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系统:一场轰轰烈烈的祖孙面基
天幕上,于谦离开了皇宫。
朱祁钰是皇帝,没法跟着他到最前线去指挥作战——要是他敢这么做,绝对会有一帮文武百官跪下来求他别闹。
但他同样为这一场战争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他将最高指挥权交给了于谦。
于谦在皇帝的一力支持下,获得了“提督各营军马”的大权,且面对各路兵马将领,皆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可以说,朱祁钰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给了于谦。
于谦走出皇宫,正好对上了石亨等人的脸。
朱祁钰看到这个人,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
石亨曾经跟着朱祁镇一起去讨伐瓦剌,只不过他命好,虽然也遭遇兵败,但是至少活着逃回来了。
朱祁钰和于谦考虑到当时正是用人之际,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处罚,而是叫他将功折罪。
于谦出于欣赏,甚至还举荐这人做了右都督,封为武清伯,掌管五军大营。
朱祁钰以为这就够了,只是他忘了,人心的欲望是没有终点的。
至少石亨觉得不够。
朱祁钰信任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忠心臣子,所以病重之后,叫他守在自己的病榻前,保障自己的安全。
却不曾想,石亨见他病弱无力,又想到他膝下并无子嗣,担心以后政权回到朱祁镇的手中,自己这个景泰重臣会难过,就决定提前向南宫里的朱祁镇示好。
夺门之变总共有三位功臣,他就是其中之一。
也是世事无常。
不过,现在,这个人已经被朱祁钰关进大牢了。
天幕上。
石亨看见于谦从皇宫中走出来,脸上一喜,迎上去问:“于公,我等该如何安排?”
于谦打量过这些人,心里已经有了底:“城门共有九扇,石亨都督、陶瑾都督,还有高礼、孙镗几位将军各守一扇门。”
他沉吟片刻:“这九扇门中,德胜门最重要,历来遭遇战事,我大明都是自德胜门出兵,永乐皇帝北征,也是从这里离开的。瓦剌军队要是想最大限度的折辱我们,就一定会先从这一扇门入手——石都督,我与你共守德胜门。”
石亨重重
的点了点头:“于公,你我共守,宁死不降。”
朱祁钰看着天幕上那个正气凛然的石亨,心情复杂,在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
紧张的部署过后,没过多久,瓦剌逼近了京城。
即使已经被于谦打败了先锋部队,也先也依旧傲慢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胜利。
他望着那高大的城墙,一双眼睛锐利得像鹰一样,心中火热。
他仿佛已经能够透过那牢不可摧的城墙,看到在皇宫中坐立难安的皇帝——这可是大明的都城啊,要是能攻破这座城池,活捉里面的皇帝,他也先,从此就是要名扬天下的人物!
也先眯着眼睛打量着城墙上那个一身戎装的男人,本以为对方会吓得腿软脸白,却不想那个人毫不畏惧,而是神色平静的与他对视着。
正是于谦。
虽然已经决定好要守着德胜门,但是,在开战之前,他还是决定上来观察战况。
也先没在那一眼中占到什么便宜,也没生气,而是咧开嘴笑了笑:汉人居然也是有硬骨头的吗?
他侧了侧头:“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问的是自己身边被押上来的朱祁镇。
朱祁镇当然认识。
王振曾经就在他耳边说过于谦的坏话,他当时就想给他判死刑了。
偏偏这个人很有本事,愣是纠集了一帮百姓给他请愿,逼得他不得不把人从牢里放出。
所以,一直以来,朱祁镇对于谦的看法都是:一个讨厌但有才华的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顶着他家先生的打压,还一步一步的坐到了侍郎的位置上的。
于谦也发现了城墙下的太上皇,他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浪,只是眼中略微有了些焦急。
别误会,他担心的当然不可能是祸国殃民的太上皇,而是担心他们的士兵——太上皇的出现,可能会给守城的军队带来的影响。
要是对方把太上皇推在最前面,那他们该怎么打?
总不能踩在太上皇的尸骨上过去吧?
好在也先还不至于这么没品,他冷笑着看了一眼朱祁镇,挥了挥手,吩咐人把他带下去了。
朱祁镇最后回望了一眼城墙上的于谦。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
于谦的神色依旧冷淡肃穆,而朱祁镇……
他只觉得那一眼仿佛将他彻底看透了一眼,把他整个人的外皮都揭了下来,将他的那些肮脏心思全都暴露在了大太阳底下。
朱祁镇狼狈的回过头,跟着也先的人去安全的地方待着了。
他被带到了德胜门外的一个地方。
也先摸了摸他苍白的脸,开口说话的时候,浓郁的膻味扑在他的脸上,让他恶心到想吐。
也先笑了起来:“来,看我是怎么把你们大明攻打下来的?”
他特意给朱祁镇挑了一个适合观看的地方,目的就是想让这个大明的小皇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在他的手中。
于谦此时已经回到了城墙之下,和石亨的人汇合。
他下来还不到两炷香的功夫,门外就已经想起了兵戈厮杀的声音。
于谦没有猜错,也先果然先攻打的是德胜门。
也先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的指挥着进攻。
他大笑着鼓舞士兵:“儿郎们,为我们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他的眼中充斥着欲望和癫狂:“杀进大明的皇宫,把他们的金银全部夺出来,带回我们的部落!”
原本还有些疲乏的瓦剌士兵,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也重新振奋了士气。
“杀!杀!”
也先在这一场正面交战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小动作。
他先是派遣先头部队来试探,却不想被于谦全部歼灭。
还有朱祁镇……他既然能被带来战场上,肯定也有用处。
也先本来是想拿他开门的,只可惜被于谦的一句“社稷为重,君为轻”毫不犹豫的堵了回去。
也先见文的不行,便决定直接采取武力征服的方式。
这就是双方的第一次正面交战。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呐喊,战争也一步步进入了高峰。
于谦趁着瓦剌没有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拜托京城的百姓帮他们加固了德胜门等几座重要城门,同时还派人去旧都的府库调取了大量的兵器和火炮。
豆大的雨水从空中落下,打湿了于谦的戎装,他毫不在乎的抹
去脸上的雨水,听着手下的禀报,眼中精光大亮。
为了把也先引进来,他牺牲了一小部分骑兵,诱敌深入。
也先已经被那一部分骑兵引进来了。
于谦笑了一声,既然已经进入了他们埋伏的范围,那就没有必要离开了:“传令下去——反攻!”
随着于谦一声令下,原本埋伏在暗处的军队也冲了出来,神机营的炮火开路,轰隆隆的炮声惊呆了不少没有见过这场景的年轻瓦剌人。
而有一些已经上了年纪的瓦剌士兵,则是在哆嗦战栗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起了一个曾经横扫过他们部落的男人。
永乐大帝。
当年的永乐帝,也是拖着这一门门沉重的大炮,毫不留情的轰烂了瓦剌人的骄傲。
下雨的时候容易导致火药潮湿,产生哑炮,但这一次,就像是上天都在帮他们一样,没有哑炮,没有失误,每一炮下去都会带走无数的敌人。
也先看着气如长虹的敌人,又看了一眼自己部落的残兵败将,还有自己在炮火中身死的弟弟孛罗和爱将平章卯那孩等人,狠狠咬牙,知道这一扇门,自己怕是过不去了。
他高举手中的兵器,大吼:“汉人的主力在这儿了,不能硬攻,我们换一扇门,走!”
也先带着他的士兵们大败而归,毫不犹豫的掉转枪头,去了西直门。
汇报战况的下属在人堆里找到了于谦——刚才战况紧急,于谦也下去堵门了。
他脸上全是火药使用后造成的黑灰,只有那双眼睛和那口牙是白的,但是,即使再怎么灰头土脸,也难以掩盖住他眼中的兴奋:“于公,瓦剌人撤退了!他们去了西直门!您真是料事如神!”
于谦当初加固的可不只是德胜门,西直门和其他几道很有可能成为瓦剌目标的城门都被他加固了一番。
要不是他做的这些准备,今天要想守住,怕是没那么简单。
于谦在听说瓦剌人终于离开了德胜门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时间竟还有些脱力踉跄,好在下属及时扶住了他。
于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视线总算没那么模糊了,他的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只要孙镗将军那里守住……快,西直
门布置的兵力防守没有德胜门这么多,从彰义门和德胜门抽兵增援西直门,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下属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于谦交给了赶来的石亨,自己去调兵了。
于谦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
他摸摸自己身上穿着的盔甲,声音轻轻的:“你们要保佑我们啊。”
前不久,接下最高指挥权的于谦在整合物资的时候,发现城中拥有军备的士兵的数量居然不到十分之一,为了及时武装士兵,他不仅从各地调取武器,还派人偷偷去了一趟土木堡,在那里收集了大量死亡士兵的装备。
他身上穿的这套就是。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昭示着这具盔甲的主人曾经遭遇过什么。
于谦好不容易从脱力的状态中缓了过来,然后准备去孙镗那里的时候,好消息传来了——孙镗撑住了,即使中间曾经一段时间难以抵挡对方,他也依旧撑住了,现在瓦剌人已经退回城外,暂时休战。
在深宫之中焦急的等待消息的朱祁钰也收到了捷报,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和身边的皇后拥抱:“太好了!我们守住了!”
几日之后,不死心的瓦剌又尝试着发起了几次进攻,全都被于谦打退。
最终,即使再怎么暴怒,也先带着自己那未能成功的野心和他那些残兵败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伴随着他的离开,整座京城陷入了胜利的狂欢之中。
……
季驰光笑了笑,托着脸:“所以说啊,朱祁镇可真是该死,对不对,就他那乐色的样子,居然还敢杀了于谦啊。”
【二凤:我哭了,主播,你能不能不要在最后虐我一把?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于谦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死的时候却是背负着一点都不清白的罪名死的呢?】
【珑夏:哭什么(擦眼泪),我们都知道于谦是冤枉的,百姓也知道,那帮垃圾说什么关我们什么事?】
季驰光:“关于朱祁钰和朱祁镇的后续故事,我们在明天,一起去明朝的裕陵看看,在那里,我们一起讲述一下后面的故事。”
……
季驰光在直播结束之后不久,就收到了朱元璋和朱棣的夺命
连环call。
季驰光沉默片刻,然后坏心眼儿的把这对父子拉进了临时群聊,开了一个群视频。
刚刚进群就正面和自己那早已去世多年的亲爹来了一个脸对脸的永乐帝:“……”
永乐帝:“!!!”
毫不夸张的说,他真是好悬没被吓出个好歹来。
刚刚夺下侄子皇位的永乐帝,正处在对他爹最害怕的时候,看见他爹的脸,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少年时期挨过的打。
永乐帝甚至下意识想到了逃跑。
也就是他后来很快反应过来,隔着一个屏幕,亲爹打不了他,才冷静了下来。
没想到还能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和亲爹见上一面的朱棣:“……”
和永乐帝一起在书房里待着的宁王也傻眼了。
他倒是不心虚,毕竟他纯粹是被坑上四哥这艘贼船的,所以这会儿还算理直气壮,再加上他们兄弟对老爹的感情其实都挺深的,所以这会儿,宁王在傻眼过后,就立刻兴奋的扑上去,对着屏幕那里的爹,热情洋溢的喊了一声:
“爹!”
正在认真思考对面那个黑脸大汉到底是谁的朱元璋:“?!!”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被这一声爹惊得魂儿都要飞了,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吭哧吭哧的问:“你是谁?”
没想到他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了这么一句,对面那个热情的冲他喊爹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看得朱元璋浑身不自在,都以为自己当什么负心汉了,然后才委委屈屈的憋出一句:“爹,我是十七啊。”
十七啊……
朱元璋有印象了。
“……就是那个被老四拉上贼船的倒霉蛋?”
宁王遭遇暴击:“!!!”
他悲愤道:“爹!有你这么揭儿子短的吗?!”
这种黑历史为什么要被反复拖出来鞭尸啊?!
朱元璋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确实不太好听,但叫他给儿子道歉那是没可能的,于是,他坚强的无视了自己未来儿子的委屈表情(谢天谢地,十七长得大概像他娘,看着还挺眉清目秀的,要是换了老四,用他那张大老粗的脸冲他做这个表情,他老朱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恶心
到吐出来),强行岔开了这个话题:“主播啊,咱这边找你,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办法叫我去见见那些个孽障?”
他现在满身都是火气,要是真的能过去,他非得亲自把他们狠狠削一顿不可。
季驰光:“?”
老朱同志,你在想一种很新的东西啊。
不过,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行不行,于是,季驰光和朱元璋以及面色复杂的永乐帝说了一声,暂时下线去找系统问了。
系统听了宿主的问题,挠了挠它并不存在的头,思考片刻后道:“要是以前肯定不行,毕竟我这边还没有完善好,没有开发出那个功能呢,不过这段时间我们收到的能量挺多的,再加上现在时空波动有点大,要是宿主你舍得出能量,强行开一个时空通道,应该还是可以的。”
要是平时,系统肯定不会纵容宿主这么胡闹。
毕竟时空是很危险难测的东西,就算是系统所在的位面的顶级科学家,也不敢说把这个完全研究透了。
但是这段时间,因为直播系统的投放,各个时空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偏差,运行法则正在调整,所以,在不同位面之间进行偷渡的难度也小了很多——至少在系统的精密操作之下,只要肯花足够多的能量,应该是能保证偷渡人员的安全的。
而且,宿主也确实很讨厌朱祁镇等人,对于朱元璋等人的跨时空计划显然也是比较支持的,系统对于自己的宿主还是比较满意的自然愿意满足她一些不触犯原则性问题的要求。
这才是系统肯松口的重要原因。
季驰光拍了拍手,笑容灿烂:“好极了,那什么时候去比较好?”
系统操作了一番,推算了最近的时空波动地点和时间:“两个小时后,在这个位置,我来操作,送他们走,不过要记住,虽然因为是非常规偷渡的原因,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但是绝对不能停留超过一个月,要不然可能就会被认定为该位面的人物,难以返回原本的时空。”
季驰光给它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笑嘻嘻的亲了好几口系统,把系统的运算代码都亲得有点不稳了,她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跑,告知了等待许久的两位。
朱元璋问清楚以后,笑了笑:“放心主播,
我们会注意的。”
永乐帝也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盘算着该带谁走。
嗯……老大肯定是留在家里看家的,虽然他已经再三向他表示想去把那个败家玩意儿揍一顿。
但是皇帝走了,总不能没人监国,所以永乐帝还是无情的无视了他的请求。
老三是个阴险的,但好在没什么直接动手的胆子,留在这边他还算放心。
老二这身武艺像他,一块儿带走,说不定到时候能用上。
孙子是肯定要带着的,毕竟是他儿子,他不教育谁教育?
季驰光也没有厚此薄彼,直接又通知了她连接的几个位面的其他皇帝,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热闹。
朱厚熜一直都秉持着“主播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态度,而且对于能看祖宗笑话这件事情,他也是好奇的——反正这是祖宗,又不是神仙,不需要他尊敬。
朱佑樘倒是没有太多想法,本来是想委婉拒绝主播的,但是他的独子朱厚照不知道从哪儿得知这个消息,闹着给主播发了私信,非要去参观一下不可。
朱佑樘也只能答应了。
朱瞻基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他这边的逆子年龄过小,还不能够折腾,能去看看别的时空的逆子倒霉也是好事。
顺便还带上了伴手礼——王振的人皮和孙氏。
而某一个时空还陷在瓦剌的朱祁镇二号,虽然知道主播对他不怀好意,但是他实在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再加上时空波动的地点离他所在的帐篷意外得很近,于是他拖上了最可靠的臣子袁彬,偷偷摸摸的过去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自投罗网。
而在同一个时空,相隔千里之远的大明皇宫中,朱祁钰二号也想知道自己未来究竟是怎么丢了皇位的,于是也答应了主播的邀请。
而见面的地点就定在已经经历过夺门之变的朱祁钰一号的所在时空。
一场轰轰烈烈的祖孙面基活动即将开始。!
第222章 朱祁镇:放过我……
朱祁镇二号刚刚来到瓦剌的地盘的时候,也先对他的看管还是非常严格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先也放松对他的警惕——朱祁镇本来就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小到大路都没走过几步,想跑也跑不远。
更别说瓦剌部落的巡查兵力还是不少的,一旦他跑出部落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逮回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朱祁镇真的逃走了,现在的明朝摆明了已经放弃了他这个皇帝,重新立了新的皇帝,朱祁镇又能回到哪儿去呢?
所以,现在也先养着朱祁镇,纯粹是出于一种“丢了未免过分可惜”的心态,对他的看管也并不严格,见朱祁镇只是带着袁彬去了营地的另外一个方向,看到的瓦剌人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到朱祁镇失踪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有人品出不对劲。
可是,饶是也先翻遍了整个部落,也没能找到朱祁镇的影子。
而这个时候,朱祁镇二号已经到了朱祁钰一号位面的皇城。
……
这绝对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盛况奇观。
连身体不好的朱祁钰一号都强撑着自己那病弱的身子,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然后坐在轮椅上,拥着厚厚的披风,被唐贵妃推到了奉天殿门口,一脸激动的四处张望着。
第一个出场的是朱元璋。
他身后跟着站的像两棵白杨树苗似的朱棣和朱橚,兄弟两个好奇的探头探脑。
朱元璋的手里还提留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朱祁镇,正是这个时空丢失的朱祁镇一号。
朱祁钰一号先是瞄了一眼朱祁镇一号,然后郑重其事的朝着朱元璋拱了拱手:“高祖父。”
朱元璋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然后,看着这个病弱不已、命途多舛的玄孙,就算是硬气了一辈子的老朱,这会儿也忍不住软了嗓子:“身子不好?记得让你的皇后给你多煮点肉,好好进补进补,主播说咱能在这儿待一个月,还有时间,到时候高祖父去给你打只鹿来吃,包你吃了大补。”
唉,这玄孙命也是苦啊。
碰上个偏心眼的爹,又碰上个坏心眼的后娘,最后还遇上了一个没心眼的渣滓
兄弟,险些连命都赔进去了。
朱元璋这样冷心肠的人,看了都要给他鞠一把泪。
朱祁钰一号得了祖宗的关心,显然很高兴,他咳嗽了两声,笑道:“谢高祖父的关心,请坐吧,一应器具都已经备下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第一把椅子上。
跟在他后头的两个兄弟,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紧跟着亲爹的脚步,坐在了第二第三把椅子上。
朱祁钰一号本来更应该去关注半死不活的朱祁镇,但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被另外一个人吸引走了。
朱祁钰一号:“高祖父,不知这两位祖宗是……”
朱元璋随手一指:“这个是你曾祖父,这个是你五曾祖父。”
小朱棣挥舞着自己的毛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高高兴兴的和他们打招呼:“曾孙,你好呀。”
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世面的朱祁钰一号:“……曾、曾祖父好。”
救命,曾祖父小时候这么甜的吗?
这虎头虎脑的小孩子眯起眼来笑可真够可爱的。
至少没有孩子的朱祁钰看了,就很想揉揉他的头,然后再给他分一块糕点吃。
第二个过来的是永乐帝。
他出场时气势不凡,一身衮龙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龙,随着他的走动翻滚着。
永乐帝过来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看见亲爹也很淡定,上前问好行礼:“爹。”
朱元璋:“……哎。”
得亏他老朱知道这个儿子要来,在路上也做了心理建设,要不然可怎么扛得住这个比他更高、更壮、更黑、更老的儿子啊!
就老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拉出去遛的时候,他老朱管他叫爹,说不定都有人信。
永乐帝和亲爹问了声好,然后目光自然而然的往他旁边看过去,在小朱棣身上停顿了一下,自然的略过他去看朱橚:“这是五弟吧?看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朱橚也不怕,开心的举起爪子冲他四哥挥了一下:“四哥好——”
小朱棣也高高兴兴的挥着爪子:“另一个我好——”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就连一直很努力
装死的朱祁镇一号都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两个祖宗。
小朱棣……额,看起来虽然说不上是肤白清秀,但确实是个虎头虎脑的可爱孩子。
而永乐帝……这位要是走到五岁以下的幼儿眼前,大概会成为孩子晚上的噩梦题材。
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人呢。”
咦?哪位勇者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众人望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皇子服饰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冲他们招了招手,笑嘻嘻的道:“祖宗们好,在下朱厚照……按照辈分,应该管那边那位叫曾祖父。”
他指的人是朱祁镇一号。
朱祁镇:“?”
倒是朱祁钰反应更快,问道:“你是……见深的孙子?”
朱祁镇的孩子不算少,但是最有可能当太子的,似乎也只有朱见深。
朱厚照笑道:“正是!”
与此同时,朱厚熜也从时空隧道中踏了出来,对这几个祖宗分别行了一礼,然后感慨的望着朱厚照:“堂兄,初次见面,还请多指教。”
朱厚照:“?”
他挠了挠头,困惑的看着这个没有见过的人。
一副老道的打扮,他认识他吗?
朱厚熜笑了笑,虽然在朱厚照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朱厚熜对这个堂兄的手段还是佩服的,他道:“堂兄不曾见过我,我乃兴王子,堂兄年少继位,去世的时候刚过三十,不曾有子嗣,因着主支无子,大臣们就迎了我做皇帝。”
朱厚照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然后重新露出笑容:“看起来你也挺厉害的呀,这位是……”
朱厚熜往身后看了一眼,笑道:“这是下头新举荐上来的人才,我瞧他还算得用,就带他来开开眼,名字叫张居正。”
张居正恭恭敬敬的对着几个皇帝皇子行礼。
朱厚照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就问:“人都来齐了吗?”
看着已经来了不少人啊。
“差不多了,”回复他的是另外一个人,另一个朱祁钰大踏步的从时空隧道里走出,身后跟着于谦和已经被绑起来的孙氏,“在下朱祁钰。”
他看了一眼已经惊呆了的景泰君臣,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登基时间尚且短暂,我过来的时候还是景泰元年的六月,太上皇如今仍然在瓦剌客居。”
懂了,这个朱祁钰运气比较好,还没有碰上留学归来的朱祁镇。
伴随他的话音当落下,朱祁镇二号拖着被吓得不轻的袁彬,闪亮登场——这两个人从天空中坠落,直挺挺的压在了一个东西上。
众人望去的时候,只见朱祁镇二号身边站着一个同样刚出现的脸色苍白的朱瞻基,而朱祁镇二号似乎压住了一团稻草,看起来才得以幸免。
朱祁镇二号感受着手底下奇怪的触感,只觉得光滑的不可思议,忍不住又摸了两把,然后才睁开眼去看。
结果跟王振那双空洞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朱祁镇二号:“……啊啊啊啊!”
……
随着老朱家全员到齐,季驰光整理的资料也终于到位了。
朱元璋站在最前面,一字一句的开始朗诵。
“明英宗朱祁镇……”
念到这块儿,老朱忍不住弹了弹舌头。
这得是有多大的脸才敢给自己用这个谥号?
在谥号中,英是绝对的美谥。
出类拔萃曰英,道德应物曰英,德华茂着曰英,明识大略曰英。
朱元璋嫌弃脸:这狗屁倒灶的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居然还敢给自己用这种谥号?
能不能要点脸了?
他清了清嗓子,跳过了这个让他嫌弃的话题,然后继续念道:“贸然进军,盲目无从,导致二十万冤魂命丧土木堡,五十位臣子魂断关外,险些断送了我大明百年的基业。”
朱元璋的眼神冷嗖嗖的,拼命往外冒刀子,两个朱祁镇和三个孙氏跪在地上,垂头丧气:“作为大明朝的皇帝,面对敌军没有做到愤然自杀,以保全大明的忠烈铁骨,不但如此,还奴颜婢膝,阿谀谄媚,做出了古今难见的叫门之举——简直就是我大明的奇耻大辱!”
朱祁镇二号似乎还有点不服气,但是被旁边的亲妈掐了一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重新老老实实的跪好。
朱元璋就当自己没看见,反正过会儿都是要死的
:“回宫之后,不是好好的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躺在妻子的骨血之上吸髓喝血,更是不思悔改的发动了夺门之变,逼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实在是罪该万死!”
“冤杀于谦、范广等人,为两个千古罪人立庙,将大明战死的亡魂置于何地?朱祁镇,我就问你,你究竟是大明的皇帝,还是瓦剌的臣子?你就算回来了,你也得跪着舔他们是吗?”
“还有,鲁地的百万灾民,要不是这一次你滚蛋的够快,于谦那边处理的时间还算充裕,这一次被你逼死的灾民,起码有数万之数——你的罪孽罄竹难书,就是刷洗之刑,都便宜你了!”
“所以……”
朱元璋拍了拍手,朱棣递上来一件东西。
这是……
朱厚照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摸摸看,然后被朱元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下来了。
朱厚照:“……”
朱元璋冷冷道:“这是主播听说你们俩要受刑,特意送来的。不用好奇,这不是小孩子该玩的,等他们俩上完刑之后,就知道这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了。”
后半句话是对着朱厚照说的。
说罢,朱元璋让人把这五个糟心的玩意压远了一点,转头和几个人商讨起他们的惩治措施。
最终,一行人讨论了一刻钟后,最终做出了决定——对朱祁镇一号实施刷洗,毕竟这个又是夺门又是叫门的,甚至还有差点把于谦一伙人弄死的不良信用记录在内,更罪该万死一点。
至于朱祁镇二号,虽然没有经历夺门之变,但这个人也叫过门,也在土木堡之变中害死了无数忠臣和士兵,处以枭令之刑。
最妙的是,这两种刑罚虽然极其痛苦,但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死,只要医治得好,拖上个几天不死也可以。
主播给的这个好东西是加强版,属于季驰光和其他两个宿主调整过后的——一秒钟可不止三天了,而是三年。
绝对能让两个朱祁镇在死之前好好的经历一把那些人的痛苦。
孙氏这边则要简单许多,朱元璋亲自拍板,对其中两个还没来得及干太多坏事的实施了贴加官的刑罚,另外一个帮着朱祁镇完成了夺门之变的直接凌迟。
所谓的贴加官,就是把罪犯绑在两条椅
子上,绑得牢牢的,叫他一动也不能动,然后再将一张普通的桑皮纸覆盖在他的脸上,喝一口水喷上去,将桑皮纸打湿。
桑皮纸遇水就会发软,从而均匀柔软的覆盖住人的面部。
这种纸的韧性和隔绝空气的效果非常好,一张纸可能达不到彻底隔绝空气的地步,但是随着桑皮纸越贴越多,罪犯会一步一步的感受着窒息的死亡向他袭来。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等待死亡总比一瞬间的死要来的更痛苦。
孙氏将充分“享受”自己死亡的全过程,在绝望之中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
听完自己要遭受的刑罚,三个孙氏里面有一个当即就瘫在地上了,剩下的两个不禁把目光转向了在旁边坐着的、一直都一言未发的朱瞻基身上。
其中一个胆怯的喊了一声:“陛下……”
朱瞻基看着她那副绝望的神色和眼中隐隐的希望,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要是以往,只要孙氏露出这副表情,不管求的是什么,朱瞻基一定会答应。
但是这次……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贵妃,你就放心的去吧。”
他在孙氏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笑了笑:“以前是朕做错了,胡氏是个好女人,你放心,你走了以后,后宫不会无人打理的。朕会重新扶胡氏做皇后,再把祁镇和祁钰过继到她名下,然后,名正言顺的立祁钰做太子。”
他的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像是在情人耳边低声呢喃那样温柔,却字字诛心。
孙氏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就连旁边的永乐帝等人不禁侧目。
杀人诛心啊。
躲在永乐帝身后的小朱瞻基都忍不住看过去。
孙氏这辈子最恨的人,想必就是胡氏了。
就算是废了她孙子太子之位,把她儿子变成太上皇的朱祁钰,在孙氏这里,说不定都没有胡氏的仇恨值高。
对于孙氏来说,胡氏简直就是她的一生之敌。
曾经以为是掌中之物的太孙妃的位置被胡氏抢走,朱瞻基登基之后,她只能做贵妃,胡氏却是皇后。好不容易压过胡氏一头,做了皇后,却被张太后处处压着,宴会场合都得让胡氏坐她上头,好好的
皇后做得没滋没味的。
结果,她现在落魄了,胡氏却又要风风光光的回到她的皇后宝座上去,甚至还要把她最骄傲的儿子都抢走。
三个孙氏在一瞬间都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尖叫着扑过来:“我不许!我不许你这么做,我不许!!”
直到被人拖走,带出去老远,孙氏都尖叫着不同意,那尖锐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宫。
小朱瞻基问:“你真的会让胡皇后养朱祁镇吗?”
朱瞻基微微一笑:“当然不,我只会把他永远的囚禁在皇宫的一个角落。”
至于刚才说的,全都是骗人的。
只要随口说一个谎言,就能让孙氏难受的要死,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朱瞻基确实是个恋爱脑,但这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国家,不爱自己的小儿子。
孙氏的行为,已经彻底的触及了他的底线。
同一时间,朱祁镇也被带了下去。
经历过夺门之变的朱祁镇一号是第一个被行刑的。
他被扒掉了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的躺在铁床之上,然后被人用铁链牢牢的锁住。
异常冰冷的铁链和铁床让朱祁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被派来执行这一套刑罚的是范广。
在未来,朱祁镇为了感恩将他放回来的瓦剌人,将他的妻女和宅邸送给了瓦剌人。
范广是一员猛将,根据朱祁钰们的说法,当年,瓦剌来犯的时候,他是以石亨的副将的身份镇守德胜门的,甚至在也先败退之后,他还追出去数百里,将其逼迫至紫荆关外。
是一员猛将,更是一员和瓦剌关系不好的猛将。
换句话说,他们全家和也先都不共戴天。
朱祁镇把范广的妻女赐给瓦剌人,瓦剌人又怎么可能真心待她们好?
这不仅是折辱,更是逼着她们去死。
也就是朱祁镇干出这死出的时候范广已经死了,要不然,他就算半夜的时候两只眼睛睁着上岗,恐怕也逃不过范广的鱼死网破。
范广看见朱祁镇的反应,笑了一声:“太上皇是嫌弃这铁床冰冷了吗?放心,很快就热起来了。”
朱祁镇听到他的
声音,浑身抖得厉害,身上的白肉顺着脊柱,整个儿的在抖,抖成了一片白色的浪。
“朕、朕知道错了……放过朕,放过朕……啊!”
他哆哆嗦嗦的抖出的不成连贯的词句,最终戛然而止于浇在他脊背上的滚烫的沸水。
在一瞬间,那片白色的浪被热水烫得火红,朱祁镇的嗓子,在那一刻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拼命的向在场任何一个可能救他的人求饶。
“爹!爹你救我!你救救我啊!我是你最疼爱的祁镇啊啊!”
范广面不改色的又浇了一壶。
“啊——”
朱祁镇脸上不断的有汗水滚落,他的牙齿咬住了下唇,深深的嵌入,咬到了唇破流血,皮开肉绽的地步。
但是,或许是后背处传来的疼痛过分的强烈,他竟然已经感受不到唇舌之间传递的痛苦。
他看不见朱瞻基此时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这个曾经疼爱他的父亲这会儿面沉如水,瞧着冷酷极了。
于是,他转而去哀求他心软的弟弟。
“祁钰……你救救哥,哥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你救救我啊……”
朱祁钰二号还没有经历夺门之变,这会儿多少还有点心软,但是一想起自己的未来和于谦范广的经历,他一下子又心硬如铁了,别开头去,看都不想看。
朱祁钰一号更不用多说,在西苑的那些日子,早就磨平了他对这个哥哥最后的一点兄弟之情,别说救朱祁镇了,他甚至巴不得他赶紧死。
朱祁镇哭喊着叫了很多人的名字,甚至在疼到恍惚的时候,他还喊了于谦,喊了张辅和朱勇等人的名字。
这些人曾经都很敬爱他,他们都盼着他成才,都盼着他给大明带来更好的明天,但是他们最终都对他失望了,有的被他害得死在了战场上,有的更是恨不得他这个皇帝从来没有过。
朱祁镇惨痛的呼喊着,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恍惚的白光,可就在他要痛晕过去的时候,范广又适时的浇上一壶水,让他硬生生的痛醒过来。
朱祁镇气若游丝:“让……我死……让我死……”
他已经不奢求自己能够活下来了,只想求一个痛快的死法。
但是朱元璋又怎么肯放过他呢?
见沸水已经浇得差不多了,朱元璋抬了抬手,叫人扛了一把铁扫帚上来。
洗已经洗完了,这个时候该刷了。
范广接过那把扫帚,掂了掂重量,然后冲着朱祁镇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太上皇,扫帚来了——”
他毫不犹豫的将扫帚扎进朱祁镇的皮肉之中,然后狠狠的一拉。
伴随着某种东西撕裂的声音和朱祁镇更为惨痛的尖叫,朱祁镇后背大块大块的皮肉被撕扯下来,甚至,因为范广用的力气太大了,仅凭这一下,就能直接看到朱祁镇脊柱处森森的白骨。
朱祁镇的脚拼命的乱动着,挣扎着扭动,试图从范广的扫帚下逃走,他的嘴巴一片鲜血,那是他之前自己咬破的,因为长久的趴在铁床上,铁床又已经被沸水的温度浇到滚烫,他现在整张嘴都已经粘在了一起,血肉模糊。
伴随着朱祁镇嘶吼的动作,唇齿间原本已经粘在一起的皮肉被他自己的动作撕扯开,痛上加痛,看起来更是血淋淋的一片,令人不忍直视。
“……”
朱祁镇依旧在痛楚的叫喊着,但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疼痛已经侵占了他的大脑,他依旧清醒,但他却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无意识的痛叫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吧,范广终于停下了他的动作,然后朱元璋慢慢的背着手踱步了过来,接过小朱棣递过来的清水,屈尊纡贵的给朱祁镇喂了一颗东西。
朱祁镇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被汗和血浸湿了,气息微弱到几乎没有,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这么被人抬着脖子,喂下了那颗东西。
朱元璋笑了起来:“咱的好玄孙,做个美梦吧。”!
第223章 朱祁镇二号的士兵之路
朱祁镇一号陷入了甜美的睡眠。
朱元璋把他的阴森森的目光投向了他的好玄孙二号。
“到你了。”
这一声平静中又带着些许恶意的宣告,直接把朱祁镇二号吓得跪坐在了地上。
朱祁镇二号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朱祁镇一号还不如。
前者好歹是在瓦剌留学归来,在异国他乡吃过苦,流过泪,知道隐忍两个字该怎么写。
回来以后,又在南宫担惊受怕了好几年,既叫过门也夺过门,脸皮比后者厚了一个档次不止,心理承受能力的上限也高出不少。
而朱祁镇二号,虽然在叫门的时候承受了极多的不屑、痛恨目光,但他廉耻之心尚存,至少目前还没朱祁镇一号那么不要脸。
所以,朱元璋对他还保留着一份仁慈之心,给了他相对没那么痛苦的枭令。
当然,这个相对是针对刷洗来说的,要是让朱祁镇二号自己来评判,他是绝对不会认为枭令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一次的行刑人员依然是范广。
本来,朱元璋是想让于谦来的,只不过于谦虽然也痛恨太上皇,但是他到底是个谦谦君子、赤胆忠臣,再加上两人之间的仇怨倒是没范广这么深,所以犹豫再二,还是推拒了。
而跃跃欲试的范广则自告奋勇,并且拿出了他作为行刑人员的重要优势——他还没有练过枭令,是个纯粹的新手。
此话一出,朱元璋当场就乐了,朱祁镇二号的脸直接就青了。
于是,行刑人员不变,范广拿着枭令专用的铁钩子上场了。
枭令使用的铁钩是特制的,一端极其尖细,便□□速的插入脊椎之中。
朱祁镇被绑在刑台上,满头大汗的感受着一股冰冷的气息逐渐靠近。
范广像是故意拖慢了速度一样,并不急着把铁钩捅进去,而是饶有趣味的拿着铁钩子在他脊背周围晃悠比划着。
已经被脱去了上衣的朱祁镇,自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独属于铁制品的冰冷气息在他身后不断靠近。
这种死亡一步步逼近,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笼罩着朱祁镇,他试图挣扎,却又无法逃脱。
朱祁镇浑身
都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很快,他的上半身就被全部打湿了,在太阳光下泛着水光。
朱祁镇第一次感受到了由衷的恐惧。
他清楚的知道,身后的那根铁钩随时都可能刺入,为他带来锥心的疼痛,但是范广偏偏不急着行刑,而是像猫玩耗子似的,非得吊着他,叫他心惊肉跳,却又始终得不到一个痛快。
就在朱祁镇内心的恐惧阈值已经要达到临界的时候,范广毫不犹豫的一钩子捅了进来。
“啊啊啊啊!”
这已经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尖叫嘶吼了。
朱祁镇整张脸上的神情都在用力,五官在这一刻痛到扭曲,如果说朱祁镇一号那张被滚烫的铁床烫到血肉模糊的脸,会给人以视觉的冲击,那朱祁镇二号现在的表情,就会让人由衷的产生精神上的恐惧。
那张脸上,五官的每一处都在拼命的诉出来着身体所承受的疼痛,每一处都在用力的嘶吼,叠加起来,让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扭曲无比。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有点容易让人掉san值。
范广松开了一只手,吹了吹手上的的汗水,然后握紧铁钩,一鼓作气的捅到了最深处。
“啊啊啊啊——”
如果说先前,朱祁镇痛的是皮肉,那这一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脊髓被破开的疼痛,他甚至已经能够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好痛……
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朱祁镇永远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那一个。
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已经是贵妃了,记事的时候自己已经做了太子,没过多久,他就成了皇帝。
他享受着国家最好的资源带来的幸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锦缎,用的是奇珍异宝。
教导他的人,是当世最贤德的女人之一的张太皇太后,还有文臣之首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臣。
如果他按照他们的期盼,长成一个英明睿智的君王,今天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不会有土木堡之战,不会有叫门天子,更不会有夺门之变。
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卑微又无助的躺在这里,接受着死亡的命运。
朱祁镇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刚才喊得太大声了,拉扯到了嗓子,现在连痛哭都没有办法,只能呜呜的嚎着。
只是他的声音不大,至少朱元璋这些隔得远的人听不见,只有离他最近的范广听清他这痛哭流涕的声音。
范广沉默着,心情复杂,手底下的动作也难得慢了下来。
他曾经也是盼着和陛下君臣相得的。
现在,在他手底下受死的这个人,曾经,他也期待过,期待他会是他想要的明君。
但是,他错了。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做错过什么。
或许太上皇会觉得是陛下夺了他的皇位,但是他们却实在无法认可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太上皇自己找死,非得不顾阻拦,莽撞地带着二十万军队去送人头,他也不会在土木堡之战中被瓦剌人抓住,囚禁起来,从而在异国他乡受尽苦楚。
皇帝是临危受命的,而且,在太上皇回来以后,皇帝也不曾真的对他做过什么,砍了南宫外的树,行为或许过激,但是,说真的,如果太上皇当时真的敢和外面联系,皇帝就算再怎么好心也不能容他了。
断了太上皇在外的关系,兄弟两个一个做皇帝,一个做太上皇,从此相安无事,这对兄弟两个都好。
而且……
范广无奈的想:陛下身子一直不好,自从前两年太子夭折以后,宫中就一直不曾再闻婴啼。
如果一直没有皇子出生,按照血脉亲疏,说不定到最后,继承皇位的还会是那位被废过一次的见深皇子。
毕竟宣宗皇帝膝下总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太上皇,一个就是他们陛下。
换句话说,皇位还是会回到太上皇这一脉,太上皇的夺门之变简直抢了个寂寞。
还惹出来这么多破事儿。
范广叹了口气。
大概是先前处理掉了那个最让他痛恨的朱祁镇一号,遇到这个还没有跟他直接对上的朱祁镇二号,这会儿范广多少有点心软了。
不过,心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想到这位叫门的事情,再想想那二十万冤魂,范广的心又重新硬了回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拎起那根铁钩,直接一捅到底。
“呜!呜呜呜呜!”
朱祁镇这边刚松
一口气,就迎来了这样的暴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送走。
好不容易已经逐渐能够承受下来的剧痛,在那一刻极快攀升,痛到朱祁镇整个人在那一刻都麻木了。
而与此同时,朱祁镇也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一股腥骚味传了出来。
范广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积了一小滩淡黄色的液体。
范广:“……”
虽然知道接受枭令的犯人在脊柱被破坏之后很容易失禁,但是,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范广摇了摇头,避开了地上的积液,将朱祁镇直接从行刑台上解了下来,然后抄起那根铁钩,直接将人吊了起来。
全过程朱祁镇都没反应,就连原本挣扎不休的腿脚都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控制,他就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被人悬挂了起来,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流失。
只有那张狰狞又扭曲的面孔,无声的诉说着他此时的痛苦。
朱元璋如法炮制的给他喂了一颗主播出品的好药,笑着道:“睡吧,做个好梦。”
朱祁镇二号:“……”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来不及开口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
朱祁镇二号闭着眼睛,意识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在一个五彩斑斓的梦里一样,周围是支离破碎的光点,光点朝他涌来,涌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拿着武器,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大明士兵。
朱祁镇二号:“……”
要是以前的朱祁镇,估计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上级,并且说明自己的身份,要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
但是,这段时间寄人篱下的瓦剌生活,让他多少精明了点,并没有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认真的观察着周围。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和周围人的描述,朱祁镇很快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一个正要去大同参加战斗的士兵。
虽然他们和瓦剌的真正交战发生在土木堡,但是他们一开始确实是要去大同支援驻守的明军的。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的朱祁镇正要去和瓦剌人作战。
朱祁镇:“……”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吗?
有,他还是送货上门的。
朱祁镇当天晚上就想要逃跑。
然后,他就被抓住了,正好那个时候,粮草问题初见端倪,一时之间军心惶惶,于是,为了安抚军心,也为了杀鸡儆猴,朱祁镇作为逃兵的代表和典范被抓了出来。
按照《大明律》的规定,在出征之时逃亡的士兵要杖责一百,杖责过后,如果还活着,就继续充军作战,再逃跑的话,直接绞刑。
本来朱祁镇应该是被打上一百棍,然后捂着屁股继续去当他的兵。
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军营里人心本就浮动得厉害,朱祁镇的行为更是惹恼了那些本来心情就不痛快的大臣。
再加上王振这段时间在军营里作威作福,惹怒了不少人,他急需一个能够转移大臣们怒火的对象——朱祁镇就这么幸运的被选中了。
于是,朱祁镇的第一段人生总时长不到十二个时辰,就直接被绞死了。
刑罚宣判人——他的王先生。
朱祁镇:“……”
为了威慑整个军营,王振直接请了各方大臣,又让满军营的士兵都凑过来看他死,为的就是让在场的士兵没人再敢做逃兵。
朱祁镇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朱祁镇,卒。
……
朱祁镇在痛苦之中被绞死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他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只不过,吃过了上一次的苦头,长了教训的朱祁镇这一次可不敢再轻易逃跑了。
他认真思考过后,决定了接下来的方向——自己要混在这群士兵里,混吃等死,直到最后。
说不定他能在土木堡之变里活下来呢。
四肢不勤的朱祁镇乐观的想。
但是,很快,朱祁镇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么乐观。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应该每天都尽可能让自己吃饱喝足,然后勤加锻炼,增大自己活下来的概率。
没想到,这个计划在第一步就卡死了。
朱祁镇一开始吃的还行,虽然那些恶心的杂粮粥让他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没有直接呕
出来,但是人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在朱祁镇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了其他士兵,饿了两顿,顶着其他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过了两天以后,朱祁镇就选择了向现实妥协。
就算是再怎么难吃的东西,他都选择拼了命吃下去。
渐渐的,两顿饭过后,朱祁镇也就慢慢的适应了之前被他称为猪食的那些东西。
但是……命运的打击总是来的突然。
有一天,朱祁镇盯着碗里,那看着比水还要清澈的粥,发出了灵魂质问:“这是什么?”
对他打饭的士兵一脸苦笑:“粥……可能看着不太像,但是将就着喝吧,现在粮草是越发紧张了。”
朱祁镇:“……”
他忍了。
当天晚上,士兵的大通铺里难得少了那震天的鼾声,几乎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肚子发出的咕咕叫慢慢汇成一支合奏曲。
朱祁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胃里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彻夜难眠。
士兵吃的本来就少,一日两餐有时候都不能保证,现在更是只能喝清粥(朱祁镇坚决认为那连清水都比不上),饿得就更厉害了。
那一天,朱祁镇强忍着胃里传导来的想要进食的欲望,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总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眯眼睡了一会儿。
但没想到,他以为已经是噩梦的生活仅仅只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天能吃喝的就只有那清亮如水的粥,朱祁镇的胃痛一天比一天剧烈。
终于,有士兵开始倒下了——因为饿死。
朱祁镇看着那个人熟悉而陌生的脸,怔怔出神。
他认识那个人。
他们每天早上都会遇见,然后彼此打过招呼,一起去吃饭。
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死了,那我呢?
我们每天吃着一样的食物,每天都忍饥挨饿,他最终倒在了饥饿面前,我有朝一日会不会重复他的命运?
痛苦和惶恐在他的全身蔓延。
朱祁镇拼命的想要活下去,但是他心里的害怕却从来没有削减过一分一毫,甚至还因为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因为每一天都有人倒下,每一天都有一个他熟悉或者陌生的人死去。
厚厚的尸体铺满了他们来时的路,营地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死寂沉重。
朱祁镇的朋友们也没了笑模样,而是每一天都沉默不语。
有些人甚至不敢再睡觉,担心自己一睡就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
朱祁镇有一天晚上胃中的疼痛和浓重的饥饿感惊醒,触碰到旁边战友的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僵了。
但他并不惊慌,而是一脸麻木的把他拖了下去。
要是换做几天前的他,大概会失魂落魄的尖叫,换做没有出过皇宫的他,大概会直接被吓晕过去。
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如果,你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人突然倒下去,那你一定会对尸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朱祁镇就是这样。
他的身边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死人,甚至有的人说着说着就弓着腰弯下去,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都是饿死的。
周围的每个人都一天比一天瘦弱,面黄肌瘦的他们眼中是麻木的光。
终于,不知道熬了多久,朱祁镇听战友们激动的和他们说了一个消息。
“几位相公联名去求陛下,让我们先回到京城,”朱祁镇认识的一个人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眼神中迸发出明亮的光,那是对生的渴望,“只要陛下同意,我们就能活着回去了!”
朱祁镇大概也是被这段时间来的搓磨弄得都有些迟钝了,居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甚至真心实意的开始期待起回京。
可就在他和他认识的那些人一起,满怀希望的等着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噩耗传来了。
皇帝不肯见人,每个人要想见他,都得通过王公公那一关。
而王振……不同意回去。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让请愿情绪最为激烈的兵部尚书邝埜和户部尚书王佐,跪在草地里反省。
可以说,这又是一场杀鸡儆猴。
有他们俩作为前车之鉴,想必没有什么人再敢提回头走的事情了。
希望和绝望在王振的一念之间颠倒,满怀期待的朱祁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就倒了下去。
眼泪浸湿了他的床榻,他望着窗外那轮惨白的月亮,流着眼泪,沉默不语。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他泪流满面,想起自己曾经斥责邝埜和王佐等人的样子,就觉得痛苦不已。
胃里火烧一般的痛苦和让他想要干呕的欲望共同折磨着他,他捂着肚子,将自己弓成了一个小虾米,就在那无边无际的折磨,痛苦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224章 皮儿马黑麻和他的朱祁镇夫人
朱祁镇一号陷入梦境以后,刚醒来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
“这里是哪里?”
他环顾着四周,被水泡发的土地,眼神麻木的百姓……还有,肚子里一阵又一阵传到来的饥饿与疼痛。
朱祁镇第一次尝到饥饿的苦。
他从不曾吃过这么多的苦。
二十岁之前,他是紫禁城里的皇帝,就是饿死了天下人也饿不着他。
在瓦剌的那段日子,虽然身处困顿,但是也先还舍不得将他这么好的一枚棋子饿死,再加上袁彬等人忠心护他,他也没吃什么苦头。
后来,他到了南宫,朱祁钰虽然囚禁了他的人身自由,但是对他的一日二餐却没有苛扣,而且,他的皇后钱氏也非常可靠,没日没夜的做手工活补贴他,这些叠加起来,他的日子其实过得并不痛苦——甚至还有心情和其他妃嫔生了几个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
那是从胃里燃起的火烧一样的疼痛,就像是有一只野兽,在他空空如也的腹部疯狂的咆哮着,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只野兽甚至逐步侵蚀的他的大脑,让人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去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
朱祁镇现在就快被饥饿彻底掌控了。
他顾不上考虑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
哪怕不是肉,草也可以啊!
但是连这一点都是奢望。
朱祁镇打量着四周,他能够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水,以及那一具具飘在水上,已经泡发了的尸体。
那倒是肉,但是……
“呕——”
他下意识想要呕吐,但是因为胃里什么也没有,连吐都吐不出什么,最终,他只能干呕了两声。
朱祁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虽然这具身体没有什么力气支撑,饥饿让他此时头晕眼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一样。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要和这些漂浮的尸体们成为同伴了。
他捡了一根已经干枯的树枝,艰难的往前走。
目之所及,一点
儿绿色也不见。
他一边寻找,一边去望那些和他一样面黄肌瘦的灾民们。
灾民们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不同于刚刚过来,对生活还有些希望的朱祁镇,他们一个个都聚在一起,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逐渐消逝。
……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尸体一样。
朱祁镇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害怕,只觉得不寒而栗,便加快了脚步离开。
等他走了以后,有个灾民掀了掀眼皮:“那个人要去干什么?”
“谁知道呢……县衙那边已经没有施粥的老爷们了,自从那个薛巡抚被调走了以后,越发没有人肯管咱们这些贱皮子了……大概是不死心的,想再去看看吧。”
“去了有什么用?粥棚里的粥,早在十前就已经彻底断了,每天都有人去看,可是有谁真的喝到一碗?朝堂乱得很,咱又有新皇帝了,哪里还会有人管咱们呢?”
“……说不定,等我们那位新陛下想起来就行了。”
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人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冷笑一声:“那我应该已经下黄泉了。”
整个场地也陷入了死寂。
谁都知道皇帝不可能真的完全放弃他们齐鲁之地,但是,在场所有人中,能在皇帝的怜悯下活下来的有几个人呢?
等皇帝记起他们,他们怕是早就化作一具枯骨、一抔黄土了。
……
朱祁镇走了很远的路,一开始他还目标明确,想着要往县城的方向走。
但是,县城太远了,他走的又太慢了,一步一挪,县城和县城里的粥,对于此时的朱祁镇来说,就像是天边的云彩一样,遥不可及。
越走下去,他的手脚就越无力,眼前晃动得也越厉害。
最后,他无力的扑倒在了地上。
一路上,他没有见过一点儿能吃的东西,就连树皮和草根都被灾民们扒来吃了。
他扑在地上,粗粝的石子磨破了他的皮肤,但他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朱祁镇就这么在那块地方趴了很久,从黄昏直到天黑。
好不容易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挣扎着继续往县城的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城门。
但是令人绝望而震惊的是,这座城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施粥。
朱祁镇用最后的力气,扯着嗓子问:“怎么没有人施粥?朝廷没有派救灾官员吗?”
被他问到的人麻木的抬了抬脸,冷冷的笑了一声,像是在讥笑他的无知,又像是在苦叹自己的命运:“你还想喝粥啊……负责我们这边的薛巡抚,都被陛下调回旧都去了,现在新的巡抚还没有来呢。”
朱祁镇怔怔的跌坐在了地上,突然,他捂住了嘴,无声的大笑了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居然是这个时候……居然是这个时候吗?
他泪流满面。
他想起来了,自己确实下过这么一道命令。
本来他是打算再给鲁地指派一个巡抚的。
但是……
但是,他当时光顾着和朱祁钰留下来的那些老臣们打擂台,争夺那些原本应该属于他这个皇帝的权力,所以,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久而久之,他彻底将其抛到了脑后。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份报应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狠。
曾经自己造的孽,有朝一日居然落到了他头上——他当年不顾鲁地的百万灾民,强行调走薛希琏,而现在,他成了这百万灾民之一。
朱祁镇似哭非笑。
现在,他该怎么办?
薛希琏已经被调回去了,目前在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些阳奉阴违的东西,根本不肯好好的救济灾民,指望他们来帮忙,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该怎么在这一场灾难中活下去呢?
朱祁镇不知道。
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茫然。
而这一次,他身边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一个月后。
朱祁镇自己都没有想过,他居然能够在这个鬼地方活上整整一个月。
但事实就是,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为了活下去,朱祁镇干了很多自己曾经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跟着其他灾民的脚步,在地里挖过幸存的草根,在树下刨出了还未腐烂完的落叶,甚
至还跟其他人一起争先恐后的抢夺着一块观音土。
他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紧紧的握着自己拼死抢来的东西,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疑神疑鬼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从哪个方向钻出一个和他抢夺这点粮食的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胳膊却一天比一天要细,整个人看上去骨瘦如柴,只有那肚子……大得让人害怕。
朱祁镇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突然,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腹中传过来的前所未有的剧痛。
朱祁镇挣扎的呻|吟着:“救,救命……”
他仰面朝天,一双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望着天空,口中自言自语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疼痛,像是要将他彻底淹没了一样,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浪中艰难的前进着。
但是最终,伴随着一阵剧痛,那艘船还是翻了,永远的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就这样,朱祁镇怀着痛苦和绝望,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远处,两个灾民已经盯了他很久,见他彻底咽了气,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慢慢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们试探着往这边走来,见他真的死了,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人掰开朱祁镇一直紧紧握着的手,小心的抢走了被朱祁镇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一小块观音土。
而朱祁镇……
他们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关注,便轻轻拖走了朱祁镇的尸体。
……
朱祁镇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被两个婆子按在椅子上,梳妆打扮。
他……或者应该说是她,梳着一头妇人发髻,头上带满宝石钗环,脸上敷粉涂脂,虽说眼角有些细纹,但也是个极娇美的夫人。
朱祁镇要是在别的地方见了这位夫人,怕是要赞赏一番她的美貌,但是……
朱祁镇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眨了眨眼睛。
梳妆镜中的夫人也眨了眨眼睛。
朱祁镇:“……!!!”
救命!
这真的不是什么鬼故事吗?
朱祁镇已经彻底傻了,可就在他觉得已经足
够绝望的时候,突然,身后压着他梳妆的婆子开口了。
婆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悯:“夫人……皮儿马黑麻,虽说是瓦剌人,但是这些年来久沐汉风,您就……”
朱祁镇完全听不懂这婆子都在说什么,但是这具身体似乎还有意识存在,身体的主人轻轻的开口了,声音悲怆:“自古以来,犯了罪的官员家属,罪行再怎么深重,惩治再怎么严厉,也无非就是没入教坊司为奴,再不然,就是被派去戍守边疆,充为苦役。”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全部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声音更是悲痛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地步。
“从来没有哪朝哪代的规矩,要把一个官眷,送给异族做妾为奴!”
更何况,谁不知道他们家老爷一直都和瓦剌是死对头?
当年,瓦剌人攻打京城,他们老爷痛打落水狗,追出去几百里,一直都活跃在抵御瓦剌的最前线,双方之间的仇怨,可以说是仇深似海。
新登基的皇帝,杀了她的丈夫,把她送给一个瓦剌的臣子,何其耻辱?
于谦相公,王文相公,每个人都和她的老爷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结果都被那该死的狗皇帝给害死了。
她苦笑一声,想起曾经见过数面的于夫人,再想想自己的命运,不禁为于夫人感到庆幸。
庆幸她已经去世多年,要不然,怕是也难逃一劫。
范夫人正伤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联系上了她。
对方自称系统。
范夫人:“?”
系统也很头疼,它没想到另外一个世界(非季驰光链接世界)里死了的范广夫人的残魂执念和怨恨居然这么大,哪怕已经离消散不远,也能顺着时空隧道的开辟,跟着他们一块儿偷渡到了那个小世界,然后,无意识的跟着朱祁镇的精神体,进入了这个让她感到熟悉的环境里。
——因为朱祁镇这个拉皮条的老鸨,干起活、报起恩来那就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不仅给皮儿马黑麻这个恩人送了一堆女人,而且还贴心的把范广的宅子都送过去了。
范夫人在这个地方住了一辈子,能不熟悉吗?
灵魂就直接跟着飘了进来
,进入了和她最契合的身体——她自己的□□。
换句话说,范夫人的身体里现在有两个灵魂——范夫人自己和外来户朱祁镇。
不过,也有好消息——范夫人虽然只是一个残魂,但是,她毕竟才是这具身体的原有主人,所以对身体的掌控力度比朱祁镇要强上无数倍。
系统和她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然后道:“……总之,现在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灵魂,就是你们的那位正统皇帝。”
范夫人艰难的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然后眨了眨眼睛,又和系统确认了一遍:“正统皇帝?”
系统点头。
范夫人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自从她恢复意识以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神采奕奕的表情,她露出笑,笑得极为灿烂欢喜:“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一定会好好利用好现在的情况的。
于是,梳妆的婆子发现,范夫人像是突然之间想开了一样,不仅眉宇间那份愁绪没了,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
范夫人:啊,让狗皇帝来伺候皮儿马黑麻……这是什么天堂?
梳洗完后,两个婆子又拿出了绳索。
虽然,范夫人突然间的配合让她们有点震惊,但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自杀),她们还是把范夫人绑了起来,顺便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以免她咬舌自尽。
对此,范夫人一直保持着随便的态度。
反正过会儿要跟那个人上床的是昏君,不是她。
而等皮儿马黑麻进门来的时候,他看到的也不是一个他猜想中会死死瞪着他的倔强女人,而是一个笑若春花般灿烂明媚的风情美人。
半醺的皮儿马黑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突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慢慢凑近范夫人,浓郁的酒气熏得范夫人有些想吐,也让同样在这具身体里受罪的朱祁镇很想再次干呕。
但是,范夫人克制住了,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强忍着恶心,积极主动的迎合皮儿马黑麻,然后……在两人即将上床的那一刻,范夫人毫不犹豫的脱离了身体,将控制权重新交给了朱祁镇。
突然重新获得身体掌控权的朱祁镇:“???”
他还没反应
过来就被一个瓦剌大汉抱住了身子,然后,就是一阵毫不怜惜的撕咬和□□。
朱祁镇:“!!!”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重新控制了这具身体。
于是,在巨大的恶心和求生欲之下,他开始拼命的挣扎。
皮儿马黑麻被范夫人先前的温顺迷瞎了眼,只当他是想跟自己玩情趣,冷笑着抽了他两巴掌,见他终于安静了一点,脸上也露出了些微满意的笑容。
然后,他毫不留情的挤了进去。
朱祁镇:“!!!”
救命!
他正要张嘴喊救命,结果这时候,皮儿马黑麻突然低下头,隐藏在浓密胡子当中的那张嘴,就这么直直的朝着他亲了下来,浓郁的酒味和肉臭味在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蕾,甚至还有一条又臭又腥的舌头勾着他的舌头一块在口腔内交流。
朱祁镇:“……!”
朱祁镇当即就被吓得眼泪直流:救命啊啊啊!
范夫人飘在半空中,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样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不错。
她风轻云淡的擦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
等他们的好陛下受完罪,她就重新去控制那具身体,然后等到要行房事的时候再换回来——她非得要让他们陛下过上夜夜笙歌、备受宠爱的好日子。
等什么时候陛下扛不住了,精神崩溃了,她就找个机会一刀捅死皮儿马黑麻,杀了这个瓦剌来的狗东西,也算是为她的丈夫报仇。
然后,再给他们的陛下一个痛快好了。!
第225章 弹幕:朱祁镇是个香饽饽
范夫人托着下巴,悠然闲适的看着他们陛下的笑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在某一瞬间,她的那张脸似乎变成了他们陛下的脸。
系统冷不丁开口:【不是错觉哦。】
范夫人:?
系统语气平静的解释:【这里毕竟是以幻术为主导的精神世界,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灵魂与精神可以决定一切……虽然看起来还是你的身体,但是,当朱祁镇的灵魂真的彻底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宰者之后,那实际上使用的是他的身体。】
毕竟不是现实世界,所以在这里,精神体才是最主要的物质构成基础。
范夫人愣住了,随后,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是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系统停顿了一下,然后和她说:【关于你的情况我已经和宿主说过了,因为我们没有链接到你的世界,所以,没有办法对你那边进行直接的干预,但是,宿主和我商量之后,决定给你一点惊喜。】
范夫人欣赏着面前的盛宴,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什么?”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好事了,虽然都是虚假的,但是至少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系统还能帮她什么呢?
系统:【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距离我们目前所处的空间过分遥远,如果不是你的执念和怨恨太过强大,再加上最近时空波动过分频繁,你也不可能穿过时空隧道来到这里。距离太远了,我们无法直接干预你所在的位面,但是,通过你来时的痕迹,我们可以追踪到那个世界,并且传导一部分能量过去。】
范夫人来了兴致:“那你能做什么呢?”
系统:【我们可以把目前发生的这一切以能量波的形式传导给你那个世界的正统皇帝。】
范夫人的眼睛亮了。
她斩钉截铁:“多谢你,还有,请务必替我感谢你的宿主。”
季驰光笑纳了范夫人的谢意,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让系统每天把朱祁镇的遭遇以精神力的形式进行提取,传递到另一个世界的朱祁镇的脑部。
此后每天,系统都会来给范夫人汇报情
况。
而另外一个世界,重登皇位才几个月的朱祁镇,从那一天过后就陷入了夜夜惊寐的痛苦之中。
每天,只要他一进入睡眠,就会梦到自己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压在身下,然后,被翻红浪,夜夜新娘。
朱祁镇也想过要挣扎,但是梦里的他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怎么也动弹不了。
时间一久,整天失眠的朱祁镇几乎是天天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上朝。
面对着大臣们满眼的“陛下我懂”的神情,朱祁镇真的很想掀桌子:不,你们不懂。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可是,朱祁镇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本来还打算叫个太医来给自己证实一下清白,结果没想到太医诊脉过后的决断也是纵欲过度。
朱祁镇:“……”
自从开始莫名其妙做噩梦之后,朱祁镇甚至都不敢在召幸嫔妃了,就怕梦里那个彪形大汉突然长出一张他爱妃的脸,叫他从此都没法见后宫妃子。
渐渐的,朱祁镇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萎靡,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才被噩梦折腾了一个月,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老了十岁一样。
朱祁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作孽太多,遭了报应。
犹豫再三,朱祁镇还是下令,暂停修建也先和王振的庙宇,还命人去土木堡那里给那些战死的英魂立了牌位,并且按照阵亡的名册,给他们每个人都立了长明灯。
噩梦依旧没有离开。
朱祁镇怀疑自己做的不够多,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掏钱,给每一个阵亡的将士的家里人都发了一点补贴。
只是,即使如此,噩梦也依旧夜夜侵扰着他。
朱祁镇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一直发展到了某一天早上,他的情绪到达了阈值——他发现自己的那样物件再也立不起来了。
朱祁镇:“!!!”
大概是在梦里被男人翻来覆去折腾的太多次,以至于他已经产生了浓重的心理阴影,甚至已经到了不能人道的地步。
朱祁镇的暴躁脾气至此达到了顶峰。
除了在他深深愧对的钱皇后和他的生母孙太后的面前还稍有收敛之外,朱祁镇不管在
谁面前都摆出了一副暴虐的模样。
他开始多疑、神经质,疑神疑鬼的担心会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迷信上了神佛之说,每日寄情佛学道学,企图通过炼丹吃药来改变自己的现状。
或许是真的听多了佛音,心里对因果报应之事深信不疑,为了赎罪,减轻自身的罪孽,朱祁镇下令免了于谦的独子和儿L媳的责罚,将他们贬为了普通平民,又让人将范广的妻妾赎回。
不过,也有点可惜。
朱祁镇漫不经心的想。
听说范广的夫人没有熬过来,几个月前人就没了,没撑到他饶恕她们的罪孽。
啧,真是个没福的人。
朱祁镇只是在心中略叹息了一瞬,然后就将目光和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这炉丹药上。
他一定能够恢复往日的雄风,也一定能够摆脱那些梦魇。
抱着这样的信念,朱祁镇开始了疯狂求仙问药的道路,其疯魔之态,比起他的曾孙朱厚熜来,毫不逊色。
甚至还有更为疯狂的趋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也就荒废了朝政。
朱祁镇不耐烦听大臣们的劝说,也不耐烦去面对母亲的眼泪,索性就让儿L子朱见深代替他监国理政。
反正早晚都是这小子的。
朱见深比历史上早了好几年接手政务。
大臣们在忐忑不安的怀疑目光中,惊讶的发现,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太子,比起他顽劣的父亲,倒是更有他叔父的风采。
年纪不大却更有明君之态。
朱见深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也已经懂得是非。
他清楚叔父的不幸与可怜,也知道于谦等人的冤屈与受辱,他深深的同情着这些不幸的景泰君臣——哪怕叔父曾经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他此时的一切权力都来源于父亲,如果他轻举妄动,贸然在自己权力不够的情况下为于谦等人平反,很有可能会被暴怒的父亲直接废去太子之位。
于是,朱见深沉下心来,安安稳稳的经营着自己的人脉势力,静待时机。
这个时机没有来得太慢。
因为盲目的求仙问佛,吃药炼丹,再加上夜夜惊醒,不得安枕,朱祁镇的身体比历史上衰败的更快。
原本的他,在皇位上坐了整整七年才去世。
而这个世界,他只当了三年的短命皇帝,就匆匆离开了人世。
朱见深提前上位。
不久,他下令为于谦和范广等人平反。
又过了一阵子,等时机成熟之后,他又下旨,为自己无故死去的叔父翻案,以帝王的待遇对待已经去世的景泰帝。
……
因为两个世界隔得距离很远,所以时间流速也不同。
系统把这件事情告诉范夫人的时候,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范府的屋顶上,听着屋内的动静发呆。
幻术世界和她原本的位面的时间流逝比例接近二比一。
换句话说,别看她的位面里才过了三年,其实在这个世界,朱祁镇已经吃了整整六年的苦头了。
这六年里,朱祁镇无时无刻不想着自杀。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受着恶心,但是他却做不了任何事情。
除了床上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里,这具身体都被范夫人牢牢的掌控着,他根本找不到什么机会。
而在床上……皮儿L马黑麻虽然更多情况下是个负责外交的文臣,但他毕竟是个马背上长起来的瓦剌人,制住一个朱祁镇还是没有问题的。
系统尽职尽责的把朱祁镇的后续命运以及朱见深的所作所为告诉了范夫人。
范夫人呆呆的出神,怔愣了很久。
许久之后,她终于勾出一个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谢谢你。”
她再也没有遗憾了。
范夫人的眼中满是释然的神色。
系统虽然只是代码,但它这段时间跟在季驰光身边,多少也看懂了一些人类的情感,它知道,自己大概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当天晚上,朱祁镇的第二段人生结束了,皮儿L马黑麻在睡梦之中被刺杀,范夫人一把火烧了这座大院。
火光中,她眼神安然,带着深深的追思和温柔。
……
第二天,范广去上值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他对着
自己的夫人道:“我昨晚似乎做了个梦。”
正在为他整理衣冠的范夫人闻言,诧异的歪了歪头:“你可是个很少做梦的人。”
这阵子,又是政变,又是夺门,外头闹得风风雨雨的,她丈夫忙得昏天黑地,回到家里总是倒头就睡,昨天居然还有精力做梦?
范广也很奇怪,他是军旅之人,睡眠一向浅,鲜少做梦。
他努力去回想自己的梦,但是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能记得些许碎片——在一片的光点中,似乎有个人朝他走来,对着他拜了一拜,像是在做告别,那张脸模糊不清,但他却奇异的知道,对方的脸上一定是释然的温柔笑意。
直到临出门的时候,他看着朝自己微微一拜,权做告别的夫人,眼神一动。
梦中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在这一刻似乎被补全。
来告别的人……
是他的夫人?
范广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真是忙糊涂了,然后和夫人匆匆告别,又奔向了繁忙的公署。
新的一天重新开始了。
……
季驰光抱着秦小政,站在裕陵的边上,遥遥的望着这一座破败的陵墓。
“这里就是朱祁镇埋葬的地方了,总共葬着三个人——朱祁镇、钱皇后、还有周皇后,”季驰光唏嘘道,“裕陵在明朝十三陵中的损坏情况算是最严重的一批了,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进行了一次修缮,看起来才好了一些,不过作为还没有被批准开放的景区,我们只能在这里遥遥的看一眼。”
“这里的三个人,我最讨厌的无疑是朱祁镇,而最同情的,大概就是钱皇后了。”
……
难得来一趟祖先/后代家里,朱元璋等人处理了垃圾以后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悠闲的在这里住了下来,预备过上半个月再走。
这会儿L,一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起坐在奉天殿门口的石台上,一边吃着小酒点心,一边扯着家常。
朱祁钰也被推过来了——因为另一个他所在的位面还处在内忧外患的境况之中,不得不提前离开,所以这会儿L,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朱祁钰了。
用朱元璋的话来说,身体既然不好,那就应该多晒晒太阳,总不能一直闷在房间
里不见光,那多不好。
祖宗都发话了,又是好意,总是不好推拒的。
于是,他就被唐贵妃按在椅子上又抬出来了。
正好听主播讲到钱皇后,朱元璋就顺口问了一嘴:“这钱皇后是什么人啊?”
朱祁钰身子骨不好,一开口就容易呛风咳嗽,于是,就给身边守着的唐贵妃递了个眼色。
唐贵妃接了话茬,轻轻开口:“钱皇后……是罪人朱祁镇的结发妻子,是当年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给他挑的,德容兼备,母仪天下,是个极好的女子。只可惜没什么子女缘分,现在朱祁镇膝下儿L女,没有一个是她生养的。”
顿了顿,唐贵妃又忍不住再补了一句:“她也是个可怜的,当初朱祁镇被俘虏的消息刚传来,瓦剌那边索要金银,她二话不说就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资产,送往了瓦剌。后头朱祁镇被囚禁在瓦剌,她日夜跪在地上祈祷痛哭,毁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成了残疾之身。朱祁镇回来了以后,也是她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做针线活供养他的。”
要不是钱皇后实在可怜可叹,已经对朱祁镇讨厌到骨子里的唐贵妃和朱祁钰也不能这么帮她。
朱元璋听了,在心中也是感叹钱皇后可怜,再加上朱祁镇对朱祁钰也已经没什么威胁了,就算抬举朱祁镇的岳丈家也无妨,于是,他索性就又问了一句:“钱皇后可有什么家人?”
亏待了人家的女儿L,好好补偿补偿家里人,也算是个态度。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唐贵妃不禁觉得钱皇后更惨了。
唐贵妃无奈道:“大嫂她……她倒是有两个兄弟,但是当初朱祁镇出战的时候,他们都跟着朱祁镇一块儿L上了前线,全部折在那儿L了。”
老朱家的观众们:“……”
啊这。
只能说朱祁镇真是害人不浅。
……
季驰光叹气:“钱皇后先前的那些遭遇我就不提了,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可能有人不知道,她死后也是真的惨。”
【潇湘水断:嗯?Why?朱祁镇虽然不做人,但是他对钱皇后还是挺好的呀。】
【珑夏:唉,楼上你不懂,就算朱祁镇对钱皇后再好也没用——死人管
不了活人的事啊!】
季驰光耸了耸肩:“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朱祁镇这个人,人渣归人渣,但对于那些他想要报答的人,他还是很好的——他给王振和也先立庙,为了钱皇后,他直接废除了从朱元璋时就传下来的殉葬制度。”
“关于朱祁镇废除殉葬制度的说法和缘由有很多,我比较推崇的是他为钱皇后废除这一说法——他都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给也先立庙了,废除一个殉葬怎么了?”
“钱皇后没有儿L女,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太子朱见深有自己的生母,而且,钱皇后身有残疾,如果好好运作一番,她未必能够平安无事的坐上太后之位。”
别说太后之位了,就连当初朱祁镇登基以后要重新立钱氏做皇后都有人反对——孙太后比起钱皇后这个张氏挑选的儿L媳妇,更看重和自己相似的周贵妃。
季驰光:“于是,为了保证钱皇后的安危,朱祁镇废除了殉葬——当然,这狗东西还特别机灵的提前把朱祁钰的妃子给殉葬了。”
“甚至,她还留下了遗诏,说死后只愿意和钱皇后合葬。”
冷宫之中的钱皇后泪如雨下。
她求的从来都不多,陛下肯这么待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季驰光:“……”
来人,给朕摇醒这个恋爱脑!
……
朱祁钰也叹气:他这个皇兄,对别人或许狼心狗肺,但是对待皇嫂还是可以的。
季驰光:“但是,朱祁镇完全忽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忘记了很多时候死人是管不住活人的——就连他自己,不是也废除了殉葬这个流传已久的规矩了吗?也没见他被朱元璋这个死人管住啊。”
朱元璋:“……”
不生气,咱不生气。
还在后辈们面前呢,不能打破自己太|祖皇帝的光环。
季驰光:“所以,朱祁镇死后,大臣们就开始争论究竟谁该当太后——按理说肯定是钱皇后,她是已经去世的先帝的结发妻子,但是,周贵妃却又是新帝的生母,叫皇帝生母只当贵太妃……啊这,是不是有点打脸了?”
“大臣们没有一个人敢提——哪怕周贵妃对于朱见深这个儿L子并不如何看重,但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叫皇
帝记恨。”
“尤其是钱皇后娘家无人——她的兄弟全部死在土木堡了,又谁能够给她撑腰呢?”
【雨翊凌澜:而且,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周贵妃其实一直都挺想当皇后的,甚至还收买了太后身边一个叫蒋冕的太监,想要孙太后帮她说话——毕竟她们俩这人生经历还挺像的。】
【小葡籽:……所以这是走了一个孙妖妃,又来了一个周妖妃吗(痛苦面具)?】
【花好月圆人寿:大概?我记得孙太后挺喜欢周贵妃的,觉得这个女人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而且跟自己相似因素过多——两个人都是当贵妃、都给皇帝生了一个庶长子、都有一个不对头的皇后。】
季驰光:“于是,大臣们和皇帝扯皮,商量了好久,最终决定两宫太后并立,但是作为先帝的发妻,钱皇后的地位要比周太后高一些。”
嬴政冷笑:“那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时候,地位的高低从来都算不得数,真正该被人重视的是皇帝的态度。
他父亲嬴子楚还是秦王的时候,同样立了两宫太后,但是嬴子楚和生母夏太后并不亲近,夏太后虽然有个亲儿L子做大王,但在宫里也比不上华阳太后尊贵体面。
不过这个皇帝……似乎更看重生母一些?
季驰光望向那座庞大的陵墓:“周太后作妖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毕竟她的劲儿L基本盯着万贞儿L和钱皇后使,但是,有一件事情却让人不禁为钱皇后难过——那就是陵墓。”
“钱皇后为朱祁镇付出的那些,索取什么东西都是不为过的,朱祁镇在这方面好歹没有太丧良心,留下遗嘱说只想和钱皇后合葬,但是周太后并不同意。”
老朱家:“?”
朱祁钰迟疑:“她想干什么?”
他和这个兄长家的妾室接触几乎为零,完全猜不到她的脑回路会做什么事情。
季驰光:“周太后于是哭着闹着,非得逼着她的儿L子去跟大臣们商量——她要和先帝合葬。”
【二凤:要我说的话……其实我真的不太懂,这年头,朱祁镇那种人渣居然都能是个香饽饽吗?】!
第226章 季驰光:这大概是负负得正
季驰光:“说起来也很奇怪,周贵妃这一生总共有二子一女,幼子名声不显,暂且按下不提,剩下的儿女,一个勤俭持家,夫妻和睦,另一个更是让社会‘幸称小康’的宪宗皇帝朱见深。”
“儿女们都很出息,但偏偏,周贵妃自己却是个不太讲理的性子。”
“一方面,她竭尽所能让儿子抬高娘家的地位,在她的要求下,她的父亲周能被追赠为宁国公,她的弟弟周寿封为庆云侯,周彧封为长宁伯。”
听着这一连串的爵位安排,朱元璋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朱见深也不怕抬出个势力庞大的外戚家族来。
朱祁钰叹了口气:“虽说得势张狂,是人之常情,但是当年,皇兄……罪人朱祁镇也曾经提出要给大嫂家里封官,但是却被大嫂严词拒绝了。”
这大概就是做人的差距吧。
唐贵妃撇了撇嘴,和朱元璋他们坐了一会儿,知道祖宗们不会凶她,她也算是稍微放开了些,也敢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她快言快语:“还不是当年被压得狠了?虽说孙氏一直不太喜欢大嫂,但架不住朱祁镇自己喜欢,为了安大嫂的心,他一直都没给后宫女子进过什么位分。当初周氏生了一儿一女都不曾晋封,而是没名没分的在后宫待了好些年,苦了那么久,如今一朝得势,哪有不大肆炫耀的?”
就像是那些久穷乍富的,得了些钱财,总是忍不住想要拿出去显摆显摆。
季驰光:“另一个方面,就是合葬问题。明明朱祁镇死之前已经留下了遗嘱,说这辈子只想和钱皇后做一对鬼夫妻,但是周太后不讲道理,她知道自己一个深宫妇人在朝廷大臣面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于是,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着儿子去找大臣们商量。”
刚刚连接上的朱见深位面:“?”
刚刚当上皇帝的朱见深,在这头才处理完了母亲和嫡母之间的太后之争,转头就有人来汇报:陛下,天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身心俱疲的朱见深:“……”
他的身体在叫嚣着休息,但他的大脑却强迫他站起来去处理事情,朱见深站了起来,但是这一下用力过猛,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
好在他及时扶住了
桌子。
但饶是如此,也把旁边站着的万贞儿吓得够呛:“陛下,我扶你出去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他的手臂。
他们俩认识的太久太久了,每个人都对对方熟悉到了骨子里,所以万贞儿在他面前也相对随性,除非有旁人在侧,否则她都是直接用“我”来称呼自己。
朱见深揉了揉眉心:“那就辛苦贞儿了。”
他以前都管万贞儿叫姑姑,只不过自从他们两个有了肌肤之亲后,就改口直呼名字了。
万贞儿笑了一声,然后支撑起皇帝,将他扶到了门口。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屏幕极其引人注意。
而屏幕的正中间,是一个推着奇怪小车的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季驰光还不知道自己又连接上了一个世界呢,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朱见深对于亲生母亲极为孝顺,按照明史中的记载,他五日一朝,燕享必亲,对于母亲的要求更是大部分都无条件满足——唯一能让他破例的大概就是万贵妃的事情了。”
还没有被封为贵妃的万贞儿:“?”
所以,她日后是做贵妃了吗?
她的眼中克制不住的流露出喜色。
而那颗总是担忧皇帝会移情别恋的心,在这一刻也总算稍稍的安稳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是万贞儿仍然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遮掩住满脸的欢喜,望向皇帝,含情脉脉:“我就知道,陛下对我是极好的。”
朱见深虽然在心底里还有些忧心这天幕的出现,但是对着万贞儿,他还是将自己的忧心压了下去,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贞儿高兴就好。”
……
季驰光:“于是,接受了亲娘委托的朱见深就去找了大臣们商量这件事情,结果才一开口,就被彭时给撅了回来。”
“彭时和商辂两个人,直接拿出了先皇的遗命,压在了朱见深的头上——你这么听你娘的话,那你爹的话你听不听?”
还没有遭遇这件事情,但是光想想就觉得很头疼的朱见深:……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珑夏:妈耶,这可真是麻烦,朱
见深里外不是人啊,要不违背父命,要不违背母命,生活这么苦,他总得选一个啊。】
【潇湘水断:事实就是他选择了亲妈,毕竟死人管不住活人,要么朱祁镇原地复活管住周太后,要么就是周太后跟朱祁镇一块儿埋了。】
朱见深:“……”
老朱家:“……”
“还是把这个喜欢作妖的周氏和朱祁镇一块儿埋了吧,”朱祁钰说出了民众的心声,“至于朱祁镇自己,还是早死早超生,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相信朱祁镇应该扛得住。
毕竟在南宫都不忘跟周氏生个孩子,这宠爱程度和眼瞎情况简直绝了。
听众们连连点头称是。
只有作为周氏晚辈的朱厚照和朱厚熜对视了一眼,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
……
季驰光:“彭时耿直,那忠正强硬的脾气是让朱祁镇这个刺头都头疼得厉害的,再加上这位是三朝老臣,状元出身,可以说是当时的文臣重要领袖之一。”
“商辂和他情况一样,也是内阁的重要人物,两人同为三朝老臣,当朝相公,他们的话,朱见深还是要认真考虑的。”
“于是,两方人马就这么来回拉锯了好几回,朱见深就差跪下来求彭时给他娘留个棺材位置了,彭时却依旧梗着脖子不同意,举着先帝的遗诏,回回都把皇帝给驳了回去。”
“朱见深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够硬着头皮回去跟亲娘商量,结果又被亲娘一顿拳打脚踢,像一个皮球一样踢了回去。”
【小葡籽:朱见深:我太难了.jpg】
【这人怎么狗话连篇:想想就好窒息,左右为难,里外都不是人啊!】
朱见深听着,脸已经青了。
他虽然还不太确定这所谓的天幕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就冲着这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心里其实已经信了——毕竟他娘是真的能这么无理取闹!
不过……
朱见深摸了摸下巴:“其实如果只是加上母亲一个,群臣的反对应该不会这么激烈啊?”
毕竟地宫这么大,再添上一个太后也无所谓啊。
朱见深对亲妈到底还有点滤镜在,反倒是万贞儿深知周太后是个什么德性,
冷冷一笑:“陛下,你确定太后不是更盼着把钱太后彻底赶出去,然后自己和先帝单独合葬吗?”
朱见深噎住了。
虽然这么揣测亲妈确实有点不太礼貌,但是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母亲确实干得出这种事情。
看破一切的朱见深:“……”
这多少就有点过分了啊。
本来就是钱皇后一个人的单独居所,你硬要挤进去也就算了,你还得把主人家给踢出来。
朱见深:“……难怪彭时要跟朕杠。”
这老头脾气又臭又硬,又讲究礼法,哪里看得习惯这种事情呢?
要是只是加一个位置,那老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自己没看到了,结果周太后胆大包天,居然敢把房契上的房主都给换了,那彭时眼里可容不得这颗周太后沙子了。
季驰光:“朱见深被逼到了什么地步?大臣们求他让钱皇后合葬,朱见深也实在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只能说了实话——我也想啊,但我亲妈不让啊。”
朱祁钰等人这才听出端倪。
小朱棣大为震惊,他们家里,虽然亲爹有不少小老婆,但是最尊敬的一直都是马皇后,帝后关系和谐,后妃们对马皇后也一直都极为敬重,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正宫的皇后居然还能够被一个妃子逼到不能够与皇帝合葬的地步?!
朱元璋也脸黑:真要计较起来,钱皇后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他们家的,反而是他们家出了这么个祸害,糟蹋了人家好好的姑娘,结果现在连人家的遗愿都不给完成,甚至还要把她原本的墓室给抢走,连块地皮都不给她留……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季驰光:“于是,皇帝给了话以后,没过多久,大臣们就集体跪在了文华门外,数百位大臣跪在地上,为钱皇后请愿,求周太后放她一马,让她和先帝合葬。”
【老虎爱吃绿豆糕:虽然说吧,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太懂他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垃圾,抢得这么厉害,甚至都要抢破头了,好像谁缺了这个破烂就不能活了一样……但我觉得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你看钱皇后死了,有这么多人愿意给无亲无故的她出头,可见她做人的成功之处。】
【花好月圆人寿:就是吧……要是这个故事里的
男主角能够换一个人,我应该会更高兴一点,只要一想到故事男主角是朱祁镇我就要出戏!】
季驰光:“周太后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看见外头动静闹得这么大,于是让儿子出头,把外面这些人赶走。”
朱见深:“……”
嗯,熟悉的味道。
确认过眼神,确实是他那个只会窝里横的亲妈。
季驰光:“但是大臣们跟皇帝拉扯了这么久也累了,他们索性就下了决心,不得到钱太后合葬的旨意,绝不退下,就这样,他们从早上跪到了晚上,周太后在和儿子哭闹无果之后,也终于妥协了——三个人合葬。”
“但即使这样,她也依旧动了不少歪心思和手脚。”
“首先,在周太后的强烈要求下,钱皇后的画像不能够放在朱祁镇的牌位旁边,能跟朱祁镇并排而立的只有她周太后。”
“其次,她还在陵墓的构建方面动了手脚,钱皇后虽然和朱祁镇身处同一个墓穴之内,但是两人却不在同一个墓隧之中,而是被相隔开来,两人中间可以相通的那条隧道也被周太后令人堵死。”
“周太后自己呢,则是舒舒服服的跟她的丈夫死同裘了。”
【灼灼:……居然还这么真情实感的吗?还是对朱祁镇——认真的吗?】
季驰光耸了耸肩:“而在朱见深去世之后,周太后也得到了妥善的照顾——朱佑樘是在她的膝下长大的。”
【连翘: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朱佑樘长大以后是个恋爱脑了,原来是跟着周太后啊。】
【蒂塔:周太后给了朱佑樘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让他能在妻子兄弟的诸多不好之中还硬挑了一些能看的,毕竟遥想当年,周太后也是这样,拿着放大镜在朱祁镇身上找优点的,爱得这么真心实意,轰轰烈烈。】
季驰光:“因为周太后抚养了朱佑樘,所以哪怕后来儿子去世了,周太后的生活也依旧过得潇洒,朱佑樘……我觉得他应该可以看作是一个情理凌驾于法理之上的皇帝,他的私心远大于公心。所以,哪怕再后来知道祖母在墓葬中动了手脚,他也没有吱声,而是以墓穴已经封上,贸然动土容易影响明英宗墓中的风水为由,替祖母扫清了最后的一重障碍。”
“而且,原
本按照规矩,因为周太后并不是以皇后之身成为太后的,换句话说,她并不是嫡母,所以,本来她是不能系帝谥、别祀奉慈殿的,但是,朱佑樘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给祖母办下来了。”
笑死,朱佑樘都敢在古代实行一夫一妻制了,区区一个葬礼和谥号的事情算什么?
朱见深:“……”
虽然他这个儿子还没有出生,但他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特么的,这种你杀人我放火的态度,真的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吗?
尤其那个组合的另外一方还是他亲娘。
了解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妈的朱见深:完了,更焦虑了。
万贞儿此时也非常焦躁不安。
女人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敏锐。
万贞儿握紧了拳头:为什么登上皇位的不是她的孩子?
这不对劲。
她冷静的想。
天幕所说的“朱佑樘”极孝顺周氏,而她和太后的关系糟糕……换句话说,她和“朱佑樘”的关系恐怕也不怎么样。
虽然在国家大事面前,陛下未必会考虑她,但是,如果她有孩子,那么所谓的“朱佑樘”绝对没有机会再登上皇位。
毕竟陛下要考虑她的身后事。
钱皇后被太后欺负得有多惨,她不信陛下不知道。
就她和周太后的关系,要是她真的走在了皇帝后头,那还不得被搓磨死?
难道……她一生无子?
万贞儿的心跳加快了两分。
这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朱佑樘”是自己的儿子……
万贞儿:废话,就她跟周氏那个糟糕的关系,周氏肯给她养孩子?这女人不亲自动手给她落胎就不错了。
……
季驰光:“虽然我get不到为什么周太后对朱祁镇爱得这么要死要活,但是,谢天谢地,大概是负负得正,作为他们两个神奇人物的儿子,朱见深居然意外的正常。”
老朱家:“……”
真的吗?
看完他亲爹跟亲娘的作妖姿态,我咋不太相信呢?
得到了天幕正面评价的朱见深,此时此刻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
还是个刚登基的小菜鸡的他,这会儿突然得到了正面肯定,心里头原本不安的情绪也淡了许多。
虽然这位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或许他未来做得真的不错呢?
季驰光:“朱见深,虽然他是朱祁镇的儿子,但是,大概是歹竹出好笋,他这根笋长得意外的根正苗红,非常优秀——尤其是跟他爹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壤之别,没错,朱见深就是那个天上的。”
也就是朱祁镇这会儿这半死不活的在幻术世界里耗着,要不然非得气到跳起来骂人不可。
朱见深:“……”
过奖?
季驰光:“而如果要谈到朱见深这个人,除了他的政绩,绝对无法避开的就是他跟万贞儿的爱情故事。”
万贞儿下意识攥紧了朱见深的衣袖,神色紧张。
她知道外头有很多骂她的,很多人都觉得她配不上皇帝……这个不知名的人,也会骂她吗?
但是出乎她意料,季驰光非但没有骂她,反而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我小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读的那些史书,现在重新去看,简直就要直呼救命——为什么史书上都说朱佑樘是朱见深唯一的儿子?这恶意之深、错误之多,不是一点两点啊!”
“也就是因为这些史书上的错误记载,导致我一直都以为,万贞儿是一个凶狠、残暴、丑陋的女人,而朱见深的儿子朱佑樘,就是那个童年不幸,不得不跟着母亲在宫中苟活躲藏的可怜人。”
“我当时读到的内容是什么?说的是朱见深有一天感慨自己老年无子,说自己的儿子全都被万贵妃害死了,以后皇位不知道该交给谁来继承。”
“结果,这个时候,有个太监张敏告诉他,朱见深曾经宠幸过的一个姓纪的小宫女,冒死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朱佑樘。于是,得知自己不会绝后的朱见深大喜过望,立刻派人接走了这个儿子。而不久之后,小宫女就被贵妃毒死了。”
“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也出事,朱见深将这个孩子交给了母亲周太后抚养,正是因为从小见惯了后宫之争,朱佑樘这辈子才只有一个妻子。”
“但是事实上呢,这一段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只能说,文官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虽然以偏概全了一些,但有时候是真的没有说错——例如现在。”
“我曾经以为我以前看的是一些不太正经的野史小说,但是后来我仔细去翻了一下我的阅读记录,嗯,以上这一段资料出自《明史》,”季驰光摊了摊手,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国家最正经的史书。”
“我知道明清两朝的文人是最厉害的,要不然雍正也不至于因为官绅一体纳粮被黑了那么多年,甚至都传出了得位不正的消息,逼得他不得不写了一本《大义觉迷录》来解决舆论问题,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们连黑人都黑的这么不标准,直接红口白牙说朱见深就一个儿子,拜托,史书上朱见深剩下的十三个儿子死不瞑目啊!”!
第227章 季驰光:万贞儿和朱佑樘关系不差
万贞儿的情绪从头到尾,称得上是一波三折。
季驰光虽然只说了几段话,但是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实在过大。
在一开始,万贞儿听到季驰光对她的评价是凶狠丑陋,整张脸都气白了。
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或骂或训,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史书上声称她害死了皇帝所有的孩子。
万贞儿:“……”
她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原本不满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惊慌的看着朱见深,大脑在那一刻闪过了诏狱、断头台和乱葬岗。
完了,她……
还没来得及继续自怨自艾,季驰光就把朱见深总共有十四个儿子的事情捅了出来。
万贞儿:“?”
好像……她又没什么事儿了?
等等,皇帝跟人生了十四个孩子,难道她一个也没有蹭上?
……
季驰光:“如果我们要了解万贞儿,那我们就必须来讲述一下朱见深的童年。”
“朱见深的童年时代,称得上是不幸。”
“两岁那年,因为亲爹这个小趴菜非得千里迢迢送人头,于是,为了堵上臣子和太后的嘴,朱祁镇将自己的长子立做了太子。”
“本来以为这是漫漫长路的开端,他可能要像刘据那样当个几十年的太子,但没想到很快就迎来了终结——亲爹这一去,就几年没有音信了。”
“继承皇位的朱祁钰虽然还算是个好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可是有亲儿子的。”
“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基业不留给亲儿子,那多少有点不甘心啊。”
“于是,几经博弈,几番周折,在朱祁钰甚至还给朝臣们每人发了一点贿赂后,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被废了,朱见济被立为太子。”
刚刚回到自己位面的朱祁钰:“……”
于谦:“……”
于谦:“陛下,您应该没有准备要贿赂人吧?”
朱祁钰讪讪笑道:“没有没有,于卿你放心。”
顺便把袖口里的金子重新揣好。
……
季驰光:“朱见深的太子之位
被废了以后,他在整个皇宫中是极为尴尬的存在。”
朱祁钰不太好意思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确实有些对不住这个侄儿。
毕竟原本说好了的,要把太子之位给他的,但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置于不顾。
季驰光:“朱见济做了太子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但这和朱见深已经没有关系了。年幼的朱见深依旧一个人过活,父亲生活在南宫,母亲跟着一块儿过去了,他谁也见不着,那些可怕的精神压力,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可以说,这些年,朱见深一个人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里,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而这个时候,给予他唯一关怀温暖的不是母亲,不是嫡母,也不是祖母和父亲,而是万贞儿。”
【潇湘水断:其实我感觉朱见深对万贞儿的感情应该不仅仅是爱情,他们俩的感情太复杂了,爱情的成分可能有,但是更多应该是亲情和长期相依相伴所产生的依恋。】
【连翘:换句话说,周太后如果想要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那她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要是自己做到了,能让朱见深这么依赖万贞儿吗?】
朱元璋等人也沉默了。
虽然他们至今为止都不清楚,为什么万贞儿会被这么多人反对,但是,单听主播这些话,万贞儿这个人似乎也没有多过分。
而她和朱见深的感情……似乎也有外人的不作为在内。
朱元璋问唐贵妃:“这个万贞儿是何许人也?”
他就不问朱祁钰了,看朱祁钰那迷茫的大眼睛,瞧着比他还要不清楚的样子。
唐贵妃这段日子宫务逐渐上手,很快就想起来了,只不过……
这个人让唐贵妃多少有点震惊。
她结结巴巴:“妾刚才想了一圈,也只想出了一个人……见深的身边,有一个罪人孙氏派来的宫女,好像是姓万的。”
至于叫什么名字,她就不知道了。
唐贵妃虽说管着宫权,但这不代表她面面俱到,像个老妈子似的管事,要不是朱见深对那个宫女极度信任,以至于让唐贵妃都听说了,她怕是根本就不会关心一个已经失宠的
皇子身边的宫女。
不过……
唐贵妃犹豫的补充了一句:“妾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虽说也姓万,但是,但是那个人……”
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把周围人的好奇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朱元璋奇道:“但是什么?”
怎么这么说不清楚?
唐贵妃直接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但是妾身不知道在哪儿听来的……那宫女似乎比见深要年长整整十七岁。”
朱元璋:“……”
老朱家:“……”
啊这。
唐贵妃低下头,补充了一句:“周氏也只比她儿子要大十七岁呢。”
也就是说,万贞儿跟朱见深的亲妈其实是一个年纪的。
朱元璋直接失语。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反对这段感情了。
朱见深这不是在找一个妃子,而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养娘啊!
这能容得下就见鬼了!
老朱家的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场面陷入了沉默。
……
季驰光:“万贞儿四岁进宫,一直都在孙太后的身边服侍伺候,因为聪明乖巧,深得太后的喜欢,朱祁钰做了皇帝之后,孙太后对朱见深这个孙子的唯一帮助,就是把十九岁的万贞儿派过去了。”
长孙皇后眼神同情。
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就一个还没满双十的宫女,带着一个怕是连说话都说不顺的孩子,在这个宫里挣扎着活命。
谁家的祖母能这么狠心?
谁家的母亲能这么冷漠?
也难怪这朱见深把万贞儿当成了救命稻草,他们俩的感情,是从相扶相持走到相依相伴的,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或许无关风月,但却是最深重的情意。
……
季驰光:“我没有办法想象,朱见深的祖母和母亲得是有多狠心,才能够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扔到了一边。”
“就明史这种歪屁股的记录情况,我觉得吧,但凡孙氏和周氏能给予年幼的朱见深一点温暖,他们一定会大书特书,以此来削弱万贞儿的影响力和正面形象。”
“但是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孙太后对这个孙子仅剩的仁慈,就是给朱见深送去了万贞儿,除此之外,她就跟个木头泥塑没有什么区别。”
“周氏就更不用说了,她要是能有一点对儿子好的地方,也不至于让朱佑樘这个孝孙都没能在史书上给她找到一点能夸的地方。”
想想吧,按照朱佑樘的孝顺程度,史书上但凡写到周氏的,基本还都只能留下刁蛮任性、胡搅蛮缠的记录,可见这人有多不好相处。
连她的好孝孙都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地方夸她。
朱见深苦笑了一声,眼神难得的落寞。
在确认这块巨大的天幕没有任何的实际杀伤力,而他们暂时也对此无可奈何之后,朱见深就带着万贞儿回了书房。
他们俩肩并肩的坐在椅子上,周围伺候的人早就全部退了出去,朱见深这才褪下了自己的保护色,露出内心那个脆弱真实的自己,他把头靠在万贞儿的肩膀上,声音低落的道:“母亲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
比起自小分离,养在其他地方的朱见深,周氏更喜欢的是她和太上皇一起在南宫生下的朱见泽。
常年见不上一面的大儿子和在身边长大的小儿子,她会更喜欢哪个自不必说。
万贞儿伸手将皇帝的肩揽过来,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其实不需要多说什么。
皇帝不需要安慰,只想要找一个能陪着他一起支撑着度过的人就够了。
朱见深将头埋进她的肩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笑了笑。
他知道她的温柔,也明白她的沉默与陪伴。
所以说,他怎么能不爱她呢?
他是皇帝的时候,所有的名门贵女、舞姬歌伎都会朝他涌来,但只有贞儿姑姑,是会在他落寞失意的时候陪着他的人。
朱见深只要看见她,不管有多困难,都会下意识的感觉安心。
没有皇帝,没有贵妃,只有你与我。
这就是朱见深和万贞儿的爱情。
……
季驰光感慨:“两岁的朱见深和十九岁的万贞儿,一起取暖的在这个宫里活着,万贞儿是当时的朱见深唯一能
够真正接触到的女性,他对女性的一切认识源于万贞儿,对他来说,万贞儿是母亲,是姐姐,是唯一陪着他走过那段岁月的人,他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他不能够失去万贞儿。”
如果用现代性的话语来形容他们俩的感情,那朱见深其实是有点PTSD的。
也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那段暗无天日的孤独时光其实并没有被这位表面上看云淡风轻的君王悦纳,而是成为了他埋在心底的一道刀疤,撕开结痂的外表,内里依旧伤痕累累。
朱见深害怕着自己有朝一日会重新回到困顿当中,害怕自己以后还会过成那样的日子,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但是,他的潜意识里仍然有这样的痛苦留存。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臣有疝疾,彼抚摸,吾安之,不在貌也”。
这是朱见深被逼急了以后对周太后说的。
万贞儿是唯一能让他有安全感的人。
而周太后,与其去谴责儿子的眼睛有问题,倒不如考虑一下为什么自己没能给儿子安全感。
话题有些扯远了。
季驰光竖起一根手指:“接下来我们继续来说说,为什么说万贞儿背了一个巨大的黑锅。”
“众所周知,天下之锅共有八斗,黑绝可得五斗,扉间得一斗,雍正和万贞儿各得一斗。”
“首先,让我们来看第一个问题,朱佑樘是朱见深唯一的儿子吗?”
“当然不是,朱佑樘所谓的长子身份其实很有水分。”
“如果真的要论排行,他应该排在第三,只不过前面的两个哥哥都夭折了,这才显出他来。”
万贞儿心中一动。
难道……她的孩子……
不不不,不可能。
她宁愿自己一生无子,也不愿意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赶紧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
但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季驰光:“朱见深的长子,是万贞儿所生,是在成化二年出生的,出生的时辰也很好,是一个生在正月里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没有活多久,不到一岁就夭折了。”
万贞儿:“……”
她痴痴呆呆的坐在那里,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季驰光的那句话。
不到一岁就夭折了……
她、她未来是有孩子的吗?
她的孩子……没了?
她明明那么喜欢孩子,明明那么盼着自己能和陛下有一个孩子,哪怕……哪怕不是什么长子,哪怕不能继承皇位,只要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孩子就可以了。
她那么喜欢孩子。
可为什么老天爷明明赐给了她一个孩子,却又要把他带回去呢?
万贞儿泪如雨下。
等她被耳边属于皇帝的焦急的呼唤声,重新喊过神来的时候,转过头就对上了皇帝惊惶的一张脸。
朱见深见她终于回过神来,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安慰:“别怕,贞儿,你别怕……朕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他在得知自己和贞儿居然能够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是欣喜若狂。
哪怕很快知道孩子会夭折,也没能够削减这份喜悦。
朱见深把呆呆傻傻的万贞儿紧紧的抱着,他知道她害怕,然后在她的耳边一阵又一阵的说:“你别怕,这次朕一定会做足了准备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你别怕。”
他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绝对不能让自己和贞儿再失去这个孩子。
曾经可能会发生的悲剧,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允许其再度上演。
万贞儿感受着这份温暖,像是终于回过了神,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她抱紧皇帝,咬牙:“陛下,一定是有人害了我们的皇儿……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们母子。”
朱见深握紧她的手,向她承诺:“朕会的。”
不是以一个丈夫的身份承诺,而是以帝王的身份答应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做到的。
历史的齿轮悄然转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着。
……
季驰光:“朱见深的第二个儿子,是他和柏妃所生,养到三岁没了。”
“这里顺便可以破除第一个流言——万贞儿可没有随便给妃子喂打胎药,朱见深的二儿子可是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的,甚至要是再努力一点,还能把他养到五岁,五岁
以上的孩子可就不那么容易夭折了。”
本来还和皇帝含情脉脉的对视着的万贞儿被打岔了一下,瞬间什么风花雪月的念头都没了,只剩下满腔的怒火,她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在造我的谣?”
说她谋害皇嗣就算了,居然还说她乱喂打胎药,把皇帝的儿子喂到只剩下一个活下来的?
这年头造谣没有成本就算了,居然连脑子也没了吗?!
她要是真敢这么做,别说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太后和大臣们了,就算是皇帝也容不得她这么残害他的子嗣。
再深厚的情谊也经不起作践。
万贞儿很清楚这一点。
而且,恰恰相反,正因为周太后和大臣们的虎视眈眈,她才更要小心谨慎——以免被人抓到把柄拉下马来。
怎么可能疯成这样?满皇宫的给人去喂药?!
造这个谣的人是不是傻子?
朱见深同样眼神冷冽:“贞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再胡言乱语。”
要让他知道究竟是谁在外头胡言乱语,非得叫人把他的满嘴牙都给打下来不可。
……
季驰光:“按照明史的说法,朱见深和朱佑樘是在后者六岁的时候相认的,但是,就在那一年,朱见深的第四个儿子朱祐杬出生了。”
“不管这个孩子是在他们俩相认前出生,还是相认后出生,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宫里是有怀孕的妃子的,所以,朱见深绝对不可能在那里哀叹自己没有孩子,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不成立了。”
【二凤:阿巴阿巴,坐在这里一边吃瓜一边听主播辟谣,啧啧,这人可真是什么都敢编啊。】
季驰光:“然后,是第二个问题,告诉朱见深的那个太监名字叫张敏,而这个太监在告诉皇帝消息之后,担心会被万贵妃折磨死,于是,自己吞金自杀。”
“那么,按照常理来说,张敏的年纪应该会永远的停留在成化十二年。”
“但事实上,在另外的几篇史料中,张敏可是无病无灾的活到了成化二十一年,而且人家明确记载是病死的,不是自杀。”
“《同安县志》与《金门县志》,以及张敏本人的族谱《张氏宗谱》中的记载全部一致,都证明这个人
活到了成化二十一年。”
“我想,在同一个皇帝身边混出头的太监里,总不可能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吧?”
“甚至是明史内部都有很大的错误,在明史的《万贵妃传》部分中,张敏吞金自杀了。而在同一本书的《杨继宗传》中,张敏神奇的复活了,并且成为了一个反派角色,四处诋毁诬陷杨继宗。”
“而这两件事情前后时间相差了一年,吞金自杀在前,诋毁诬陷在后。”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们黑得都没有水准。”
因为前后简直错漏百出,纯粹是为了黑而黑了。
【老虎爱吃绿豆糕:我保守推断,应该是笔者觉得,让这个忠贞义胆的太监在这里一块儿死了,比较能够突出万贵妃的可恶之处,于是就把他给写死了,结果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其他地方也有戏份,就造成了前后矛盾冲突的问题。】
季驰光:“而且,万贞儿和朱佑樘的关系其实并不差。”
【这人怎么狗话连篇:嗯?主播,但凡你今天吃点花生米,你都不会醉得这么厉害,你说万贞儿和朱佑樘的关系好?那他还让别人这么黑她?】
季驰光:“别问我,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意外,之所以得出这个论断,是因为商辂曾经给皇帝上的一封折子。”
“皇子(朱佑樘)聪明岐嶷……重以贵妃保护,恩逾己出。但外议谓皇子母因病别居,久不得见。宜移就近所,俾母子朝夕相接。”
季驰光念了一遍,然后解释道:“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朱佑樘是被万贞儿保护长大的,万贞儿对他视如己出,纪氏病重,商辂请求皇帝能让她这个生母和皇子多多相处,把她挪到离万贞儿的宫殿近一点的地方居住。”
【雨翊凌澜:要是换个人,我估计以为对方是在给皇帝遮羞,但这可是商辂啊,三朝相公,和彭时一起拿着遗诏往他们皇帝脸上怼的狠人,你说他给皇帝遮羞?下辈子都不可能。】
【花好月圆人寿:所以……朱佑樘和万贞儿的关系居然还不错?那他为什么后来会放任那些文人抹黑万贞儿和他爹?】
【灼灼:这封折子递上去的时间应该是在六月份纪淑妃病逝之前,纪淑妃去世以后,朱佑樘不是交给周太后养了吗?六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好呢?周太后不喜欢万贞儿,他耳濡目染之下,不就跟着祖母一块儿有偏见了吗?】!
第228章 朱元璋:这未免也太争气了一点吧!
万贞儿被季驰光的话惊得条件反射性的后仰。
她……和那个朱佑樘关系好?
天上这女人别是昨天晚上没睡醒吧!
虽然,朱佑樘在对方的描述中,没有对她干过什么明面上的恶事,但是光凭对方是周太后养大的这一点,万贞儿就觉得自己跟他绝对合不来。
他们两个天性就不对头!
季驰光:“另外,能够佐证万贵妃其实是清白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在《宪宗实录》中,没有对万贵妃作恶的直接记载。”
“《宪宗实录》大家可能听着比较陌生,但是,这本书其实也是官方认定的史书之一,而且,在现存的官方史书中,这本书距离万贵妃所在的年代最为接近。”
“虽然,在这本书里,对万贵妃也是持否定的态度,毕竟谁叫她后宫独宠,又比皇帝年纪要大这么多呢,虽然她本人可能没有做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是原罪。”
“但是相比于《明史》的彻头彻尾的否定,这本书要稍微客观一点。”
【朱寿:我觉得最好笑的地方就是,他们居然还说万贵妃随意提拔外戚——真要计较起来,万家人可是都是很老实的。】
季驰光肯定了他的说法:“没错,万家人可以说是表现最优异的明朝外戚之一。”
“万贵妃之所以进宫,是因为父亲万贵犯了罪,担心这个年幼的女儿日后无所依靠,所以就托人把她送进了宫,虽然宫里的日子可能过得苦一点,但是至少万贞儿拿上了国家的铁饭碗,总比在外面被逼死饿死要强。”
在当时那个贞洁牌坊流行的年代,万老爹已经算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好爹了。
“《明实录》中记载,万贵每受重赏,辄忧形于色,他并不因为女儿做了贵妃就骄傲自满,反而时时告诫家里人,一定要谦虚谨慎做事,并且认为这份富贵荣华是虚的,指不定哪天就要收回去,所以一定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以谦逊的态度对待别人。”
朱元璋虽然仍然对这门亲事的年龄差距耿耿于怀,持着无语凝噎的态度,但是对于万老爹的态度,他还是非常肯定的。
“能有这番觉悟的人可不多了。”
朱元璋感慨。
要不是他女儿的年龄实在是让他老朱张不了这个口,朱元璋其实挺乐意跟这样清醒的人家结亲家的。
至少不用担心老丈人拎不清。
季驰光:“万贵妃其实有不少兄弟,其中万喜、万通在锦衣卫当值,但是其实都只是虚职,并没有干涉朝廷的权力,是朱见深担心万贵妃脸上不好看,所以帮她家里兄弟谋的一个闲职。”
“她还有一个兄弟叫万达,这个更离谱,身上连个虚职都没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半点官职没有,比另外两个兄弟还要不如。”
【雨翊凌澜:明朝最佳外戚居然是传说中大肆网罗党羽的万贵妃的家里人吗(筷子吓掉)?】
季驰光摊了摊手:“只能说正史把他们两个黑得太厉害了,甚至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而且,说实话,我当时在发现我的认知存在错误之后,很认真的去搜索了一下原因,结果追根溯源以后,我发现——《明史》,其实说是野史也可以的。”
【潇湘水断:???这不是官方认可的正版史书吗?】
季驰光:“据说,《明史》的编纂官之一的毛奇龄,曾经还写过另外一本书,名为《胜朝彤史拾遗记》,而《明史》当中关于万贵妃的这一段,和《胜朝彤史拾遗记》里面的记载……哼哼,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可见,这两本书已经不是借鉴参考的问题了,而是直接上克隆技术了!
“而这本《胜朝彤史拾遗记》的考究出处,则是在隆庆年间成书的《谷山笔麈》。”
“至于《谷山笔麈》,这本书则是当年的礼部尚书于慎行,根据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的口述整理所得——顺便插一句嘴,这位老太监虽然也是个宫里人,但是人家的生活年代,跟万贵妃所在的年代已经相隔了一百多年。”
“都说三人成虎,这谣言加工又加工,再经过一百多年的发酵,等传到老太监的耳朵里的时候,估计已经不止三百个人了,最起码能传出一百只老虎来。”
“更何况,文官们总要根据自己的个人喜好进行添减夸张,于是,本来就不太良好的万贵妃的形象就越来越糟糕,甚至逐渐向着妖魔化的方向发展。”
万贞儿的脸色已经黑到快不能看了。
她后牙槽咬得嘎嘎响。
所以,就因为这该死的三人成虎,她背了几百年的黑锅?!
要是那个给她传小话的太监在她跟前,万贵妃保准一口咬死他!
……
季驰光简单的帮万贞儿洗了一下冤屈,然后,她重新把话题扯回了朱见深的身上。
季驰光:“朱见深,在我看来,他完全可以跟他的叔父并列,成为紧跟在太祖和太宗身后的皇帝。”
朱见深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虽然,现如今外头对他叔父的评价都不高,但是公道自在人心,真要讲起来,他叔父景泰帝,力挽狂澜,和于谦一起拯救整个国家与水火之中,而且治理有方,已经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中兴明君了。
他……也可以吗?
朱元璋眼中也闪过震惊:这负负得正的威力这么大吗?
这未免正得有点离谱吧!
季驰光:“首先,朱见深有着充分的知人善任的本领。”
“虽然,李贤和朱见深有过不痛快——李贤遵循礼法,坚决的维护正统的钱皇后,所以,曾经让周太后很讨厌他。”
不过,就算周太后再怎么讨厌也没用。
前期李贤等人强行推着钱太后上位,后头李贤死了,彭时和商辂依旧和她对着干。
要真说万人嫌,那周太后可比万贵妃更适合这个称呼。
朱祁钰听得嘴里发苦:是啊,李贤当然维护正统,要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站到朱祁镇那一脉去。
季驰光:“但是,就算如此,在王纶、钱溥、门达本人的合力之下,朱见深依旧信任李贤——哪怕门达是当时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指挥史,他也毫不犹豫动手了。”
“王纶被斩,钱溥被贬,门达数罪并发,彻底跌落尘埃。”
“也正是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明辨是非的能力,让刚刚继位的明宪宗坐稳了皇位,赢得了朝臣们的一致拥戴。”
这是立威,是杀鸡儆猴,更是收买人心。
朱见深轻轻松松的就拿捏住了自己在群臣心中聪明人的形象,并且以自己对李贤的看重,成功收买了一票读书人。
……
明宪宗?
要不是主播刚刚已经给这小子打过包票了,朱元璋估计又会以为这是个□□公司——面上光,毕竟这年头,朱祁镇那种顶级怂货都能得个英宗的称号,区区宪宗……已经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不过,如果这小子真的很能干,那宪宗……
行善可记曰宪,创制垂法曰宪,刑政四方曰宪,懿行可纪曰宪。
这小子属于哪一类?
季驰光:“其次,他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就是,他给于谦和朱祁钰平反了。”
于谦:“!”
朱祁钰:“!”
季驰光:“我们要知道,虽然当时他爹已经去世了,但是于谦的案子是朱祁镇自己亲自盖棺认定的,是板上钉钉的造反罪名,如果朱见深选择给于谦平反,那等于直接打他爹的脸。”
但事实就是,朱见深不仅硬着头皮给亲爹来了一巴掌,甚至还给他来了个更响亮的——
“而他给朱祁钰恢复帝号的事情则更加炸裂,本来他的皇权就不稳定,毕竟曾经外流过一次,朱见深要承认朱祁钰的皇帝身份,那他就必须要承担皇权不稳的风险。”
“而且,承认朱祁钰没有做错,相当于否定他爹,他们两兄弟当年争得你死我活,这可比于谦的情况还要炸裂多了。”
朱祁钰本来就蠢蠢欲动的愧疚之心更是被彻底勾了出来,他下意识去问唐贵妃:“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错过了一个怎样优秀的好孩子啊!
看看,被他这么对待,居然还这么帮他,明辨是非,聪明能干,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啊!
唐贵妃安慰他:“陛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朱祁钰点头:“对对对,补牢,赶紧补牢。”
但他现在要怎么补偿见深呢?
要不先给他封个王爵?
见深那孩子也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干了,他这边又抢回了皇位,大权在握,作为皇帝,想要补偿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不就是喜欢宫女吗?
他赐婚,他亲自赐婚!
礼部那边也不用走流程了,他这边出钱,直接给孩子办,办得热热闹闹的。
谁要是敢反对,直接拖出去砍了。
另外一个世界的朱祁钰也有点犹豫了:麻爪了,我还要不要换太子?
朱见深瞧着干得也挺好的……要不他干脆把这孩子过继过来?!
他虽说有个亲儿子,但是见济身子骨一直一般,太子之位就像是一个箭靶子,别到时候让他儿子重蹈历史上的覆辙,又年幼夭折去世。
朱祁钰犹豫不决。
……
季驰光:“除了在用人和良心上有所保证之外,朱见深在军事方面的成就也算不凡。”
永乐帝的眼神动了动。
真的吗?
不是他说,从他以后似乎就没有一个正经去发展军事的皇帝了,倒是有一大堆拖后腿的,这个朱见深……真的没问题?
被他一块带过来的朱高煦也在后面嘀嘀咕咕:“老大的后人不都是一帮文人皇帝吗?还有能打仗的?”
朱厚照在他旁边听了这话,直接斜眼看过来:“汉王,你这话说的可就不聪明了,仁宗皇帝的后人里面也是有武将皇帝的啊。”
朱高煦本来不想搭理他的,老大家的一个小崽子,有什么资格跟他呛声?
连个皇帝都不是呢。
不过见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朱高煦倒是也屈尊问了一句:“例如?”
朱厚照一拍胸脯:“例如我!”
在他身后跟着过来的杨廷和,面无表情的在一群老祖宗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把他们的太子捂着嘴拖走:“对不住了,汉王,我们太子方才喝多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朱厚照:“……呜呜呜呜!”
先生你快松手,孩子要被你捂死了!
……
季驰光:“如果说,Judy是把目光基本全部放在了漠北地区,那朱见深就称得上是四面开花了。”
“在江南地区的大藤峡之战,暂时平定了南方地区的起义与□□——这倒不是朱见深过分菜狗,没有直接的搞完,而是因为大藤峡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从朱元璋时期一直到明朝的天启年间,这里就不断地发生着起义,所以,哪怕是朱见深,也没有办法将其完全解决这个麻烦问题。”
朱祁钰叹了口气。
大藤峡地区,那
里民风彪悍,一直都对他们大明不怎么感冒,虽然每一次他们大明的军队都会进行强势的镇压,但是那里的人几乎没有向他们屈服过,每隔几代就会再来一次。
见深那孩子能够暂时压住,就已经很不错了。
季驰光:“攻打漠北时的固原之战,朝廷及时启用了老将秦紘,硬生生打到鞑靼三年再不敢南下。”
“搜套之战大获全胜,彻底收回了河套地区,一洗当年土木堡之耻。”
【珑夏:我又可以了,大明的军队再一次站起来了!】
【小葡籽:还不够呢,朱见深在位时候的最厉害的一次战役还没有讲到。】
季驰光:“而朱见深在位期间最辉煌的战果,也是导致他被后世、被清朝黑了这么多年的重要前因,正是他的那场丁亥之役。”
“其实在朱见深时期,清朝的前身建州女真就已经开始发展了。”
老朱家的众人无不神色一凛。
清朝,这个词可不陌生。
“所以,清朝居然是……建州女真创造的吗?”
永乐帝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
朱元璋这会儿还闷头闷脑的呢——他从没有听说过所谓的建州女真。
永乐帝给亲爹解释:“我前阵子收到线报,说女真的胡里改部酋长阿哈,有意在一年后出访我大明,成为臣属,我本来是打算接受的,甚至连给他们的卫所名字都定好了,就以其故地之名,叫做建州。”
朱元璋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大概明白了。
建州女真他不知道,但是建州和女真这两个词要是拆开他就能反应过来了。
朱元璋冷着脸:“辽东之地,果然棘手。”
也难怪当年唐太宗拼了命也要打下高句丽,不就是为了解这辽东之患吗?
只不过唐太宗时期,黑水靺鞨虽说战斗力强悍,但是人口稀少且部落分散,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现在的女真……
呵,怕是先依附于大明,等日后大明国势衰微,他们羽翼丰满之时,便挣脱而出,伺机噬主。
要提防着些了。
朱元璋眼神冰冷。
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和徐
达那些老伙计说一声,先不要管北元了,着力把建州女真打死先。
他现在是发现了,子孙后代是真的不能指望,大多数朝代最强的时期永远是开国那段日子。
永乐帝也是一个想法。
本来他是打算接受阿哈的投诚的,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再拿下一块土地,朱棣又不是傻子,这种送上门的便宜自然会收。
但是,现在他不禁庆幸自己还没有接受。
要不然,到时候怕是出师无名。
幸好,幸好。
现在两方还没有结为君臣,他还能直接动手——决定了,回去以后的第一目标先定瓦剌,等把瓦剌按在地上摩擦之后,再对女真动手。
这次事关重大,老大要是还有什么经费意见,他就直接一巴掌抽过去。
永乐帝双手抱臂,冷酷无情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另一边。
朱见深虽然是头一次听到清朝这个名词,但是他脑子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怕是他们后头的这个朝代了。
换句话说,大明日后将亡于建州女真之手。
朱见深脸皮一紧,迅速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万贞儿与他极其默契,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就清楚他的想法,也很快起来,站在桌前开始帮他磨墨,并且在心中速记着季驰光刚刚说的那些话,以便过会儿在朱见深抄写错误的时候进行补充修正。
……
季驰光:“丁亥之役,又被称为成化犁庭。成化指的是朱见深的年号,而犁庭……则是指当时战况的惨烈。”
朱见深疯狂晃动的笔杆子略一停顿。
他仰头看向天幕,眼神是让万贞儿都看不清的深沉。
季驰光:“犁庭两个字,出自《汉书·匈奴传下》——‘固已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这个词被用来形容战况惨烈,指整片土地简直像是被犁过一样彻底。”
“可想而知那一战,究竟死了多少人。”
李世民站在宫殿门口,目光复杂。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明亮快活的小凤凰,不再是那个和朝臣喝酒争书的秦王,而是决定着整个大唐未来命运的帝王。
他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
在劝说自己:“哪怕死再多的人,也要拿下辽东……就当是为了子孙后代,也不能放过辽东。”
他和未来的朱见深的想法,在这一刻达到了高度的重合。
不过,朱见深此时的情况可比李世民要轻松不少。
倒霉的不是他,而是建州女真。
……
季驰光:“当时,在朱见深掌权的时代,明朝初期还尚且虚弱分裂的建州女真,此时已经日渐强大,甚至已经有了和明朝分庭抗礼的迹象。”
“朱见深以自己敏锐的嗅觉和洞察力,感受到了女真的危险性。”
“于是,他这边皇位刚刚坐稳,二话不说,成化三年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挥师北进。”
“以赵辅为大将,共计五万兵马,分三路前进。”
“与此同时,朱见深又让北面的棒子帮忙,与明朝军队前后夹击,是要将女真斩于马下。”
这一波,可以说是完全奔着给人抄家灭门去的。
朱见深可不是善男信女。
他仅有的仁慈之心是给万贞儿的,是给大明的百姓们的,而不是给远方的敌人的。
这一战打得天崩地裂,大明损失不轻,但建州女真更是元气大伤。
女真原本的两个首领,一个连爹带儿全部被杀了,剩下的一个叫董山的,本来是被活捉,要带回去做战利品的,结果这人不识趣,半路逃跑,被就地斩杀。
而这个董山,就是努尔哈赤的五世祖。
作为大将的赵辅,在战争结束之后甚至写赋感慨——
“强壮就戮,老稚尽俘,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旬日之内,虏境以之萧条。”
季驰光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上面这段话。
最终,她总结道:“可见,当时对建州女真的打击有多恐怖,从那以后,女真一蹶不振,一直到努尔哈赤崛起之前,女真都颤颤巍巍的缩在辽东之地,不敢动弹。”
“而在这漫长的百年的时光里,明军对于女真来说,简直就像恐怖故事一样令人闻风丧胆。”
朱元璋沉默很久,然后,转头真诚的看向朱祁钰:“祁钰,你和高祖父说实话,这孩子真的不是朱祁镇从你们家偷过去的吗?”
这未免也太争气了一点吧!!
第229章 朱见深:太医院是想毒死他吧!
老朱这边正握着朱祁钰的手感慨呢,他们家总算出了一个可靠的皇帝,眼看着又要起来了。
结果,主播大概是见不得他这个老人家高兴,很快给他扔了一个惊天大雷。
季驰光:“但是,众所周知,古往今来,不管什么朝代都有一个共同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朱元璋的眼泪花儿瞬间卡眼眶里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脑门儿上才很费劲的挤出了一个问号。
朱元璋:“?”
什么意思?
咱家麒麟儿……也没了?!
不是……当初被废太子之后,见深这孩子在宫里过得这么艰难也没见他夭折了,怎么这会儿当了皇帝反倒是体弱多病起来了?!
季驰光:“朱见深算是大明的中兴之主,一位难得的有为之君,但是很不幸,这位明君终年三十九岁,称得上是壮年暴毙。”
“至于他的去世原因……有人说是因为万贵妃。”
万贞儿:?
嗯?这里居然还有我的事吗?
季驰光:“在朱见深去世前不久,万贞儿暴毙而亡,当时的朱见深并不在皇宫之中,而在郊外行祭祀之事,回宫以后才得知贵妃的死讯。”
万贞儿:“……”
她不禁开始阴谋论了。
怎么她死的时候陛下不在宫里?
祭祀之事又不是天天有的,怎么偏就这么赶巧?
怕不是有人趁着陛下出去害死了她吧!
万贞儿的精神在那一刻达到了紧绷的状态。
她的脑子里拉响了警报,浑身紧绷,瞬间开启防御模式。
儿子的不明夭折,自己的离奇去世以及皇帝的壮年暴毙,让她在这一刻忍不住开始疑神疑鬼——这个皇宫真的是安全的吗?
万贞儿下意识握紧皇帝的手:“陛下……这宫里……”
朱见深的神情也很严肃:特么的,一家三口全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他是傻子都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但是,他现在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暂时还做不了什么,于是,他用力回握万贞儿:“先等等,等朕坐稳这个皇位,朕一定会保护
好你和孩子的。”
那帮躲在暗处的老鼠……他不发威真的当他是病猫吗?!
季驰光:“根据大部分史书的记载,几乎所有人都把朱见深去世的主要责任推给了万贵妃,毕竟,在得知贵妃去世之后,朱见深悲痛欲绝之下说了这么一句话——”
“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
【花好月圆人寿:其实如果抛开抹黑的内容,我觉得朱见深确实有可能这么说,毕竟他跟万贞儿之间是真感情,所以,悲伤之下说出这种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潇湘水断:就是对那些小黑子真的很无语,万贞儿没做什么还搁那无脑黑——人家夫妻两个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儿?】
【乳酸菌苏打水:我们现在都还有年龄相差二十五岁的呢,日子不是照样都过得很好吗?我也没看人家两口子有什么问题啊,咸吃萝卜淡操心,非得挤进去给自己找个没趣(耸肩)。】
二十五岁?!
朱元璋把自己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捡起来重新安上,扶着额头无奈:看到这个年龄差距,突然觉得万贞儿和朱见深这个十七岁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了。
毕竟更惊世骇俗的都有了。
季驰光:“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朱见深在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去世之前,他还拖着病体,给几个儿子全部封了王,可见他其实是心中有底的。”
“但他的真实死因,在千百年来却一直都被人揣测着。”
还沉浸在奇怪情绪困扰中的朱元璋:“?”
揣测?
不是说暴病而死吗?
老朱很快重新进入到皇帝状态,眼神一利:这背后难道有鬼?
能够在皇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一个皇帝……
季驰光:“明朝是在马背上建下的天下,Judy也是通过武力,夺下了整个朝廷,以小宗入大宗。”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到明朝的中后期,文官会在朝堂上拥有这么大的权力,甚至到了能够……干涉皇帝的生死的地步。”
季驰光的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但朱元璋等人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
老朱第一个蹦起来了。
他气的脸红脖
子粗:“老子的后人怎么可能这么没用?!能被几个小小的文人卡住脖子?!这绝对不可能!!”
朱元璋打心眼儿里不想相信这件事情。
更何况……
老朱的眼神游移了一瞬。
他其实早就看出了官员的权力过大可能会影响皇权,这些年已经暗戳戳的去收集李善长的把柄了,打算找个机会一举取消丞相制度,将调配百官的权力全部收到皇帝的手中。
只不过,李善长这人滑不溜手的,除了和刘伯温针锋相对以外,几乎没一处做得不妥帖的。
老朱从动了心思一直到现在,手里能用的证据就没两件,所以,他这些年已经在考虑要不换个丞相了。
毕竟李善长太难搞了!
不过,如果他真的成功了……
朱元璋猛的转头去问朱祁钰:“你们这里有没有丞相?”
朱祁钰摇了摇头,心里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我们这儿倒是没有丞相,但是……”
我们有内阁啊!
内阁里的阁老,一个个的,手里的权势可不比曾经的丞相低。
朱元璋看见他摇头,本来一颗心已经落到了实处,见他这幅为难的表情,又说了个“但是”,不禁又把心悬了起来。
他急急催问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赶紧张口说啊!”
还没等朱祁钰说呢,季驰光就已经替他开口了。
季驰光:“为了收拢手中的权力,老朱可以说是不留余力。首先,他废掉了宰相胡惟庸,成功的让老胡成为了千古以来的最后一位宰相。”
同样在听天幕的胡惟庸:“……”
好消息,他知道自己未来会当宰相了。
坏消息,他还没有当上,就知道自己注定下台——还是名垂青史的那种。
季驰光:“为了得知臣子们的最新动态,老朱又设立了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可以说,朱元璋是将多疑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的皇帝。
要是他能够动用现代科技,估计每个大臣家里,皇宫的每一个房间,他都要安至少十个摄像头才能放心。
季驰光:“朱元璋不放心将手中的权力交给大臣们,于是,他收拢权力,将皇权高
度集中于皇帝,对于每一件事情都要认真过目,从此,他开始了自己勤奋工作的每一天。”
“根据不完全统计,朱元璋最为忙碌的一天,曾经一次性批阅了一千六百多份奏折,平均工作量在每天八百份左右,属于那种生孩子都要抽时间去的人。”
“目前能够在勤政方面跟他比的肝帝,我只见过政哥和雍正。”
“但是,老朱自己狠得下心,能够杜绝一切娱乐,再加上他又是个马背上的皇帝,弓马娴熟,身强体壮,自然吃得了这份苦头,但他们的后代们就不一定行了。”
“到Judy当皇帝的时候,他考虑到做皇帝的工作量确实挺大的,于是就设置了内阁——让当时颇有名望才能的一部分臣子,进入文渊阁,在皇帝做事犹豫不决的时候提供相关的意见,史书上将其称为‘参预机务’。”
朱元璋摸摸下巴,觉得这个没毛病。
人多力量大嘛,老四又没给什么实权,也威胁不了皇帝。
季驰光话锋一转:“所以,一开始的内阁,不是什么正经的官方机构,甚至还经常受到太监的牵制。”
“直到朱瞻基在位的时候,内阁中的臣子们在朝廷中的地位一步步攀升,连带着内阁也逐渐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朱瞻基之所以要让太监识字,抬举太监的地位也是出于提高司礼监的地位,和内阁相互牵制的考虑。
【雨翊凌澜:仁宣之治的成果确实辉煌,但也给后世开了一个坏头,为什么朱高炽和朱瞻基做了这么多错事,仍然能够得到这么好的谥号?不就是因为他们礼重文人吗?】
【灼灼:别的不说,朱高炽在跟亲爹作对这件事情上确实很有一手,他甚至还赦免了不少建文时期的臣子,也难怪能有一个仁宗的称号了。】
【连翘:所以文人暴增啊!虽然有不少好人吧,但是,我觉得个人手中的权力过大,真的太威胁皇权了,我们照照不就是这么没的吗(擦眼泪)?】
朱厚照还没反应过来呢,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这个照照指的应该是自己。
他本来还悠闲的躺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看着主播,结果看到这句话当即就不淡定了,直接蹦了起来。
“我人没了?!”
……
季驰光:“而到朱祁钰的时候,文人已经开始接触兵权,于谦虽然全是公心,再加上当时情况危急,非常时期行非常事,但他确实也开了文人掌兵的先河。再往后,一直发展到万历时期,以张居正为首的内阁首辅彻底做到了无宰相之名,但却有宰相之实。”
原本还抱着个小本本站在朱厚熜身后记录的张居正手一抖,好好的纸上瞬间晕开一道极难看的墨痕,他抬头惶恐的看着几位皇帝。
这会儿的张居正还是个年纪轻轻的愣头青,被点了名字,自然害怕。
朱厚熜对这孩子倒还算喜欢,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他带来,当即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无事。
反正再怎么厉害的首辅,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季驰光绕了一大圈,最终把话题扯了回来:“为什么我们要说内阁和文人?因为朱见深的死其实有点不单纯的色彩在内。”
朱见深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来听听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季驰光:“朱见深的死,直接造成者是一个名为刘文泰的太医。”
刘文泰?
朱见深和万贞儿对视一眼,万贞儿在脑子里把她认识的太医全部搜了一遍,最后肯定的对陛下点了点头:“太医院目前还没有这么个人。”
别看万贞儿现在当贵妃了,但这么些年的宫女当下来,宫里大半的人她都混了个脸熟,就算是在太医院也有熟人,这个姓刘的太医……她却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季驰光:“明朝有句俗语,说‘翰林院的文章,武库司的刀枪,光禄寺的茶汤,太医院的药方’。”
朱元璋听的一头雾水,但其他几个皇帝,尤其是朱厚熜,却心知肚明。
朱厚熜干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解释道:“这话听着就耳熟,估计跟我所在的那个年代最接近,就由我来解释吧。”
“翰林院的文章,说的是不管什么样的人才进来了,都只会做官样文章,没有什么实际的水平和文采。而且,宪宗皇帝为了对抗内阁的影响力,时常破格提拔人才,不走科举渠道,导致一些旁门左道的人都能够混进清贵的翰林院,个中水准自不用说。”
“武库司
是大家都熟悉的,这是兵部下属的机构,负责军械的更换、制造、贮藏以及研发,这武库司早年也还好,太|祖、太宗皇帝时期,不管是火器的研究还是武器的更换,都算得上及时可靠,但是这些年来,有些人寅吃卯粮,有些人挪用公款,有些人玩忽职守,里头的兵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朱元璋气得脸色铁青。
朱厚熜全当自己没看见,继续道:“而这光禄寺的茶汤……太|祖爷,这光禄寺的手艺,您还能不清楚吗?”
朱元璋阴沉着一张脸。
他当然清楚。
本来他的饮食是全部由光禄寺负责的,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个监工在上头盯着,下头的人都敢偷工减料,做饭做得实在难吃粗粝,就算是朱元璋这种早年吃惯苦头的人都快撑不住了。
这不,来这里之前,即使抠搜如朱元璋,都已经准备让太监出宫采买材料,自己做饭了——所谓的光禄寺根本就是名存实亡。
那换句话说,跟这三个不靠谱玩意儿并列的太医院的药方,那得是有多可怕啊!
老朱甚至都已经开始疑心了——他妹子和儿子,还有宝贝孙子出事,该不会都是这个太医院的问题吧?
毕竟仔细想想,他们家这病逝的概率也挺高的啊!
天幕上,季驰光也已经将那句顺口溜解释了一遍,然后继续道:“这位刘太医……说真的,我怀疑他其实根本不懂医术。”
李世民被主播的大胆揣测吓得够呛,嘴里的茶都喷了:“等等,那他怎么混进太医院的?”
这皇帝也是真不要命啊,居然敢把一个庸医随随便便的给塞进来。
这治起来不费命?
季驰光:“这位刘太医,一开始进宫当官,当的根本不是太医,人家进的是通政司。”
【雨翊凌澜:通政司我知道,这个就是宋代的通进银台司,后面改名叫承进司,明朝的时候又换了个名字……不过,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通政司不是负责内外奏疏和配合监察吗?能在这个地方干活……这个刘太医真的会医术吗?】
【这个人怎么狗话连篇:这要真的会医术,也不至于被人称之为屠龙太医呀,我赞同主播的猜测,就他这战绩,就他这履历,说他会医术
,那也不至于一场风寒就要朱佑樘的命,而且,这背后也肯定不单纯,毕竟刘文泰手里都沾两个皇帝的人命了,他背后没人还能活下来?】
开玩笑,别人骂皇帝都要被诛九族呢,怎么就这个刘文泰特别?仅仅只是被流放,别说九族了,项上人头都没被摘。
朱元璋被气得够呛。
通政司他也知道啊,这名字还是他改的呢,那就是个纯粹的政府工作部门,跟太医院一毛钱关系都莫得,这个什么刘太医,是怎么混进这里面去的?
他现在也开始和主播一样怀疑了——
这人真的懂医术吗?
季驰光:“通政司,如果用我们现代的话语来说,就是负责管理那种市长信箱和受理举报信的一个部门。刘太医大概是在这里面逛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他决定换个部门去皇帝面前多露两面。”
“刘太医就动了动关系,然后,他成功的混进了太医院,并且顺顺利利的当上了主管人员。”
朱见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人的人事审核究竟是怎么通过的?
不仅没有在太医院当过学徒,打过下手,甚至直接空降,还能够来给他这个皇帝看病——这里面可真的经不起细细推究啊。
还是说,太医院那边是想赶紧把他毒死,然后好换个皇帝吗?!
第230章 季驰光:熟悉的味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丢人,但是朱见深是真的怕了。
把这么一个甚至被人质疑可能没有学过医术的男人放进他的太医院……这些人对他这个皇帝的生命有没有一点起码的尊重?
朱见深咬了咬牙,觉得某些人真的是皮痒了,手伸得那么长,当他瞎了真的看不见吗?
万贞儿也觉得不对劲:“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陛下的病当时应该并不严重,所以才会被人认为可能死于意外——可如果真的只是小病,太医院又怎么可能治不好?”
明朝对御医有着严苛的规定。
因为户籍制度的原因,一旦被划分为医户,除非残废或者老弱无力,要不然就必须世代为医者。
这项政策虽然极大地扼杀了人的创造力,但是在某种层面上,家中世代行医,能够保证那些医家子弟耳濡目染,从而有一定的医学基础。
太医院作为全国顶尖的医疗官署机构,就连最普通的医丁都一定要从医家子弟中挑选,选中以后更是每一季都要考试,每三年一次大考,如果当真不合格,补考也失败,那么,那个人就会被直接踢出太医院,但凡是个庸医,根本不可能留下来。
所以,在场的明朝皇帝没有一个相信那个刘太医背后无人。
毕竟,如果刘太医是真的毫无医术,不小心医死皇帝的,那他根本进不了太医院的门,背后必然有人。
如果他医术精湛,能够自己进来,那他根本就不可能医死皇帝,他的背后同样有人。
……
季驰光:“据说,那一天,文武百官们在朝堂上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上朝的皇帝。”
“这不应该。”
“朱见深是一个非常勤于政务的皇帝,登基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落下一次早朝。”
“不过好在,就在大臣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朱见深身边的宦官很快就来了,他过来通知了几位大臣——陛下身子不适,可能暂时来不了。”
“当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腹泻,于是大臣们也没有在意,毕竟皇帝可能是昨天晚上着了凉,所以肚子不舒服,这些都是小病,想必调养几天就好了。”
“只是,放心回家的大臣们没想到,几天的时间
过去了,他们并没有等来上朝的皇帝,反而等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究其原因,是太医院刚来的刘太医,给皇帝用错了药。”
朱祁钰直接断言:“这不可能。”
谁还能不知道太医院的内里?
都是惯是会做温吞水磨功夫的,更何况见深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大病,照着太医院的性子,怕是会直接开上一堆温补的药材——怎么可能把人给治死?
季驰光:“谁也不知道这场医疗事故的背后究竟有多少暗潮汹涌,只知道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刘太医‘投剂乖方,致殒宪宗’,‘乖’这个词在古语中的意思是‘错’,也就是说,这位刘太医给皇帝用了错误的药方,以至于宪宗暴毙。”
【潇湘水断:根据我粗浅的看电视剧的经验,太医院但凡涉及到皇上和后宫妃子的看病诊疗记录,不是都会留下药方和药渣吗?更何况朱见深是皇帝,他的药方应该不止一个人会关注吧,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药死了,是不是死得有点过分草率?】
朱元璋也握紧了拳头:“自古以来,哪个明君死得这么窝囊?咱家这孩子,怕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要不然,也不至于几个月的功夫,皇帝和贵妃全没了。
季驰光点头肯定了他们的说法:“没错,朱见深的死,一直以来都被后人猜测,尤其是那位刘太医的结局,更让人对此产生了深切的怀疑之情。”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推断,刘文泰医死了一个皇帝,不管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至少,单纯从人伦道理的角度出发,哪怕不计较朱见深是个皇帝这件事情,刘文泰也应该一命还一命,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刘彻点头肯定了这一说法。
确实,哪怕不考虑对方的帝王身份,单纯只是出于法理,这个大夫都得还命。
所以,才越发显示出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
按照先前文字们的说法,这个人并没有死。
刘彻忍不住轻轻弹了一下舌头。
这后头肯定有大问题。
不过,这位明宪宗的死法虽然草率,但是也确实给刘彻敲响了警钟——这样的杀人方式多少是有点防不胜防了。
谁能够防着家里
天天给你看病的大夫呢?
刘彻眼中寒意彻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最终决定让绣衣使者把给他看病的医官全部再调查一遍。
……
季驰光:“但是,刘文泰没有死。”
本来就义愤填膺的朱元璋直接怒了,他一脚踢翻案几:“怎么,这背后之人是当我们老朱家真的无人了吗?已经轻慢到连个替死鬼都不肯推出来了吗?!”
刘文泰这事明显背后有鬼,朱元璋早就猜到了,但他震怒的是,那人居然连个态度也不肯表现,事后也不封口,直接将这一件能够撼动整个国家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死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皇帝啊!
老朱脑子里的警报拉得前所未有的响。
天幕说他们老朱家有锦衣卫,替他们监察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他本来以为已经够了,但现在看来还不够,要不然也不能让这帮人这般肆无忌惮的杀害皇帝。
老朱握拳:一个锦衣卫算什么?只要有他这个皇帝在,别说一个了,就是四个、五个,哪怕十个他都能给整出来。
回去就安排上。
……别让他知道谁有什么异心。
要不然……
朱元璋突然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咧开嘴笑了一下。
只不过,坐在他旁边的朱高煦看着祖父微笑时露出的那一点白牙,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
季驰光:“按照常理来说,谋害皇帝,株连九族是起码的。就算我们说祸不及家人,那好歹也得把罪魁祸首砍头示众吧?”
“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们退一万步讲,哪怕这个继任的皇帝跟他亲爹的感情再怎么淡薄,哪怕这个继承者再怎么仁慈,那好歹得把刘文泰这个人赶出去吧——就宋仁宗和他养子那塑料到极点的父子之情,都能让宋英宗将害死养父的那几个太医赶出皇宫。”
“但是,朱佑樘没有。”
“是的,这个以感情充沛、善于感恩著称的皇帝,甚至没有把这个太医赶出皇宫,而是让他在太医院里继续无证行医。”
朱见深:“……”
这一刻,他的胸口堵得慌。
季驰光这番话的信息
量实在是过大。
首先,那个害死了他的太医,依然逍遥快活的活着。
其次,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母亲,都没有为他复仇的打算——但凡朱佑樘或者周太后打一声招呼,后宫里多的是能让刘太医暴毙的法子。
哪怕他们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只要放出风声去,也多的是人愿意替他们动手。
可是,他们没有。
这两个认识足够摧垮朱见深。
前者也就算了,虽说是他的儿子,但他们这对父子至今为止都不曾见过面,再加上史书上胡编乱造那一堆,朱见深早就猜到这个儿子跟自己的关系应该也不会亲近——谁家和父亲感情深厚的儿子,会看着别人这么抹黑自己的亲爹?
但是,周太后的无情实在是让朱见深心冷。
朱见深虽然嘴上不说,但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极其渴望母亲的关爱。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亲娘这么擅长作妖的情况下,还时常过去探望,甚至愿意为了她跟朝廷上这么多大臣硬刚。
但是没想到……
他们居然这么对他……
朱见深脸色苍白,只觉得心口的火气越来越旺盛,一股热气直冲喉咙,却又无处发泄,心脏处慢慢传来了绞痛。
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万贞儿大惊失色,在喊了两声,发现皇帝毫无反应之后,她毫不犹豫的抱起皇帝,带着人冲去了太医院:“太医!”
……
季驰光:“嘛,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过分仁慈的不孝行为,十几年后,朱佑樘自己也遭报应了。”
朱厚照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神色紧张的看着天空。
他虽然总是被亲爹说顽劣,但他到底是亲爹唯一活着的儿子,父子俩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聪明如他,其实已经猜到主播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毕竟那个太医还在宫里不是吗?
很有可能,他的父亲也……
朱厚照想到这里,心头一跳,赶紧甩了甩头,甩散了脑海中那种胡乱的猜测。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他才不会死呢……
明明,父亲一直都
没有做出违背他们意思的事情。
他们不会贸然杀了父亲的。
其他老朱家的人则是没有考虑这么多,而是被主播这话里过大的信息量,吓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瞻基喃喃道:“难道,那个朱佑樘……也死在了那个太医手中?”
不会吧?
他们老朱家跟这个人是八辈子犯冲吗?这都被克死几个了?!
这哪里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医者?
这根本就是屠龙太医啊!
季驰光沉痛的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是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开头。”
“有一天,大臣们左等右等,没有等来上朝的皇帝。”
这过分熟悉的场景让朱厚照的的右眼忍不住跳了一下。
“然后,他们等来了一个通知他们,陛下身体抱恙,暂时不能上朝的太监。”
“大臣们一问,知道皇帝是偶感风寒了,再问下去,知道不是什么大病,于是他们又放心的回家了。”
嬴政一把捂住了脸,他不用听主播接着往下讲,都能知道后续的故事情节发展了。
“这是什么太医?”嬴政无奈,“能够被征召过来服侍皇帝的,难道不都是全国最好的医匠吗?怎么偏就如此无能?”
这么一看,他的夏无且简直就是医匠界的良心。
要是让他碰上了明朝那帮太医……
嬴政想了想,发现这件事情不太可能。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给这帮蠢货第二次机会。
刘文泰要是在他这里,首先人事审核就不会合格。
其次,哪怕他顺利进来了,也摸不到他的人——他只会召见自己信任的几个固定的医者,刘文泰别说帮他看病了,连见上一面都不可能。
最后,刘文泰但凡有一次医疗事故,他就会被直接砍头,或者发配边疆,根本没机会留在宫里二次发光发热。
……
季驰光:“想必接下来的发展大家应该也能猜到了,没错,很快噩耗就传来了,说皇帝病得快不行了,大臣们这边才慌了手脚,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又有噩耗传来——皇帝驾崩了。”
“而医死皇帝的……没错,还是我们的
老熟人刘太医。”
“真是令人没想到啊,刘太医安然无事的在太医院待了十八年,在所有人几乎都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再度刷了一波存在感,真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啊!”
“仔细算下来,被他弄死的皇帝已经有两个了。”
朱元璋他们此时的表情,和得知朱佑樘驾崩这个消息的大臣们的神色应该是如出一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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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们这死得是不是多少点草率?
一个皇帝是这样,第二个皇帝也这样吗?
你难道就不知道把那个刘太医隔离起来,不吃他的药吗?
是太医院就他一个太医了吗?
你们就非得吃他的药是吧?!
朱厚照这会儿已经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后槽牙咬得跟他隔了好几个位置的朱瞻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个做长辈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也都是无奈。
丧父之痛,不是言语能安慰的。
朱佑樘别的方面不说,但至少对他儿子倒是挺好的。
他们虽说是他的长辈,但是毕竟认识才一天呢,怕是说再多话也没有用。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和朱厚照血缘关系最近的朱厚熜开口了,他拍了拍他的好堂兄:“堂兄,莫要苦恼,你回去之后,先将那贼子料理了便是,想必伯父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朱厚照咬着牙:“我料理了他有什么用?我又料理不了他的背后之人……父亲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甚至还放任他们——”
朱厚照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眼神纠结而沉默,此后闭口不言,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出来了——这小子知道杀父仇人是谁。
一番眼神交流过后,朱元璋率先开口:“厚照,谁杀了你爹?”
他是老朱家的大长辈,是大明的开国皇帝,哪怕肆意妄为如朱厚照,到他前头都要老实三分。
朱厚照被祖宗问到,本不想开口,但奈何心中的那股气还是咽不下,半晌之后,他还是给出了答案。
“文官。”
他确实不知道刘太医背后究竟是哪个人。
但是
他清楚,能在皇宫里做到这一步的,就只有文官。
……
季驰光:“对于这位屠龙的刘太医来说,一切都是个意外。”
“本来太医院都已经打算放置处理他了,但是没想到,刘太医和朱佑樘身边的太监张瑜交好,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也为了洗清自己庸医的罪名,刘太医收买了张瑜,非要拿朱佑樘这个小病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张瑜呢,本来是想着反正皇帝也只是得了个普通的小病,上一次老刘治死宪宗估计是个意外,于是收了钱财以后,就把这个祸害放进来了。”
“然后,刘太医不出所料的再度翻车,成功在自己光辉的履历上又添了一笔,然后这人就和张瑜一起被关进了大牢。”
【二凤:其实我觉得,朱佑樘的死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毕竟他对文官这么好,又不像朱见深那样疯狂削弱他们,他们把他宰了干嘛?】
【摸鱼专业户:可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出了这事以后,某些人可是疯狂保他,要不然,按照朱厚照对他爹的感情,这个人也不可能只是流放了事,要是这背后真的没有问题,这帮人这么真情实感干什么?】
季驰光:“是的,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哪怕又出了一次医疗事故,我们上面有人的刘太医,依旧没有掉脑袋。”
“本来朱厚照已经气疯了,甚至打算把这个人直接拉去刑场,结果没想到,刘太医虽然医术不行,但是交际能力倒是一等一的,就连内阁中的两个重要官员李东阳、谢迁,都为他求情。”
“内阁一出手,哪怕是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于是,恼恨交加的照照也只能退了一步,将人流放去了南边。”
“当然了,哪怕照照做梦都盼着这个人死在流放路上,但是老刘毕竟是关系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这位刘太医到了南边之后,又平平安安、舒舒坦坦的过了很多年,然后才安然去世。”
怎么说呢?
大明的文官们还挺注重员工的退休福利的,要是换了现代的资本家们,说不定就要弃车保帅,把刘太医推出去平息皇帝的怒气了。
朱厚照一把摔烂了茶盏,头微微的低着,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半张脸上全是阴冷的神情。
“他们
居然都插手了……”
虽然按照主播的说法,这听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但是,朱厚照不相信。
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父亲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死于一个这么可笑的理由。
朱元璋几个没有听过这名字,于是侧眼看过来,想要个解释。
朱厚熜看见对面祖宗的好奇模样,再看看朱厚照,就知道他大概是没有心情给几个好奇的祖宗解释,于是只能自己顶上。
毕竟也算是从他这里接了皇位,态度还是要好一点的。
朱厚熜开口:“这两个人,也算有名。”
“全是走标准的进士路线出来的,每个人都是在科举里镀了一层金的文人。其中,谢迁年纪小一些,是成化年间中的举,李东阳比他早些,宪宗陛下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朝中做官了。”
“谢迁、李东阳,还有刘健这三人并称为天下三大贤相,皆是内阁之人,时人常说,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说的就是这三个人的睿智、果决和言辞机敏之处。”
“如果这两个人都下场了,那这案子背后怕是真的不一般。”
朱厚熜话没有说尽,但是别人都能猜到剩下的内容。
能被并称为三大贤相,在当时的文臣之中,恐怕是领袖般的存在,三个人中的两个人都动起来了,那没有提到名字的刘健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这三个人都牵扯进来了,只怕整个朝廷中大半的文官都参与了这件事情。
哪怕没有参与,他们应该也会站在这三个人的身后。
这样的力量,也难怪当时刚刚当上皇帝的朱厚照不敢和他们硬碰硬。
朱厚熜看了旁边沉默不语的朱厚照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想必堂兄洞若观火,已经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所以后来,堂兄坐稳皇位,掌权之后,就扶了刘瑾上来……这几个人,几乎都被打压走了。”
直到他堂兄壮年暴毙,这几人这才重返朝堂。
朱厚照冷笑:“他们敢对我爹动手,就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知道这几个人的后来情况,他心头那口气,也总算顺点了。
朱厚熜见他那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咽下了到嘴边的叹息之语。
可是,堂兄。
虽然你确实报仇了……
但你自己也被他们给杀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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