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送来远方禽类的悠长啸叫,浮迦打了个哆嗦,“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叙旧了吧,怪冷的。”


    “你现在住在蒙德城里?”迪卢克问。


    浮迦点头:“嗯,借住在一个朋友家。”


    迪卢克知道图书管理员丽莎曾在须弥教令院进修,猜测着浮迦或许是住在她家。


    “我在蒙德城中有一个酒馆,要不要去坐一坐?”


    他若无其事地发出邀请,如同许多久别重逢的朋友那样做。


    浮迦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我记得某个人,是不喝酒的吧?”


    迪卢克颔首:“没错。”


    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喝酒的人会有一个酒馆,浮迦陷入沉思,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浮迦必须承认,和一个具有超高武力值的绅士同行,安全感真的会直线上升。


    快到蒙德城时,迪卢克摘下了自己的黑色披风,露出低调奢华的常服。


    守护蒙德暗夜的英雄,重新变回了矜贵的酒庄老爷。


    浮迦一时间有些迷惑,不知道哪个才是这位故人现在的主业。


    “天使的馈赠,”浮迦轻声念出木牌上的字眼,“真是个美妙的名字。”


    她笑眯眯地调侃迪卢克,“我来蒙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就听闻‘天使的馈赠’大名,没想到酒馆主人亲自邀请我来,真是面上有光。”


    三年前迪卢克就知道浮迦对酒的热衷,他挑眉道:“哦?你来蒙德后没有进过酒馆?”


    “咳咳,其实是去过猫尾酒馆的,但主要在玩七圣召唤,就随意点了一杯。”浮迦说,“你知道的,我唯一一次喝蒲公英酒还是那次和你一起,毕竟在我看来,蒙德的酒实在是不如我老家须弥……”


    她的左脚跨进了酒馆,右脚还在门槛上,就见酒馆的客人们齐齐地望了过来,好像在等这个异乡人完成对蒙德酒的评论。


    浮迦克制住跑路的欲望,对着一旁的迪卢克若无其事地改口,“……我是说,蒙德的酒和须弥的酒实在是各有千秋。”


    客人们齐齐地收回视线,该聊天的聊天,该喝酒的喝酒,该打牌的打牌。


    浮迦好像听见迪卢克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却又只见那副熟悉的表情。


    殊不知此时有一半的酒客正在就“迪卢克老爷和异乡女子一同进门”悄声讨论,毕竟这位未婚的晨曦酒庄贵公子向来少有绯闻,是不少蒙德少女眼中完美的配偶人选。


    迪卢克走到酒保查尔斯身边:“今天我来代班,你回去休息吧。”


    老板来代班的情况并不少见,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与往日不同,离开酒馆前,查尔斯好奇地观察了几眼被老板带来的年轻女人,她正自然地坐到了吧台前的木椅上,翻看着菜单。


    女人长得很漂亮,从查尔斯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低垂的双眸和优雅的下颌线,在酒馆的灯光下,看得出她的眼睛是深深的橘红,如同上好的日落果酒。虽然穿着优雅的蒙德裙装,但根据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卷发,以及在酒馆门口的暴言,也看得出来是个异乡人。


    至少看起来和老板颇为相配,查尔斯想。


    迪卢克脱下风衣,露出深灰色的马甲和黑色的衬衣,他简单地挽起袖子,“想喝点什么?”


    浮迦单手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笑道:“你居然还会调酒,真让我没想到,迪卢克老爷。”


    出于逗弄的心思,她学着酒馆其他人对迪卢克的叫法,但这样讲出来时,还是会有种奇妙的感觉。


    迪卢克抱臂往往吧台边一靠,大有“你再不说就没机会喝了”的态度。


    “好吧,有什么推荐的吗?”浮迦伸出两根手指,把自己扬起的嘴角拉回正常状态。


    迪卢克说:“如果要我推荐的话,苹果酿。”


    浮迦指着菜单上苹果酿旁边明晃晃的“无酒精饮料”几个字,满脸无语:“你在逗我吗?”


    迪卢克不置可否。


    “来一杯苹果酒吧,”浮迦说,“似乎是除蒲公英酒之外,另一种颇有名气的酒。”


    “没问题。”迪卢克道。


    “哈哈哈,这位小姐真是会点酒……”一旁醉醺醺的酒客听了两人的对话,朝浮迦竖起了大拇指,“迪卢克老爷的特调苹果酒,这可是‘天使的馈赠’的隐藏菜单,嗝,只有我们这些老酒鬼才清楚其中的美妙哈哈。”


    迪卢克叹口气,对着这位客人说,“你如果想要的话,我也可以为你调一杯。”


    酒客不住地摆手:“不行不行……我今天和太太说好,就喝一杯!一杯!绝对不能再加了。嗯,不行,不能再喝了。”


    迪卢克和浮迦看着他面前五个空酒杯,双双陷入了沉默。


    酒馆中充满了轻快俏皮的音乐,灯光温暖柔和,既不过分明亮,也不过分黯淡;酒客三三两两,既不过分冷清,也不过分嘈杂,在这般让人身心舒畅放松的环境中,即使滴酒未沾,也叫人先添三分醉意。


    酒保们往往喜欢在调酒时耍些花活,增添观赏性,迪卢克并没有这些,他的动作标准利落,整体观感却是无比的流畅潇洒,赏心悦目。


    酒杯被轻放在浮迦面前的木质吧台上,发出轻巧的一声响。


    浮迦端起杯子,啜饮几口,满足地眯起双眸:“不愧是迪卢克老爷的特调。”


    “真遗憾当时没让你调几杯酒。”


    “没关系,”迪卢克淡淡地说:“现在也不晚。”


    哦,当时——八卦的酒客们竖起了耳朵,看来迪卢克老爷与这位陌生的小姐还有过去的故事啊。


    两人叙旧的空档,浮迦不忘自己的原本职工作:“话说你有没有意向对这家酒馆进行重装或者……”


    “哟,托马,你什么时候回蒙德的?怎么也不来看我的表演!”


    “刚回来几天,乔瑟,前几年我回来你就说有新篇章,现在怎么样了?”


    “哈哈哈,原来是我们的老朋友托马,怎么,终于肯从稻妻回来了?”


    “是啊,毕竟是蒙德,我总要回来看看大家嘛。”


    “哎呀,怎么正好就在酒馆碰见了,嗝,要不是我今天说好只喝一杯,说什么也要拉着你喝……”


    “派恩老哥,你已经喝了五杯了,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


    有些人即使是离乡十年,似乎也能用爽朗的性格留住故乡的老朋友。


    浮迦睁大双眼,显然对出现在这里的青年很是意外:“托马?”


    托马自然地坐到浮迦身边,侧身对她说:“小白看上去很想念你。”


    “要点什么,客人?”迪卢克不冷不热地问道,颇有一番尽职社畜风味——如果他不是这里的老板的话。


    托马朗声道:“一杯苹果酒,谢谢。”


    “小白很想念我,所以……”浮迦有些困惑。


    “所以,我来接你回家。”


    青年带着淡淡笑意,无比坦荡地回答,翠绿色的双眸仿佛盛满了美酒,轻轻一晃,便会有曼妙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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