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毫不吝啬地给出了答案:“就是像你想的那样。”
啊……十七他,会变成人类啊。
易时陆:“变成人类之后,你还会像之前一样,在镜子中来去自如吗?”
“时陆,”十七揉了揉额角:“人类就是人类,完全变成人类之后,就不再属于那个世界了,不止是我这种情况,在镜像人正式取代本体之后,他们都会渐渐变成,真正的人类。”
很好。易时陆在心里想,等他周围的这些东西都变正常之后,就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了。
不过十七……到时候要怎么安置他呢?给他办个户口?还是就这么金屋藏娇……
“你在想什么?”
易时陆随口答到:“没什么,就在想要不要金屋藏娇……”
十七一愣:“藏谁?”
易时陆若有所思看向他。
十七动作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易时陆:“你还有这种想法?可是即便要金屋藏娇,也应该是我来藏你。”
易时陆不打算纠结于到底是谁藏谁这种问题,他的心情非常愉快,愉快到忘乎所以。他甚至轻轻捏住了十七的左手,用一种轻浮的语气说:“好好好,你藏我,行了吧。”
噗嗤,十七现在这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还想藏他,易时陆好笑地看了十七一眼,体贴他现在的卑微处境,他什么也没说。
十七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好看,他定定看着易时陆的脸,目光移动易时陆轻轻捏住他的手上。
算了,十七想,既然美梦已经成真,就不要有过多的要求了。
他站起身:“这几天我住次卧,我们不要靠得太近。”
易时陆:“你不会生气了吧?”
十七:“没有。但……就这几天,我们保持一下距离。”
易时陆刚要问为什么,又觉得自己无需多嘴,这对他而言可是一件好事,十七要和他保持距离,岂不是他屁股就不会再痛了!
易时陆:我开心(墨镜黄豆微笑)
系统:别装了,把墨镜摘下来。
易时陆:(摘下墨镜后)(含泪黄豆)
易时陆还是敬业地演出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这两天连走路都脚下生风,健步如飞。
他隐隐察觉到十七似乎在躲着他,但恢复了工作之后易时陆也忙碌了起来,并没有时间去理会十七那些情绪。
做节目时,盛玉朗语气轻快引出话题:“时陆哥最近情绪格外高涨,是不是我们做到十周年专题活动,时陆哥也有话要讲。”
易时陆对着麦克风,按照流程讲了下去:“没错,今天我也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关于我与我们节目结缘的故事。”
易时陆调整了一下麦:“很久以前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生活过得很苦闷,学校里管的严,不许我们私自用手机……不过我有个滑头同学,偷偷藏了一个在我的寝室里,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多吸引人的游戏,我一般会用它来搜广播听,外网能搜到的广播不多,《深夜诡话》那时候刚好有线上网路直播,我就误打误撞听到了,当时听了有一个月左右,被发现之后就没再听了。”
盛玉朗笑起来:“哇,看来时陆哥竟然是我们节目的早期观众,当时是不是没想到以后会来节目上做主持人?”
易时陆轻轻摇了一下头:“不是,当时就想到了。后来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做这个节目的主持人。”
盛玉朗似乎没想到易时陆会这样回答,微微讶异地盯着他。
除了坐在易时陆身边的盛玉朗,在这个深夜,还有其他两个人听见了易时陆这番话。
第一个人是十七。
此时他坐在床边地板上,床上的手机放着《深夜诡话》直播,房间里没开灯,他安静地想着什么。
知道在黑暗中传来轻微地一声“啵”,像汽水瓶中冒出了一个气泡,声音是从十七的手上传来的。
十七抬了抬自己的手。
“啵”
“啵”
“啵”
一个又一个气泡音从他的指尖破开,他看见皮肤被顶出一个又一个裂纹,裂纹里透出新鲜的血肉。
皮肤破损的程度越来越大,一刻钟的时间,手指上残旧的皮肤开始向下掉落,范围扩大到手心,裸露出没有遮掩的血色肌理。
这段时间对十七似乎有点难熬,他的额头上浸出汗液,喘息变得粗.重就像在承受着疼痛。他将手腕抵在腹部弯下了点腰,想通过这种方法缓解一点。
有声音隐约在他耳边出现:“为什么要忍受这种痛苦呢,你本不需要这样做的,你本来就是易时陆,以易时陆的身份出现,就该过易时陆的人生,而不是变成什么十七……真愚蠢。”
十七忽视这些声音,闭起清澈的眼睛,他想到了易时陆像个混世小魔王一样的笑,于是他的脸上也很快露出了一点疲惫的微笑。
皮肤剥离的速度有点快,出血了,血液滴在地板上,从几滴慢慢聚集成一滩,幸好到手腕处时,停止了。
新鲜的肉粉色缓缓出现——新生的皮肉生长得并不快,它们还需要再长一会儿,再多给一些时间。
地面上散落的大块人类皮肤与血水的混合物,如果易时陆此时看见,他一定会产生恐惧。
但易时陆不会看见,他已经把门锁上了。而且易时陆现在,正在工作啊……
广播里传来易时陆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十七听到易时陆的声音,觉得两只手都不痛了。
第一次换皮之后,指纹会改变。
他和易时陆的指纹,会变得不一样。
第二个人是陆为谦。
他躺在大洋彼岸的柔软沙发上,凌乱的客厅显示出这里刚结束一场尤为尽兴的聚会,酒瓶散落一地,汁液倾洒,空气里有腻人的香气。
在吵闹散去之后,陆为谦一个人倒躺在沙发上,客厅音响里播放的是易时陆的声音。
他很高兴易时陆还记得那些高中时候的事,听起来易时陆还记得尤为清晰,就像他一样历历在目。
那是很久以前了,易时陆坐在弹簧床上把自己蜷缩起来,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陆为谦蹦上床,声音引发了易时陆地不满。易时陆伸出一根手指在唇前:“嘘,不要吵。”
陆为谦扯下他的一只耳机放在塞进耳朵里:“这次讲的什么恐怖故事。”
易时陆瞪了他一眼:“不是叫你不要吵吗……唔……黄雨伞的故事。”
陆为谦故意拽了拽耳机线:“没良心,这手机可是我给你弄过来的,现在你天天听广播不和我说话。”
易时陆用手在脖子前一划,对他做了一个“要再说话你就完蛋了的”手势。
陆为谦变得老实了点——也没有那么老实,他一会儿戳戳易时陆的脸,一会儿扯扯他的耳朵,好不容易熬到凌晨。
易时陆刚放下手机,陆为谦就用被子把两个人罩了起来。
他不无埋怨地说:“喂,就是那些幼稚的恐怖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好听。”易时陆揣了他一脚试图把他揣出被子但没成功。
陆为谦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脚:“我不懂,有什么好听的。”
易时陆想了想:“像有人在你耳边说话,凌晨的时候不是很容易寂寞么,这个时间有人一直在耳边说话的话,就会觉得很开心。”
陆为谦哼笑了一声,扒着易时陆的耳朵小声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也能在你耳边陪着你讲话你想听什么故事跟哥哥说,是小美人鱼还是白雪公主,要不豌豆公主?我可会讲故事了?”
易时陆无语:“你怎么那么喜欢这些公主故事?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少女心的。”
陆为谦又哼哼两声,压着易时陆的脖子:“损我呢是吧。”
两个人打闹成一团,很快就气喘吁吁。
易时陆趴在床上喘气,等气息均匀之后突然说到:“我也想做这种工作。”
陆为谦一愣:“什么工作?”
易时陆:“让别人不孤单的工作。”
陆为谦:“啊?你要当节目主持人啊?”
易时陆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问:“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以后想干什么?”
陆为谦咧着嘴坏笑:“我还能干什么啊,当然是继承家业当财阀了,啧,我得先弄死我的那些表哥表弟们……”
易时陆:“……”
陆为谦又想了一会儿:“不过如果非要说一个以后想做的事情的话,我倒确实有一个……”
易时陆像他看过去,冷不丁被陆为谦压住手脚,陆为谦低下头在他耳边说:“我要做我们甜甜永远的好哥们儿。”
躺在沙发上的陆为谦大声笑了出来,那些在他脑海里闪烁的往事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愉悦。
他看着客厅装修出的星空顶,四周的窗帘全都拉紧透不进一丝光线,陆为谦举起手中的酒瓶笑得癫狂,他把香槟大口灌进口中,又因为姿势的原因让酒水从唇角涌出来。
地毯上是满溢的、肮脏又芳香的酒水。
音响里继续播放着节目,另一个主持人的声音让陆为谦皱了下眉头,但为了再次听见易时陆的声音,他忍住没有关。
盛玉朗在演播间里,直直地看着易时陆的脸:“时陆哥想知道我和我们节目是怎么结缘的吗?”
易时陆愣了下,他记得台本里没有这一段。
盛玉朗的故事按照安排应该是在下一期说才对。
易时陆讪笑了一下,手里快速翻阅台本,果然流程里没有这一项。他对导播使了一个疑惑表情,得到的也是一脸的茫然。
盛玉朗看到了易时陆的小动作,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其实我和我们节目的结缘来自于一张照片。”
易时陆尬笑着接了下去:“哇,有点意思。要不我们先买个关子,等到下一期再揭晓是什么样的照片?”
盛玉朗没接他的话茬,眼神充满坚定地讲了下去:“我怕我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时陆哥,那张关于你的、在网上流传出去那张照片,是我拍的。我先和你道个歉,我本意并没有想发到网上,是我当时的大学室友未经我允许发上了他的社交网络,没想到会引起那么大的关注。”
易时陆:“没……没事。”
他看向导播,导播在疑惑的同时眼里冒出了一丝亮光,好像在看什么八卦好戏,没有一点要阻止盛玉朗说下去的举动。
易时陆正想着要不要紧急闭麦,但光他一个人紧急闭麦的话肯定来不及切广告,他犹豫了一下,盛玉朗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大三被家里安排来台里实习,那时候我对这份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直到我看见时陆哥,你在演播间里调新设备,按照导播的要求一次次试音,你站在那里,侧颜对着我,我没忍住,就拍下了那张照片。”
“时陆哥,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意思,但有些话,我可能只有这一次勇气说出来。”
易时陆的公寓中。
坐在床边的十七挣扎着站起身。
别墅里。
陆为谦用力把酒瓶砸向音响,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房子里的另一个人。
“anna,帮我联系dr.,我现在就要他把研究材料交过来!我必须……”他将牙咬得咯吱作响,几乎在颤抖:“立刻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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