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提着粥走回来,远远就看到林涧一个人站在居民楼门口,她仅穿着那身睡裙,在站风中,弱不禁风,仿佛一吹就倒。


    鹿眠加快了脚步。


    “林涧你——”


    鹿眠训斥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林涧抱了个满怀。


    林涧紧紧环着她的腰,用力把两人贴得很紧,用力让鹿眠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把脸抵在她的肩膀,痴迷的嗅着她的味道,“眠眠,我不知道你去给我买吃的了,我以为你走了。”


    林涧怕她生气,像顺毛一样揉着她的后脑,自责软语:“你不要生气.......”


    “我就是想着你可能没走远,下来的话或许能挽留你。”林涧侧着头,这才看见了停在一旁的鹿眠的车子,懊恼自己应该早点发现,也不至于......


    林涧黑色的瞳孔中贪婪旺盛,低声诱哄:“眠眠,别生气,别走......”


    说了这么多柔软的话,换来的只有鹿眠把她推开,和嘲讽的一句:“林涧,我为什么会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在浪费时间。”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我会可怜你?”


    林涧表情受伤,没有反驳,只能小声的说她现在很好,已经不发烧了,是眠眠把她照顾得很好。


    鹿眠一声冷哼,她被拽着往里走。


    这自建房的一楼有很大的空间,此刻正有几个中年男人在打麻将,听到动静,注意到了林涧,猥琐的朝她吹口哨:“美女,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要不要哥哥把外套脱下来给你?”


    鹿眠看了那群男人一眼,表情厌恶,又看了眼林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被鹿眠的味道整个裹住,林涧受宠若惊的掀起了眸子,鹿眠身上只剩一件v领毛衣,还淋了些雨,担心她会着凉,林涧牵住她的手,“眠眠不用理他们,我们先回去。”


    鹿眠当然没有多理会那群男的,但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和林涧看,猥琐溢出了空气。


    让她很不爽。


    这里一栋楼住了好几十户人,大多都是那种没什么文化没什么素质娶不到老婆的中年男人,她不由得担忧,一个独居的女人,住在这里有多危险?


    一直到来到家门口,鹿眠都在想这件事,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被林涧牵了一路。


    林涧关上了门,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抽了几张纸,温柔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眼里尽是担忧神色,“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去浴室里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林涧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都是鼻音又沙哑,鹿眠收敛杂乱的思绪,拿过她手中的纸,自己给自己擦拭。


    “我自己来。”


    林涧双眼染上些许落寞,但也乖顺的应了声嗯,默默的把暖气调高了两度,尽管很暖,她还是不舍得脱去鹿眠给她披的外套。


    格外珍惜的吃着鹿眠给她买的粥,这个点应该没什么卖粥的外卖了,所以鹿眠才会出去买。


    好贴心啊。


    林涧欢喜的同时又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刚才鹿眠拿了体温计让她测,三十七度多一点,吃完这碗热粥也就应该退烧得差不多了。


    鹿眠也就该走了。


    “眠眠...这几年过得好吗?”她开口找话题。


    鹿眠冷淡:“还算不错。”


    林涧笑了一下,为她感到骄傲,“眠眠现在好优秀,我经常在各种大牌的广告上看到你,好耀眼。”


    “嗯...我就很糟糕了。”她顿了顿说。


    确实糟糕。


    就算自己做生意失败了家里面应该也能帮上点?既然回了江城为什么不回家住?因为有老公不方便?


    可这间房子并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林涧的老公呢?


    又去了哪里?


    “七年不见,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就是创业失败了啊,你知道的,我家里之前是我舅舅舅妈在养我,他们说,他们只负责我到高中毕业。”


    林涧说起这些来像是风轻云淡,眼中苦涩却掩饰不去。


    鹿眠不解,“你不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吗?找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找过的,没两天就辞职了,那些工作.....不适合我。”


    现在的林涧总有一种鹿眠说不出的脆弱感,仿佛历经了好多好多,她已经很累很累。


    “你老公呢?”


    “没有老公啊,之前跟眠眠说过的。”


    林涧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故作委屈,“眠眠为什么不相信我?”


    鹿眠眯起眸子,判断她的话是否为真。


    林涧知道江城的老同学们误会了一些事情,眠眠不会去特意探究,听得多了,也就下意识的以为,她真的已经成家了。


    她解释说:“之前在帝都有个客户给我介绍对象,我不好拒绝她,和那人见过几面,也想过尝试交往,因为酒桌游戏输了发过一些让人误会的朋友圈,后来发现不合适,就不再相处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传到眠眠你这就成了我已经结婚,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的,没有过别人。”


    “眠眠这些年一直以为我结婚了吗?”


    鹿眠轻笑,用轻松的语气,“自然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林涧同学桃花一直很多很旺啊。”


    “没关系的,眠眠现在知道就好了。”语调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鹿眠不予回应。


    林涧很温顺,她乖乖的把鹿眠冒雨给她买的粥一点不剩的吃了,天还没亮,鹿眠让她回床上再睡一觉,她没照做,也许是知道鹿眠真的要走了,不舍得。


    鹿眠也没强求她,随便她怎么样,拿起身边的包就要走,林涧突然也站起来,上前很用力的抱住她,两人一起栽回了沙发上。


    “你干什么?”


    林涧跨坐在了鹿眠身上,低着头看着她,“眠眠呢?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来看我之前,眠眠在和谁看电影?”


    她那双眼睛很好看,犹如桃花花瓣,因为发烧被薰得殷红,用这般包含情愫的眼神看人,更是妩媚动人,我见犹怜。


    好像鹿眠说一个有字,她就会立刻碎掉。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深情,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


    既然这样,鹿眠倒真想看看她碎掉的样子,她不慌不乱,勾起唇角,冷艳又绝情。


    吐出两个字:“有啊。”


    这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鹿眠的错觉,林涧眼里柔情破碎,被一种戾气取而代之,但也只是一瞬间。快到一过,就让人不确定它是否存在过。


    林涧咬住下唇,垂下眼眸,那落寞至极的样子,真的碎掉了么?


    够不够彻底呢?


    “所以啊,林小姐这样是不对的。”


    “这么亲密的拥抱,是我女朋友的专属哦,你不可以。”


    鹿眠声线温柔又残忍。


    怎么办,让人着迷。


    林涧重新抬起眼帘,她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搂住了她的脖颈,让她们的姿势看起来更亲密。


    她眯着眼含情脉脉的看着鹿眠,绵软低语:“眠眠的女朋友知道眠眠过来看我吗?她知道...我这样坐在你身上,搂着你的脖子么?”


    鹿眠微怔,随即鄙夷道:“林涧,七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下贱了?”


    很贱,确实很贱。


    七年前把对方伤到心死,七年后又莫名其妙的跑回去,缠着对方,蓄意勾引。


    确实很贱,林涧也知道自己在犯贱。


    可是她没办法。


    “刚知道对方有女朋友,还这样不知收敛的贴近,说这种会遭人唾弃的茶话,确实很贱啊~”


    林涧尾音上扬,如同钩子,不管不顾,将错就错。


    “可是对方是鹿眠啊,我真的控制不住,再怎么贱,都可以。”


    林涧终于舍得脱掉鹿眠亲手给她披上的外套,珍惜又温柔的放在了边上,露出性感的身姿。


    “眠眠很喜欢可爱的吗?那性感的呢?”


    林涧压下腰去枕在她身上,故意把腰压得很低,扶着鹿眠的手,抚上自己的腰际,用唇玩弄着鹿眠的珍珠耳坠。


    暧昧得要死。


    林涧不是那种骨感美人,正如她所说,属于丰腴的性感熟女。


    不论是被她抱着还是被她压着都感觉不到硌,曲线完美,绵软似水。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妲己的气质,擅魅惑人心。


    “我可以性感,也可以很可爱的,要看看么?嗯?”


    话落,一个吻落在了鹿眠脸颊。


    鹿眠心一震,猛地将她推开,许是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将林涧推倒在地上,她长发凌乱,很是狼狈。


    地板没有地毯,摔下去肯定是疼的,被这样推倒真是真是又疼又屈辱,但林涧没有一丁点抱怨,默默撑起身子,看向鹿眠。


    看到鹿眠懊恼又夹杂了几分复杂情绪的表情。


    是什么呢?会是心疼吗?


    林涧眼眶溢上了丝丝水气。


    “抱歉。”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一点也没有道歉时需要带上的歉意和柔软。


    “没关系的。”林涧没有让鹿眠扶,自己懂事的站了起来,朝她淡笑:“是我自找的,耽误了眠眠这么多时间,真的很抱歉,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她很委屈又很温顺,没有半点攻击性,好像鹿眠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可以欺负她,可以羞辱她,可以弄伤她,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抱起鹿眠的风衣外套,又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件没有拆吊牌没有穿过的外套给鹿眠,“眠眠,你的外套我洗过以后再还给你吧,这件就当送你的礼物啦,很便宜,如果不喜欢的话...”


    “如果不喜欢的话回了家再扔掉吧,外面天冷,只穿一件毛衣的话会着凉的。”


    “要是感冒了眠眠会鼻塞流水鼻涕,我还记得之前你鼻头都擦破皮了,一碰就痛,很难受的。”林涧回忆起往事。


    确实如此,鹿眠感冒的话会鼻塞,流水鼻涕,每次都要用光好几包抽,鼻子皮都会破了。


    当初林涧看到以后,第二天就拿了一支药膏亲手帮她抹。那支药膏很奏效,在鼻尖下面些一抹就不鼻塞了,但是药效短,一个小时左右就得再抹一次。


    那时候是高三,她和林涧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林涧不给她药膏,下课就去找她,亲手帮她抹上才可以。


    不觉得麻烦,反而很享受。


    呵,都是往事了,不该提的。


    林涧按照鹿眠的意愿躺回了床上,蜷缩成一团。


    不再缠人,眼睛紧紧闭上了,好像一秒入睡。


    鹿眠沉默,慢慢的,眼里的复杂情绪归于平静,她并不打算穿林涧给的外套,或许是因为真的有些粗糙劣质,又或许,是单纯不想要林涧的东西。


    充满了林涧身上那股味道,她不喜欢。


    打算找回自己的,看了下沙发没有,起身走到林涧床边,看到林涧怀里黑色的一团。


    是她的外套。


    下半张脸都埋在了里面,格外的依赖。


    鹿眠皱眉,又想到如果把外套抽走林涧醒来那副委屈磨人的表情,便打消了念头。


    转身要走,身后不知道睡没睡着的人唇中突然溢出一句模糊不清的梦呓:“眠眠,对不起.......”


    鹿眠立在原地,垂着的手渐渐收紧又松开,鼻息中哼出一声嘲笑,不知道是在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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