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游一怔,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应宁说这句话。
甚至,他以为应宁是不会说的。
应宁从来没有表露出要带他走的迹象,甚至他能察觉到她在有意回避他。
在戴那对耳钉的时候,或者应宁拒绝他保护,我要他跟着的时候。
他甚至能感觉到,应宁希望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停留在这个层面上。
但没想到在这夜色里,她忽然说了。
他伸手摸了摸应宁的脸颊:“宁宁,我想跟你走的。”
应宁微微皱眉:“想?”
穆游眼里有一点笑意,他喜欢她的情绪因他而波动:“是,想,在刚才那个面具女人追出来之前,我甚至都会直接跟你走。”
“那现在呢?你不跟我走了吗?你是误会了吗?”应宁问道。
穆游摇摇头:“不是,即使他真的是在你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我想我也会争一争的,我看中的东西,很少很少,所以如果喜欢极了,我是不太喜欢放弃的。”
“而且……”
穆游顿了一下:“那个人不适合你,他很危险。”
之前想要囚禁应宁,甚至伤害到应宁,本来就已经触犯到穆游的底线了,但是刚刚临走时她下命令的眼神也被穆游看见了,那眼里载满的杀意,只是冲着应宁而来。
所以他是恨不得应宁离刚才那个面具女人远远的,只有离得远了才不会遇到危险。
他沉声道:“他想囚禁你,如果囚禁不成,她想杀你!”
应宁一顿:“我知道。”
于南方这个人身上矛盾的点很多,对着应宁时甚至有好几副性子,一会儿乐观热情又开朗,一会儿阴郁纠缠,爱而不得,有时候甚至有些疯魔,你根本琢磨不清他在想什么,甚至还有刚刚露出来的冷酷无情,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刚刚于南方的话语,结合那几个人的战斗力,现在应宁也怀疑自己能够从桃花庄跑出来是于南方刻意放纵的结果。
她缓缓道:“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我会小心他的。不会让他伤害到我。”
无论是囚禁或者想要杀人,应宁都不想满足于南方的愿望。
穆游看他对于南方起了警惕之心,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一些。
他附和:“好!”
听着他附和的这一句。应宁一顿:“别转移话题,我不是和你讨论他的。”
穆游失笑:“好吧,那我们来谈谈你为什么想带我走?”
应宁一哽,她一时间还有些说不上来,只是情之所至,看见他温柔包容的看着她的样子,看着他为他奋不顾身的样子,这句话就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
但她有些不好意思讲这么煽情的话,最后闷了闷道:“因为你好看!”
穆游是真的好看,眉目深邃,五官出挑,单单面容就已经很好看了。可他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的时候,地上硬朗的轮廓和影子好看,守在她前面的时候,背影宽阔好看,后脑勺似乎也很迷人。
就连现在靠在树干上,安安静静看她的时候的样子,也冷峻迷人。
穆游为她这个回答惊道:“我好看?”
他其实不是大应的大众审美,也知道自己其实很难得一句女子对他容貌的夸赞。
虽然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且不在意了,但面对应宁时说没有担心,那也是假话。
只是这会儿他去看应宁的眼睛,发现应宁似乎是认真的,她看他的目光里,就像偶尔他被她惊艳到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有些痴迷喜欢。
他心尖不可抑制的翻出喜悦来,所以她是真的觉得好看吧!
谁不渴望得到赞美认可呢?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那些赞美和认可得来的喜悦会成倍数的翻涨。
穆游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反复确认了一句:“你真的觉得好看吗?”
应宁点头:“你的眼睛很好看,是浅浅的褐色,有一天你对着阳光的时候,特别漂亮。”
“你的睫毛也好看,又长又直,有点像把小扇子,我有点想摸。”
“还有鼻梁,又高又挺,侧脸看的时候,轮廓很完美。”
“还有唇……”
说到这里,应宁有些不自在:“平时看着薄薄的。但亲起来的时候,很软很舒服……有点甜。”
这是宅子里,穆游配合他做戏时第一次亲上来的感觉。
平时看着抿着唇一件严肃,但是没有想到青上来的时候居然是软软的。
穆游脸颊爆红,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应宁的目光也落在他唇上,然后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两个人离得近,什么动作都瞒不过对方。
穆游仓皇的往后仰了仰头,喉结动了动,贴树干贴的更紧了一些,有些无奈,也有些纵容:“宁宁。”
她这是在夸他吗?
她明明是明目张胆的在撩拨他!
应宁:……
她也是看穆游很想得到夸赞和认可,才如实说的呀。
她看着上下滑动的喉结,目光一亮:“我现在觉得,你滑动的喉结也很漂亮,有点想咬,可以吗?”
穆游:……
穆游有些难耐的闭了闭眼,只觉得口干舌燥,出口的声音都有点哑:“宁宁。”
别这样,他有些受不住。
应宁一脸无辜:“可是真的很好看呀!”
带着一点野性和干脆利落,让人的目光停住,然后想伸手去试试,那喉结滚动的那么利落,她摸上去是硬的还是软的?
穆游忍无可忍的捂上了她的嘴:“不许说了。”
应宁就弯着眼睛笑,一脸纵容。
好吧,不说就不说了,再说穆游可能就要因为羞耻原地爆炸了。
看她真的不说了,穆游才将信将疑的放下手,然后扯了扯领子松开。
也许是之前应宁给他整理领子的时候,没做过这样的事儿,动作不熟练,给拉得太紧了,他现在竟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只是他扯着领子,对上应宁微微往下的直勾勾的视线的时候,他迟疑的低头,然后就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动作了。
微微拉开的领子能够清晰的看见锁骨,还有胸肌起伏的幅度,似乎察觉自己的目光被发现,应宁偏了偏头,清咳一声。
穆游的夜视能力不错,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他清晰的看见应宁的耳尖也红了。
穆游:……他这会儿是真的相信且清晰的感受到,应宁是觉得他好看的。
他有不可抑制的愉悦,也有羞涩。
突然就想起那天去集市上时,身后的微热目光。
所以那时候,应宁是真的完全没有在意过他打铁的事情……而是……
穆游忽然扶住应宁的肩膀:“宁宁,你……还想不想咬?”
应宁诧异抬头,穆游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头,他的手贴着身后的树干,脸上却偏偏刻意做出淡然的表情,有些冷峻和无所谓,可他再次开口说的却是:“咬吗?”
应宁:……
应宁当然是选择咬了。
她侧头,抵住他的肩膀,然后含住,能感受到他软软的在她唇齿间滑动,很急促,很慌乱,带着微微的颤抖,像一只无措的幼兽。
穆游仰起脖颈,贴着树干的手紧紧抓住树皮,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因为用力,树皮被他抓了下来,而另一只握着刀柄的手,原本有些无力,这时候又迸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
他微微张着嘴,急促的喘息。
应宁感受到他的难受和煎熬,反而愈发想要欺负。
而且这是穆游亲手捧过来的放纵和底气。
他似乎很喜欢纵容她。
让应宁感觉自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什么也不用顾忌。
现在应宁觉得,那不是感觉,就是事实。
就像现在,她把他欺负成这样,他也只是紧紧的抓住身后的树干,却也没有阻止,而是无声的包容。
应宁太吃这样的纵容了。
什么都不用考虑斟酌,无论怎样做都会觉得安心。
她松开唇,有些依恋的轻轻的蹭了蹭穆游,然后抱住他:“你好好呀,穆游!”
“你跟我走吧。”她叹息一般的提出请求,这回不是冲动,而是心甘情愿,是对自己的情感了然后的妥协和纵容。
穆游这样好,她已经舍不得放他走,或者把他留在那里了。
穆游有些失神:好吗?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够。
所以他不能跟她走。
他把她救下的时候,即使开始的时候还顾忌着她的身份。但随着日渐相处,潜意识的也已经忘记了她耀眼的身份,也忘记了她身边的危险,只觉得她是属于自己的,就像那些村民说的一样,也许他可以留下她,在普普通通的小村庄做他的夫郎。
所以,那些在长乐亲王府心神微动后的顾忌统统都被他无视了,他纵容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
可是今天在这夜里,他看见她历经危险,也看见了一府知府对着她战战兢兢。
她拥有这世上许多人都没有的尊贵和荣宠,他原本以为的他是保护者的身份和能够绝对护她安全的自信被打破了。
穆游既是高兴也是担忧。
他发现自己忽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拿不出除了感情之外能够心安理得的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他在父亲的描述里看过他父亲和母亲的爱情,这让他清楚的知道,爱也需要有养分滋养和维持,不然再浓烈的爱在新鲜感退去以后也会有消耗掉的一天。
然后就会像他娘那样,浓烈的爱,从热情到冷淡,到突然有一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游不想将来和应宁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迟疑着没有回话。
应宁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他的犹疑,也没有出声催促。
两个人都有些享受这样静谧的时刻,在这树荫下,在这黑夜里,恋人可以互相依偎,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让他们觉得更贴近对方。
直到仲守带着人搜罗完宅子,过来禀告。
穆游就退的稍微后面了一些,呈现一个守卫的姿势守在应宁的后面。
应宁也没有勉强,倒是过来汇报的仲守微微诧异。
作为一个护卫,她最清楚这样的姿势和站位。
是她常常保护应宁的位置,但她很快低下头汇报,语速都快了一些,因为她能察觉到两个人之间涌动的相同的磁场。
也许这时候的小姐和这位公子是不希望被打扰的。
出乎意料的,这所宅子里面并没有收搜罗出什么东西来,仲守说,这所宅子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搜罗过了。
甚至已经被运出去了,除了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金银,这所宅子里空空如也。
应宁瞬间就想到很快能够过来接应的这批高手,所以是这批高手和于南方提前来到了这所宅子里,把这所宅子搬空,然后准备干最后一票,立马撤退。
如果她今天不过来,这里也是一个很完美的收官。
应宁就笑了一下:“我们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竟然能抓住了一个尾巴,甚至得到了一些线索。
仲守被她这话说的有些哭笑不得。
相比运气,自家小姐总是有点乐观在身上的。今天要是有个闪失,她们几个人都得栽在这里,结果在小姐这里,竟然是运气不错。
不过也许是这样,所以连上天都要偏爱几分小姐。
她又看了应宁和她身后的穆游一眼,体贴问道:“小姐,那属下去桃花庄,您就……留在这位公子这里好好休养一番,等属下探索完桃花庄,我们再一起启程回云诏,如何?”
应宁就回头去看穆游,似乎希望他拿一个主意。
穆游双手环胸,当着不熟悉的仲守面前,不好意思的偏了偏脸,没说话。
应宁就乐了一下:“要不我和你们一起……”
身后传来穆游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宁宁!”
应宁摸着鼻子闷闷的笑,她似乎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呀,走不开呢,仲守,只能你先跑一趟了。”
看着这两个人互动,仲守有些忍俊不禁,她垂下头,掩住了眼底的笑意:“是,小姐,那我就先下去了。”
应宁点点头。等到仲守离开,她就回头去看双手环胸有些生闷气的人,调侃:“穆游,你好粘人诶。”
穆游:……
是他粘人吗?
明明是有些人恶趣味戏弄人!!
他想着想着,竟然也生不起气来,甚至觉得有些甜蜜和甘之如饴,于是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甚至笑着点点头,还有些理直气壮:“对,我就是有些粘人,你和我回玉带村吧,只能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应宁配合他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夸张道:“寸步不离,你怎么可以这么粘人啊?”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我不要。”
穆游就快步走出阴影,站在了她身旁,板着一张臭臭的脸,用行动表明立场:“不可以。”
应宁忍了一下,没忍住,笑歪在他身上:“那好吧,我就纵容你吧!”
穆游偏头,唇角悄悄弯了弯。
也不知道是谁在纵容谁呢?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仲守跟着知府先回县里休息,应宁则婉拒了知府的邀请。和穆游一起深夜回了玉带村,“寸步不离”。
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又情意相通,两个奔波将近一夜的人在木床上睡得踏实舒服,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悬了。
应宁推开门就看见穆游已经在院子里劈柴了,他额发微湿,看起来已经做了许久。
晨光的照耀下,他每一次挥动手中的斧头,四肢和腰腹发力肌肉绷紧时都仿佛在闪闪发光,协调着动起来的时候动作流畅
应宁就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可真好看啊!
应宁不由的怀疑是不是她睡得太死了,才导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竟然错过了这样的美景许久。
穆游似乎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她一眼,看见她似乎有些困惑的表情,笑道:“我是先出去地里才回来的,砍柴刚刚开始。”
应宁松了一口气,不过旋即疑惑:“你这么早去地里做什么,可以等着我一起呀,或者喊我。”
虽然前一次去是存了一些别的心思,但她也有认真的干活,带上她可以多加一个劳动力呢。
穆游就抿着唇看她一眼,目光温和晶亮,眼底却仿佛又压着什么?
应宁忽然就有些懂了他未尽的意思,起床时的红晕未褪,新的红晕又升了起来。
对呀,大好的时光怎么就要荒废在地里呢!
她主动道:“要不要先亲一口啊?”
穆游手里的斧子一下劈歪了,手底下的柴火也因为这歪歪扭扭的一斧头,从木桩倒下来,滚呀滚,识趣的滚落在应宁身前。
应宁就点点头,轻轻踢了踢面前的木头:“木头都主动跑过来了,看来这是天意和人意,是应该亲一口的!”
穆游沉默着,然后听见应宁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然后在他身侧停住,然后他的脸侧有温热湿润的触感。
“晨好啊!”她笑眯眯的说。
说完就将手里捡起的柴火,规规矩矩的放到他砍柴的木桩上,潇潇洒洒的转身洗漱去了。
穆游垂下头,看着木桩上还有些斧头痕迹的柴火,安安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再重新提起斧子,将柴火分的细细的,然后搂起来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这是一根好柴火,格外的眉清目秀,不如以后就专门拿来引火吧。
他弯唇笑了一下,然后脚步轻快的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他提早温着的馒头和粥,现在可以盛出来了。
等应宁洗漱完,一切都会刚刚好。
于是等应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一端安安静静的坐着小凳的穆游,他拿着一把刻刀,拿着一截木头,不知道在刻什么。而另一端,则摆着馒头和粥,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应宁就拿了一个馒头,然后绕到穆游这边蹲了下来,看他手上的活计。
馒头做的很喧软,她撕下一块喂到穆游嘴边,看着他含住才又撕了一块喂到自己嘴里,然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穆游将嘴里的馒头吞下去,才摇摇头:“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这是给你准备的一件礼物。”
应宁就盯着那木材看了一眼,然后惊讶道:“这是桃木吗?”
穆游点点头。
应宁也就不问了:“那一定是一个我很喜欢的礼物。”
桃木素来有辟邪保平安之意,穆游用这样的材料给她做礼物,什么心思一目了然。于是她就专心致志的将馒头你一口我一口的和穆游分食了。等吃完馒头,又去将凉的差不多的粥喝完。
这时候,穆游见他吃完,就将手里的东西收好放下,问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早早的把其他的活干完,就是为了空出接下来的时间和应宁在一起消磨。
应宁偏了偏头看他:“亲亲吧,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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