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这封信函,然后等将这封信函送了出去。应宁才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慢慢的无力的垂下了头。
她猜测了很多穆游可能瞒着她的事儿,但没想到他一瞒竟然瞒了个大的,他竟然是和于南方一样的身份。
那当初他帮助于南方,是受于南方要挟,不敢暴露身世?还是因为在两方之中纠结呢?
应宁有些不敢细想,但她总觉得不能就这样过去的,总是要问问的,她想要知道这段感情最终是输在了哪里?
即使她已经回绝了两个人之间的可能,她也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仲守不知何时踱步进宫殿里来的,这会儿看见她微红的目光,仲守也有些无措:“小姐,是我们无能,没有提早一步查到他的身份。”
应宁摇摇头:“与你们无关,这件事恐怕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他大约也是上次失踪时才弄明白的身份。”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想要弄清楚,何其困难?”
她轻轻按了按眼角:“现在你们查到他人在哪里了吗?”
仲守点头:“他被于南方坑了,乔扮伪装被内应带到了北地,现在应当是软禁在营地里。”
应宁点点头:“母亲这次不是要将萧氏彻底打残,赶出这片地么,你就赶去北地,助母亲一臂之力,也帮我问问他,为什么?”
“我点你为先锋,你就跟在韩将军身侧,也好谋个晋身之阶。”
现在情形不同于以前在云诏,以前没办法让仲守她们做出一番事业,现在是母亲登基,她就可以把身边的仲守放出去,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仲守一惊,显然明白了塔读意思,红着眼睛跪下了:“小姐,是不想要我了吗?”
“怎么会?”应宁连忙搀扶起她。
“我只是觉得仲守这么好,值得更好的前程。”她温声道,
仲守跪在地上,不肯随着她的力道动:“可是,仲守不喜欢更好的前程,我喜欢在小姐身边,跟着小姐做什么都成,而且,我还要保护小姐呢。”
“这是我被调到小姐身边第一天就发下的誓言,仲守终身不会背弃,小姐你别赶我走,我可以去北地,可是我回来,还要继续呆在你的身边。”
“可以吗?”她眼里落下泪水来。
应宁偏过头,擦掉眼角落出来的泪水:“好!”
仲守这才破涕为笑,猛地朝着应宁磕头。
当下,应宁点兵命令韩将军领兵五万驰援北地,仲守为先锋,即日出发。
然后另外将原先聚集在京城门口的勤王救驾的五万兵马,让亲卫营统领领兵驰援西北了。
剩余的散去,让各地各自清剿叛党。
只是这一支驰援西北的兵马出发前,她去见了陆元之。
自从守灵结束后,陆元之就变得格外的深居简出起来,她又格外忙碌,因此两个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面了,因此等应宁到他暂住的地方时,守门的侍人都有些惊异的模样,大概类似于应宁怎么会往这边来?
应宁就有些愧疚,没有抽出空过来看他一眼,她看向守在门口的侍人,催促道:“还不快些去通禀。”
门口的侍人这才回过神来,向应宁匆匆告罪,然后几乎是着急忙慌的跑进了室内:“陆……陆……陆公子,二小姐过来了。”
因为长乐亲王没有正式举办登基仪式的原因,应宁严令宫中不准修改称呼,因此即使她现在监国,所以所有人仍然是称呼她为二小姐。
陆元之正坐在绣架前,眉头皱的死死的,听见侍人的声音,手一抖,针就戳在了指尖上,白皙的指尖冒出豆粒一般大的血珠来,他连忙一把攥住手指,没让滚圆的血珠滚落下来。
然后他站起身:“你说什么?”
侍人借他的手被戳到,也吓了一跳,这吓的厉害,反而冷静了:“是二小姐,她过来想要见您。”
“你看要请她进来吗?”
“自然。”陆元之点头。
“下次不必交代,直接让她进来就是。”
小侍人眉梢一扬,雀跃道:“我这就去请二小姐。”
他说着脚步都快起来,陆元之一愣,然后慌忙道:“不不不,你等等……”
他心跳快了一瞬:“先别走,你等一下。”
小侍人脚步顿住,疑惑道:“公子?”
陆元之再次喊了一声:“你等一下。”
说着急匆匆的去架子前,用陶盆里的水洗了个手,然后擦干,又匆匆的将那一副绣架收了起来。
那小侍人被他动作弄得一愣:“公子,你把这个收起来做什么?这可是……”
“闭嘴……我什么都没有绣,你什么也都没有看到,知道吗?”
陆元之眼神一慌,然后冷厉道。
小侍人吓了一跳:“我……奴……奴没有看清的。”
他这句话说的倒也不是谎话。
他进来的时候慌慌张张,还真没有仔细看陆元之的绣架,后面又一直被陆元之镇住心神,眼睛也没有多瞟一眼那绣架,因此是真的不知道陆元之再绣什么,他只是觉得没有哪个男子不想对喜欢的女子展示自己的贤良淑德和绣艺,所以刚刚才想提醒陆元之不用收着,可以留给进来的应宁看。
看见他诚惶诚恐又胆怯的眼神,陆元之一顿,脸色柔合了许多:“好了,我不是要罚你,去将人请进来吧。只是不要多嘴。”
小侍人欣喜的点了点头,出去将应宁请了进来,陆元之也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于是迎了出去:“你……你来了?”
应宁微微点头:“抱歉,许久没来了。有点事儿,我们进去说吧。”
两个人走进屋子里,陆元之示意小侍人退下,一时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
陆元之就请她坐到了待客的蒲团上面,然后给他沏了一杯热茶:“姐姐不是忙碌的很?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自从长乐亲王命令她监国以后,她一直就是忙忙碌碌的状态,毕竟大应现在上上下下的情况都不好,完全称得上是内忧外患,千疮百孔。
应宁又是重头做起,她不仅要快速的熟悉京城的官员,还要快速熟悉各地的官员,对外强硬,对内修补。可真的是忙的脚不着地的。
好几次他都看见,应宁是通宵的,因此他就减少了去见应宁的机会,不让应宁在强撑着招呼他,因此就深居简出了,这时候看见应宁,自然是觉得十分稀奇的。
应宁坐在蒲团上,看着上面冒着的热气,如烟如雾,整个人就仿佛松缓了许多。
但是想起来接下来她和陆元之要说的话,她就觉得愧疚。
但他又不得不开口,将事情说的清楚。
她沉吟了一会,捏住茶杯:“元之,有一件事情我须得和你交代一声。”
“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
陆元之一怔:“什么事儿。”
应宁摁住指尖:“是关于那封赐婚圣旨的事儿?”
“赐婚圣旨?”陆元之的心被他高高提了起来。
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想着最近和赐婚圣旨可能有关的事儿,他算算时间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他想到的这个可能,对他来说很不好。
他的脸色蓦的一白:“北地那边传消息了?”
应宁微微颔首:“是,那边传消息过来了。”
陆元之的脸色就更苍白了,他的嘴唇甚至微微发着颤,整个人脸颊上的肌肉却崩的死紧:“是长乐……陛下来消息了吗?”
应宁郑重的点点头:“确实是母亲送过来的消息,所以这件事不存在虚假,而且是绝对真实。”
“绝对真实!?”陆元之的眼眶红了起来,声音都带着哽咽和颤抖。
应宁一怔,总算发现了他的不对:“元之,你这是怎么了?”
“被我气着了?你也觉得我做的很混蛋是吗?”应宁问道。
“是,混蛋!混蛋死了!”陆元之抿着唇骂,说着将地上的蒲团直接扔了过去。
“我豁出去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多两天也不行吗?”
至少,至少……至少让他把绣架上的东西绣完吧。
竟然是连这一点点多余的时间都不愿给吗?
他一时又气又恼,得到过又失去的感觉总比之前更痛彻心扉。
他干脆想把那个绣框拿出来砸在她身上。只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在发疯,本不应该关联应宁的,况且他早就知道应宁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被一纸赐婚圣旨束缚住!
他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有些崩溃,又有些妥协的道:“始终是没有缘分……既然你已经求得了长乐……陛下解除婚约的圣旨,或者御令,你就直接给我吧。”
应宁一怔:“你再说什么?”
“你……你以为我是和你解除婚约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啊……等等……你哭的这么……”应宁的目光渐渐泛起疑惑,然后眼睛里面说什么东西快要明白了,又有些不解。
“怎么可能?”她自言自语道。
陆元之也呆住了:“你不是来给我……送解除婚约的圣旨的?”
“你……”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话,看着应宁的眼神困惑,慢慢转变,仿佛要有他熟悉的,惊心的目光探看出来,他心头狠狠一跳,仿佛被拉上了绞刑架。
连忙打断了应宁的顿悟:“你是来做什么的?”
应宁下意识道:“我们两个可能要完婚了,我写信给了母亲,她应该会同意的,我怕你不高兴,所以先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陆元之愣住了,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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