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局。
一条额头点缀紫毛的白龙从云雾里冲出, 滑翔着穿过养老城各大街道，而后腾空而起，声音清亮, “好久不见, 还好吗？我亲爱的朋友们。”
系统和执行者们都抬起头, 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大明星回来了！”
“谁？”
“白云岚, 我们系统局的大明星，漂亮又有趣, 从前内网都是她的照片，后来出了那件事，BOSS就封锁了消息。”
“什么事？”
那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执行者目光晦涩地看了一眼刚回来的明云绯和系统，压低了声音：“我只知道和土豪有关。”
“土豪？”新来的一头雾水。
“喏，就是少主身边那只狸花猫, 它排行305，是整个系统局最强大也最特别的系统, 只有它作动物打扮, 而且机灵得很, 从BOSS手里坑了数不清的积分，现在又和少主搭档上了。”
老执行者继续道：“从前土豪和白云岚是搭档, 那时候她们两个在系统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明星爱玩, 305刻板无趣且一毛不拔，一人一系统不知闹出多少矛盾，听说那时候BOSS属意大明星做继承人，所以屡屡驳回305的申诉。再后来305重伤回系统局, BOSS把大明星除名，我们还以为……大明星死了。”
“那她回来了, 少主要换人吗？”
老执行者叹了一口气，“傻孩子，系统局的继承者从来不是BOSS说了算的，谁有能力掌控神力，谁就是继任者，BOSS也只能在一旁指导，你看少主和大明星有什么区别？”
珠宝店门口的异瞳女子也注意到那龙了，她微微仰头注视着所谓大明星，表情平淡如水。
大明星在半空中洒下闪闪的碎金，轻快地笑着，问候系统局每一个人、每一个系统，即便新面孔数不胜数，她也没有半分怯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台之中。
一静一动。
一个如水如月，却显得温暖。
一个热烈如太阳，却不能让人心生亲近。
“少主好像比大明星更好相处一些。”新来的微微皱眉：“奇怪……”
“不奇怪，大明星看似人人入眼，实际事事不关心，她只要自己高兴，做什么都行。人人都羡慕她，但她绝不是一个好的继任者、不能管理庞大的系统局，这也是神力没有选择她的原因。”
老执行者叹息：“少主看起来万物不入眼，其实和BOSS一样心底温暖，只有温暖的人，才有创生的力量，才能指引孤单的灵魂回家。”
新来的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明云绯抬手就是一阵风，挥开了快要落在身上的金粉，给自己和系统隔开足够的真空地带。
她对白云岚引以为傲的本体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骚包。
她转身进了珠宝店，白云岚飞行的身体一顿，呢喃道：“真舍得，神力也给她了。”
白龙突然觉得无趣，进了系统局，直直冲着BOSS办公室去。
主管知道拦不住她，急忙给系统发信息：速来！！
明云绯正好也想会会白云岚，上次在任务位面一别，许久不见，是该打个招呼。
想到刚才听到广场上执行者和系统们讨论的内容，明云绯闭上眼静心将神力汇聚于内，护住自己的灵魂，然后才抬步离开。
一到办公室，就看见主管在使眼色。
“大人，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偏心！”
明云绯看过去，白云岚还没有恢复人身，白龙昂首，说着甜腻的撒娇的话，却没有靠近BOSS半分。
BOSS和古树融为了一体，枝桠低垂，白云岚说一句，枝桠就颤一颤。
过了许久，BOSS低声说：“云岚，是我对不起你。”
“好啊，你也给我神力，我就原谅你。”白云岚尾巴指了指明云绯。
BOSS声音沙哑：“神力选择了云绯。”
“我不信，你才是三千世界的掌管者，神力怎么会选择别人？”
办公室许久没声音。
明云绯察觉到BOSS在叹息，这一声叹息幽远而沉重，寄托着无限哀思，和古老树木骤然倾颓的力不从心。
明云绯体内神力突然暴涨，像是从来干涸的土地迎来大雨，身体贪婪的吸收着，从上到下的每一部分，都接受了神力的滋养。
头脑变得更加清晰，一刻不停运转的系统局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用出现，就能和这片土地上任意一个系统或执行者对话。
四肢变得更加强劲，开天辟地再不是神话传说，只要她一伸手，系统局的领土可扩大数倍。
心脏跳动得更加强健有力。
扑通—扑通—扑通
连接着一个又一个小世界。
明云绯闭上眼，看见从前做过任务的位面，如今已经发展了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她从前的朋友们有些已经亡故，灵魂早已转世，过着不同的生活，有些还记得她，努力生活的同时，偶尔想起她。
这些思念汇成河，汇到她心间，温暖着她。
内里惊涛骇浪，外表没有丝毫变化。
白云岚还在和BOSS说话，撒娇、胡搅蛮缠还是别的什么，明云绯不愿意花精力分辨。
BOSS才开口，声音更虚弱了几分，却带着几分解脱：“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神力弃我而去也是应当。你不是早就预测到了吗？”
白云岚沉默几息，再开口还是带着笑意：“郗渊，都是报应。”
“云岚，是我对不起你，但你的要求我不可能答应。”
明云绯抬手摸了摸突然躁动不安的系统。
“305想起来了？”白云岚道。
系统呲牙，【没有，但你不是好人。”】
“若世界优容与我，我自然报答于它。”白云岚扯了扯嘴角，“但它没有，所以……你说对了。”
狸花猫腰背拱起，瞪着她哈气。
“你看，你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你对我有对她一半好，也不会闹出当年的事，也许我现在也是系统局的少主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一定要找到她，你从始至终都知道。】系统脱口而出。
“是是是，她是你的心肝，是你的挚友，可我是你的搭档，你有对我付出一点真心吗？”
主管擦了擦汗，出来打圆场：“白女士，你误会305了，它是小世界自由灵魂转职的系统，还有BOSS亲手点化，计算能力比得上几千个普通系统，也就是说，它当时是同时带着几千个的执行者的。
更何况，我们只是系统而已。”
言下之意，你和系统要真心很奇怪，和同时有几千个搭档的305要真心更奇怪。
白云岚一尾巴甩在主管脸上，砸的它满屏乱码。
明云绯看着几个不同的物种之间一来一回，知道以前发生了不少事，可她没兴趣打听。
再怨，再恨，都和她没关系。
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何况调查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在这听饱含情绪的宣泄？
摆明了一个在乎得要死，一个虽然愧疚但不愿意退让，他们吵架是吵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不管是从前的事，还是系统的记忆。
不如先走，免得惹火上身。
明云绯开口打破僵局：“BOSS，我还要完成多少任务？”
白云岚飞过来和她对视：“不愧是系统局的少主，比我当年敬业多了，是吧，大人？”
明云绯伸手拍飞龙头，“白女士，敬业是好品质。”
白云岚笑笑，不对她，反而对BOSS道：“你还是喜欢勤勉的。”
BOSS语调沧桑：“都是过去的事了，云岚非要纠结至此吗？”
“如果我说是呢。”
BOSS叹了一口气，再开口语调已经冷了很多：“当初你祸乱任务位面，数十个位面因你而生灵涂炭，你引来木偶城破坏系统局，一场大爆炸让我们几乎无立足之地，更不用说305因你受伤，我只是将你赶出系统局，还不够吗？”
白云岚歇斯底里道：“那些世界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BOSS：“如果不是这样，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我是无可奈何，创造出那些位面的你难道不是罪孽深重，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白云岚质问祂。
“我也受到惩罚了，云岚。”BOSS的枝桠动了动，极不想回忆往事：“如果不是惩罚，我怎会一日一日虚弱，怎会明明还在壮年，就要放下三千界的权柄。”
“可你因此悔悟了吗？”
BOSS费解：“当然。”
“你没有。”白云岚目光炯炯，大声道：“如果你有，你不会直到现在还保留着那些位面，不会创造一个又一个男尊女卑的位面。她看似是系统局的少主，不如说是给你擦屁股的。”
此话一出，明云绯头脑骤然清明，这才发现不对。
她从前生活在黎朝，男尊女卑已然习惯，到了位面虽自立自强，打拼一番事业，但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这些位面的女子都是处于弱势地位的。
现在想来，不管是科技发达文明发达的时代，还是如黎朝一般的封建王朝，还是人荒马乱、义礼失格的末世……都显得奇怪。
校园位面的女主角是爱男人到失去自我，不惜走上犯罪道路的。
修仙位面的女主是为了爱情献祭母国，亡故苍生的。
娱乐圈位面原本的故事是姐妹为爱反目。
末世位面女主本有拯救世界的能力，还是依靠爱情绑住一个男人，她愿意救天下人，却亲手杀了自己的继妹，难道不违和吗？
为什么没有依托女武神产生的位面，为什么没有女子为尊男子为卑的位面，为什么每一个女主都要以爱情为主，而她的身边的人会为她的爱情受苦受困？
……
她看似在完成委托人的任务，何尝不是在拨乱反正？
恒河沙数的位面，她一个人如何能完成得了，甚至整个系统局一起，都未必能完成。
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创造更好的位面，也创造更好的世界。
消灭疾病最好的办法是预防。
明云绯终于明白她要成为新掌权者的必要性。
她的神力再一次飞速增长。
BOSS闷哼一声：“我主掌创造，没有毁灭的力量，我最大限度的所做也不过是让时间停滞，彻底毁了那几个位面，我做不到。”
白云岚：“那为什么不把那几个位面交给我，我有王的神力，我可以毁灭。”
BOSS的枝桠动了动：“与虎谋皮，会害了自己。”
“承认吧，你不过也是一个卑劣的男人。”
几乎在一瞬间。
白云岚一爪划开裂缝，尾巴一扫，趁明云绯不备，将她推入了位面。
“喵呜~”
【大小姐，等等我！】
系统挠了一爪子白云岚的尾巴，也跳进了裂缝。
强行破开时空，恢复人形的白云岚吐了一口血：“你猜，她和我一样经历了那些，会不会和我一样背叛你？”
她断断续续道：“我……等着。”
第132章 那些位面
“学妹, 拿好哦。”明云绯的头被拍了拍，一条毛巾落在她的肩膀上，“呆呆的学妹, 好可爱哦, 好像快点结束篮球比赛, 带学妹回家。”
明云绯听不惯他语气里藏着的肮脏心思, 伸手就是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还有数个位面的武学积累，这一拳不说把人打残废，也是个肋骨骨折。
可眼前这个男人神色都没有变化一下，反而捏住了明云绯的手，充满暗示性的说：“哈哈, 我明白了，学妹也想和我回家, 只是不行哦, 这场篮球赛关乎学院的荣誉, 我还不能走。”
明云绯抽了抽手，没抽动：“放手！”
“脾气真大, 小野猫~”
明云绯忍无可忍，抬脚就踹, 没被抓住的左手掰他的小指，男人痛得嘶了一声，留下一句晚上收拾你，然后远远的跑走了。
看着自以为十分帅气的黄毛男, 明云绯只想吐。
这就是白云岚说的那些位面吗。
“装什么啊？还不仗着温泽学长喜欢她，狐狸精, 我都闻到骚味了。”
“她和温学长是那种关系，不然她一个孤儿，哪来的钱穿那么好？导员不给她贫困补助是应该的。”
“哪天温学长把她甩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对啊，到时候温学长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那当然，我年轻貌美家世又好，温学长不喜欢我喜欢谁。”
明云绯一把夺过清洁工手里的拖把，回头就是往两人脸上戳。
不管她明云绯附身的原主是什么人，她都不允许她们在她面前嚼舌根，这不是霸凌是什么？
拖把蘸着脏水，淋了两人满身，被明云绯用力一戳，两人一屁股摔在了椅子上。
胡乱骂了几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指着明云绯怒气冲冲道：“阮软软！你这个贱人。”
“你，还有你，你们才是贱人，想男人就去追啊，嚼舌根算什么本事。”明云绯用拖把撑着地，“一个素质低下的蠢货，一个没脑子的跟班，年轻貌美家世好，不想着做别的，反而当做谈恋爱的筹码，你活该一辈子被骗。”
两人似乎被明云绯瞪着眼睛的样子吓到了，留下一句：“阮软软，你给我等着！”
两人逃离了体育场，明云绯才注意到这个名字。
阮软软。
明云绯：……
明云绯：………………
名字不由自己，不过是个代号，现实世界里叫什么她都不会意外，可这是小说位面，名字一般寄托着作者的心愿。
姓阮，名软软。
给她娶这个名字的创造者，应该是没安什么好心。
明云绯想到刚才那个黄毛神经病，和两个NPC一样认定她勾引黄毛的女子，确认了这不是错觉。
白云岚，你到底把我送来什么地方了！
【叮咚~抱歉宿主，你的小可爱来迟了呢。】
明云绯抖了抖鸡皮疙瘩，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系统也一股矫揉造作的山寨味儿。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明云绯问。
【好的，宿主。现在由我为您阐述本位面主要情况，坐稳扶好哦。】
【这是一个h文形成的外面，h文是什么你懂得吧？（媚眼媚眼）】
“你别读了，直接发给我看吧。”
【矮油，宿主大大这么快就受不了我甜美过人的嗓音了么？（娇羞）（娇羞）】
明云绯：……
“如果耳朵和眼睛总有一个要受到荼毒，我选择眼睛。因为眼睛可以闭上，耳朵不能关起来。”
【真是晴天霹雳呢。宿主大大说的是我的声音还是这个剧情呢？】
“都是。”
小可爱：……
【哦！那你看吧，我保证剧情比我更吓人。】
瞬间由矫揉造作的夹子音秒变冷冰冰的机械音，这是把语音包卸载了？
明云绯认真读起了剧情。
原主阮软软，就是这个位面的女主角，是个十分貌美的孤儿，从小就引来不少觊觎，为此她十分痛苦，在长大的过程中还形成了情感障碍。
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了。
别管系统局和世界之外是不是这么定义的，这个位面就是这么定义的。
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进入M大学习计算机，她以为美梦近在眼前，没想到大学这四年是她最痛苦的四年。
她一进学校就被校草温泽看上，为她甩了自己的女朋友，展开了猛烈攻势，既然是h文的世界，追求手段也不会和其他世界的通用法则相同。
没有鲜花礼物，没有关怀，没有各种该有的仪式。
两人要么纯聊天，温泽PUA阮软软，想让她的世界以后只有他，她只能依靠他。
要么纯睡觉，此处省略几万字的口口文学。
温泽还是校草，这个大学的女NPC们设定的程序就是盯着他，盯着他身边的阮软软，用的手段也十分下作。
阮软软被迫和温泽扯上关系，痛不欲生，本就因为出身自卑的她更加不安，自我贬低，以至于有了自杀倾向。
她第一次自杀，被温泽发现了。
身为名义上的男朋友，温泽并没有安抚她，也没有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而是给她办了休学，把她带回家囚|禁起来。
这时温泽家长久不露面、一直待在国外的小叔叔突然回国，无意间撞见了阮软软，他一眼就被她吸引了。
“真是一只可爱的小金丝雀。”
他这么说，也把阮软软带走了。
阮软软换了一座牢笼，成了另一个人手中的金丝雀。
她不是没有逃过，只是每一次逃跑都会被他立刻抓回来，都被他视做情趣。
可阮软软始终没有放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趁着他出去应酬逃了出去。
读到这里，明云绯皱了皱眉，虽然知道是要发展第三个人了，但也不用这么生硬吧，跑了这么多次都没成功，这次就这么顺利？
阮软软跑出来后，一个小明星收留了她。
这个小明星在她上高中的时候演了一个校园偶像剧的男二，在男女主只知道谈恋爱的剧情里，他是一股清流，铆足了劲学习考好大学。
阮软软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很清爽，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孩子。
可角色始终是角色。
在阮软软待在温家两叔侄手上的这段时间，小明星被曝出酗酒、虐待动物的新闻，名声一落千丈，已经没戏拍了。
阮软软不知道。
她和小明星在一起了。
为了小明星口中的事业，她在网上接单做一些外包的计算机软件服务，养着大手大脚的小明星。
虽然很辛苦，但比在温家别墅幸福。
直到小明星为了一个角色，将她送上了金主的床。
阮软软自杀身亡，故事到此结束。
【其实后面还有剧情的，这个金主恰好是温泽的小叔叔，他把阮软软带回了别墅，狠狠地惩罚了她，决定和温泽共享她，一天24小时有人看着她。后来小明星复出，当了影帝，也入伙了。】
明云绯：……
“所以呢？”
【是阮软软觉醒了自我意识，自杀了。】小可爱不自觉嗲嗲道：【宿主的任务就是完成接下来的剧情哦。】
明云绯想也不想：“我拒绝。”
【不可以拒绝。】
“那我杀了他们。”
【嘿嘿，你杀不……停手！】小可爱认清楚她手里盘着的是神力，大叫道；【停下！】
第133章 暴打温泽，发现端倪
小可爱紧张一瞬, 立马恢复贱兮兮的语气：【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嘛，我小可爱从来不是不近人情的统，也从来不会强迫宿主做不愿意的事情呢。】
“废话少说。”
明云绯的神力如云似雾, 在她掌心盘旋一圈, 而后穿过指尖, 急不可耐的模样, 似乎随时会冲出去要人的命。
小可爱汗颜：这样的人一定是暴君吧！一定是吧！
为了保住那几个猪头的小命，小可爱赶忙说：【宿主大大当然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完成任务啦, 我了解到宿主大大之前都是做委托人心愿任务为主的，这次当然也可以呢，小可爱这就为您下发任务～】
明云绯眼底划过一丝暗芒，系统局的任务都是完成委托人心愿类型的，不会在被她威胁之后才更改, 而木偶城巴不得她杀人，继而毁灭位面。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系统既不是系统局的, 也不来自木偶城。
而且听它的语气, 它对系统局和她都有所了解。
是白云岚。
是她自己制造的系统吗？
还不能确定。
小可爱见她不说话, 生怕她是在酝酿什么幺蛾子，直接下发了任务。
【阮软软：我从不曾害人, 为何人人害我，如果重来一次, 我希望让他们付出代价，然后过简单的生活。】
【系统小可爱为您匹配最优路径：用爱情温暖他们，再抛弃他们，没有什么比失去爱人更可怕的惩罚了。】
【匹配成功, 请执行。】
明云绯呵呵一笑，“爱情？”
小可爱想跑路, 但忍住了：【通俗来讲，就是攻略他们，再抛弃他们。】
“失去爱情算什么惩罚？真正的惩罚是夺走他的金钱与权势，让他烂在泥里，一次一次看见希望又重蹈覆辙，在这期间他会众叛亲离、郁郁寡欢、身心有疾，直至发现从未有过希望。最终自己决意剥夺自己的生命。”
小可爱听得愣了一下：虽然不赞同，但是莫名很热血怎么破？
【矮油，宿主大大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明云绯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缓慢清浅：“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仇人倒霉。”
意思是想法与众不同的是它。
小可爱道：【是这样没错，但不是这么个倒霉法。】
小可爱CPU烧了，干脆直接给出范例：【小可爱的路径匹配系统的数据来源是你们人类的部分文艺作品。心爱的男人死了，女人会为他殉情。心爱的女人死了，男人会一辈子放不下，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沉沦。】
明云绯皱眉：“这只能证明你涉猎不够广，吃点好的吧。”
【难道不是吗？等我找找。】
小可爱光屏闪了闪，继续道：【薛平贵失忆流落西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代战公主生下一子一女，薛平贵登临帝位，封二者分别为东西二宫皇后，王宝钏和代战公主都很高兴。这证明爱情对你们人类很重要，愿意付出一切，包括地位和良好的生活条件。】
【生命对人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人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和更好地活下去。】
【人类为了生命可以付出一切，人类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
【综上所述：人类的生命和爱情一样重要。】
小可爱畅想道；【如果你能让三个男人都爱上你，我会安排一场盛大的假死，让他们在余后半生饱尝永远失去爱人的痛苦。】
它慷慨激扬，丝毫没有发现明云绯的神力悄然入侵。
【宿主大大，你还在吗？】
明云绯用意念操控它，打开了它的数据库，没有犹豫地删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为了骂你，我还没耐心听你说这么多。”明云绯找到它的语音包，一并卸载。
明云绯道：“并非所有艺术都来源于生活，也并非所有的作品都能被称为艺术。爱情的力量在文艺作品中被夸大是常有的事，只有你放眼现实，才能发现答案。更重要的是不要看人们说了什么，还要看她们做了什么。”
明云绯说：“你如何得知王宝钏和代战公主是高兴的？又如何知道她们就不是无可奈何？好，就算你认定王宝钏和代战公主都是为爱死去活来的人物，也不该以特例代表全体。
放眼现实，富家女为爱下嫁乞丐是主流吗？还是某些人的意淫？不顾温饱的爱情又何时长久过？谁又始终坚持着爱情重于一切？”
对于小可爱最后的提议，明云绯则如是回应：“在无边无际的富贵里，拥有手眼通天的权势，痛苦？”
她讽笑一声：“我不觉得。”
系统被卸载了资料库，无法检索回答，此时它相当于被剖开心腹，完全展示在明云绯面前，光屏闪了闪，显示出一行字：爱…情…最…重要。
明云绯现在连不上内网，无法下载资料，不然她一定会下载一些学习资料塞给它，明明是最高科技的系统，却像活在封建时代。
——叮，可攻略人物温泽出现，目前好感度40。
系统屏幕闪了闪，滚动出以上文字，明云绯完全没看到。
她听到震耳的欢呼声后抬头，一眼就看见温泽在篮球场中央和队员们抱在一起庆祝。
温泽是所谓校草，自然全场瞩目，在这胜利的时刻，人人盯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明云绯。
明云绯扫视过众人神情，无论是羡慕嫉妒，还是起哄祝福，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呆板和刻意。
像并不高明的演员，一眼就能被看穿。
“软软，我赢了，为了你。”温泽伸手，“水和毛巾呢？”
明云绯：“丢了。”
温泽不明白她为什么冷脸，重复着反问道：“丢了？”
明云绯转头看他：“是的。还有，你赢了并不为我。”
“你是我女朋友，为你赢得荣誉是我应该做的。”
明云绯退后一步，避开了他递过来的手：“首先，并不是我要你参加比赛的，你要自我感动可以，不要算到我头上，我并不以你为荣。其次，我们分手吧。”
温泽眉头一皱，向来清润的眉眼黑压压的，凶狠地盯着她的脸，语调缓慢低沉：“你要和我分手？”
“是。”
“什么理由？”温泽不明白。
明云绯扫视他全身，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眼神停留几息，有很快移开。
“没有理由。”
她转身就走，没叫温泽拉住胳膊。
——嗡。
明云绯从包里掏出手机，看见是年级群辅导员在发信息，扫了两眼之后退出，打开了微信。
置顶就是温泽。
明云绯点开聊天框。
截屏。
温泽看似性格好、家世好，对女友也好，是个十足的好男人，可其实他的控制欲早有体现。
他和人阮软软聊天时，多次PUA她，想让她放弃学业早日和她结婚，最好能生下一儿一女。
温泽：软软，你出身不好，没有家庭背景，这在社会上是行不通的。社会就是关系的总和，一个女人要想混得下去，要么足够漂亮，能当花瓶陪衬让男人长脸，要么足够有背景，靠着家里可以安稳过一生。
温泽：即便全世界都不爱你，我也会站在你旁边，你可以和我回温家，做温太太。
温泽：你出身不好，我爸妈不同意我和你结婚，我们要个孩子吧。你先休学，生下孩子后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读书。
……
明云绯越往上翻，表情就越不对，这其中不止有温泽处心积虑的控制，还记录了原主全部的绝望和不安，从一开始的偶尔自卑到变得完全依赖温泽，只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点开原主的朋友圈，可以看到很多仅自己可见的内容，最上面一条是：好爱温泽，我想没有他我会死的。
这不是恋爱，这是谋杀。
明云绯握着手机，转头进了体育场。
温泽还在原地扮演被辜负的苦情戏男主角，几个女生围在他身边。
只是……
怎么感觉她们都不情愿呢？
明云绯不管这些，上前对着温泽的脸就是三个巴掌，还不解气，又在他裤子上留下一个鞋印。
没等温泽反应过来，她又干脆地离开了。
几天后，明云绯在宿舍查资料。
这个位面有问题。
她前几天发的曝光帖子毫无水花，完全不像是有关温泽的帖子，毕竟以他的人设人气，就算只是在食堂偶遇他，发到论坛里也会飞快盖楼。
明云绯后仰靠在宿舍椅子上，小可爱光屏出现在她眼前，浮现一行字：宿主大大不要挣扎啦，没有用哒。我有系统商城，你可以购买生子丹，双胞胎龙凤胎应有尽有哦。
上次明云绯手撕它的数据库，它只消停了几天，又不死心出来找骂。
明云绯打开它的数据库，一边道：“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生下的孩子，想想就不幸。”
小可爱有种天灵盖被掀开的感觉，光屏颤颤巍巍又出现一行字——当，当然也可以不生孩子，我还有冰肌玉骨丹、国色天香丹，可以让宿主大大的魅力大大提高，你不想攻略温泽，还有别人嘛~
第134章 伪叔侄
小可爱光屏闪了闪——今天下午三点半, 阎氏集团电子科技专家会来X大演讲，同时X大也邀请了著名企业家阎墨寒先生做讲座分享创业经历。是的，你没听错, 阎墨寒本人来了！宿主确定不去见见嘛？他可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被杂志称为全世界女人最想拿下的男人呢~
“阎墨寒？”
——就是温泽的小叔叔啦, 两人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哒, 阎墨寒是温家的养子。
小可爱激动地光屏短暂熄屏几秒才重新显示——伪叔侄，禁忌之恋哦~宿主大大不好奇吗？
“谁教你这么用这两个词的？”明云绯点开它的内部系统, 发现无法卸载聊天，强制关机只会让他报废，可她留着它还有别的用处，只能作罢。
——矮油，不要在意这些嘛~重要的是宿主大大不觉得和小叔叔谈恋爱能报复温泽吗？
小可爱已经不抱希望她会乖乖攻略三人了, 还不如能保一个是一个。
明云绯关了小可爱的控制系统，打开X大官网, 阎墨寒下午的讲座宣传就在第一页, 抽空回了一句：“为什么？”
小可爱卡了一下。
——和一个更帅更富有更有魅力的男人谈恋爱, 还是前男友名义上的小叔叔，只有温泽是个男人都会气愤吧。
“仅仅为了让他气愤, 我就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明云绯嗤笑道：“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而你为了要他愤怒, 就要献出自己，可笑。”
小可爱不说话，小可爱自闭了。
不是说系统局的少主很好说话吗？不仅位面委托人匿名调查次次满分，系统局内部也没有一条差评, 那这个又犟又不会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下午三点。
明云绯准时去了学校大报告厅，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小可爱很激动：！！！哦~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阎墨寒真的很帅，一定不会让宿主大大失望的。
明云绯抱着胳膊，眼神划过全场，同时道：“不要加重刻板印象。”
她还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这山寨系统满脑子糟粕，救不回来了，还是销毁算了。
在BOSS的带领下，系统局采取奖励为主的管理办法，从来没有销毁系统和抹杀执行者的先例。
明云绯想，也许有些系统确实不应该存在。
核心技术可以留着，但是内部系统还是重装的好。
三点半。
阎墨寒的讲座准时开始，他看起来很严肃，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工整，全身没有一点不妥帖，光是看他在人前的样子，一点会认为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完全不像是会做出剧情中那样丧心病狂的事的人。
两个小时后。
讲座结束，他躲过众人的围堵，独自前往休息室。
明云绯悄悄跟上，靠近休息室时，被西装革履的保镖拦下。
还不等她想借口，里面门就开了。
阎墨寒比她高一个头，微微低头看她，唇角勾起一个笑，含着点莫名的意思。
这副样子，和他在台上完全不一样。
“进来吧，小姐，我正在等你。”
明云绯不动，就站在原地对扫视室内。
什么也没有。
“不进来吗？”阎墨寒在沙发上坐下，“还是说你想去更私密一点的地方。”
“你家？”明云绯笑了，原主貌美，这样一笑有种她身边都亮堂起来的感觉。
她走进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无人在意的角落，小可爱已经摇旗呐喊：就是这样！！美色光环开到最大，诱惑他，抓住他！
“想成为阎太太？可以。但在那之前，我想先验验货。”阎墨寒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房卡，“Ama酒店，会有人带你去我的专属房间。”
明云绯按住他递来的房卡，“好吧。但我有一个问题。”
阎墨寒轻笑，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他见多了，不管是什么小心思，他都有信心一眼看穿，不管是什么问题，他都演练过完美的答案。
“请说。”
“你有养宠物吗？”明云绯问：“或者你身边最近出现过动物吗？特别是狸花猫。”
阎墨寒没想到是这个问题，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
“好的。”
明云绯起身就走。
阎墨寒不满意她的不礼貌，但美人嘛，又年纪小，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也正常，只要房卡拿走就行。
他吩咐助理：“给阮小姐传信息，今晚在酒店等我。”
明云绯漫步在X大的梧桐树下，指间的房卡从手心到手背，又到手心。
没有。
除了他，还有一处没有验证。
剧情里那个因为暴力而黑料漫天的小明星——舒新。
也许是神力增长的原因，明云绯和系统的联结更加深厚，现在她可以感受到系统的存在。
可惜，另一股和小可爱出自同源的神力一直在干扰她，让她的感应变得混乱，只能做几个猜测，然后一一验证。
温泽、阎墨寒和舒新身上都能感应到系统的信号，要么他们见过系统，要么神力干扰伪造了信号。
明云绯只能一一验证。
温泽身边这几天她已经翻了底朝天，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小动物，假信号无疑。
阎墨寒身上信号更浓郁一些，明云绯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不过……
这张房卡的作用倒不是这个。
明云绯笑了笑，主动点开了小可爱的对话框。
小可爱非常激动：亲亲宿主，请问你是要购买国色天香丹还是媚骨天成丸，还是一涂全身滑溜溜超级好用的特质乳膏呢？
——可素，这些我亲爱的宿主大大都不用买！我免费送！只要您给我安装一下语音包就行。
“不用，有没有春|药？要最烈的那种。”
小可爱大惊：这么猛？！
“有没有？”
小可爱：有！有有有！只要宿主大大愿意做任务，小可爱什么都有。
明云绯口袋里多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她拿出来看了看，闻了闻。
小可爱：放心吧，小可爱出品必属精品，无色无味无害处而且完全查不到，不管是自己吃还是给别人下药，都百试百灵的哦~
“那就行。”
明云绯打开手机，分别给温泽和阎墨寒的助理回了信息。
我们之间的问题早就出现了，只是你从来不肯正视。你从来没有带我融入过你的圈子，我对你一无所知。——发送至温泽。
抱歉，请帮我转达阎先生，今晚要出席宴会，不方便和他见面。——发送至陌生号码。
发完之后，明云绯按灭手机。
今晚有一个慈善宴会，温泽早就说自己要去，在原主跟前几次提起，不过是为了说原主不管再如何努力，都一辈子不会接触到上流社会，还不如和他结婚，他会带着他进入上流圈子。
明云绯有自信他会带她去。
一个眼看就要落入笼中的猎物忽然扇扇翅膀飞走了，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任何一个骄傲的猎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种时候，猎物就成了猎人。
只要她稍稍放出信号，自以为高明的猎人就会上钩。
尤其是温泽这种男人。
至于为什么要去。
明云绯第一次叫了小可爱的名字：“你猜猜？”
小可爱：我不敢猜，你别这样，我害怕。
明云绯：“你难道不想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伪叔侄禁忌之恋吗？”
小可爱惊恐地满屏乱码。
当晚。
温泽果然来接明云绯，他断断续续说了点，见明云绯不说话，也就停止了。
他扫了一眼明云绯的衣服，没说话。
这是一个够规格的晚宴，人人都着装正式，她还穿着学校里常有的衣服，不被笑话才怪。
这样也好。
到时候她就会明白她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总会恢复原样，只有她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才能留住这里如梦似幻的一切。
这点小心思，即便是没有穿越过数个世界的明云绯，也能一眼看穿，不说现在的她了。
明云绯笑了，为他的愚蠢。
八点。
明云绯到场。
温泽有意让人过来欺负他，故意走开留她一个人。
明云绯随便找了个能看见大门、和厨房位置近且能观察全场动向的位置。
这是一个最适合制造混乱杀人而后逃脱的位置。另一个男主角不来，明云绯有些百无聊赖地想。
“阮小姐，好巧。”
明云绯看见了阎墨寒，莞尔一笑，说了他下午那句台词：“不巧，我正在等你。”
阎墨寒笑：“那更巧了。”
“喝一杯？”明云绯将面前的香槟推到他跟前。
阎墨寒接过不喝，上下打量了一遍她，“不知是谁带阮小姐来的，怎么不为你备一身合适的礼服？”
“放心，你很快会见到他的。”
“是男友吗？”阎墨寒道：“这样不细心，实在不够绅士，阮小姐不如断了。”
“他是不够好，但有一点小缺点才显得年轻纯真。”
阎墨寒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放弃了和她进行这个话题，将香槟一饮而尽，邀请道：“和我跳支舞吧。”
明云绯唇角闪过笑意：“不了，不过阎先生放心，你一定是今晚的男主角。”
“那我等着你，我的女主角。”
明云绯脱身去找和其它公子哥混在一起的温泽，经过侍应生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杯饮品。
无色粉末滑入杯中，于喧闹之中，谁也没有发现。
第135章 真相
温泽见她来了, 没有让位置，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像是不认识。
突然的冷战, 阮软软经历过很多次, 每次都让她自我反省、情绪崩溃、大哭着道歉。
深陷其中, 自然会如此。
但明云绯的目的又不是和他聊感情。
她走过去, 将酒杯递给温泽，他斜眼看她, 不说话。
明云绯就把酒放到他面前的小桌上，也不说话。
“阮软软，被欺负了？”温泽问。
明云绯：“你说呢？”
温泽哼一声：“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
明云绯笑了一下，温泽当她在示好。
“知道了。”
温泽又仔细看她几眼，总觉得她的意思不是知道了, 而是带着点他看不清的恶意。
但阮软软一向的好拿捏助长了他的信心，是以不再纠结, 拿起桌上的饮品一饮而尽。
明云绯下午问过小可爱, 这药会在半小时内起效。
她凑近温泽, 在他妥帖的西装口袋里塞了一张房卡，什么都没说, 笑一笑就离开了。
温泽感受到那是什么后一阵激动，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
明云绯没有再去找阎墨寒, 而是在门口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指间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是那张房卡！
……的复制品。
阎墨寒眼神一黯，并不着急走，让她先去做准备比较好。
明云绯出门就把黑色卡纸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打车回了学校，明天早上是什么光景, 她还不想考虑。
知道是笑话就好了。
翌日。
安静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小可爱突然在明云绯搜集信息的时候弹窗！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阎墨寒和温泽睡了！！
明云绯回道：“你不是早知道吗？”
——！！！！
——是你干的！
“严格来说，是我们两个。”
小可爱呆滞道：我？怎么会？
看来是昨天死机，丢失了部分记忆。
明云绯笑了：“是你给我的烈性春|药，不信你查查记录。”
小可爱沉默一秒：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有罪。
小可爱CPU飞速运转，显示了一行字，满是小心翼翼：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是你趁我死机偷走了商城的商品，你觉得可以吗？
明云绯学着它平常恶心人的样子，慢吞吞说：“不可以哦。”
小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既然这样，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说！
小可爱：他们两个到底谁是1！这对我来说爆炸重要。
明云绯：……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可以，她只想远远围观阎墨寒和温泽的笑话，可要找到系统，她不得不和阎墨寒再接触。
得想办法去一趟他的居住地。
公司她已经去踩过点了，没发现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系统躲起来了。
但不管如何，去一趟他家里是最保险的。
阎墨寒的家安保严密，明云绯身手大减，在几十个保安眼皮子底下溜进去不太可能，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温泽今天没来学校。通过阎墨寒助理知道，他今天也没去上班。
明云绯看了一眼时间，9:47。
这会儿了，有可能还在酒店。明云绯穿上外套，直奔酒店，虽然是为了正事，但近距离看乐子也高兴。
到了酒店后她上不去，只能在一楼大厅等。
过了好一会儿，一瘸一拐、严严实实的温泽先下来，阎墨寒在后面跟着。
明云绯笑了一下，为小可爱的得偿所愿。
两人看到她了，紧紧盯着她，似乎想靠眼神将她困在这里。
明云绯倒是大方，笑了一下抬手：“太巧了，我的男友，和我男友的小叔叔。”
“阮软软，你！”温泽迈了一大步，脸色扭曲了一下，又放慢脚步。
阎墨寒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到明云绯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这是报复吗？阮小姐。”
明云绯丝毫不惧：“是的，为你的职场性骚扰，和他的PUA。”
“抱歉，我什么时候性骚扰了？”
“你难道不觉得给第一次见面的学生递房卡是性骚扰吗？”
阎墨寒笑了一下：“容我提醒一下，是你独自来我的休息室。”
明云绯眼神坦荡，不被他的逻辑打败，“除了YES什么都不能代表性同意。”
阎墨寒点点头，笑意加深，看起来寒气森森，“阮小姐，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有趣。”
果然是非常标准的霸总啊。
明云绯想到了小可爱资料库里那一堆小说。
阎墨寒继续道：“我打算今晚继续邀请阮小姐，请问你的回答是yes or no？”
明云绯摇头：“我认为我们该从头开始发展。”
“阮小姐，我没有耐心。”阎墨寒看了一眼慢吞吞靠近的温泽，“有耐心和你从头开始的人你也没有手下留情。”
温泽终于走到跟前，气急败坏道：“是你！都是你干的！”
明云绯打量他一眼，意味不明：“第一，没有证据的话你这是污蔑。第二，气急败坏只会更加让人指指点点。”
温泽果然噤声，坐在明云绯身边低声指责她，声音嘶哑，明云绯当狗叫。
“阎先生，我想我有必要去一趟你家。”
阎墨寒不肯放她走：“所以你的回答是yes？”
明云绯不表态，起身离开。温泽想拉住她未果，明云绯快走几步，温泽就追不上了。
晚上，阎墨寒亲自来接明云绯下课。
小可爱弹出消息：你觉得他会把你怎么样？
明云绯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看着夜空：“这样那样以后囚|禁起来？”
小可爱：你知道还去？
明云绯：“你关心我？”
小可爱：……你的嘴，一向如此吗？
明云绯：“你不是对我很了解吗？”
她记得她只删除了数据库，剩下的都和核心放在一起，不是明云绯不想删，而是一旦删除它就会自毁。
小可爱立马说：我以为我很了解，接触之后才发现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明云绯：“那你说说看，你了解的我是什么样的？”
小可爱打开了话匣子：明云绯是BOSS选中的少主，是整个系统局承认的少主，无论是位面委托人匿名问卷，还是系统局内部问卷都无一差评，温暖，温柔，温和，有领导系统局的能力和魄力。而且据我观察，你已经被创生神力认可了。
明云绯继续问：“我的神力来自创生，你的来自哪里？”
小可爱顿了顿，显示出乱码。
“是白云岚吗？她是木偶城的大长官，很得王倚重，拥有神力也不奇怪。”
小可爱被她冷不丁一句话吓到了：你知道大长官？
“看来不是白云岚，那就是王。”
小可爱：………
小可爱：我什么都没说。
“王主掌毁灭，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小可爱不说话。
明云绯继续道：“王和BOSS，木偶城和系统局，创生和毁灭，真的只有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小可爱：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明云绯笑了：“这次任务结束，你带我回木偶城怎么样？”
小可爱：什么意思？
它要抓狂了，这家伙真的是明云绯吗？！它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是在帮你完成任务。”明云绯道：“白云岚因为一些往事和BOSS生了龃龉，情感复杂，她想让我看到BOSS创造的世界的乱象后和她一样叛出系统局，王对此知情而且支持，但她获取的信息和你一样，认为我是一个温和、温柔、温暖的人，不符合木偶城的需要。为了考验我，你来到了这个位面找上了我。”
“你的内部程序是IF语句，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任务，你不能带我回系统局，木偶城因为我的不坚定也不会接收我，如果我找不到别的方法或者有人来救我，就只能困在这个位面里，成为阮软软，循环或者消失，我不确定。”
“如果我没有完成，选择毁掉了这个位面，你会带着‘叛出’系统局的我回木偶城见王。”
小可爱：(o_O) 你偷题！
“而王为什么会有位面委托人匿名问卷结果，为什么会有系统局内部问卷结果？这些信息一般由系统局主管收集后交给BOSS，没有第三位知情者。”
明云绯想了想，“系统局的主管绝对执行BOSS的命令，是BOSS公开的眼目手足，不管是它或不是它，都指向一个看起来绝对不可能的结果。”
“但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剩下的只会是真相。”
小可爱绝倒，屏幕成了雪花点，一行字断断续续显示出来，充斥着它的绝望：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阮小姐，到了。”
阎墨寒把他带来了山顶别墅，他长年在国外，没有购置市内房产，这里还是几年前朋友送的。
这样的别墅，这样的霸总，都会配一个管家来说那几句经典台词。
“少爷。”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阮小姐对我家很好奇，身为绅士自然要满足她的小心愿。你说是吧？阮小姐。”
明云绯一进入别墅区就开始寻找信号，越靠近他家就越明显，在不在，还要进去一探究竟。
“是，这栋房子很漂亮，可以参观一下吗？”
“请便。”
明云绯随意逛了起来，对阎墨寒奇怪的目光视而不见。
第136章 循环
“你好, 阮小姐，叫我王管家就行。”刚才的中年女人也来到了后院，为明云绯打开了灯。
“你还是学生吗？”见明云绯不答, 她自顾自说：“很久没见少爷笑这么开心了, 自从温小姐出国后。”
明云绯专心靠近有系统信号的地方, 她一向能一心二用, 但是她不想理她。
“欸，仔细一看, 阮小姐和温小姐长得是有几分像的，也难怪少爷喜欢。”王管家把手电筒打开，跟着她往花园深处走，“温小姐就是温家大小姐，活泼聪明又总喜欢赖着我们少爷, 她是少爷唯一的例外。后来温小姐和少爷的事被温家发现，温小姐绝望出国, 和国内彻底断了联系。少爷也改回了阎姓, 自那以后, 少爷就再也没有笑过。”
“那你们少爷是不爱笑。”明云绯抽空问：“为什么不去找她？”
王管家：“我们少爷不是执着的人，何况温小姐亲口说过这辈子不再见。”
明云绯：“可你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阎墨寒把我当做温小姐的替身吗？”
王管家：……是啊, 但你这么直白做什么我请问呢。
王管家往前走了一步：“阮小姐不是在找东西吗？这边您还没看过吧。”
明云绯走在她身边，听她继续说台词：“以后有您在少爷身边, 我们也放心了。”
这人是明云绯在这个位面见到的最纯粹的NPC，被打断后不会做出临场反应，而是转移话题后继续说台词，但在不涉及台词时, 能初步显示非程序的智能意识。
明云绯觉得有趣，“你和温小姐还有联系吗？”
王管家：“我和温小姐从未有过私交。”
明云绯：“那你觉得你们少爷幸福重要还是和温小姐在一起重要。”
王管家：“当然是我们少爷的幸福重要。”
明云绯：“温小姐回来了怎么办？”
王管家被触发了台词, “温小姐是少爷唯一喜欢过的人，为了温小姐少爷不惜和温家彻底决裂。如果温小姐能回来，少爷一定会更开心的。”
“那我呢？我怎么办？”
王管家启动连招：“阮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看你穿衣打扮也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我们少爷这种地位的，婚姻必须门当户对，人人都想攀上高枝做凤凰，可也要有那个运气才行。”
明云绯笑意扩散，刚好她已经定位到了这里正是信号最强的位置，借着手电筒的光，一边仔细找，一边逗她。
果然得到了很多经典语录，包括但不限于：“夫人和老爷不会同意的。”
“你很特别，少爷一向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只有今天他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
明云绯找到了一根黑色的猫毛，她拿到手电筒的光下仔细看清楚，终于确认了。
是槐槐。
它变成本体了，它来过这里。
她用王管家递来的纸将猫毛仔细包好后起身。
王管家好奇问：“阮小姐，你是专程来找这根毛的吗？”
明云绯不答反问：“你见过一只黑猫吗？”
“没有。”王管家问：“是阮小姐的猫走失了吗？”
明云绯问：“你们少爷来了，要是温小姐在的话……”
王管家：“……”耍我好玩吗？老娘不伺候了！
她转头愤怒地盯着明云绯的眼睛。
明云绯和她对上视线，这种矛盾感，她还在围在温泽身边的女生身上见过，她突然福至心灵。
也许不是初步有智能意识的呆板NPC，而是困在躯壳里不能违反人设的灵魂！
明云绯打开小可爱的商城，用开发者模式将价格全部改为零，而后“买”了屏蔽罩，罩住她和王管家。
“你想说什么？”明云绯问。
王管家怒目而视，但不说话。
“想说什么都可以，不会违反规则。”
王管家由愤怒变为诧异，试探着张了张嘴：“阎墨寒！”
她叫出来了！她叫出来了！
以前只能叫少爷的，她现在可以叫名字了啊啊啊啊啊！
王管家激动地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要去收拾行李，这管家谁爱当谁当，老娘不干了！”
明云绯拉住她，“屏蔽罩直径不到三米，你再走两步就出去了。而且时间有限，我们只有十分钟。”
王管家呆住，机械式地回头：“什么？十分钟后我又要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明云绯残忍地点头，冷静道：“我想我可以帮你，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说，另外，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黑猫？”
这么多次循环以来，这是王管家第二次看到希望。
第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凭空出现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猖狂女人。
如果真的让她成功也好，总比一次一次困在循环里好。
她先回答后一个问题：“前几天是有一只，翻墙进来还把阎墨寒抓伤了。因为它，整个别墅区都进行了一次抓捕流浪猫狗行动，但没抓到它，它后来也没再来过。”
明云绯点头：“我知道了。”
王管家继续说：“这个世界一直在循环，锚点是温泽、舒新和阎墨寒，我们另外其他人都是为他们服务而存在。他们三个每次循环不会有记忆，我们其他灵魂会在新的循环开始时带着记忆打乱位置，重新排布。”
王管家呼吸停滞一瞬，“太痛苦了，有烟吗？”
明云绯从小可爱的商城里扒拉出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
王管家点上，吸了一口，飙出满眼泪花：“上上上上次循环我是一个物理学家，那时候问题一旦陷入死胡同，我就喜欢抽烟。”
“物理学家在剧情里的作用是什么？”明云绯。
“随时准备着为三个主角服务，顺便发展基础物理，完善世界观。”王管家背过身吐出烟雾，继续道：“我们叫这些没有直接和主角接触的角色十八线，十八线剧本一般比较宽松，只要不遇到主角突然发癫想要登上月球的情况，可以在不出格的情况下可以安稳度日。
最痛苦是我这次拿的角色类型，主角身边的配角。不仅人设被严格限制，还会随时触发重要台词。”
王管家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不过也比拿到温泽身边的女配和舒新住处的野猫好，前者线下线上全方位无死角触发关键台词，后者身心都很痛苦。”
“谁在限制你们的人设？如果不遵守会有什么后果？”明云绯问。
“可能是鬼吧。”王管家吸完烟，随手丢在花丛里，沧桑道：“不遵守就会消失，彻底变成没有意识的NPC。”
明云绯点头，“你们之间能联系？在什么时候？”
“前几次轮回中有人拿到发明家身份，做出了可以屏蔽监管的通讯器。”王管家掏出了一个按键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软件。
“我可以看吗？”
王管家道：“你随便。”
打开是论坛形式，人人都可以发帖。
明云绯随意浏览起来，很多发疯贴，但人类灵魂的坚韧性她一向不会小看，就像此时，即便是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仍有人创造出了丰富的作品以供娱乐，滋养精神世界。
苦中作乐的帖子也不少。
翻着翻着，明云绯看到和自己有关的。
——杨南（温泽前女友）：啊啊啊爹的烦死了，鬼今天又去打篮球了，我跟傻子一样在体育场坐了一下午，还有羞辱小可怜的关键剧情啊啊！
1L:南南离保洁远一点，踢倒了脏水我收拾不完。
杨南回复1L：好的大佬。
王管家在一旁解释道：“鬼是三个主角的意思，小可怜就是你。”
“为什么？”明云绯问，“我们都没有记忆在循环，为什么他们是主角，我是小可怜？”
王管家包含同情地看她一眼，“别人是千万遍享福，你是受千万遍苦，能一样吗？”
明云绯：……确实不一样。
王管家又说：“你是阮软软吗？还是别的人穿越进来了。”
明云绯不瞒着她，没有瞒的必要：“我是明云绯。来自另外的时空。”
“小可爱本人呢？”
“她自杀了。”
王管家似乎不意外，平静地说：“这种时候，死亡是一种觉醒，也是一种解脱。”
“时间快到了。”王管家认真看着明云绯的眼睛，郑重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绝对主角不是好惹的，能离开就离开吧，不要成为第二个小可怜。”
她说完这句话，屏蔽罩解除，她又恢复成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管家模样，“阮小姐，这边请。”
明云绯分明看见她眼睛里的挣扎和微弱希望。
跑！跑吧！
一个人逃出去，就是所有人逃出去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明云绯略微点头，不动声色道：“回吧。”
王管家跟在她身边，两人一步一步靠近灯火通明的别墅，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一处冒着光，像是深海里久不见光丑陋的鱼，满嘴獠牙。
黑暗就一定不是正义的一方吗？
明云绯止住念头。
“阮小姐，还满意你看到的吗？”阎墨寒问。
“当然。”
第137章 毁灭神的力量
“阮小姐很喜欢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过在这里, 一切以我理解得为准。”阎墨寒低眉，声音不紧不慢：“满意就好，你会在这里住很久。”
王管家拉开椅子, 阎墨寒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明云绯没动, “我要离开。”
阎墨寒想笑, “你当我是卖房产的中介吗？来看过就想离开？”
“你也得离开了。”明云绯轻笑：“我很好奇, 温家的长辈们知道你和温泽是那种关系有什么反应，毕竟从前……”
她顿了顿, 不紧不慢道：“还有一位温小姐。”
她话音刚落，王管家就过来说：“少爷，老宅来电话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阎墨寒眼眸加深，“你就不怕我报复吗？”
“尽管来。”
“我回老宅一趟，王管家, 你把人看住了，在我回来之前, 她不能踏出别墅半步。”
他走后, 明云绯又用了一个屏蔽罩, 在王管家的帮助下，顺利离开了别墅, 和阎墨寒不过一前一后的时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位面夜空中的星星都显得呆板无趣。
她闭上眼睛, 观察自己在全息位面第一次创造的世界，生机盎然，处处是绿色，动物们悠闲地躺在水池边, 大片大片的花开放，绘成一幅画。
这是一个从小位面的全息影像中脱离出来的小世界, 不依托任何剧情，所以显得格外纯净。
没有人类，没有纷争。
“阮小姐，到了。”
明云绯付了钱下车。
这是一条黑暗狭长的巷子，风穿行而过，制造出些声响，像是呜咽，像是怒吼。
阴森森的。
小明星实施虐猫行为的住所就在附近，这里隐蔽且混乱，几乎不会被粉丝偶遇，也不会被狗仔拍到。
剧情里舒新是在黑料曝光之后开始虐猫的，现在还在发酵期间，应该还没动手。
明云绯从小可爱商城拿了一根棒球棍作武器，迈步进了小巷子，一边丝丝缕缕地放出自己的神力，试图和槐槐联系。
这时候，巷子另外一头，一个瘦弱的男人拉上兜帽，捏着猫条，也进了巷子。
黑暗无边无际，没有一丝光亮，像浓重的雾，将人裹着压着。
舒新学猫叫了两声，“咪咪？”
声音被风吹得散开，和垃圾堆里纸片飞起的呜咽混合，反倒叫人辨不清。
明云绯靠近墙边，握紧手中的长棍，慢慢、慢慢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
是几十只眼睛。
就藏在墙上。
“咪咪——咪咪……”
舒新又在叫猫了。
几十只眼睛唰的从明云绯身上离开，换了方向，落在一无所知、正在靠近的舒新身上。
“喵！”“喵呜！”
“啊！”
几十只毛绒绒的猫争前恐后扑在了他身上，撕咬他的身体，明云绯听到了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听到了他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听到了猫饱含恨意的声音，当然最不容忽略的还是舒新的惨叫。
按照王管家的说法，这些猫也都是经历过无数次循环的灵魂，会愤怒再正常不过。
明云绯想：这些猫也脱离“人设”了。
这说明槐槐就在附近。
舒新身边是最后的信号点，这里一直以来信号忽隐忽现，夹杂着很多其它的不明力量，所以她将放到了最后调查。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
正想着，她怀里一重，什么都看不清，只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
这是槐槐。
她无比确定。
不是陪她经历过许多位面的系统，而是槐槐，还没遇见她的槐槐。
明云绯抱紧它，脸贴上它毛绒绒的身体。
好久不见，槐槐。
“喵？喵喵？”
【两脚兽，本喵要窒息了。】
明云绯松开它一些，将神力聚集于掌心，轻轻落在它的头上。
【两脚兽！喵将军的头你也敢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是不是？】
明云绯温柔又不容挣脱地制住它，把它困在怀里。
毛绒绒、暖呼呼的身体贴了满怀，这一刻，明云绯想起很多往事。
那是她刚到乡下那年的冬天，明云绯一觉醒来师傅和嬷嬷都不见了，只剩下冷冰冰的屋子，推开窗户一角往外看，阴沉沉的天和嘶吼着的北风让人害怕。
她关上窗户锁紧，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继母亲父亲之后，她的乳母和师傅也不要她了。
她忍着酸涩不肯哭，哭了更没人喜欢她了。
昏昏沉沉到了半下午，天更黑了，还飞起鹅毛大雪，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天滴水未进的小云绯却敏锐地听到了另外的声响。
她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一眼就被那只精怪一样美丽强壮的猫吸引了全部注意。
满身黑色，满身落雪，它站在屋檐下，几下抖干净身上的雪水，灵巧地翻进厨房。
出来时，它嘴里叼了半块馒头，慢吞吞地坐在了屋檐下师傅常坐的椅子上，似乎在赏雪。
好聪明的猫。
明云绯从门缝里伸出小手轻声唤它，用了藏着舍不得吃的糖块。
猫看了一眼小孩子红红的眼眶和她手里极力递出来的糖块，舔了舔毛，灵巧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慢慢靠近了小孩，在她手掌心轻轻嗅闻一下，而后挤进了卧房。
小孩一回头，猫已经大摇大摆地上了床。
那时的明云绯像现在一样紧紧抱着它，从无声落泪到嚎啕大哭，不过几息时间，猫嫌弃她弄脏它漂亮的毛，圆润的眼睛满是抗拒，爪子已经按在小孩的肩上了，还是没有用力推开。
就这样，明云绯抱着它又睡了一下午。
从此，它成了她的猫，成了槐槐。
【大小姐！】
此时明云绯怀里的黑猫扑上来蹭她的脸，它并没有恢复黎朝的记忆，不知为何，明云绯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近乡情怯。
不过也快了。应该是这次回到系统局，系统就会想起身为槐槐的过去了。
她还记得很久之前的某个位面，它叫她——小绯。
【大小姐，你看，我替你教训了舒新。】系统冲着群猫喵了一声。
一群猫听话地退开，露出血淋淋不成人形的舒新，明云绯只看了一眼，摸了摸它的头：“做得好。”
系统骄傲地挺起胸脯，双眼亮晶晶往她手里蹭，往她怀里钻。
明云绯勾起唇角，真心实意地笑了笑，“走了？”
【嗯嗯。】
X大这会儿已经锁门，明云绯只好打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系统在车上就开始嘀嘀咕咕，到下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委屈巴巴地问：【大小姐，你绑定新系统了？】
小可爱屏幕弹出：宿主大大，你原来的系统是一只野猫？
【闭嘴，你个山寨货。】
系统转而对明云绯，【说好了只有我一个的。】
小可爱贱嗖嗖的劲儿又上来了，演道：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感情从来没有先来后到。
系统：【你连语音包都没有，怎么能当大小姐的系统？】
小可爱：她连我的残缺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克服的呢？
明云绯一把捂住系统的眼睛，“别看。”
#关键一击：屏蔽力！绝杀！
小可爱：……
“这是王派来的山寨系统，你有没有办法拆掉？”明云绯问。
系统高兴得尾巴高高翘起：【我有！而且我还可以雇其它系统！】
“保留驱动它的核心力量。”
【好嘞。】系统摩拳擦掌。
小可爱刚想嘲笑它没办法就没办法，装什么？
还没开口就立刻遭受了数十个系统的死亡围堵，不到一分钟就被大卸八块，连临终遗言都没有留下。
系统冲着明云绯摇摇尾巴，满脸骄傲，脸上就差写着“快夸我”三个字了。
明云绯笑着摸了摸它的头，“真厉害。”
系统尾巴翘得更高了。
“但为什么其它系统可以出入违禁位面？”她问。
系统说：【重赏之下，必有能手。】
系统把一小块晶体样的东西放到明云绯手上，【我把山寨统的能量放到这里了，给你，大小姐。】
晶莹剔透，米粒大小，但明云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汹涌力量。
这就是毁灭神的力量吗？
为何她感到和创生神力同出一源？
明云绯手指一痛，来不及反应，只看见食指上多了一点殷红的血色，能量就涌进了她的身体。
不。是她的灵魂。
她极痛苦，勉力都不能站稳，摇摇欲坠几下，彻底倒在了酒店大床上。
【大小姐，你怎么了？】系统焦急道。
第138章 新的神（结局一）
明云绯听不见它的呼喊, 她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两种矛盾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团火, 外部灼热, 内里却像含了冰块, 寒意被灼热留在体内, 找不到出口，渐渐侵蚀五脏六腑。
痛, 太痛了。
她恨不能彻底失去意识。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种痛苦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更深的灵魂内部。
她倒在床上，眼前阵阵发黑，直至一切从她眼里消失。
【大小姐！】
系统扑到她身边, 治疗道具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甩，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她彻底昏过去了。
【大小姐！大小姐！】
系统拨通护理部的通讯, 请求护理长进入小世界为她治疗。
护理长沉默片刻：【305, 你要跟着她叛出系统局吗？】
【什么意思？】
【是BOSS登录论坛，亲自发的公文。】
点到为止, 护理长不再继续，系统局没有人不知道BOSS亲自登录论坛意味着什么。
论坛创造伊始, 本就是传递重要信息的工具，后来系统局扩充队伍，年轻人越来越多，论坛渐渐成为了众系统和执行者互相交流的平台。
后来的系统几百年没出过大事, 论坛的性质更加娱乐化，成了事事可以谈论的娱乐平台。
除非……BOSS亲自发文。
BOSS不爱管事, 上一次发文还是前任少主大明星叛逃，但那次BOSS也只是下令封锁消息，这次竟然如此直接，可见被气狠了。
系统保持着通讯的同时，立马打开了系统论坛。
它一眼就看见了，置顶鲜红字体写就的公文。
——执行者明云绯盗窃创生信物，勾结木偶城，致使系统局震荡，判处永生流放荒芜，不得召回系统局，不得进入小世界。
黑猫的爪子停顿，毛茸茸的脸上先后浮现错愕和愤怒两种神情。
荒芜之地是什么地方，BOSS不会不知道。
世界之外——绝对的禁区。
那里没有任何生机，充满沼泽和雾气，无尽的黑暗消解灵魂，却不会令其消亡，任其呜咽哀嚎直至麻木。
落入其中的人只能这遭受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的凌迟，无法逃脱。
连木偶城那样严苛的地方都不会流放罪犯到荒芜之地，一向以仁慈著称的BOSS怎会如此残忍。
何况大小姐又不是罪犯。
【看在我们是同事的份上，我再告诉你点别的。】护理长道：【BOSS已经动用神力去位面抓明云绯了，你……】
护理长想说让它带着明云绯回来，将功折罪，但看见它的表情，又闭上了嘴巴，半晌，艰涩道：【你带着她快逃吧。】
但它知道，305的性格是最直接的，爱之欲之生，恶之欲之死，它对执行者明云绯的感情整个系统局无人不知，只怕……
护理长叹了一口气，系统局又要闹起来了。
通讯挂断。
如护理长猜想的一样，系统恨不能冲到BOSS的办公室质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它知道不是现在，它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
落地窗外，乌云如强势的军队，黑沉沉的压过来，像是一张狰狞的脸。
它感受到了，这是BOSS的神力。
祂来真的。
动用威力巨大的神力进入小世界，恐怕不只是想要抓大小姐伏法流放，而是要让大小姐和这个荒诞的小世界一起毁灭。
系统瞳色深深，它后退半步，低头俯身，一口咬在明云绯的虎口处，留下两个小小的血洞。
明云绯身体颤了颤，似乎极痛，不像只是被小猫咬了一口。
她的伤口也不寻常，血液潺潺，流个没完。
够了。
系统低头，轻轻舔她的伤口，血止住了，它也喝下了她的血。
口鼻中都是血的味道，黝黑发亮的皮毛上也沾了血。
它仰头，看着不断逼近的乌云，心中似乎有烈火在烧，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大小姐？
系统局不要她，那它就陪着她叛逃。
它用脸蹭了蹭明云绯的脸颊，眼神坚定，声音温和有力：【大小姐放心，你会是三千界新的神灵，谁都不能审判你。】
风呼啸着，将世界上的一切撕个粉碎，而后卷起碎片，继续破坏。
系统布置下隐匿气息的屏蔽罩，打开传送通道，将她推了进去，自己转身踏入风暴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明云绯才恢复一点知觉，她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小世界的酒店，而是一片黑暗。
结束了吗？这是哪里？
她试探着动了动身体，灵魂的痛苦已经散去，她能感受自己正在慢慢恢复。
“你醒了。”
光亮随着声音而来，照亮此间方寸。
女子缓缓起身，眼前是一片虚无，她站起身四处观察几息。
这里什么都没有。
“请问阁下，这是何处？”她问。
“这里是你的领域。”
“我的，领域？”
“是，你在此降生，这里自然是你的领域。你想看看你的样子吗？”
身前出现了一面水镜，明云绯看见了自己，依旧是一身红衣，依旧是一双异瞳。
那声音道：“是人类女性的模样，很美。”
明云绯觉得古怪，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把自己当做了新降生的某个物种。
她试探着问：“我是谁？”
“如果你问名字，那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如果你是问身份，我倒可以解答。”神秘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知是不是明云绯的错觉，总觉得比一开始虚弱了一些。
“你是天地的领主，万千世界从你的领域起源，你是唯一的神明，你将统治并照顾所有生灵，直到新的领主出现。”
那道声音越来越弱，明云绯问：“你是上一任领主？”
那声音轻笑，“我不过一个可怜人而已。尊敬的领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在这里同样适用。如果你仁爱智慧，强健有力，天地都将供你驱使，万物顺从你的心意。反之，若你残暴不仁，令万千世界动荡不稳，天地会抛弃你，生灵会唾弃你。”
“天地？生灵？”明云绯想问问二者的关系。
“生灵依托天地而生，天地因生灵而焕发生机，生灵与天地，有时候界限并不明确。”
那道声音停了停，似乎是喘不过气来了：“你不必忧心，你争取到创生和毁灭两种神力的认可，足以证明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主。”
“你决定好自己的名字了吗？”那道声音问。
“明云绯。”
“好，明云绯，你愿不愿意成为新的领主？”
明云绯还未回答，就感受到那声音的主人消失了，她试探着呼唤了一声，果然没有任何回应，与此同时，她体内能量汹涌上涨。
创生和毁灭两种神力不再争斗，而是在她体内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海，滋润着她灵魂的每一寸。
她感到和天地的联系了。
她抬手，微凉的风像是调皮的孩子，滑过她的指缝，掠过她及腰的发丝。
天光大亮。
生生不已。
此时的系统局。
【305，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系统体型变得格外大，身后掩着明云绯的身体，越过主管盯着BOSS的眼睛：【BOSS，她勤勤恳恳，从未逾矩半分，还是你亲口承认了她的少主身份，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BOSS眼神慈悲，哀叹道：“不是我要赶尽杀绝，她是你的好友，也是我的孩子，我又如何忍心？是天地不容她。”
【她是被诬陷的。而且是非对错，就算要认罪伏法也该等她回来，何须急于一时？难道偌大系统局连她的躯壳也容不下？】
系统慢慢退后，眼神逡巡，不断寻找着突破口。
昨日它喝了明云绯的血，伪造气息引走BOSS的神力，将大小姐推入世界通道，希望求得一线生机。
谁知BOSS佛口蛇心，竟然到原世界把大小姐的躯壳偷来。
一旦躯壳被毁，灵魂还流放荒芜，她真的会消失的。
“我是在帮她。”BOSS轻笑，“305，你知道她的灵魂此时在哪儿吗？”
应该在某个世界吧，系统想。
“在荒芜之地。”BOSS的话如一声惊雷炸响在系统的脑海里。
它浑身的毛都炸起来，恶狠狠盯着BOSS：【是你。】
“怎会？”BOSS否认道：“即便我是天地间的神，万物要顺从我的心意，可我也不能掌控所有，你无意间打开了通往荒芜之地的通道，将小绯送了过去，我实在痛心。”
系统见过BOSS的人形，他从来都是这副低眉浅笑，温润如玉的样子。让它有些分辨不清他是在演戏，还是真心实意的。
“说起来，还是你亲手流放了她。”
系统如遭雷击，不知作何反应，它被定在原地，瞳孔里BOSS的身影愈发逼近。
“所以说啊，我是在帮她。”BOSS伸手放在系统的头上，嗓音如春风一般温润：“灵魂和躯壳互相吸引，你带着她的躯壳进入荒芜之地，自然会引得她出现。”
系统警惕地退后一步，躲开祂的手：【你说真的？】
“她是我的孩子，就算是天地不容她，我也要保她。”BOSS哀切道：“你是她最信任的伙伴，如果你不愿意，系统局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去荒芜之地找她的了。”
【我愿意。】系统急忙道。
“愿意就好，我这就打开通向荒芜之地的通道。”
古树枝桠伸展，藤蔓翻飞，几息之间一个通道出现在系统面前。
系统将明云绯的身体固定在背上，深深地看了BOSS一眼，缓缓迈步。
“去吧，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系统呜咽一声，后腿发力，突然向BOSS的脸伸出爪子，BOSS为闪避一时退后，眨眼间系统已经没了影子。
它自己打开通道跑了！
系统带着明云绯的躯壳在通道里尽可能的远走，它不敢在位面和小世界停留，只能花费大量能量不断穿梭。
BOSS的话不能信，如果祂真的想保护大小姐，就不会在论坛发布那样的信息，而应该和百年前对白云岚的做法一样，立刻封锁全部消息。
何况大小姐是无辜的。
系统在心底不断祈祷，BOSS是骗它的，大小姐才没有去荒芜之地。
BOSS一边吩咐主管去找，一边动用神力追查。
祂脸色疲惫，祂的力量又被削弱了，祂支撑不住人形，匆匆回了办公室，变成一株苍老的古树。
枝桠枯黄，叶子不是在掉落，而是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失着。
祂是古老树神的后代，每一片叶子都是祂的神力，如今叶子凋零，祂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便有神的血脉，也不能永远保有神的荣光。
主管调遣系统去追逃走的305，而后进入办公室。
它的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叹气的表情，【BOSS……】
“我老了。”
主管跟着祂许久，只有面对它时，祂才能敞开心扉。
没有外人的时候，BOSS不再伪装成圣洁慈悲的神，祂看着自己的藤蔓，愤怒和悲哀两种情绪交织，让祂有些恍惚，又说了一遍：“本尊老了。”
【BOSS，你有感情了。】
“可是天地不承认。”BOSS道：“人人都以为是本尊要立平民神，其实是天地选择了平民而非神的后裔，我只能顺从。”
【那您……】
主管看不懂BOSS的做法了。
既然要顺从天意，何必与明云绯作对？
【明云绯自己滋生了神力，您可以保留神力，选一处风水宝地自在逍遥。】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BOSS道：“那几个世界是我的罪证，云岚说得对，我的报应来了。现在唯一弥补的办法就是阻止明云绯成神，我继续掌管系统局和三千界，即便神力不再认可我，也有法子慢慢纠正。”
落针可闻的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打开，不怀好意的笑声传进来。
裹着白袍的女人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木偶城大长官白云岚。
【王。】
主管移动到BOSS面前挡住祂，【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郗渊，你没机会了。”王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要一错再错。”
BOSS反驳道：“难道你没有错吗？真要追究起来，我们谁都逃不过。”
“那又如何？你我顺应天意而生，此时天意要你我退场，顺从便是。”王的语气不咸不淡，“是你说云绯是个好孩子的。”
BOSS看着这样的王有些陌生，祂从来都是野心勃勃的，何时这样大度过？
“发生什么了？”BOSS问。
王也不隐瞒，“神树新生。”
正如明云绯猜想的那般，系统局和木偶城，BOSS和王从来不是绝对对立的关系，一位执掌创生，一位执掌毁灭，唯有合作才能平衡三千界。
追溯起来，祂们拥有同一位古神的血脉。
木偶城有一棵枯死的树，千万年从未有任何生机，它是木偶城的象征，是毁灭神力的象征。
今日竟枯木逢春。
千年枯萎的藤蔓焕发新生，古老的预言指引方向，跟着神力迎接执掌毁灭权柄的新王。
BOSS惊道：“她得到了毁灭神力的认可？”
王点点头：“郗渊，你看人很准。”
一个小世界来的平民丫头，竟然同时被两种神力认可，BOSS和王都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多年前，世上最后一位神陨落，唯独留下王和BOSS两支血脉，神力一分为二，三千界的权柄也是，二者既是死敌也是合作伙伴。
BOSS沉默不言。
“认命吧，郗渊。”王如是说道。
“你真的甘心？”BOSS问。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王回答道：“你算计着让她流落荒芜，荒芜就成了她的领域，如今你我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她？”
荒芜成了她的领域！
从前荒芜之地并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禁地，反而是富饶的神明居住之地，直到所有神明陨落，无力维持生机，那里才会成为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
竟然成了她的领域！
她真的成为新神了。
不是如祂们一般暂管神力的执掌者，而是真正的神。
“她在哪儿？”BOSS问。
“应该去找那只小猫了。”王回答道：“你真应该去看看如今的荒芜之地，生机勃勃，就像多年前诸神还在时一般。”
BOSS低笑：“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于新神明云绯来说，在大千世界要找到系统简直易如反掌，即便系统开了屏蔽器，而且方位不断变化，找到它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它在她们的小世界——黎朝。
明云绯打开通道，也去了黎朝。
第139章 黎朝事毕（结局二）
此时的黎朝, 黑风寨。
天光大亮，玉翠叫了几次不见明云绯答应，推门进入, 屋子里哪还有人影。
谢如意跟在她身后进来, 摸了摸凌乱的被窝, “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玉翠叫了守夜的人来询问, 得知昨夜并未有人进入寨子，更不必说大小姐的房间。
“所以是大小姐自己走了？”
谢如意皱眉, “也许是，等等看吧。”
明云绯不是孤狼的性格，相反她做事完备，一个人跑出去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要么事态紧急，要么被人掳走。
前者还有可能, 后者么……
谢如意认为不可能，她武功高强又性子活泛, 天下还没人能一声不响地把她掳走。
可惜, 一向神机妙算的谢大人猜错了。
她就是被人掳走了。
先是被一个伪神, 后是被一只猫。
明云绯轻轻抱起疲惫的系统，系统能量耗尽, 又变回小猫大小，尽力遮掩着身后明云绯的身体。
听到有动静, 它竭力起身，身子伏底，随时准备攻击。
可是这种气息……好熟悉。
系统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倒地的最后一眼, 它看见了一个红衣女子。
是大小姐。
她好像不一样了。
明云绯将手放在它的头上，为它疗愈,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它身上几道狭长的伤口。
它被上个位面毁灭的余波震出去，本就受了内伤。又为了保护她的身体和BOSS缠斗，而后还在通道里不断传送，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够厉害了。
明云绯如往常一般，轻轻揉着它的耳朵，抚摸它的背脊。
好起来吧，槐槐。
几息之后，它的呼吸平稳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小姐，你回来了！】
系统从她怀里跳出来，绕着她转圈，打量着她全身上下。
“我没事。”明云绯抱起它。
看她好好的，系统突然憋不住眼泪，突然伏在她的肩头大哭，眼泪染湿了她的衣裳。
明云绯轻轻哄它，“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不，是BOSS不好。】系统委屈道：【祂污蔑大小姐，还打伤我。祂还说大小姐去了荒芜之地。】
“嗯，我们回去教训祂。”
系统这才弯了弯唇角，有了些笑意，【好，回去我给祂的花盆浇开水。】
明云绯揉了揉它的脑袋，将它身后的躯壳收起来，抱着它离开了山洞。
【大小姐，你去哪儿了？在位面里你怎么了？】系统絮絮叨叨，明云绯挑着不费力解释的回答了。
系统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说了大小姐不许嫌弃我。】
“什么？”
【我变成穷光蛋了。】
积分其实系统局的能量，它的巨额积分其实源自白云岚制造的大爆炸，那时候它奉命保护位面，以系统的身躯吞下了爆炸的能量，差点死了。
这种能量太杂乱，BOSS无法吸收使用，所以将其转为了流通的积分，既防伪又好用。
系统，也就是槐槐，一直以来也是把它当做积分使用的，那天和BOSS对战时才发现里面含着的能量，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能量，它才能穿梭多个位面，夺过BOSS的追查。
它本来就用了个七七八八，何况系统局已经把它除名，银行账户被注销，名下购置的不动产自然也不再属于它。
所以，叱咤系统界、大名鼎鼎的土豪系统，如今是个正儿八经的穷光蛋，兜里一个子儿也掏不出来了。
还好它没有预定商品的习惯，不然现在连尾款都付不上。
不对，它已经是黑户了，还需要在乎这些吗？
系统甩开这些念头，蹭了蹭明云绯的脸，【大小姐，即便我是穷光蛋，你也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明云绯顺势摸了摸它的头顶，“即便你真正成为一只野猫，你也是我永远的伙伴。”
系统眼泪汪汪，【大小姐，我上辈子一定是个超级大好喵，所以才会遇见你。】
“不，你上辈子是小狗。”
【欸，你怎么知道？】
明云绯没解释，带着它来到了黑风寨。
【大小姐，你会瞬移了！】
明云绯勾了勾唇，就听到玉翠推开门，“大小姐，你回来了？”
这是大小姐失踪的第二天了，寨子上下都十分担心，玉翠一直她房间守着，生怕错过什么。
里面一有动静，自然就听见了。
明明不过离开了两个位面，再回到黎朝，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发生的事太多了。
“嗯。”明云绯点头，“宫里头都知道了？”
“是，大小姐两天没有露面，之前的计划被打乱，我一是担心大小姐，二是怕坏了大事，所以叫人传信到宫中了。”
明云绯点头，“你守好寨子，我亲自返程去见皇后姨母。”
皇后在御书房看见明云绯时，大感吃惊，早上刚收到飞鸽传信说她不见了，这还不到两个时辰，人就出现了面前。
难不成是有要紧事？
皇后屏退众人，拉着她坐下：“云绯，你怎么回来了？”
“云绯是给姨母送好消息来的。”
“哦？”
明云绯道：“姨母有心称帝，我看下月十五是上上吉日，不如就登临帝位，免得如今在朝堂上受人掣肘。”
皇后大吃一惊，看着她的眼神惊疑不定，“云绯，可是寨中苦寒，补给短缺？”
“姨母放心，云绯无事。”明云绯神情一如往常，温和道：“姨母只管放手去做，剩下的交给云绯便是。”
即便她这么说，皇后还是不敢相信。
明云绯附耳道：“云绯这两日得了神仙真传，卜算出姨母是天命所归的新皇。”
见她还是犹疑，明云绯道：“姨母可知撒豆成兵？”
皇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云绯，实在太累就歇歇吧。”
明云绯不理，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颗褐色的种子，种子落地迅速抽芽，直长至一人高才停，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女将。
“见过尊者。”女将对明云绯道。
饶是心性过人的皇后，第一次见如此神鬼手段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她上前摸了摸女将坚实有力的臂膊，以及她身后背着的神兵利剑。
渐渐地，她眼中的惊惧变为激动。
“云绯。”
明云绯点头：“姨母只管准备登基事宜。”
谢如意在黑风寨刚知道明云绯回来，来到她的卧房就听说她又走了，骑着马追了十几里也没追上。
跟玉翠守好寨子，不过五日功夫，就听说皇后娘娘在百官面前演了一出瑞风临朝，证明她是天命所归，不日即将登基。
朝中的老臣竟也一个个捏着鼻子认了，没有一点不好的风声传出来。
谢如意直觉和明云绯有关，撂下黑风寨诸事就往京城跑，果然在祭天的队伍里看见了明云绯。
她坐着不输皇后仪制的车架，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是她，又说不上哪里变了。
明云绯实在太忙，再者还没有想好如何跟谢如意解释，就把人安排在了明府住下。
直至十五日后。
登基大典。
当帝王的冕旒压在头上，皇后又一次有了实感，她侧头去看身边站着的女子，她竟然真的兵不血刃地搞定了一切，将她推上了这个位置。
她那样的神仙手段，即便让这天下姓明也易如反掌，可坐上皇位的人却是她。
皇后再清楚不过，这个身世可怜却一身本事的少女翻天覆地的成长着，就像是春天的竹子，一个错眼看不见，就变了一副模样。
她还是爱穿红色衣服，张扬而明媚。
听见乐声，黎朝的新皇闭了眼祭祖。
时年黎朝二百七十八年九月十五，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封明云绯为国师，享亲王俸禄，世袭王位。
封二公子为太子，并下诏直言，二公子本是女儿身。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
不过并没有惹出事端，倒是出了很多和“二公主”一样的事。
人们才知道，惊才绝艳的谢如意也是女儿身。
登基大典过去好几天，明云绯才有空和谢如意坐下来聊聊天。
“国师大人公务繁忙，难得屈尊来见我这升斗小民。”
“谢如意。”明云绯有些无奈。
“小的在。”谢如意阴阳怪气道：“当年在寨子里，你一口一个非卿不嫁，如今物是人非，见您一面都是难得。”
对付这人油盐不进的态度，明云绯只好使出杀手锏，“谢姐姐，云绯给你赔不是，不要生气了可好？”
“明云绯，我不吃你这一套。”小时候她就这样，每次都把她骗得找不着北。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而已。”明云绯眼神无辜。
“算了算了，我原谅你了，但你要把一切给我解释清楚。”
一切都解释清楚。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两人对坐一夜，明云绯挑着说了一些，倒像小时候两人彻夜不眠聊天的样子。
谢如意眼神亮晶晶：“这么说，你真会神仙法术？”
明云绯从她背后一伸手，手里多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花。
谢如意点头：“真好，你放心出去和你师傅学习，我会在京城替你照顾好一切，只不过要常常写信回来啊。”
明云绯告诉谢如意，她马上要跟着师傅离开京都，去深山修炼，两人书信联系好几年，如今又恢复从前的模样，虽有不舍，倒也能接受。
在这个时代，一是明云绯年纪尚小，二是她总为生计、寻仇奔波，知心的朋友不多，倒是少了告别的麻烦。
一旦从这里离开，下次回来不知何年何月了。
明云绯撸了镇北侯的侯位，全家放逐到苦寒之地，他年事已高，没有几年好活，算是了了当年恩怨。
她的恩怨已清，就是还没见过师傅。
明云绯不敢动用神力去找，只怕得到的不是好消息。
一日，她打了一壶酒，在一处悬崖站了许久，又回到京都新建的学堂，数个总角年纪的姑娘在读书，其中一个黑衣服小孩看见她了，冲她招了招手。
明云绯弯唇一笑。
离开之后，她忍不住落泪。
她寻找了数年的师傅，早在那一年掩护她离开时就死了，如今早已转世。
系统钻到她的怀里，无声地安慰她。
执念使然，她也去找了嬷嬷和母亲的转世，见她们这一世过得不错，心下稍安。
黎朝一世，于从今以后的她，也不过大千世界中的一个。
她可以怀念，但不能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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