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凤傲天拒绝被炮灰(快穿) > 6、被满门抄斩的宠妃(6)
    不患寡而患不均。僧侣在暗中煽风点火,鼓动百姓。时日一久,坊中百姓自然横生暴动。


    徽昭声线极冷,又说道:“悲田坊募捐不到善款,寺中僧侣便设计使百姓暴动,再报给朝廷,以此吞没救灾款项。”


    “即便朝廷置之不理也没什么。百姓暴动时难免有所死伤,待事情闹大,官署派人前来平定暴动,他们便将曾经伤过人的百姓交由衙门处置,坊中百姓霎时十不存一。”


    “僧侣此时留下收拾残局,既得了好名声,又减轻了寺中负担,何乐而不为?”


    王丛微勤政爱民,却甚少出庙堂,更不曾置身于黎元之间,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知晓。


    他面部肌肉微微痉挛,惊怒羞惭至极,不禁掩面叹道:“我久不入民间,竟不知彼辈宵小猖狂至此!”


    徽昭说道:“远不止如此!大人心善,以往郡中暴动的百姓不过被加以教化,遣回原籍便罢了。可雍州许多郡县,一旦有百姓暴动,被捕后或顷刻杖杀,或发配往北军之中。”


    悲田坊中百姓多为老弱病残之人,这样的人盈满军中,若他日班稷来犯,又要如何打仗迎敌?


    不战自败。


    王丛微心中怒极,面上却极为平静,对徽昭说道:“今日多谢小友提醒。之后行事,我已有计较。”


    徽昭对他一拜,不卑不亢道:“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舜有四放之罚,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行也。”


    她看向王丛微,目光灼灼,字句铿锵道:“大人是谦谦君子,自然宅心仁厚,却应知佛陀亦有怒目金刚。”


    王丛微忽然朗声笑道:“我宦海沉浮多年,又身处这扶风郡中,若当真心慈手软,恐怕早便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小友未免太高看我!”


    他话中仿佛另有深意,徽昭尚来不及细究,便见王丛微骤然收了笑,又恢复成了最初温润端方的模样,说道:“此中事牵扯甚广,小友不便过多参与,便只把先前所说防御天灾及增收粮产之事详细写出,若当真可行,我必有重谢!”


    徽昭郑重一礼,说道:“大人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某义不容辞。”


    ……


    徽昭拜别王丛微之后,便直接出了官署,来到郡中最为繁华热闹的一处街市。


    她在街上走了片刻,便见前方拐角处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徽昭眼睛微微睁大,快速上前几步,抓住了那人的袖子。


    沈策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去,却见当日与他们兄弟二人同行的年轻后生穿着官差服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宛如白日见鬼。


    沈策瞬间瞪大了眼睛,强行挤出一抹笑来,两股战战,苦声道:“官……官爷今日可好啊……”


    徽昭心中暗暗称奇,面上依旧没甚表情,只问道:“沈兄当日为何独留我在官署?”


    沈策愕然失色道:“你不是哑巴!”


    见徽昭面色愈发冷淡,他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笑得牵强,试探道:“官爷,此处不方便,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徽昭微一挑眉,也无意为难与他,便说道:“那便去你家中。”


    沈策欲言又止,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犹犹豫豫地将她带到家中。


    沈策在外行走时,齐焱便在家中留守。此时乍见徽昭,他心中微惊,旋即也入了戏,摆出一副忐忑疑惑的样子迎两人进门。


    甫一进房门,沈策便将门窗紧锁,再转过身时,面上怯懦忐忑之色尽数褪去。


    他倾身一拜,道:“三弟可有吩咐?”


    沈策自从来扶风郡之后,几乎日日来此街上闲逛,时不时还会买一些小物件回去。旁人见了,只笑他见识短浅,稀罕郡中繁华,竟半点疑心都不曾起。


    徽昭看了他们半晌,忽然问道:“你二人可敢入军中?”


    沈策与齐焱相视一眼,微微错愕,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关窍。


    齐焱压低声音询问道:“可是为了近日悲田坊暴动一事?”


    徽昭暗暗赞他敏捷,点头应是。


    僧侣妄为,祸起庙堂之上。若非以穆家为首的一众世家在背后撑腰,区区十数僧侣,如何敢向朝廷开设的悲田坊下手?


    她这次虽借扶风郡太守之力暂时平定陈仓县暴/乱,可天下之大,人力所不及之处多矣。若想要终结此中乱象,必得先伐世家,再整吏治,以图来日。


    欲成大事,必然绕不开军中。


    齐焱稍一沉吟,心中便定了主意,慨声说道:“大丈夫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如今世家管执枢机,不容寒门寸进。与其蜗居此地,倒不如到军中搏一个前程!”


    沈策深深看她一眼,亦说道:“三弟所图甚大。我等自愿去军中谋身,也为三弟来日大业打下根基。”


    齐焱听得一怔,徽昭却忽然笑起来。


    她容色本就极盛,如今虽做男子打扮,多有修饰,却依旧难掩姝丽。这一笑,便如天光乍破,粲粲灼灼。


    “今日两位先生大义,徽昭铭记于心。若他日大事得成,必不负先生恩义!”


    沈策对她行了一个臣子礼节,说道:“唯君侯马首是瞻。”


    徽昭同样回了一礼,说道:“下次与兄长再见,便是在西北军中。”


    徽昭今日在此逗留已久,恐他人生疑,与沈策二人简单敲定了之后的计划,便先行回幕府中。


    徽昭走后,齐焱坐在桌案前,久久未动。


    见他如此,沈策苦笑道:“齐兄若有话说,不妨直言。”


    齐焱默然片刻,沉声说道:“之前小姐欲往雍州,我只当她是为借邱闻舟之手为大人平反,即便担忧,却无反驳的立场和余地。可如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如今你们是在做什么?”


    沈策正抬手为两人倒茶。闻言,他动作顿住,放下茶具,抬头看向齐焱,问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高材捷足者先得。齐兄认为,凭君侯的心智手段,争不得那个位置吗?”


    齐焱生生被他给气笑了,压低声音说道:“君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自古误国之诛,人臣之奸,莫重欺君之罪!李家国祚尚无定论,若他朝事败,你想过后果吗?想过小姐、想过沈家百余门客会遭受多少责难与非议吗?”


    沈策冷笑一声,双眼已熬得通红,反问道:“齐兄与我说欺君之罪?沈大人多年尽心于国事,一句‘鞠躬尽瘁’总是称得上的。不知大人欺了什么君,又犯了哪门子的罪,以致沈家满门罹祸至此?!”


    齐焱霍然起身,只觉头脑骤然昏涨起来,几乎要支撑不住:“你莫要拿话激我……我只问你,此番若起战事,以致社稷丘墟,何如?”


    沈策掸了掸衣服下摆,长长吁出一口气,说道:“齐兄长于小富,想必没见过饥民割肉自食、易子相杀的场面,可我见过。皇帝不知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时绌举赢之事做得还少吗?齐兄当我逆骨天生也罢,我不想来日,只论本心!”


    齐焱默然无话,许久才问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沈策轻笑了声,斩钉截铁道:“矢志不悔。”


    齐焱沉沉阖眼,语气中多了几分悔意:“早知如此,当日小姐提议欲往西北时,我便不该由着你们胡闹。”


    三人之中,齐焱最为年长。一路经行,他早将沈策与徽昭视为弟妹。他又是富家出身,哪怕家道中落,却不似沈策自幼见惯人间惨象,如今乍听闻他二人想要谋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齐焱揉了揉眉心,叹息道:“你先容我思考两日。两日之后,无论我如何做想,必有答复。”


    沈策心知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顿时便不多言,只对他行了一礼,便去收拾投军的行装。


    ……


    陈仓县悲田坊暴/乱一事,彻底激怒了王丛微。这位年过不惑的扶风郡太守难得展现出了异于以往的雷厉手段。


    两日后,陈仓县悲田坊中僧侣尽皆认罪。罪状摆于案头,桩桩件件罪不胜诛,见者无不齿冷。


    王丛微问罪僧侣,以儆效尤。西市人头血剌剌地滚过一遭,地上的血用了三天才冲刷干净。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王丛微身居高位多年,便是无意行蝇营狗苟之事,攒下的家底也绝不少。


    他派遣官兵抄没落罪僧侣住处,抄出的钱粮便用以妥善安置邻郡灾民。又令人往各县悲田坊中监督僧侣,开私库赈恤百姓,坊中暴/乱很快便消匿下去。


    徽昭随之被授予主簿职位。其他幕僚隐约知道徽昭在此次平乱中发挥的作用,终无二话。


    徽昭之前写的那篇策论逐渐发挥了作用。


    她非纸上谈兵之辈。写下预测天灾以及可使粮食增产的对策,也不是为了给自己扬名,而是真正为天下黎庶计。


    其中有些法子读着抽象,常让人触不到门径,徽昭便亲自下场,策画图纸,解说关窍。她长于农事地理,行事又不拘一格,许多构思别出机杼,颇有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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