真的有傻子认为朱祁镇的过错只有土木堡之变这一件事吧?!】
【雨翊凌澜:王振掌权没多久,就成为官员们竞相阿谀奉承的对象——明朝的文官比起宋时的文官也好不了哪儿去,确实有好人,但是垃圾更多,工部郎中王佑就靠着溜须拍马被王振提拔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王振的侄子,一个做了锦衣卫指挥同知,另一个当了指挥佥事,都是有实权的。
】
【小葡籽:还不止这些,王振胆子可大得很呢,他上位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朱元璋先前挂在宫门上那块禁止宦官干事的牌子摘下来,强行让自己的上位看起来合情合理。】
【潇湘水断:等等?朱祁镇这都能忍?朱元璋再怎么说也是太|祖爷呀!直接被一个太监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朱祁镇就没说什么?】
【行八行四的福气:有什么好说的?朱祁镇自己都管王振叫老师了,恐怕在他心里,这个外八路的太监老师可比自己的那些骨肉亲人亲切多了。】
朱元璋:“……”
老朱家的人:“……”
朱元璋二话没说,接过马皇后迅速递过来的药片,仰头给自己又灌了下去。
朱标看得胆战心惊:“爹……要不咱还是先不看了吧?”
朱元璋冷冷道:“看!当然是继续看下去,为什么不看?”
他冷笑:“老子又不是那什么外八路的、明不正言不顺的没种的货色,有什么好怕的?!”
他顿了顿,咬紧了牙,恨恨的瞪了朱祁镇一眼,然后道:“只恨老四家养了这么个东西,把个宦官当成亲爹似的,也恨那耀武扬威的畜生不在我面前,要不然我非得把他拖出去扒皮了不可!”
朱祁镇一抖。
季驰光叹气:“王振的存在,是当时朝廷乌烟瘴气的重要原因之一。”
“翰林侍讲刘求仅仅是在无意之间,在语言上对他稍有冒犯,他就将刘求处死肢解,让满朝文武百官从此不敢对他有所冒犯。”
“御史李铎碰到王振,没有行跪拜之礼,就被关进监狱,流放到辽东地区。”
刘彻冷笑:“真是好大的威风。”
瞧着竟比个正牌的皇帝还要有本事的样子。
他倒是不知道,哪个朝代居然还有官员必须要向太监行叩拜之礼的规矩?
季驰光:“驸马都尉石碌,在家中责打仆人——虽然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对,但是也和王振没有关系——王振觉得兔死狐悲,直接将这么一个好好的驸马都尉投进了大牢。”
“朱祁镇呢,非但不给这位亲戚撑腰,反而还觉得先生做得好。”
赵匡胤都要被这一系列过程给惊呆
了。
不是,谁才是你的正经亲戚?
驸马都尉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皇亲国戚,怎么到你这儿连个太监都比不过?!
赵匡胤简直都要同情那位明朝的开国太|祖了——他这子孙简直比他们家那三个完颜加起来都要极品。
被他同情的朱元璋:“……”
谢谢,不想开口,已经气到没有力气了。
……
季驰光:“因为皇帝自己尊重王振,所以连带着大臣们也不得不尊重王振,一个个争着管他叫干爹,以翁父相称。”
“简直就是荒谬!”
这一次,李善长作为丞相,以百官之长的身份参加了朱家的家庭小聚会,这会儿也在现场。
他听着主播的话,气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尴尬又愤怒:“这些人、这些人毫无文人风骨,不配为官!”
他不敢相信,短短百年之后,大明居然会变成这个鬼样,一个个王公贵戚,都要争先恐后的跪在一个太监脚下祈求荣华——这像话吗?
【花好月圆人寿:还有国子监祭酒李时勉,他本来想要大力发展国子监的教育事业,所以不得不去跟王振打交道,但是他也没有看不起王振,只是以礼接待,就被小心眼的王振记了一笔,让李时勉身带镣铐枷锁,在国子监门前示众,三伏天站门口——他这不是诚心想把人逼死吗?】
【老虎爱吃绿豆糕:而且最恶心的是,仅仅因为于谦没有给他送礼,王振就给他罗织的一堆罪名,判处了于谦死刑——要不是于谦治理过的地方百姓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拼着老命联名上书,请求免他死罪,这么大的一个忠臣就要没了!】
【这人怎么狗话连篇:朱祁镇还有脸说于谦造反,他连王振是人是鬼都看不清,用什么脸面来点评于谦?!我们于少保说是明朝第一文臣都不为过了!他王振是什么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崽种,也敢给于谦判死刑?!】
朱瞻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猛的站起来,目光扫向了身边的人:“去把王振给朕提来!”
他要把这个狗太监剥皮揎草!!
第218章 王振:啊啊啊啊!
王振在主播提到他名字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只可惜他虽然反应的快,但是其他东宫的属官也不是吃素的,王振这边才打算找个机会溜走,去找皇后或者太子救他,迎面就对上了几个平时不对头的人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王伴伴,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一直跟他在抢小主子宠爱的喜宁皮笑肉不笑的道。
王振扯了扯嘴角,嘴里漫天瞎扯:“这不是最近二皇子母子颇不安分嘛,整日里往陛下身边凑,咱这边担心,怕影响我们太子殿下的地位,就想去找皇后说上两句。”
喜宁笑了笑:“皇后日理万机,想必是瞧不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倒是王公公,这日后可威风得厉害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季驰光正好讲到了王振的一帮干儿子们,喜宁脸上的神色更诡秘了:“瞧瞧,这么威风,朝堂上的那帮公卿们,见了我们王公公都要跪下来喊声爹。”
王振的脸色极不好看。
这要是真碰上了个喊他爹的也就算了,偏偏喜宁这小贱种就是拿这件事情来臊他,而他还不得不在这儿跟他虚与委蛇:“喜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个相公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哪里是我这样的奴才攀得上的?”
喜宁心知肚明对方想走,但他看着老东西不顺眼许久了,又怎么能叫他轻轻松松的逃过这一劫呢?
于是,喜宁非但假装看不见对方眼中的焦急,还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门的方向,硬是站在门口同他扯了老半天的家常。
王振忍无可忍,正要撕破脸皮,直接走人的时候,朱瞻基和张太后派来的人到了。
两路人马在门口狭路相逢,微微愣怔过后,张太后身边的宫女笑了笑,率先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朱瞻基身边的领班太监对她抱拳拱了拱手,走进了东宫。
正好瞧见两个太监在那边拉扯。
他皱了皱眉,挥了一下手,示意手下将他们全部拿下。
喜宁见人来了,先是高兴,然后震惊:“等等,王振在那边,你们抓我做什么?”
王振见人来了,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难以逃出升天了,他看见对方的蠢样,啐了一口:“
蠢货,人家要抓的是太子身边的人,你以为就我一个?”
覆巢之下无完卵,太子要是倒台,他们这些在东宫伺候的一个也逃不了。
陛下或许舍不得杀太子,但对于他们这些把太子往歪路上带的人,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喜宁这个蠢货还以为除了自己,他日后就高枕无忧了,真是愚不可及!
喜宁呆呆傻在那里,直到被人拎起来。
他猛的回过神:“等等,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就这么保持着这个挣扎不休的姿态,见到了陛下。
喜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
虽然他是太子的知心人之一,但皇帝这些日子一直病着,除了朝廷重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闲杂人等了。
大明朝的这位至高无上的天子,看起来脸色格外苍白,似乎是在他们进来之前,刚刚剧烈的咳嗽过,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红晕,他拥着狐裘披风,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这几个是?”
朱瞻基扫了地上多出来的这些人一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这些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其他太监,奴才都调查过了,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像这个喜宁,平日里飞扬跋扈,而且……”
领头的太监看了他一眼,凑到朱瞻基身边,低声耳语:“锦衣卫查到,他似乎和瓦剌那边有什么牵扯。”
朱瞻基的眼神瞬间尖利起来。
他扯了扯嘴,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却毫无笑意:“很好。”
他轻轻的念了一句,然后又重复着说了一句:“很好!”
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位大明的皇帝现在已经怒到了极点。
朱瞻基怒极反笑:“朕病的这些日子,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这个……叫喜宁是吧?和王振一样,剥皮揎草,剩下的,全部拽肠。”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吐出来的字却比任何话语都要残忍:“等弄完了以后,把他们的人皮立在东宫,叫太子……哦不,废太子,每日都去看上半个时辰。”
“等等,倒不用这么急着送去东宫,等这几个人死了以后,先叫全宫上下的宫
人都去看一眼,朕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跟外邦勾结?”
太监心中一肃,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是。”
……
王振被抬进了行刑的房间,和他一块儿的,还有半个时辰前还冲着他幸灾乐祸的喜宁。
行刑的人是干这一行的老手了,本来是想照着常规的套路给他来的,没想到皇帝这回还有特殊吩咐。
行刑人看着这两个太监,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脸狞笑:“放心吧,王公公,咱都是做这一行的老手。”
他伸手接了一壶东西,王振伸头想要去看,却被另一个人猛的抓住,埋进了已经挖好的洞里。
浓重的土腥味从天空落下,他被埋在了地里,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然后……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袭击了他的全身。
疼,疼到骨子里的疼。
那个该死的家伙正拿这个铁器往他头顶上钻洞呢!
王振在一瞬间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敢想了,只知道张嘴去嚎,鼻涕眼泪流了整张脸。
到最后,他甚至已经疼到要失去意识了。
为什么能这么痛?
王振意识模糊的想。
不是说剥皮揎草吗,明明只要拿刀在人的头皮上划上两道十字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在添上凿颠之刑?!
“啊啊啊啊!”
他拼命的挣扎着,两条腿在空中无助的踢踹着,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那个凿子似乎还格外的钝,凿起来速度极慢,慢到能把人逼疯的地步。
王振剧烈的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太子……太子……您救救我……您救救奴才……啊!”
等行刑的人终于在头皮上开了个小洞,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去听他究竟在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无意识的往外吐露一些无意义的呓语。
行刑者大感失望,不屑的撇了撇嘴,冲着同伴伸手,拿过了那壶流珠。
这东西有着极美丽的颜色,略一晃动,就是人们最心爱的银子的样子。
它还有一个更被人熟知的名字——水银。
王
振模模糊糊,半生半死之间,突然感觉有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头皮处袭来,比原先的还要强烈百倍。
他曾经以为被穿凿的疼痛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跟现在承受的这份剧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原本已经不堪重负,以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嗓子,在那一刻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啊啊啊啊!”
王振撕心裂肺的吼叫,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
他曾经痛恨过自己是个太监,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愿意开口说话,因为那尖利的声音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自己究竟为了权力失去了什么。
但是后来,他释然了。因为,如果他老老实实的走科举的路子,中举,去做一个普通的外放小官,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那他怕是一辈子都难以位居万人之上。
所以,他想开了。
他绞尽脑汁获得了皇帝的欣赏,混到了太子的身边,成了众人口中尊敬的王公公。
只差一步!
他只差一步啊!
只要皇帝死了,他再稍加笼络,那失去父亲的太子一定会将他看做最亲近的人,到那个时候……
他全部的美梦都在天幕出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啊啊啊啊!”
王振嘶吼着,哭嚎着,不知道是在为疼痛而哀嚎,还是在为自己曾经的宏图大志终将失败而痛苦。
他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逃离这份疼痛,但是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两个行刑者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
常年和死亡打交道,他们的心灵早已扭曲。
他们微笑着看着王振的那颗脑袋拼命的扭动,地下的身体也在疯狂的蠕动,最终随着人皮一层一层的脱落,已经死去的肉|身保留着肌肉记忆,还在机械的晃动。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张完整的人皮落在了地上,一具血淋淋的肉|体也钻出了泥土。
行刑者笑着捡起那张人皮,弹了一下:“不错,手感挺好的,这个喜公公就交给你了,趁着这个还热乎,我先去把这张给做了。”
而另一边,目睹了一切的喜宁瘫倒在地上,身下一片湿润腥味。
……
季驰光:“当时,因为出发的时候非常仓促,所以甚至连粮草都来不及准备。”
永乐帝大概是因为刚才气狠了,这会儿居然还意外的心平气和。
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了。
就朱祁镇那个恨不得连人都不带的架势,能记得把粮草带上?
没有刚出门就饿死人,已经是大臣们努力的结果了。
朱高炽心疼的计算着人数:“唉,这可都是人命啊……”
这会儿已经到达书房,和永乐帝谈完了事情的宁王,脸色更是难看的不行:“大侄子,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孙子呢?”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这要是他家里的,他保准一巴掌甩过去。
朱瞻基神色羞愧:“对不起十七爷爷,我没有教好儿子。”
宁王看着还没他腰高的小豆丁朱瞻基,满肚子的火都不知道该找谁发泄去,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泄了气,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没事儿,你以后记得别找那什么孙氏,生这个孽子就好了。”
他还能真跟孙子辈的人计较?
……
季驰光:“因为出发时过分慌乱,等路走到一半了,大家才意识自己没带够物资,再加上一直都是王振在军营中耀武扬威,不免有些人心浮动。”
“所以,还没到大同,士兵就已经闹了好几场。”
“而随着大同越来越近,时间一天天的拖下去,粮食也越来越不够吃,饿死的人数不胜数,尸体堆满了他们来时的道路。”
【潇湘水断:完了,我已经快听不下去了,这才哪到哪儿啊?我先退出去缓缓,十分钟后我再进来。】
【花好月圆人寿:姐妹你保重,我已经提前吃了一片降压药。真的很可惜,也很让人生气,他们本来不用受这种苦——都是朱祁镇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啊?就算那些士兵最后战死沙场,他们至少也是带着自己的荣誉和信念去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一个皇帝的错误决定,白白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灼灼:有什么办法呢?碰上这么个垃圾,除了认命,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想想历史上那些灾民吧,拜朱祁镇所赐,那一年因为夺门之变,他
调动官员,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力挽狂澜明景帝:难道最惨的不是朱祁钰吗?救命!帮亲哥尽心尽力的收拾烂摊子,和京城一起生死与共,结果好嘛,最后却落得个不明不白病死的下场——要是换了我,在这货再一次踏上大明国土的那一刻就捅死他,为死去的二十万将士报仇!还把他养起来,我呸,他配吗?他吃的还是纳税人的粮呢!】
【这人怎么狗话连篇:最无语的是,就算是他在南宫也吃好喝好,躺在钱皇后的血汗上吃喝,顺便还悠闲的生了好几个孩子——我要是钱皇后,我都得半夜爬起来捅死这个渣男!】
观众们的心情也同样沉重。
“哪有这样的皇帝啊,这不是不把人命当命吗?”
“嘘,别这么说,真不要命了……不是说还有几个好官跟着吗?说不定他们会去找皇帝求情呢。”
“呸,说的好听,什么好官,我可没见过几个清白的好官。”
……
季驰光:“当时随行的官员当中也有人提出回去的意见——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军队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别说反攻了,自保都困难。”
【二凤: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朱祁镇看不出来,那当然是因为他不是人。】
季驰光“于是,几个地位最高的官员牵头,一群人去找明英宗,请求陛下回去。”
“但咱们之前也说了,朱祁镇在这军中坐着,更多时候就是个纯粹添乱的吉祥物,想要见他必须要通过王振的同意。”
朱元璋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生气了,看到这里越看越气,又狠狠给了朱祁镇一脚:“没用的东西!”
这么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居然还能被个太监把持住了。
朱祁镇闷哼了一声,害怕的抱紧自己。
朱标对朱祁镇并不关心,他虽然是个好人,但不是个烂好人,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关心和好意浪费在朱祁镇这种垃圾身上,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那些忠心的大臣:“那些大臣固然是好心,可是王振那种奸佞听得进去吗?”
当然听不进去。
季驰光叹了口气:“王振对于这帮人的行为大为恼怒,为了警告接下来的人,让他们不敢再来请求皇帝,王振直接让
兵部尚书邝埜和户部尚书王佐在草地里跪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才许他们起身。”
王佐也在看天幕,看到这一段,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掉了下来。
他接过夫人递过来的手绢,胡乱擦了擦眼泪,握着手绢的那只手,在风中不住的颤抖:“阉人怎敢辱我?!”
皇帝是死了吗?
就这么放着他的两个栋梁之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卑贱的跪在草地里,被一个阉人欺辱!
王佐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口牙直接咬碎,眼睛红得似乎要滴血:“王振!”
王夫人也落泪:“世上哪有这样的皇帝?竟叫一个太监对自己的臣子随意欺辱,你是他的臣子,不是他的奴仆!”
王佐狠狠道:“他不会再是皇帝了。”
王夫人擦拭眼泪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她困惑道:“什么意思?”
王佐冷笑:“听天幕的意思,那位二皇子可比我们这位太子殿下有能为多了,我这就进宫请愿,绝不让那小崽子有机会登上皇位——我就是一头撞死在宫门口,也比来日被那昏君羞辱,拖累致死要强!”
说罢,他豁然起身,去联系同僚了——朱祁镇那个蠢货可是一次性祸害了大半个朝堂,他可不相信别人会不想这个祸头子死!
……
季驰光:“王振的倒行逆施,引起了众怒,大家都知道,不应该再前进,如果他们真的有朝一日和也先的部队对上,那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所以,即使是王振自己的同党,也曾经借口天象,劝诫王振带着皇帝回去,但是王振依旧不听。”
“其实,本来这个时候,朱祁镇自己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没有真正见过血,看见这么多人因为自己的错误决断死了,他心里要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没想到,也先为了诱敌深入,直接佯装败退,假装畏惧他的威名,向北撤退。”
观众:“……”
嬴政无语:“那个蠢货该不会信了吧?”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傻吧?
以为自己一个没有出过深宫的天真皇帝能把草原上凶残的瓦剌太师吓走?
季驰光肯定:“没错,朱祁镇信了,于是他们两个又重新坚定了信心,高高兴兴的钻进了也先给他们编好的套子里。”
嬴政:“……”!
第219章 朱元璋:原来叫门天子是这么来的吗?
季驰光:“虽然朱祁镇和王振两个人脑子蠢得像被二哈啃过一样,但是,军队里还是有可靠的人的。”
“大臣们发现瓦剌没有和他们正面交手,而是选择了直接撤退,都心生疑虑——怎么看他们陛下都不像是那种有能力把也先吓跑的啊?”
“于是,他们纷纷进言,请求皇帝不要再贸然前进了。”
“王振对这些大臣并不感冒,也并不相信他们是真的为了他和皇帝好。直到他的同党都给他发来了消息,表明瓦剌军队确实势不可挡,贸然撤退,恐怕有诈,这才害怕起来,然后决定撤走。”
听到这里,老朱家的人不禁松了口气。
朱标拍拍心口的位置,感觉心脏跳得总算没有这么快了,他露出放松的笑容:“太好了,说不定还有救。”
虽说临阵逃跑,说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但是在二十万将士的生命面前,名声也算不得什么了。
要是真能保下这么多人命,就算被唾骂又能如何?
朱元璋本来也很高兴,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都撤退了,为什么还会出现伤亡?难道是撤退的时候被瓦剌的军队杀了个措手不及?”
要不然那二十万的伤亡是怎么来的?
朱祁镇动了动嘴,却根本不敢说一个字。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真的小命难保了。
因为……
季驰光:“本来,王振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快快的回去,趁着瓦剌那边没反应过来他们逃跑了,赶紧回到安全的大本营,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但是……”
【雨翊凌澜:但是,王振那个牲口这个时候又整幺蛾子了!他非得带着这二十万大军去他家门口炫耀一圈,让父老乡亲们看看他现在日子过得有多风光——这神经病吧?!你不是在游山玩水,你是在逃命啊!】
【老虎爱吃绿豆糕:等等,他真的只是想单纯的炫耀吗?我看他是想要报复那些嘲笑他当了宦官的人吧!直接把瓦剌的军队引过去,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好歹毒!】
朱元璋:“……”
他没关注弹幕们后来的猜测,而是低头踢了踢自家这个蠢货:“你答应了。”
虽然用的是疑问
的语气,但是说出来就像是个陈述句一样。
朱元璋早就猜到朱祁镇一定不会拒绝他亲爹老王的请求。
朱祁镇羞愧的点了点头,像是辩解一样的补充道:“王先……王振,他年轻的时候是落地秀才,后来也中过举,当时在旁人眼中也是前途无量的新秀。只是他自阉己身,进宫之后,他家乡的父老们对他格外鄙夷,不愿与之为伍,他一直都很难过,我就想着要是能全了他的这番心愿,也是一件好事,反正……反正不是本来也要回去的嘛。”
朱元璋扶额,对眼前这个小傻子已经没话讲了。
……
季驰光:“本来要是能够快快的回到京城,说不定这二十万人都能保住,但是他们迂回的绕道而行,最终导致他们被追击而来的瓦剌军队拦住了去路。”
“为了断后,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领着一支军队前去拒敌,但是敌人已经占据了地理优势,飞石流箭如雨,吴克忠用尽了身上所有的箭矢,最终弹尽粮绝,被斩于马下。”
“吴家兄弟的死讯传来后,为了掩护皇帝逃走,朱祁镇又派出了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让他们带着四万余骑兵前去阻挡,自己则是带着他的好先生逃跑了。”
【珑夏:可气的是,本来朱勇他们其实不是没有胜算,但就是派过去的那个太监监军实在是太能瞎指挥了,军阵还没有摆开就要往前冲,直接导致大军进入了瓦剌的陷阱,瓦剌依靠着地理位置优势从两面包抄,直接将明朝军队屠杀殆尽。】
季驰光叹气:“接连有四员大将死于敌方之手,又有几万的兵马被杀戮殆尽,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跑路。”
“但是,明明安全之地就在眼前,仅仅只有二十里的路了,王振却为了等他的那千余辆辎重车,坚决要求就地扎营,死活不肯快赶几步,赶紧进入安全的居庸关。”
永乐帝双手握拳,手指关节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狠狠道:“他既然要等,要找死,那为什么不把他扔在那儿等他的辎重车?!”
把那家伙扔在那里,叫他面对瓦剌的军队好了!
整个书房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季驰光摇
头:“兵部尚书邝埜是个暴脾气的,他虽然也是个文人,但是他熟读兵书,最关键是他脑子正常,知道比起身外之物还是人命更重要,所以坚决要求放弃那些物资,快赶几步,先保住命更重要。”
“但王振却对他冷嘲热讽,甚至说出了——腐儒安知兵事,再妄言必死。”
“但邝埜不怕他,直言‘我为社稷生灵,何得以死惧我’,听听,这格局,不直接把王太监比到尘埃里?”
【小葡籽:笑死,王振难道上过战场吗?他难道知道兵事吗?他配在那儿吱哇乱叫吗?】
【二凤:家人们,谁懂啊?一个久居深宫,只读过两本书的落地秀才,在这边嘲笑才华横溢兵部尚书是腐儒,还说他不知兵事——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朱祁镇看着这些话,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不满的神情,要不是旁边的朱元璋虎视眈眈的冷眼看着,他怕不是要为了他的王先生,直接和天幕对吵起来。
在他眼中,虽然先生王振有一些举动确实做错了,但对方确实对他极好,对他来说如父如兄。
既然如此,朱祁镇就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先生不好。
不就是折进去几条人命吗?
他是皇帝,难不成那些人还能找他来索命?
能为了他和先生死,那是那些人的荣幸!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更何况,先生都已经用自己的性命偿还了他做错的那些事情,为什么还要这般污蔑他?
还有邝埜……也就是这个人死在战场上了,要不然他可不会放过邝埜。
他怎么能对先生说这么重的话呢?当时在场的人可不少,他这么说,岂不是把先生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当时情况危急,要不然他肯定先把这个人给处置了,省的他一大把年纪,还不知道嘴上说话该把门,到处胡咧咧乱说,坏了好人的清白。
朱祁镇眼中不忿,只是他到底没有蠢到家,知道自己要是真敢在这个时候帮王振开口,那必定会被太|祖直接打死当场。
所以,即使再怎么愤怒,他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
季驰光:“王振的举措引来了大祸——因为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来不及赶到安全的地
方,最终被瓦剌军队堵在了土木堡。”
“而且,且不说他们自身粮草带的本就不够,瓦剌军队还控制了周围的水源,以至于他们人困马乏,战斗力持续下降。”
虽然知道那是大明的皇帝,是自己的曾孙,但是永乐帝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说一句:“该!”
叫你那么相信那个死太监,叫你忠奸不分,是非不辨,活该你落的这么个地步!
只恨没多饿你两顿,把你活活饿死了才好!
只是……
永乐帝眉宇间染上愁绪:那些被这个孽障拖累致死的士兵……又何其无辜?
季驰光:“八月十五日,距离朱祁镇出兵,才过去十二天的时间,但是对于这个没有经历过太多风浪的青年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就在他已经被困到绝望的时候,朱祁镇接到了一封令他欣喜若狂的书信——也先想要和他们议和。”
李世民都没打算继续听下去,就直接给这封议和书信下了论断:“假的。”
他听到现在,也算听明白了不少东西。虽然,主播对也先这个人没有过多的讲述,但是李世民也是和那些草原民族打了多年的交道的,深知他们的性子——绝对不是宋真宗那种傻子。
李世民虚着眼:不是所有人都像宋真宗那样,明明优势在己,还上赶着要去议和的。
朱祁镇要是真能信了这些鬼话,那他简直比宋真宗都要傻。
事实也确实不出他所料。
……
季驰光:“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明显的骗局,所有人都信了——人总是更愿意相信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像朱祁镇他们这样已经处在困顿之中的人,看到这样的一根救命稻草,都会不由自主的愿意去相信的。”
“于是,明朝军队再一次动了起来,他们向南撤退,行了两三里路,瓦剌军队一直都没有异动,仿佛真的安安静静的撤走了,慢慢的,所有人都逐渐放松了警惕。”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据说已经撤退的瓦剌军队突然折返,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明朝大军,一时之间,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混乱。”
“军队中,有给瓦剌帮忙的
高级间谍,有拼命砍杀以求突围的将领,也有直接听了瓦剌所言,扔下武器,脱掉盔甲,就地投降,但最终却因为失去了所有的防护措施而被砍死的普通人。”
季驰光无奈:瓦剌人说放下兵器,脱掉盔甲,就不会杀,可是要是真信了这样的鬼话,那不就等于引颈就戮吗?
“而在这一场变故中,武将尚且都不能自保,更别说文人了——张辅、邝埜、王佐、曹鼐等等,足足有五十二位大臣死在了这场混战之中。”
“当然,也包括王振。”
季驰光一直都很沉重的语调,终于在讲到王振的时候重新轻松了起来:“根据国榷的内容来看,他应该是被英宗的护卫者樊忠将军,用瓜锤捶死的。”
一击爆头,死得干脆利落了。
……虽然确实很爽,不过有点便宜他了。
朱元璋阴着脸听完这一系列的死伤汇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个小兔崽子呢?”
王振死了就死了,反正朱祁镇兵败,他这个狗仗人势的想来也掀不出多少风浪了。
那朱祁镇呢?
季驰光:“明英宗……额,我不知道该不该夸奖一下他,毕竟他至少没有选择束手就擒,而是试图带着心腹突围逃跑,只不过,他尝试了一下,发现突围难度过大,于是就地躺平,坐下来等人来发现他。”
总的来说就是——
努力过了,但是不是特别努力。
朱元璋听明白了主播的意思,一口气没上,差点就这么厥过去了。
“爹!”
“重八!”
“上位!”
朱元璋扒开一瞬间扑到他身上的一众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朱祁镇大吼:“你为什么不去死?!”
朱祁镇凭什么敢这么镇定自若的坐下来等人找到他?
不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皇帝,有着无人能够衡量的价值吗?
所以,朱祁镇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死掉,这也是他敢这么有恃无恐的作妖的重要原因。
可是朱元璋宁愿他去死!
朱元璋深知,朱祁镇落到瓦剌手中,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大明付出巨额的代价,把这个昏君赎回去。
要么,就是瓦剌挟天子以令臣,逼得大明给他开路……等等!
朱元璋一瞬间茅塞顿开:“叫门……该不会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个崽种该不会真的……
他的眼神瞬间阴狠了下来,慢慢的望向了地上躺着的朱祁镇。
……
季驰光:“土木堡之变后,二十万军队被击溃,绝大多数的高级文官死在了那场战役中,但是,也有一部分逃了回来。”
朱祁钰脸色难看:“那几个人活着回来还不如不回来。”
逃回来的人不算多,但是实际上没几个高级官员,他能记得名字的就两个。
一个是礼部左侍郎杨善,另一个则是文选郎中李贤。
前者对他那个哥哥忠心耿耿,哪怕被他坑的九死一生,都誓死追随,甚至还变卖了家产,换成了奇珍异宝,在没有接到圣旨的情况下,贸然用这些宝物换回了朱祁镇。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自作主张,太上皇根本就不会存在,夺门之变也不可能发生。
而后者……后者虽然有能力,但是却也极忠心于朱祁镇,哪怕对方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即使李贤没有直接参与夺门之变,朱祁镇也没有忘了他,而是给他加官进爵,让他入文渊阁当值,与夺门之变的主要人物徐有贞一起参预机务。
朱祁镇对他好得简直不像话,朱祁钰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人究竟是真的没有参与那场叛乱,还是过于高明,以至于自己没有查到他。
朱祁钰烦躁道:“这么多忠心为国的卿家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怎么偏就是这两个软骨头逃回来了。”
烦死了,偏偏他刚刚重登皇位,还没有坐稳,一时间居然还真不能把那些帮家伙剁碎喂狗。
……
季驰光:“而当这一切噩耗传回来的时候,瓦剌军队正步步紧逼京城。”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明朝的军队,明朝军队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连皇帝被抓了,他们还能打赢对方吗?”
“所以,此时此刻,明朝这边的士气极为低落。”
朱瞻基苍白的手死死抓在椅子上,留下一道道无力的白色抓痕,他一把拎起
朱祁镇,揪着他的衣领,失控的怒吼:“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就地投降?”
要是朱祁镇死了,那一切危机几乎迎刃而解。
朱见深年幼,当不了皇帝,朱祁钰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替这个皇位。
与此同时,打出为太上皇报仇的旗号,哀兵必胜,大明士气必然高涨,而朱祁镇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也能好看不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瓦剌裹挟着前进,最终以大明皇帝之身,成为刺向大明核心的最锐利的刀子。
季驰光叹气:“那个时候,迁都到京城不过百年,再加上宋朝开了一个好头,所以人心惶惶之下,很多大臣都想要再次迁都,觉得如果把都城迁往南方,至少能够再造一个南明,保住半壁江山。”
“我呸!”
朱元璋直接跳了起来,怒吼道:“让那帮没胆的怂货给老子滚!老子不迁都!我们大明没有宋朝那样没种的东西!”
然后,他就被手忙脚乱的众人按了回来。
朱标叹着气给亲爹又拿了一片药,好声好气的安慰:“爹,您别生气,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说完,他又示意别人把朱祁镇拖下去——至少要离他爹远一点。
朱标当然不是好心同情这个隔房的曾孙,他也厌恶朱祁镇的无用和愚蠢,但是他更知道,如果真叫他爹在一时愤怒之下把人给打死了,虽然一时可以出气,但是未免太便宜朱祁镇了。
还不如先把人带下去,等父亲稍稍平静一下,然后再好好想想该怎么折磨这个小子。
想想无故枉死的十数万冤魂,朱标咬紧了牙——绝不能叫他死得太轻松了。
……
季驰光:“而瓦剌这边,得了皇帝这么一件宝物,他们当然不会就这么单纯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肯定要让他发挥自己的全部作用。”
“于是,朱叫门出现了。”
天幕上,人影攒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俨然是一副战场的样子。
而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也映入了旁人的眼帘。
那是……
朱元璋看着那个被推搡到最前面的男人,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朱祁镇。”
是朱祁镇那个崽种。!
第220章 朱元璋:咱负责特赦你无罪!
天幕上出现的朱祁镇……
朱元璋按住额头上乱跳的青筋,咬牙切齿:“他看起来居然比先前更胖了?!”
是的,虽然天幕上的朱祁镇衣着凌乱,看起来像是穿了好几天的样子,但是,不可否认,因为也先对于朱祁镇这个贵重的吉祥物还是比较重视的,每天都牛羊肉喂得饱饱的,所以,朱祁镇的体重一点儿也没下降。
而且,令人震惊的是,比起先前躺在朱元璋脚边那个刚从南宫里出来的版本,天幕上的朱祁镇看起来居然更健壮一些。
朱标:“……”
这是重点吗?
天幕上,朱祁镇被也先等人推了个踉跄,他步履蹒跚的走到最前面,望着城门口的郭登,大声嘶喊着:“郭登,是我,大明的皇帝——开门!”
朱元璋才听了半句就怒目圆睁,两只眼睛喷火:“混账!你怎么敢?!”
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怒吼声比惊雷还要响,直接惊起了宫殿外悠闲散步的两只鸟。
小朱棣也握紧了拳头:“这算什么皇帝?卖国贼也不外如是了吧!”
徐达更是把一口牙咬得吱吱作响:“要是老子在场,先把这没天理的小畜生弄死!”
永乐帝这边情绪更激烈,尤其是看到对方对着也先笑的那么狗腿可怜的时候,他更是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瓦剌人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啊!
要知道,另外一个时空的他还活着的时候,瓦剌人可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现在呢?
现在瓦剌都敢爬到皇帝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永乐帝被弟弟和妻子一起扶着坐到了龙椅上,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颤颤巍巍道:“畜生……畜生!”
出了这么一个孽障,他们祖上都无光!
宁王心疼的给他四哥顺气:这得是上辈子挖了多少人家的祖坟,这辈子才能够碰上这么一个讨债的儿孙?!
要宁王来评价,这朱祁镇的荒唐程度,甚至已经不在宋高宗之下了。
只是,虽然他这会儿是真的很想吐槽,但也要顾及到他四哥此时此刻的心情,于是犹豫再三还是给憋回来了,只是开口劝解:
“四哥,你莫要气恼,我听天幕的意思,你似乎还有个曾孙子,格外得用些——好像是叫朱祁钰的,也算是个安慰了。”
……
天幕上,这荒唐的一幕还在继续上演着。
郭登当然认得这位陛下,他看着城门口那个落魄可怜的皇帝,心里又急又慌,恨不得直接飞奔下去,把他们陛下救出来。
但他更知道,瓦剌人想看到的正是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旦他承认了这是他们的皇帝,那有些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
虽然营救陛下很重要,但是守住大明的屏障显然更重要。
他绝对不能开门。
郭登咬紧了牙关,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朱祁镇只觉得身后那些瓦剌人的目光更加扎人了,他磨着牙,把心里的害怕全部转换成了怒气,将枪口对准了郭登等人,狠狠道:“郭登,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开门!”
这会儿倒是硬气的很。
他身后的也先也似笑非笑的抬了抬下巴:“开门啊,这不是你们大明的皇帝陛下吗?我们瓦剌人在战场上捡到了他,你们把门打开,我们把他送回来,堂堂的天|朝上国,该不会连个开门的勇气都没有吧?”
朱祁镇虽然经过先前那次教训,已经知道瓦剌人不可信,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盼着自己真能被送回去,于是更心急了。
他跺着脚,扯着嗓子喊:“郭登!你给朕开门!开门——”
郭登听着这一声比一声更急促的催促声传入耳中,他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克制着下去把皇帝救上来的冲动,然后,深吸一口气,给周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副官,这个人和他们将军一起并肩作战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自家上司的意思,只是……
这样叫门的皇帝,还真不如死在瓦剌人手里算了。
还要为他耗费人力物力去营救……他配吗?
这人嫌弃的瞥了一眼下面的皇帝,顿了顿,这才在郭登的眼神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城墙下走。
朱祁镇接连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开门的回应,眼看着旁边的瓦剌人是越发没耐心了,甚至浑身都开始散发
出暴躁的情绪,他心里又气又急,对不肯开门的郭登也多了几分憎恶。
朱祁镇从不会去考虑,如果不是他不顾百官和太后的阻挠,非要千里送人头;如果不是他过分相信自己的“先生”,放任他在军中横行霸道;如果不是他诸事不管,一点都没有自己其实是在逃跑的意识,那或许,他今天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会安安稳稳的坐在皇宫中,做他的太平天子。
他被朱瞻基和孙太后宠坏了,被王振带偏了,他已经不会去反省自己有没有过错,只会看到旁人待他好还是不好。
在他眼中,郭登的行为不叫尽忠职守,而是见死不救。
郭登明明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够完成也先的要求,自己可能要饿上好几顿,甚至可能会被他们认为没有价值,就地处决。
可是郭登还是不愿意来救他。
他就是想他死。
明明只要开一下城门就好了。
就算这一座大同城沦陷了又怎么样?
大明有这么多城池呢,大同沦陷了,还有其他的地方,大明幅员辽阔,也先和他的族人总共才多少人,能治理的过来吗?
还不是劫掠一波就走。
朱祁镇这么想着,对于郭登的行为也不免更加痛恨,正想着等自己回去之后,非得把这个不听话的东西五马分尸的时候,朱祁镇突然被也先推了一把。
他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也先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也先咂了咂嘴:“喂,你究竟行不行?”
朱祁镇原本心中升起的怒火在这一推和一吓之中,瞬间烟消云散。
他本来就是个只敢窝里横的废物,这会儿见也先不高兴,不免更唯唯诺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谄媚的笑了笑:“您等等,我凑近了喊——说不定是刚刚离得太远,对方没听清呢。”
也先皱了皱眉头,他其实不太放心朱祁镇走近,毕竟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想要里应外合逃走?
不过……
也先狐疑的目光对上朱祁镇那张讨好的脸,突然就没了怀疑——就这?
也先:但凡这个大明皇帝有这种逃跑的脑子,他就不会成为
老子的俘虏。
于是,也先也放松了警惕,犹豫片刻,一把提起了朱祁镇,带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朝城门处而去。
他瞧着高壮,身高其实不算矮的朱祁镇被他拎在手里,就像拎一只小鸡崽一样。
可没想到,他们这头才刚挨打城门口呢,朱祁镇甚至都来不及开口,城门突然就打开了,杀出一伙精壮,伸手就直奔着他手里的朱祁镇而来。
眼看那伙人就要把朱祁镇抢回去了,也先低头骂了一声脏话,然后拎起朱祁镇朝着后面一甩,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双拳难敌四手,他可不准备把自己的命耗在这儿。
郭登派出来的人虽然有本事,但还是过于心急了些,最终,和也先缠斗了几个回合,不得不含恨退走。
……
季驰光:“要不是历史上真实的记载了这一幕,谁能相信,一个被整个国家供养长大的皇帝,居然会为了自己活命,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帮助其他人来侵略自己的国家呢?”
朱祁镇脸上臊得厉害。
季驰光:“郭登拒绝把他放进大同,难道做错了吗?”
“我们大家都知道,底线是不能后退的,因为一旦退了一步,接下来,就会在敌人的逼迫下一步步的往后退——一旦郭登把朱祁镇放进来了,就开了一个坏头,叫后面的守军该怎么做?”
“所以,郭登必须咬死了不开门。”
“这位将军的勇气是令我们敬佩的,要知道,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当时的大同其实还不知道京中已经准备立一个新的皇帝了。换句话说,郭登是顶着抗旨和谋害帝王的罪名做出的这个决定。”
朱元璋被马皇后又是喂药,又是顺气,总算稍微缓过来点儿,又听见这么一员忠心大将,心情也稍好转了些,感叹:“不错,是个一心为国的。”
虽然老朱总是喜欢通过各种事情来强调皇帝的权威,但也得看那是什么皇帝啊。
面对朱祁镇这种,朱元璋只恨郭登过分心慈手软——就该直接万箭齐发,把这个孽种和那帮瓦剌人一起送走!
这样,不仅能够让敌方实力大为削弱,而且如果能把朱祁镇和也先一起带走,还能让敌人一时间群龙无首,无力南下。
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唉,可惜了。
这个郭登虽然忠心,但却是个死脑筋,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灵活变通的回收一个垃圾。
在天幕下看得直跺脚的朱元璋:你倒是给老子杀呀!等你杀了,咱负责特赦你无罪!!
……
季驰光:“为什么我们都说朱祁钰比朱祁镇强?就让我们来看看,他们两个兄弟都是怎么对待郭登的吧。”
“郭登后来一直镇守大同,即使朱祁钰登基以后也没动他,只是派了一个太监过来监军,这个人姓陈。”
“因为郭登是个品行高洁的人,陈太监自己内心黑暗,看郭登这样的人自然不顺眼,因此对他非常不喜。”
“再加上,这个时候刚好有人举发陈太监贪污受贿,于是,和郭登合不来的陈太监就以为是郭登干的,从此恨上了他。”
“既然能被派到大同这样的军事重地来监军,可见陈太监应该是比较受朱祁钰信任的。但即使如此,面对着陈太监的谗言,朱祁钰却一点儿也不相信,反而还和于谦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陈太监解决掉。”
【雨翊凌澜:同样的剧本放到朱祁镇身上,不用说了,他肯定会为了陈太监把郭登解决掉——同样的前提背景,但被解决掉的人却掉了个,所以真的不怪我们更喜欢朱祁钰。】
季驰光:“而在发现到手的这个皇帝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之后——毕竟大明没一个人愿意为了这傻子给他开门,于是,也先也懒得迂回了,不扯什么送人回来的理由了,直接撕破了脸皮,在十月份挥师南下。”
“而这个时候,朱祁钰已经临危受命,在于谦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遥尊朱祁镇为太上皇。”
李隆基(未挨打版)听到“太上皇”就头疼:朕耳朵里听不得这个词。
朱元璋却烦躁不已:“蠢货,你还尊他做太上皇做什么?直接送他跟那帮瓦剌人一块儿去死不好吗?”
……
季驰光:“当时的明朝,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诚然,大明疆域辽阔,他们可以往南逃,可以往西迁,也先就算再怎么厉害,一时间也是鞭长莫及。”
“但是,叫嚣着迁都的大臣们,请你们扪心自问,
如果朱祁钰真的按照你们希望的那样做了,那么大明,还会是我们心目中那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国家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祁钰怔怔的听着,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揉了好几下,整个软成了一团,酸涩得不像样子。
怔怔出神许久,他感受着眼睛那里传来的酸涩感,下意识去擦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眼泪。
他接过唐贵妃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眼泪,笑了起来,那双历经过风雨的眼睛,在这一刻明亮得不可思议:“于卿要是能见着主播,能见到那些文字背后的人,一定会很喜欢他们的。”
相比于大明某些贪生怕死,还要给自己扯上一层遮羞布的酒囊饭袋,这些后世人反而出奇得有骨气,有自己的骄傲。
是,没错。
就像天幕上的那些人说的那样,他们确实可以逃,天南海北,总能再找到一个地方再建都城,但是他们如果真的逃了,那他们还配做一个皇帝吗?还配做大明的臣子吗?
至少,朱祁钰宁愿死在京城里,他也不想逃!
于谦……也是这样。
季驰光摸着下巴:“说到于谦……这位说一句明朝第一臣都不为过。”
“说来惭愧,我以前没有读过多少关于于谦的历史传记,对这个人的认识了解仅限于《石灰吟》。所以,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我甚至还和同学争论过究竟谁才是明朝第一名臣的事情,嗯,现在我决定举起白旗——没错,就是于谦,是高中的我过分浅薄了。”
【二凤:先说一句于少保yyds!讲真,我想象不出明朝还有哪个臣子比于谦更重要、更厉害、更不可替代,顺便问一句,能让主播据理力争的那位是谁?】
季驰光歪着头笑了笑:“嗯……是和于谦同一个时代的商辂。”
正站在于谦旁边,和他一起处理流民事务的商辂愣住了。
他?
提到商辂后,季驰光眼神中明显带了些怀念,但她并没有持续这个话题,而是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内容中:“当时,瓦剌军队长驱直入,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接来到了京城之下。”
“整个京城因为
他们的到来而陷入了恐慌之中。”
“关键时刻,于谦和朱祁钰站了出来,扛起了大梁,力挽狂澜。”
天幕上,朱祁钰穿着一身天子的服饰,两眼青黑,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朱元璋看见他这样子就恨不得再往朱祁镇身上踹两脚。
看看,看看,这才是正经皇帝面对敌人应该有的态度——你特么居然还吃胖了?!
你这留学生活未免过得也太惬意了些吧!
只可惜,朱祁镇被朱标的人带下去治疗了,老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发泄对象,只能够狠狠的踢了两脚椅子泄火气。
天幕上。
朱祁钰神色凝重且沉冷:“于卿,你真的要亲自上战场吗?”
于谦轻轻的点了点头。
自从太上皇被俘虏的消息传来以后,他就已经许久吃不好也睡不好了,这阵子消瘦的越来越厉害,脸色苍白,看起来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只有他的那双眼睛,仍然一如既往的坚定有神。
朱祁钰揉了揉眉心:“哪怕你是个文官?”
说真的,自从出了他大哥这个傻子千里送人头这种事情以后,朱祁钰一旦看到任何外行试图去干内行的活的行为,都会胆战心惊很久,生怕出现第二个傻子。
于谦……虽说有一腔报国热情,也确实读过兵书,但他终究是个文官啊。
于谦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陛下,站在城门处指挥作战,需要的不是战斗经验。”
他抬起眼睛,和朱祁钰对视,语气坚定而执着:“而是对这个国家的爱。”
没有人会不害怕门口的瓦剌军队。
城中但凡有些能力的富户,早早就已经转移资产逃走。
现在留下来的官商,大多都是和朝廷有关系的。要么是碍于皇帝的情面走不了,怕被记仇,要么就是出于对这个国家的一腔真意,不愿意离开。
朱祁钰沉默许久,终于有了动作。
他凑近了于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于卿,答应朕——活着回来。”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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