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苗兰兰也没说走,而是找着话题闲聊。李苏看了一眼手表,都快十点了,亮亮已经窝她怀里睡得香甜。倒是灿灿没睡着,而是盯着苗兰兰怀里的小闺女发呆,红鼻子红眼睛,瞧着傻傻的木木的。


    严兵起身道:“今晚你们睡我屋,我去爸妈房里打地铺。”


    苗兰兰轻轻点了点头,咬唇道:“严兵,谢谢你。”她实在没法子了,手头上一点钱得给孩子看病,实在舍不得掏钱住宾馆。


    张翠蓝诧异道:“你男人没陪你一道来?”她还以为苗兰兰住这附近,所以聊得晚些,闹半天是准备赖在她家里歇息啊。


    说完这话,张翠蓝又扭头看了眼大儿子,心想着,他怎么就一摸一个准?难不成心里还放不下苗兰兰?


    哎呦,要真这样,可就麻烦喽。


    “他嫌弃浪费钱,不乐意过来。”苗兰兰心疼得摸了摸小闺女的头发,轻声回道。


    这些年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是她自个儿挣的。


    男人的钱,全由他养跟前头那位生的儿子了。


    这话一出,张翠蓝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接下来,严兵又拜托李苏分了些洗漱用品给苗兰兰母女,自个儿则回西耳房收拾了一番,全程虽冷着脸,可苗兰兰仍旧感激不已。


    等躺到炕上,已然十一点了,灿灿窝在李苏怀里轻声问道:“小婶婶,小妹妹腿都弯了,疼么?治得好么?”


    “婶婶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挺难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京治病。”


    灿灿点了点头,她闷闷道:“她果然不是刻意来看我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小妹妹能健健康康的。”


    听灿灿这么说,李苏心下兀自一酸,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嗯道:“灿灿真是好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苗兰兰怎么舍得几年不联系?


    另一边,张翠蓝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实在憋不住,就问躺地上的严兵道:“兵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妈,我就是看孩子可怜,真没别的。”


    “那你这么些年,怎么不肯结婚?”张翠蓝明摆不信。虽说严兵没了一条胳膊,腿也不便利,但他能干会挣钱性格还好,这些年来,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就跟之前韩飞似的,全给推了。


    除此之外,张翠蓝明显感觉大儿子心里有事。


    具体什么事儿,她死活没撬出来。


    如今看来,莫不成跟苗兰兰有关?


    严兵没法子,只能坐起身,耐着性子道:“妈,我跟苗兰兰真没什么。离婚这么些年,除了灿灿,其他事儿都翻篇了。灿灿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她还是想妈妈的。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哭得这般伤心了。”


    想着大孙女,张翠蓝叹道:“这倒也是,哪个孩子不想妈呢。实在苗兰兰做事恶心,妈心里就是不得劲。”


    要不是看那孩子实在可怜,她早甩脸子骂人,还容忍苗兰兰住她屋?


    次日早上,苗兰兰起了大早,李苏做早饭,她就帮着生火。严灿灿也早早起来了,她偷偷溜进隔壁房间,见小妹妹睡得正香,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腿。


    薛巧巧被惊醒,她张嘴就想哭,灿灿连忙把奶糖塞她嘴里,嘘道:“给你吃,不准哭啊。”


    薛巧巧吮吸着奶糖,乖乖点了点头,灿灿又摸了摸她的腿道:“疼不?”


    “姐姐,不疼。”薛巧巧轻声说道,一声姐姐,差点让灿灿炸毛,她气道:“谁让你喊我姐姐的?我不是你姐姐,我是亮亮的姐姐。”


    薛巧巧突然笑了起来:“妈妈说了,我有个姐姐叫严灿灿。姐姐,你比哥哥好,他们欺负我,你给我糖吃。”


    严灿灿盘腿坐她身边,没好气道:“妈妈没教过你吗?别人的糖不能瞎吃,不然就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你下次注意点。”


    苗兰兰在门口听了会儿,擦了擦眼泪又回了厨房。


    李苏瞧了她一眼,并没开口攀谈。她疼爱灿灿,自然凡事站在灿灿角度考虑,苗兰兰是有颗慈母心,却没分给灿灿一丁点。


    难得回来,都没说给灿灿带件衣裳做双鞋子。


    虽落了点泪,可那又如何?


    苗兰兰扫了李苏一眼,咬了咬唇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是亏欠灿灿,所以不能再亏欠巧巧了。


    吃完早饭,又把孩子们送去学校,李苏就去饭店上班。最近店里出了道新菜,是李苏按着谭家菜谱做的,十分受欢迎。一连几日,大厅里都坐满了人,十个有九个都点这道菜。


    刚忙完歇会,林红就道:“苏姐,有人找。”


    “谁?”李苏边解围裙边好奇道。


    难不成是叶菲姐?她好吃,倒也有可能。


    “上回相亲那寡妇。”林红记忆极好,隔了这么久了,还认得唐珍珠的面孔。


    李苏出了后厨,就见唐珍珠颇为拘束得站在厅堂角落,李苏将人带到休息室坐下,好奇道:“嫂子,你怎么这时候找我?有事回家说也行啊。”


    两家住得近,几跨路就到了。


    “院里说话不方便。我也是昨日回娘家才晓得张翔那贱人做的恶事。仔细想想,这事儿也怪我。”


    “嫂子,没事。这事也过去好久了,那人也没落到好下场。你别放在心上。”李苏边说边观察唐珍珠面色,见她几次抿嘴欲言又止,索性自己直接问道:“嫂子,你是有什么话要问么?”


    唐珍珠手指微微拽紧裤腿,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去,强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来跟你道个歉,下午还要上班,我先回去了。”


    李苏一脸费解,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待晚上回家,她问张翠蓝道:“妈,医生怎么说?”


    张翠蓝叹道:“治不了。”


    苗兰兰一日跑了好几个医院,可都没用。


    相比较苗兰兰的痛苦,薛巧巧反而不是很在意,她轻轻道:“妈妈不要哭,巧巧学严伯伯,以后也是大英雄。灿灿姐姐说了,巧巧好好读书,以后会长本事的。”


    小孩子的善意总是单纯且让人动容。


    苗兰兰擦了擦眼泪,微笑着夸赞灿灿几句,又感激张翠蓝把孩子教导得这般好,末末了道:“婶子,叔,劳烦你们收留我了。明日我去买火车票,买上我就回去。”


    “要不再多找几家医院看看?”


    “找了最好的医院了,也说不顶用。婶,都是我的报应。只是老天爷为何不把报应落我头上,反而害了无辜的孩子。我宁愿瘸的是我,也不是巧巧。”


    屋内,孩子们有说有笑,大人们则愁眉不展。苗兰兰看着小女儿,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让她一直这么简单快乐下去。


    张翠蓝叹了口气,到底说了句:“临走跟我说一声,我带灿灿去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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