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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夏之奇囫囵吞枣地将面包三两口咽下去, 咽下去的不止是面包,还有喻左今在树下的祈祷。

    感觉后颈凉飕飕的,夏之奇:“开窗户了吗?”

    “没有。”

    夏之奇哦了哦, 可能是他穿少了,拢了下衣领, 全然不知身后五米远一道冷漠的视线注视着他。

    恨不得把他倒吊在树上把面包吐出来。

    人都到齐,饭桌上很快热闹起来,青春的血液带着消磨不掉的精力。

    仿佛少年永远精力充沛, 热血沸腾。

    禇卫天平时脾气差,脸也臭,染着一头金发拽的要死, 但今晚却收敛很多, 大家都不顾及他不良少年的身份过来吃饭,脸上也有了笑脸。

    当即点了三瓶香槟。

    众人一听说要喝酒, 都有些小兴奋, 十七八岁的青涩年纪,酒精就像是禁果,抱有极大好奇。

    简单来说就是反骨, 越不让干什么, 就越想干什么。

    但禇卫天也知道这些同学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有的是严守纪律有底线的好学生, 临来前教导主任也拉着他好一通说,可不能把在外面混五混六态度拿来对他们。

    大家给他面子来, 灌人家酒不合适, 点香槟就尝尝, 不多喝, 三瓶香槟二十二个人分, 一人小半杯,虽然酒精浓度比啤酒高两倍,但架不住好喝,小半杯醉也不会醉到哪里去。

    盛渊看着杯子里淡黄色的气泡液体。

    实话实说。

    从小三好加身,奖状无数的他没喝过酒。

    也不是没好奇过,主要是没兴趣,之前参加竞赛也见过同学学习压力大,喝酒解压的,但他解压方式比较倾向于打游戏。

    但人生所有事情都有第一次,他不抗拒,拿起酒杯含在嘴里一口。

    眉眼挑起。

    跟他想象中的酒味不太一样,还挺好喝,口感清爽。

    小半杯下肚也没觉什么,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将唇色显得更加艳红,意犹未尽。

    这时面前推来杯崭新的酒。

    是他身边的,酒杯上握着的手指修长。

    盛渊看着喻左今:“你不喝?”

    喻左今:“给你。”

    盛渊这才想起来喻左今好像还没满十八,妖孽的眉眼打趣地看着喻左今,轻声道:“小喻同学,好孩子啊。”

    喻左今还是冷着张脸没说话。

    但盛渊夸他,他也没反驳,接下了盛渊给的好孩子人设。

    明明以前那么讨厌别人这么叫他。

    但盛渊这么喊,心里却一点不烦,甚至想敲定他在对方心中的好印象。

    他不是没喝酒过,还喝过很长一段时间,也会时不时买啤酒喝。

    香槟红酒之类的没离家出走前也喝过很多。

    他把酒给盛渊,只是因为对方爱喝。

    他第一次喜欢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对盛渊好,只要对方喜欢他就给。

    但他一根筋,不会判断,对方喜欢他就会想尽办法给对方弄到,不论这个东西对于盛渊是好与坏,只要满足他就会给。

    两杯香槟消失,只有剩余的水珠挂在杯壁上。

    众人吃完饭就去了隔壁的k歌房唱歌,灯光昏暗,众人随意地坐在沙发和地毯上。

    盛渊觉得脑袋有些发胀,浑身热的慌,脸上渐渐显出了醉酒的晕红。

    包厢内情绪高涨,王小明在台上献唱酒醉的蝴蝶,满场乱飞。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音响将声音砸在房间里,又被房间的墙壁弹了回来。

    盛渊觉得有些震耳朵,身上热得发痒,仿佛身处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不想再待下去。

    他坐在地毯上,含着醉意的眸子看着天花板的暗紫色灯光。

    他好像还没带喻左今去喝奶茶。

    喻左今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盛渊身子往后一仰,喻左今低眸瞧他。

    盛渊脖颈后仰,肩膀抵着他的膝盖,仰着头说:

    “喻左今,哥带你走吧。”

    包厢昏暗,但他依然如此明媚,那双眼睛带着黑夜都抹不去的亮光。

    盛渊仰着脖颈,将他颈部线条的优越展现得淋漓尽致,像是在湖面上飘浮的天鹅。

    见对方不拒绝,盛渊也没耽搁,拉着喻左今起身。

    禇卫天好奇:“你们干什么去?”

    盛渊回头看他一眼,嗓音随意中带着坚定,轻笑着说:“私奔。”

    这一声狠狠砸在喻左今心上。

    但别人只当盛渊打趣。

    盛渊带着喻左今从酒店出来,秋夜的凉风吹拂过额前,燥热被带走,盛渊感到一阵凉爽,他现在身上热得很,就是不穿外套也没问题。

    喻左今注视盛渊。

    “你喝醉了。”

    盛渊一愣:“我吗?”

    想想他现在确实有些亢奋,抬手抚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算是吧。”

    他想他这样应该算是喝醉了。

    但这并不耽误两人去喝奶茶。

    盛渊只是情绪亢奋,但大脑的思考十分清晰,突然领悟了一句话,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在醉的没失去意识前,不管喝了多少都是有些许思考能力存在的,只不过做事比较冲动上头。

    夜风凉,喻左今走在前方,风力被阻挡,盛渊抬起红晕的脸看向前方的高大身影,绕步子到了他身前继续吹风。

    喻左今木着脸再一次到达他前方。

    盛渊:?

    懂了。

    跟哥玩竞走是吧。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一后一前的走了一路。

    喻左今:……

    看着产生莫名胜负欲非要吹风的盛渊,喻左今像是怪物呕哑的嗓音磕绊许久,也没舍得说他。

    两人到达奶茶店,二十四小时奶茶店跟它的名字一样,二十四小时都开着。

    店面不大,就一个点单窗口,盛渊让喻左今在街边等自己。

    过了五分钟,手中拿着两杯不同口味的珍珠奶茶。

    “你想喝哪个味的。”

    一个草莓的,一个香草的。

    喻左今对甜食没兴趣,这两个口味也不是很感冒,随便选了香草的。

    盛渊瞬间喜笑颜开,“我最喜欢草莓的了。”

    喻左今眼睛瞪大,大脑瞬间有些充血,眼睛盯着盛渊看。

    可爱。

    真的可爱。

    他耳根子热红,将吸管插进奶茶里,胡乱喝了一大口,压下口感。

    盛渊和他靠在街边的墙上,晚上学校周围没多少行人,和白天时人山人海的景象对比明显。

    喻左今不爱说话,盛渊自发性地挑起话题。

    “今天话剧演的很成功。”

    喻左今想起盛渊在台面俯身的画面,没点头。

    盛渊问他:“哥演的好吗?”

    喻左今沉默半天,点了头。

    “你在台下的时候是不是也以为我会吻禇卫天。”

    盛渊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还没等喻左今回答,继续道:“我是不会吻他的,要吻也是吻我喜欢的人。”

    他口吻轻快,将之前的闹剧说的轻松,眸光一转看向身边人。

    “喻左今你把眼睛闭上。”

    一席清风吹过,落在街道边的黄叶被吹得翻飞。

    风扑在喻左今脸上,将他额前的发往后带。

    盛渊面若桃花,笑意正浓地看着他。

    要吻,也是吻我喜欢的人。

    盛渊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说了喜欢他。

    “闭上啊。”

    带着醉意懒散的催促。

    喻左今忙闭上眼睛,五官深邃立体,像是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一样赏心悦目,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震耳欲聋。

    他有些紧张,呼吸都乱了套,深一下浅一下,胸膛起伏着。

    他听着身旁细微的声响,激动的心慌。

    盛渊慢慢靠近他,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就在身前。

    咕噜——

    喻左今听到声响蹙眉,睁开眼睛,只见盛渊含着他的奶茶吸管炫了一大口。

    喻左今:……

    盛渊得逞,笑嘻嘻道:“还挺好喝,再给我喝口。”

    喻左今脸一黑,将奶茶抽了回来。

    盛渊:“再喝一口!”

    喻左今不给。

    刚才激动得像个傻逼,然而盛渊只是想尝尝奶茶。

    盛渊握上他的手腕,“好喝,再来一口。”

    喻左今看着盛渊期待的眼睛,大手握着奶茶杯递到盛渊嘴边,垂着脖颈看他。

    “慢。”粗略沙哑的一个字。

    叫他慢点喝。

    盛渊嘬着他的吸管,一杯喝光才罢休。

    喻左今也不恼,盛渊把自己剩了半杯的草莓奶茶给他,“你喝这个,这个也挺好喝。”

    说着想起了什么。

    “你身材这么好,平时很少吃甜的吧?”

    临上台前的换衣间,喻左今的身材引起了好一片赞叹。

    胸肌腹肌人鱼线,一般人练都练不出来。

    他隔着衣服拍了下喻左今的腰腹,“你怎么练的?”

    喻左今不答。

    喝牛奶,打工帮忙卸货,还有打架。

    当然他不可能实话实说。

    盛渊醉昏了头,手指一掀就将他体恤下摆掀了起来,看着喻左今腰腹的肌肉线条,开始琢磨。

    喻左今靠在墙上低着头,就那么让他掀着,凉也不开口。

    此时远处走来几名社会人士,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很明显,是跑业务的社畜,其中一名明显喝醉了,看着远处盛渊将喻左今抵在墙角掀衣服的画面警铃大作!

    校园暴力!

    就在盛渊要上手摸时,手腕上瞬间传来一股力道,嗖的一下就把他从原来的位置拉到半米开外。

    盛渊:???

    谁给他点了回城?

    社会人士仗义执言:“你在对同学干什么?你在欺负他?!都是同学怎么能这样!还掀人衣服,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上手摸了?!”

    说着转头对喻左今道:“现在这世道是不安全,男孩子在外也要注意安全,不然很容易被占便宜。”

    喻左今脸黑得和今晚的夜色一样。

    我劝你少管闲事。

    第52章

    正义爆棚的社会人士看着黑脸的喻左今。?

    怎么个事?

    现在不是应该感谢他这位天降正义的出现吗?

    为什么这么看他。

    难道刚才被欺负还挺享受?!

    正义人士一脸懵逼。

    Crazy!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刚才正义人士猛地蹿出去, 毫无预兆,同伴没拉住他。

    可能是酒喝多了昏了头,以为刚才盛渊在欺负喻左今。

    然而外人眼里, 倚在墙上的男生明显比他身前的男生高大很多,看起来也有着明显的力量悬殊

    要是被欺负了, 一拳就能揍回去,更别说霸凌了,脸上虽然面无表情, 但同样一点抗拒也没有。

    被解救后顶着一张被破坏好事的臭脸。

    显然是正义人士多管闲事了。

    同伴上前拉过一脸懵逼的正义人士,解释说:“两位同学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喝多了, 出发点是好的, 没想到弄巧成拙,他这人从小就特别有正义感。”

    还特意举例。

    “小时候玩过家家, 都是他当警察。”

    喻左今:……

    盛渊哪怕喝醉酒也很大度, 不计前嫌,“没关系,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道过歉, 同伴手臂穿过正义人士的胳膊, 将人搀扶走。

    夜风吹得耳朵凉麻,盛渊看着代替星星亮在夜空的路灯, 时间不早了,他也该回家了。

    奶茶店就在一中北边, 在原地出发向右走一百多米就能到学校。

    盛渊像往常一样带着喻左今回到一中校门口。

    “进去吧。”

    喻左今却没有走, 吹了许久晚风让盛渊的思绪清醒了些, 但现在仍然是醉着的。

    他的大脑不如平时活跃, 一片空白, 反应也慢许多。

    “我送你。”

    干干哑哑的嗓音,就像是被锯子锯掉的树枝,他的声音从小时候记事起就是这么难听。

    像是乌鸦一样刺耳。

    说话费力气,别人只要动动嘴就可以说好,他百转千磨的观察着别人的口型,再从嗓子里扯出来。

    他不喜欢自己的声音,从小就不喜欢,再到步入青春期所受到的嘲笑,这更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嗓子从身上扯下来。

    他的嗓子烂掉了,从小时候就开始腐烂,想剥离却又像是被嚼开的口香糖,黏在身上痛苦不已。

    所以他很少说话。

    盛渊喝醉了,耳朵也跟着混乱,“什么?”

    喻左今呕哑开口,“我送你。”

    盛渊突然笑了起来。

    “喻左今,你说话怎么这样啊?”

    喻左今神情僵硬,话音和脑海中的记忆重叠。

    “喻左今,你声音怎么这样啊?”

    “你说话自己听得见吗?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正常人。”

    “你们快听了,他说话那个样子。”

    “这是我朋友,喻左今你说个话给大家听听。”

    “哈哈哈哈,艹,什么鬼,我还以为猪讲话了。”

    他仿佛要溺死在回忆中,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将他拉回现实,盛渊双手扣在他颈间,将颈间滚热的体温拉了下来。

    “说话像大提琴一样。”

    喻左今瞳孔剧缩。

    噩梦的乌云被光影破开,这一刻张牙舞爪的怪物世界在心中坍塌。

    盛渊望着他。

    “你知道大提琴吗,演奏交响乐时都有它。”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

    是交响乐。

    盛渊观察着他的喉结,并没有找到大提琴的琴弦。

    怪了,其他大提琴都有,他怎么没有。

    “这种声音我只在你身上听到过,你很特别。”盛渊大脑短路,想不出修饰词,笑道:“特别的好。”

    “所以,喻左今,平时多说说话吧。”

    盛渊怎么回家的他不知道,等他思绪回笼时,他已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盛成功看着一脸醉醺醺的盛渊,笑道:“好小子,没少喝吧,有我当年的风范。”

    盛渊抬手摆了摆。

    盛成功:“别谦虚,你老爸我当年千杯不醉,你一定遗传了,说吧喝了多少。”

    盛渊比了个二。

    盛成功:“两瓶?“

    盛渊:“两杯。”

    盛成功:……

    出去不要说我是你爸爸。

    一点优良基因都没遗传。

    盛渊脑袋疼,歪头问盛成功,“我是怎么回来的?”

    盛成功:“你那个同校不同班的同学把你背回来的,你在他身上跟块猪肉一样。”

    当初他在警察局看到的梦中情孩。

    盛渊大脑短路,一点记忆也没有,又问了遍真上进。

    【系统:真的。】

    真上进话落,又默默补了句。

    【系统:你真是好威风。】

    跟骑大马一样骑在人背上,真上进到现在都不知道喻左今怎么忍的他

    盛渊:?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盛渊喝了点冯娟煮的醒酒汤,起身回了房间,谁知刚开门被盛妄落在地板上的玩具绊倒,扑通倒在地上。

    昔日狗逼风范荡然无存,喝个酒智商都喝没了。

    声音不小,真上进都咯噔一下。

    【系统:!宿主,你没事吧!】

    盛渊像乌龟一样缓慢从地上爬起。

    “区区致命伤。”

    【系统:……】

    好在昨晚喝了醒酒汤,第二天早上起床盛渊并没有多少宿醉感,整个人满血复活,智商回归,洗漱穿戴好后像往常一样,路过餐桌拿起面包片塞进嘴里出了门。

    少年们踏在街上,他们血液鲜活,思想躁动,有着成年人没有的冲劲,有着义无反顾的勇敢,十七八岁的无畏,让他们像战场上最出色的勇士一样,耀眼无比。

    是天上八九点钟冉冉升起的太阳。

    昨天校庆刚刚结束,学校里兴奋犹存,还有几百米到校,路边就有人对盛渊高喊。

    “盛哥!!!”

    “盛哥!你昨天太帅了!!!!”

    周围学生多,盛渊根本不知道谁喊的,直接进了校门。

    到达六班,发现桌面上放着一张语文试卷,是校庆之前的随堂小测,现在判好成绩发了下来。

    前桌的金安珠看着试卷,像是没骨头一样趴在座位上装死。

    怎么能这么低。

    别人用脚答都比他分高。

    回头见盛渊来了,拿着试卷求安慰。

    “盛哥,我要崩溃了,我每次都认真答,但每次分都这么少。”

    夏之奇过来凑热闹,“盛哥你别听他卖惨,他就考试的时候认真。”

    金安珠:“那也是认真好吗!”

    盛渊拿过他的语文试卷,分数确实不理想,没及格。

    让人除了吃饭就一直学习是不可能的,盛渊提了点小建议。

    “想提成绩很简单,玩的时候往死里玩,学的时候往死里学。”

    金安珠:“盛哥,其实我已经做一半了。”

    盛渊:?

    夏之奇默默开口,“玩的时候往死里玩,学的时候死。”

    盛渊:……

    第一节 是语文课,自校庆前语文老师已经断断续续请了快半个月的假,六班的语文课一直由八班老师代课。

    今天六班的语文老师王温回来了,大家都许久未见她,上课铃打响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打算欢迎她回来。

    语文课代表还特意用彩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欢迎回来”的字眼。

    然而教室门被从外拉开,六班学生却集体一愣。

    只见原本温婉知性的女人比之前憔悴许久,面颊都凹了下去,白皙的皮肤黯淡没有光泽。

    王温今年才三十一,长相秀色,哪怕已经为人母,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儿,看起来也像是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

    但如今憔悴疲惫很多。

    她穿着偏肃静,喜欢穿长裙,今天也穿了条白色的裙子,上身套了件针织衫,颈间围着一条纱巾。

    六班静默了一会。

    “王老师,你是生病了吗?”

    有同学关心。

    王老师笑得勉强,“最近是有点不舒服,所以请了段时间假。”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林间的涓涓细流,平时读古诗词十分有韵味,但现在听起来却有些沙哑。

    王老师并没有在无关课堂的事情上多停留,打开课本开始上课。

    下课后语文课代表收语文作业,因为王老师之前一直没来上课,所以这次要交的作业有些多,有的同学偷懒没写,语文课代表也怕王老师一时判不过来,这次每人只收两本练习册。

    语文课代表是个脸圆圆,眼睛圆圆,身材也有些圆圆的女生,六班四十个人每人收两本练习册搬到语文组不好搬。

    盛渊起身过去帮她。

    “谢谢你,盛同学。”

    盛渊将大部分练习册搬在手中,“不用。”

    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到达高三语文组,门敞开着,语文课代表敲了敲门,跟盛渊走了进去。

    但不巧,王老师不在,她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着花裙子,扎双马尾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握着棒棒糖,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很是可爱。

    看见两人后大眼睛水汪汪的。

    语文课代表曾经见过她,是王老师的女儿。

    小姑娘手里扣着棒棒糖的纸皮,费了好大力也没弄开。

    “我帮你吧。”

    小姑娘抬头,看见一个帅哥哥,一听帮她打开,小肉脸瞬间笑开了花,把糖递给盛渊。

    盛渊剥好后还给她,见小姑娘可爱,随口一问,“小妹妹,你在这里干嘛?”

    糖糖脆生生说:“我在这里等妈妈,妈妈去开会了。”

    虽然只有五岁,但她说话声音洪亮,口齿清晰,知道妈妈去工作也不哭不闹,在这里乖乖等。

    还不忘有礼貌的谢谢盛渊帮她把棒棒糖打开。

    盛渊也没事,陪着小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糖糖也很明显喜欢眼前的这个帅哥哥。

    “哥哥,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她的小表情神神秘秘的。

    盛渊蹲下,同样压低声音,神秘道:“什么问题?”

    糖糖在他耳边天真无邪的问:

    “哥哥,打人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第53章

    “什么?”

    盛渊看着糖糖稚嫩可怜的小脸, 以为自己听错了。

    “糖糖。”

    王老师回来了,她手中拿着开会用的教师笔记,糖糖看见妈妈瞬间忘了和盛渊说话, 开心地蹦下办公椅,蹦蹦跳跳的朝王老师的方向跑去。

    “妈妈!”

    她开心极了, 两条马尾辫都在跟着晃动,小孩子的开心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只要见到妈妈就会喜笑颜开。

    王老师看着站在他办公桌前的盛渊, 低头问糖糖。

    “刚刚是在和大哥哥玩吗?”

    小姑娘乖乖点头,“嗯。”

    说着把嘴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吃了半天, 糖也没见小。

    “哥哥还帮我把棒棒糖打开了。”

    王老师抱起女儿:“糖糖有谢谢哥哥吗?”

    “有!”小姑娘拍拍自己, “妈妈教过,要懂得感谢。”

    母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画面温馨。

    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母女二人身上,喘不过气。

    王老师:“盛渊,谢谢你啊, 陪糖糖玩。”

    盛渊:“没什么, 小姑娘长的挺可爱。”

    糖糖听了仰起头,给了盛渊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笑得很用力, 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带着孩童的天真, 滑稽可爱。

    盛渊学着她的样子, 低头回了她一个, 糖糖顿时笑出了声。

    “哥哥, 笑起来怎么这样?”

    “糖糖, 笑起来怎么这样?”

    下一节快上课了,盛渊:“老师,我先回去了。”

    王老师想感谢方才盛渊陪糖糖,“盛渊,等一下,老师这有些小饼干,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拿去和同学一起吃。”

    “诶,奇怪,我放在哪了?”

    她拉开抽屉,没有小饼干。

    “盛渊,你稍微等一下。”

    她在办公桌前弯下身查看办公桌下的纸箱里有没有,随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

    “找到了,是巧克力味的,盛渊你拿去吃吧。”

    盛渊没接,目光震颤地看着她的脖颈。

    王老师奇怪,“盛渊,怎么了?”

    纱巾摇摇欲坠,终于挂不住从她脖颈上掉了下来。

    王老师拿着饼干的手瞬间一僵,像是身处冰窖一样,血液凝固失去知觉,整个人动弹不得。

    只见她的脖颈上有着两个乌黑的手印,可怖骇人,像是恶鬼上身,要将她纤细的脖颈折断。

    王老师惊慌失措,赶忙拿纱巾把脖子围上。

    上课铃在这一刻打响,王老师将盛渊推了出去。

    “盛渊,快回去上课吧。”

    盛渊回到班级,眉眼一直未松开过,紧紧地皱在一起,无边的气愤像是不断生长的藤蔓在心中蔓延。

    数学老师开会晚点过来,金安珠正在和前桌的女生聊天。

    两人面色都不太好。

    “我刚刚路过小桃老师办公室,她正和几名老师商量劝劝王老师。”

    “王老师怎么了?”

    “遇到禽兽了,她老公对她不好。”

    “那王老师为什么不离婚?”

    “我听那些老师说王老师自己就是单亲家庭,小时候跟了爸爸过得不好,怕自己女儿也单亲,童年不完整,家里也没人支持她离婚,都叫她忍忍。”

    “王老师那么好,那畜牲怎么敢的。”

    金安珠气得嘭地砸了下桌子。

    很快数学老师开完会匆匆赶来。

    “同学们不好意思,开会耽误了些时间,大家把练习册拿出来,咱们讲第58页最后的大题。”

    上午的课程匆匆赶赶,到了高三刷题和刷题量不能少。

    夏之奇因为有了宏大志向,上课认真了不少,到中午满格的电池只剩丝血。

    “盛哥,咱们今天出去吃吧。”

    寸头附和,“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吃。”

    金安珠还没走,“我也去。”

    众人早以习惯金安珠的无处不在。

    盛渊也没意见,确实吃太久食堂了,今天换换口味出去吃。

    林晓园和同桌给他们推荐,“我们去吃云吞面,你们也一起去吧,那家云吞味道可好了。”

    看着盛渊这一帮浩浩荡荡的二十人。

    “店面大,能坐下。”

    正好不用愁吃什么,盛渊起身对身后的小弟们道:“走吧。”

    一行人走到校门口,人声吵杂,只见校门口右边五米远稀稀围着些人。

    “妈的,臭娘们,你以为你躲到学校来我就找不着你了!回家!”

    王老师身后护着糖糖,面色有些难堪,哪怕男人吼她,也只是低头安抚女儿的情绪。

    她面色憔悴极了,压着嗓子,“你不要在校门口闹。”

    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你他妈以为老子想来,我还没问你呢,你带着孩子去学校什么意思?!”

    糖糖明显害怕他,死死抱着妈妈的腿寻求安慰。

    “糖糖今天不舒服,不想去幼儿园…啊!!!”

    乌黑飘逸的头发上突然出现只狰狞可怖的手,男人满脸丑恶,毒辣地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薅。

    全然不顾四周是否有学生或者其他围观人群。

    这里是校门口,王老师急了,“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他妈中午不回来做饭,你说我干什么?!”

    “臭娘们,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抬起巴掌猛地扇到王老师脸上,清脆的声响,路边的学生都看傻了眼。

    王老师被人耗着头发像牛羊一样弯着腰,狼狈难堪。

    糖糖吓得大哭出声。

    “妈妈!!妈妈,松开妈妈!”

    “滚一边哭…我草啊!!!”

    男人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突然出现道身影,一拳将他掀翻在地。

    他的速度快极了,众人还没看清是谁,男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凭什么打她?”

    男人的脸瞬间肿起,张嘴吐了口血唾沫,看着身上的盛渊。

    “你个小兔崽子从哪冒出来!”

    “我问你凭什么打她?!”

    盛渊扯着男人的领子,一双眼睛猩红地盯着他。

    王老师脖颈上的黑手印,像是枷锁一样牢牢套在脖子上。

    他所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打女人。

    只有最无能的畜牲才会打女人洒气。

    王老师见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赶忙想上前去拉盛渊。

    她慌了,头发凌乱,身上的白裙子也沾上了土,但却被赶来的林晓园拦下。

    “王老师。”

    王老师神情慌张地看着她。

    林晓园握住她的双手,“你还要忍吗?”

    孩子的哭声还响在耳边,王老师说不出话来。

    她想忍吗?

    大家都劝她忍一忍,她一开始也想过离婚,但大家都说孩子太小,不能没有爸爸。

    王温你也是孩子过来的,小时候别人家庭完整,你没有妈妈,心里不好受,糖糖没有爸爸也会不好受的。

    你是单亲家庭,孩子可不能再是了。

    那些长辈语重心长的说。

    没有人支持她。

    像是一座山压在她背上,压弯了她的腰,压弯了她的骨头。

    甚至将她的学识、她的教育置于谷底。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她身处混沌。

    但却有着一道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盛渊扯着男人的领子。

    “我早上看见就想说了!我们老师脖子上的纱巾丑爆了!”

    从人群中阔开,震耳欲聋。

    哥哥,打人是可以原谅的吗?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问得出这种话,盛渊死死钳制着男人不松手。

    他怕孩子觉得打人是对的。

    “我们老师的脖子!是戴珍珠项链的!”

    盛渊扬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

    “从来不戴那丑的要死的破纱巾!!!”

    那个女人永远温柔恬静,穿着白纱裙戴着珍珠项链,在讲台上用温婉的声音念着古诗词。

    风一吹,是她像蝴蝶一样翻飞的裙摆和温柔的脸庞。

    王老师眼泪夺眶而出。

    盛渊被男人掀翻在地,夏之奇又扑了上去。

    “妈的,死畜牲,我这辈子最恨打女人的人!”

    “我让打你女人!我让你打女人!”

    六班学生都上前,叠罗汉一样死死压着家暴男。

    “你要是再敢打她,我扒了你的皮!!!“

    林晓园死死牵着她的手,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老师,你没有错。”

    她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人并没有错,她只是缺少一些力量罢了,但刚好他们就是力量。

    金安珠力气小,但也死死压着男人的手臂。

    “总有一天!我们王老师还会带着珍珠项链回来给我们上课!”

    “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欺负她!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男人被压得脸憋的通红,氧气越来越少,呼吸不上来,要晕眩过去一样,自救的本能让他疯了一样嘶吼,抬手甩开了金安珠,金安珠脚一滑,猛地后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

    王老师从梦魔的手中逃了出来,有人破开黑暗给了她天光。

    “你凭什么打我的学生!”

    “你凭什么?!”

    “陈杭!我要跟你离婚!!!”

    学校门口闹这一通,警察也过来了,因为参与了打架,六班的大部分同学都要跟着走一趟。

    王老师哭得眼睛都肿了,止不住抽噎,觉得自己害了学生。

    盛渊和夏之奇他们却没一点伤心,还嬉皮笑脸的。

    “老师,哭什么?”

    清逸的少年回头。

    “哭可不好看。”

    王老师眼泪流的更凶了。

    教导主任闻讯赶过来,到底是打架,在警察面前装样子教训几句,指着他们,“还笑呢!”

    夏之奇做了个鬼脸。

    寸头家里有妹妹,十分顺手的抱起糖糖。

    糖糖看着挂彩的盛渊,盛渊也同样瞧见了她。

    指着他血红色的嘴角。

    “看到了吗,打人是不对的,你爸爸不对,哥哥们也不对,所以要跟警察叔叔走。”

    “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对,别人欺负你,你挥出去的拳头是合理的反抗。”

    糖糖懵懵懂懂地点头。

    “大哥哥,你疼吗?”

    盛渊故意夸张,“大哥哥要疼死了。”

    喻左今从校外回来,就看见警车围了一中校门口,盛渊就在其中。

    “盛渊。”

    盛渊听见有人叫他,回头。

    喻左今浓墨的眉宇瞬间皱起,只见他的嘴角破了一块,手背上还有些口子。

    盛渊见是喻左今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中,这好像是对方第一次喊他名字。

    只不过他现在没空和对方说话。

    他指了下人群,“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我得跟着走一趟。”

    喻左今却像没听见一样穿过人群走到身边,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嘴角的伤口。

    盛渊和夏之奇一伙人去了警局,喻左今也跟去了。

    教导主任和小桃老师查看着学生们的情况,王老师还没控制好情绪,泣不成声。

    警察看着陈杭和盛渊,“谁先动的手?”

    盛渊:“我和他之间我先动的手。”

    “为什么打他?”

    “他家暴我们老师,在校门口打她,气不过动手了。”

    警员看着陈杭的目光瞬间变了,“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警察同志,你别听他瞎说,什么家不家暴的,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关他什么事?”

    夏之奇和金安珠他们就站在盛渊后面,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无耻。

    “他就是家暴,刚才在学校门口我们都看见了!”

    “对!”

    “你们放屁,我没打她!”

    盛渊:“你不光打了,你还掐她,她脖子上现在还有手印!”

    千夫所指,现在一人一句就能压死他,男人急了,指着盛渊破口大骂。

    “你个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你爸妈怎么教你的,这么没教养!”

    “我打她?我打她!”男人承认,“是,我是打她了。”

    “但是警察同志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他!”

    男人伸手指向盛渊。

    “那个臭娘们和她的这个学生出轨,搞师生恋,我气不过才打她的。”

    盛渊愤怒起身,“你放屁!”

    众人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卑鄙无耻,不占理便开始编造谣言。

    人言可畏,有些谣言一但散播出去不论真假,都会给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就是后续受害者澄清,也不会有人在乎。

    更别说王温的职业,背上与学生有染的污名,职业生涯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这种鬼话只能现在立刻杀死,不然就会像蝗虫一样盖过天空。

    “警察同志,我可没有半点假话!”

    “王温那个臭娘们不要脸,就是和她这个学生搞师生恋。”

    盛渊双手握得作响,起身向后走去。

    喻左今在夏之奇他们后面,身前是金安珠,瞧见盛渊走过来,肩膀一撞,将眼前的野火同学撞开。

    金安珠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撞他干嘛?!

    抬头去看,只见喻左今被扯着衣领,让盛渊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有染,我才动的手,我平常是个很理智的人。”

    “你说他俩要是没什么不正当关系,刚才为什么冲出来打我,他们就是……”

    盛渊拉着喻左今走到他面前,打断他。

    少年轻逸的嗓音响起。

    “看好了。”

    男人:?

    盛渊拉低喻左今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男人:!

    金安珠:!

    作者有话说:

    金野火:我的!明明是便宜给我的!!!我的!(打滚)(撒泼)

    喻吧啦:撅嘴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ps:盛哥是奔着吧啦去的,只不过吧啦和野火都以为盛哥目标是野火。

    第54章

    盛渊握着喻左今的脖颈,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

    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两人像是麻花一样倒在了地上。

    警员和男人瞪大了眼, 身后的夏之奇张着下巴,一副脑干被水管抽干净的呆傻模样。

    两人亲在一起的动作十分丝滑, 盛渊是早有准备,但喻左今却是突然无法预料处于被动状态,然而他没有任何反抗和心理上的不适, 迎“男”而上。

    甚至…甚至在盛渊仰头时低头撅起嘴等着他亲。

    两个男的,接吻,地点警察局。

    炸裂!

    夏之奇觉得这世界都疯了, 把他劈开都想不到人生中看到如此离谱的一幕。

    此时倒在地上和同性亲在一起的是他大哥。

    身后审讯室的门把手被拧动, 夏之奇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一个箭步冲过去, 后背抵在门上, 挡住外面人的进入。

    教导主任听到里面有声响,以为是盛渊他们做了什么冲动事。

    嘭嘭拍着房门。

    “开门啊!堵什么门!”

    夏之奇:……

    堵的他盛哥的柜门。

    要是教导主任进来看见这一幕,他敢说对方会成为一中建校有史以来, 第一个疯掉的教导主任。

    他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盛哥你倒是快点啊!

    金安珠急得直跺脚, 大腿都要拍断了!掐着人中差点没撅过去!

    哎呀!哎呀!!!

    他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明明盛哥刚才是奔他来的!是奔着他来的!!!

    都是刚才这个大家伙撞他!使蛮力撞他,把他撞飞了。

    喻左今被盛渊拉走时一句话也未说, 但此刻金安珠却听见了声音。

    震耳欲聋。

    “和盛渊亲嘴?拿来吧你。”

    啊啊啊啊啊啊!!!

    他心中装着一只尖叫鸡想要咆哮,抓心挠肝的遗憾, 欲哭无泪, 他现在就去和孟姜女哭到长城!

    他怎么这么惨啊, 亏当初盛渊没出头, 投一中大猛一的时候, 他还联合小姐妹们把喻左今投到了榜首,虽然功劳微不足道,但那也是份不可磨灭的努力。

    谁知道!

    金安珠看着和盛渊亲在一起的喻左今。

    谁知道他这么狗啊!

    恩将仇报!抢他老公啊!

    金安珠现在恨不得将喻左今从盛渊身上扒下来,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嘴,后槽牙都要要碎了!

    而且……

    金安珠:!

    两人唇缝拉开,喻左今还往他盛哥嘴里填舌头。

    这他可是做梦想都不敢想的!!!

    喻左今,你偷我的拿什么还!

    喻左今舌尖刮过盛渊破开的嘴角,直接填进人嘴中,盛渊一个不背,直接吃了一嘴。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根本没想到喻左今会伸舌头,一开始盛渊只想着嘴对嘴,将男人的谣言扼杀在摇篮中。

    但不管如何,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他闭上牙关,抬手拍了下喻左今,演员该退场了。

    “行…唔。”

    他和人拉开些距离,唇齿就又被堵上了。

    盛渊一把将他按开,“行了。”

    喻左今舔了下嘴唇,也不生气,带着亲得肿起的嘴转身回了后面。

    金安珠:……

    他可不生气!他都亲着了!他有什么气可生的!

    喻左今路过金安珠时看了他一眼。还是平时沉寂像死水的漆黑眼眸。

    但金安珠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得意。

    真系好得意!

    唇上凉飕飕的,盛渊抹了把嘴,重新坐回到审讯位,满不在乎地看了眼刚才满口污言的男人。

    “你继续。”

    男人:……

    男人看向警员:“警察同志我……”

    警员:“你还想继续造谣?!”

    人家都当众表明性向了,居然还想污蔑编造谣言!

    恶劣至极,不配为人!

    最后的谎言被戳破,男人一下子都慌了,“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

    盛渊在一旁旁默默补刀。

    “暴力伤人加造谣,你要吃牢饭喽~~~”

    【系统:……】

    他是懂怎么搞人心态的。

    狗逼就是狗逼,绝境也能给人最后一击。

    之后警员找来王温确认情况,看着她脖颈上乌黑可怖的手印,警员面色难看至极,得多用力才会在人的皮肤上留下这么明显的指痕,几乎是置人于死地的程度。

    王温现在情绪明显得以平复,她想明白了,就算是单亲家庭她也可以带着女儿过的很好,女儿需要的是一个爱护家庭的爸爸,她需要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丈夫,绝对不是向家人施加暴力的禽兽。

    那些长辈都不支持她,但她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

    “警察同志,我告他故意伤害。”

    男人急得从椅子上站起,“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怎么算故意伤害!”

    “难道等到有一天我被你打死了,开不了口,也算是夫妻小打小闹吗?!陈杭,我跟你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你离婚,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找律师打官司。”

    “婚我们离定了,告你这件事也是一样,我要你付刑事责任!”

    “王温!王温我们是夫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有为糖糖想过了?!王温!”

    男人情绪过激被两名警员压在位子上嘶吼着。

    他不想坐牢!他不要坐牢!

    本以为这次王温还会像之前一样默默隐忍,但他错了,大错特错。

    王温站在旁边没有看他一眼,多讽刺啊,从来未为女儿着想过的人,现在口中大言不惭。

    他到底是真的为女儿着想,还是为了脱罪。

    王温闭眼,心中早就有了判断。

    盛渊等人经历一番长达两小时的口头教育,离开警察局。

    教导主任见学生们都没什么大事,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看见你们都好好的,老师就放心了。”

    夏之奇走在身后。

    教导主任之所以放心,是有人在为他负重前行。

    他当时要没堵着门,现在警察局门口就得停辆救护车。

    老藩,虽然你四十好几,但也有人身后默默守护着你。

    夏之奇彻底的自我感动一把,像救世主一样。

    他看着前面的盛渊和喻左今。

    怪不得两人时常在一起,他还好奇盛哥和喻左今为什么这么好,大部分不良头目之间都是不对付的,争名头争地盘,但两人相处异常和谐,甚至几乎每天都会在不固定的时间段待在一起。

    况且盛渊还一直接喻左今下工。

    他默默走到盛渊身后,小声问。

    “盛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盛渊转头看他,“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夏之奇不知怎么描述,指了下喻左今,撅起嘴。

    他可没什么偏见,虽然同性恋不常见,但群体一直有也没多新鲜。

    盛渊知道他是误会了。

    “刚才那么做是不想让那个畜牲造谣。”

    夏之奇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他思想发达了。

    临到校门口,教导主任接到电话,看表情挺要紧的。

    但也不忘回头叮嘱,“老师还有事情,你们回学校就老老实实回班级上课,要是让我逮到谁逃课。”

    他给出关键词。

    “下周一,国旗,五千字。”

    众人满口答应,一行人往学校里走,走到高三教学楼时,喻左今没有进去,而是脚步一转打算回宿舍。

    刚才情况突然,把人亲了,盛渊怎么着也得给个解释。

    “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到。”

    搁下一句话,转身朝宿舍A楼的方向走去。

    喻左今腿长步子大,盛渊快走几步才追上他。

    “刚才在警察局事发突然,我没想那么多,不好意思。”

    盛渊收起了平时说话的随意,认真道歉。

    喻左今看着他没说话,目光落在盛渊红肿的唇上,冷着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心情愉悦。

    两人现在的嘴都有些肿,因为刚才在警察局里接吻亲肿的。

    当时喻左今整个人都是战栗的,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比他以前做出的那些寻求刺激的事情刺激千倍百倍。

    仿佛打了过量兴奋剂。

    盛渊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这不是你初吻吧。”

    喻左今一愣。

    “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盛渊:“你早恋过?”

    问句仿佛在试探,又好像在质问。

    他以前要是和别人交往过,对方心里应该会不好受。

    喻左今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

    “没有。”

    沙沙哑哑,有些认真。

    况且他真的没有。

    别人都怕他,没几个人敢接近他,早恋交往这种事情更不可能。

    盛渊:“真的?”

    喻左今冷着脸点头。

    “那你为什么往我嘴里伸舌头?”

    这次换喻左今僵住了。

    为什么会往他嘴里伸舌头。

    跟谁学的?

    喻左今几乎是被清纯人设的铁链锁在原地。

    昨天他才敲定他在盛渊心里的好孩子身份。

    怎么学来的?

    是他看黄片看来的。

    他是典型问题学生,老师眼中头疼的不良少年,高中这几年没人管教,脾气差性格阴戾,什么坏学什么,那些坏事他能干的都干过。

    打架斗殴,抽烟酗酒,看黄片。

    然而这话他不可能对盛渊说出口。

    他看着盛渊好奇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是实话实说,盛渊会不会不喜欢他。

    他现在无比懊悔,甚至唾弃以前的自己,为什么要看那些黄片。

    喻左今,你为什么不善良!

    作者有话说:

    喻吧啦:我看黄片,我有罪(跪地)

    第55章

    喻左今像是草原上看到猎物的狮子一样定在原地, 匍匐在后方观察着时机。

    但草原上狮子有发起进攻的时机,他却没有,看着盛渊寻求答案的眉眼, 他冷着脸站在那里,用出自己不想和人交流时的惯用技能, 装死。

    他是绝对不会把他看黄片的事情告诉盛渊的。

    盛渊昨晚那句带着笑意的好孩子还存留在他耳朵里。

    绝对不可能。

    喝酒抽烟的事情也更不能让对方知道。

    黑历史一旦打开就仿佛深渊般的无底洞,以前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历历在目,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好逐一播放。

    甚至地点场景、时间都格外清晰。

    他前两天打掉了郑子路的书, 今天还创飞了金安珠。

    那天在店里为了不让柯基烦他,把它的火腿肠放到柜面上,让它蹦起来自己够。

    从人到狗欺负了个遍。

    喻左今越想脸越黑。

    别开目光, 漆黑的眼眸看向远方, 冷漠间透着些心虚。

    如果说现在喻左今在盛渊心中是一张满分答卷,那么之前的事情一旦败露, 这张试卷别说及格了, 直接降到负分。

    在盛渊心里是负分。

    对方不会再与他亲近,甚至会用和当初他在胡同里打人时气愤厌恶的目光看着他。

    而当时盛渊目光中的厌恶,就是因为他暴力伤人。

    喻左今心中那股莫名烦躁的情绪又升了上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长期的生理与心理因素形成的躁怒兴奋感, 就像是针剂打进身体里,无法压制, 只能等剂量过去。

    最近因为中午要排练话剧的缘故,盛渊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去过408。

    而这期间……

    喻左今攻击性十足的眉眼拧起。

    408有他带回来喝光了的酒罐, 还有他抽过的尼古丁。

    刚好排练期间两人关系紧张, 不, 是喻左今单方面拧巴。

    心中自以为不喜欢盛渊, 刻意回避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连晚上下工对方来接他,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当时他忍着无数次开口的冲动,压下心中的躁动,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他不喜欢盛渊。

    而盛渊纯是因为骑自行车说话张嘴吃风,所以没聊天。

    喻左今自认为两人那时有着鸿沟般的距离。

    疯狗就是疯狗。

    不拿铁链根本栓不住他。

    那段时间没有人管他,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混蛋生活。

    喻左今心中翻江倒海,但面上还是那张冷脸。

    就像是海面,表面平静,实则深夜里波涛汹涌。

    但他本身气场就拒人千里之外,外加之前暴力事件众多,人人都怕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冷漠,身高腿长,气场强大,一皱眉把人吓得打哆嗦,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心中敏感丰富的家伙。

    喻左今平时也不爱说话,问问题不回答是常事。

    既然对方说没早恋就没有吧。

    只是当时在警察局突然伸舌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但亲也是他主动亲人家,当时也没顾忌上喻左今的意愿。

    作为补偿,盛渊开口,“晚上你下工,哥带你去吃上次吃的糖葫芦。”

    喻左今没拒绝。

    这次去应该就只有他和盛渊两个人。

    想到这点,喻左今心情变好了些。

    一行人从警察局回来时是临下课时间,现在正处课间,很快就要上下一节课了。

    盛渊拿出手机,离上课就剩两分钟。

    “我先走了,等下课回宿舍一趟。”

    喻左今看向他。

    盛渊:“之前好像把英语笔记落在宿舍了,我下课回去取。”

    喻左今神情一滞。

    盛渊床上的枕头旁边确实有本笔记。

    盛渊离开,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后,喻左今转身大步向宿舍楼走去。

    他的速度快极了。

    打开408房门,高山、盆底、丘陵一样不少。

    还有他喝过的酒,桌角还放着之前随意丢在那里的香烟盒。

    有一列队的小人在他脑海中敲锣打鼓,警铃大作,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激着神经。

    喻左今面色难看,走进408开始收拾。

    衣服一件一件叠显然来不及,他又想一股脑的塞进衣柜,但想起这样会在盛渊心里扣分,冷着脸将衣服快速的一件件叠起来放进衣柜。

    他在这方面显然有些笨拙,哪怕叠出来的衣服平整,但也给人一种歪歪扭扭的感觉。

    他在宿舍内一言不发,408充斥着低气压。

    弄好衣服不过是冰山一角,他走进洗手间,将洗好的衣服挂到小阳台,因为长得高,不用伸胳膊,小臂一抬就挂好了。

    时间紧迫,他看着镜子中红肿已经消下去的嘴巴,想起之前在警察局的吻,喉结上下吞咽。

    要是还想和盛渊亲,下课之前408必须收拾干净。

    刚才叠衣服已经用掉了大半时间,成果还不尽人意。

    喻左今没有暴躁的时间,继续收拾宿舍。

    争分夺秒。

    他把酒罐装进垃圾袋中,终于在下课铃声打响的那一刻下楼将罪恶丢进垃圾桶。

    回到宿舍,408跟之前相比变化天翻地覆。

    但喻左今余光一扫,扫到了放在桌角的香烟盒,因为视野盲区,刚才收拾垃圾时没有看见它。

    它的再一次出现,就像拔掉阀门的手榴弹即将爆炸。

    喻左今伸手拿过揣进口袋里。

    他深知一点。

    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

    只要这个香烟盒子一刻存在408,那对他在盛渊的心中的人设来说就是无尽的隐患。

    趁盛渊还没回来,他打算下楼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这才是最万全的做法。

    他打开门走出,只见不远处什么东西跳了起来。

    “唧!!!!”

    郑子路看见喻左今从408出来,整个人吓得往后一蹦。

    战术后仰.jpg

    没想到他只是回宿舍放个书都能碰见喻左今。

    只见对方还是像往常一样满脸冷漠,像是行走的冰块,所到之处气温降到零度。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郑子路腿一抖。

    不过之前遇到喻左今的次数不少,对方还来跟他借过书,虽然心中恐慌害怕,但是面对这种场面他已经熟练了。

    腿部从无规律的抖动变成熟练的抖动,小腿颤动尽量不抖动膝盖,这样会减少许多体力。

    熟能生巧,这就是郑子路人生的摸索。

    但不论见几次面,喻左今看他的眼神都是恨不得把他锤进地里的敌视,仿佛他就是对方眼里的眼中钉。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但……

    但他真的好害怕!

    郑子路的内心再一次掀起哀嚎。

    校园暴力!

    他的天再也不会亮了!!!

    而此时他手里还拿着老演员,三本书。

    喻左今就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郑子路:!

    懂了!

    这次他自己来。

    像每次遇见喻左今打掉他书那样,手一松,书自己掉在了地上。

    郑子路心中眼泪如瀑布湍急,哗啦啦的掉。

    夜是黑色的,乌鸦是黑色的,就连墨鱼汁也是黑色的。

    就像他的天!再也不会亮了!!!

    就在郑子路心中哀嚎之际,手中一沉。

    郑子路咧着的嘴一僵。

    嗯?

    亮了?

    只见喻左今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俯身,将地上的书本捡起重新放回到了他手中。

    郑子路傻眼地眨了下眼睛。

    根本没想来喻左今跟他来这一出。

    对方为什么要帮他捡书,郑子路想不明白。

    但是……

    不良老大给他捡书!

    郑子路鼻孔扩张,有面!!

    “谢谢你啊。”

    他礼貌道谢。

    喻左今没说话。

    “你们堵在这干嘛?。”

    散漫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郑子路回头就看见盛渊。

    盛渊看着堵着楼道的两人,随口一问,“干嘛呢?”

    郑子路记吃不记打,扬了扬手中的书,笑得傻逼嘻嘻,“刚才喻同学帮我捡了书。”

    盛渊看向喻左今。

    “是吗。”

    “当然了!”

    这么有面子的事情,郑子路大肆炫耀。

    盛渊:“你们关系挺好。”

    他记得喻左今上次的语文书就是跟郑子路借的。

    郑子路以前对不良少年嗤之以鼻,但自从上次盛渊和禇卫天打架,让他去找教导主任之后,郑子路知道对方是真心拿他当朋友,对方当上一中老大后,学校氛围都好了不少。

    此时说他和不良少年是朋友,他也没那么抗拒。

    但跟喻左今做朋友,那他还是不敢的,你看过豚鼠和狮子交朋友的吗?

    更何况喻左今一副不想和他做朋友的样子。

    谁知下一刻喻左今发了个短音。

    “嗯。”

    郑子路大惊。

    不良老大跟他关系好!

    受宠若惊的同时在心中腹诽。

    郑子路,你有些牛逼,不愧是你。

    盛渊绕过他们打算回408。

    啪嗒——

    轻快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香烟盒从喻左今和郑子路两人中间掉落在地。

    方才捡书本,弯腰口袋受到挤压,烟盒摇摇欲坠地挂在口袋边缘,终于在刚才那一刻没有了口袋的托举,掉到了地上。

    盛渊闻声回头,看着地上的香烟盒,漂亮的眼眸中有些意外。

    “你们谁东西掉了?”

    郑子路连忙否认:“不是……”

    喻左今目露寒光。

    郑子路看着盛渊,一脸麻木:“……不是他的,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郑雨荨: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大怨种是吧!

    喻吧啦:不是我的。

    第56章

    “我不抽烟。”

    喻左今看着盛渊一字一句。

    声音呜呜哑哑, 平静的面上没有一丝心虚。

    仿佛他和烟盒没有任何关系。

    郑子路:!

    好一个厚脸皮!

    喻左今话落低眸瞧了眼郑子路。

    单一个眼神,但却含义颇多。

    怎么做,你看着办。

    办不好, 办的就是你。

    郑子路抻着脖子吞了下口水。

    顶着喻左今的死亡视线,他硬着头皮把香烟盒捡起来。

    他的笑不是笑, 是偷偷躲起来掉的眼泪。

    看着盛渊哈哈道:“哈哈哈,这不那什么,高三压力大, 用来解压。”

    高三的学习压力,到哪里都是一个好借口。

    就是神仙来了也得让它三分。

    郑子路偷偷侧头去瞄喻左今,威胁的目光如约而至, 如架在葫芦上的砍刀。

    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

    郑子路一个机灵,“我最爱抽中世纪了。”

    盛渊看着香烟盒上的字:“那是中华。”

    郑子路:……

    身后瞬间变得冷飕飕的, 仿佛冷气开到了最大。

    这口大锅遮天蔽日的压在了他身上。

    他的天再也不会亮了!

    他编了个借口, “我就爱这么叫,一点给烟起外号的小癖好。”

    郑子路可是对一些违反风纪的事情恨之入骨,盛渊没想到这烟盒居然是他的。

    看样子, 学习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你最近学习上遇到坎了?”

    郑子路将谎话进行到底:“算是吧。”

    盛渊意味深长:“也是, 你腿短跨不过去。”

    郑子路:“喂!!!!”

    狗逼!!!

    盛渊一只手插在兜里,一手拧动408门把手, “你要是有什么题不会直接来问我。”

    “对了,今晚我和他去吃冰糖葫芦, 你也来吧。”

    俊逸的少年笑容懒散。

    “哥请你。”

    在寒冷的日子吃冰糖葫芦何尝不是解压。

    话落, 推开门走了进去。

    想到冰糖葫芦郑子路咂了咂嘴, 这才想起, 入秋之后他好像还没吃过冰糖葫芦, 这都要初冬了,树上的叶子都差不多掉光了。

    “行,晚自习下课我去找你。”

    喻左今逐步在原地,冷硬的面容出现皲裂。

    本以为晚上吃糖葫芦是两个人的世界。

    没想到此时被横岔一脚,还是盛渊邀请的。

    风水轮流转。

    终于为他的不诚实付出了代价。

    郑子路见盛渊走进宿舍,默默把手中的香烟盒递到喻左今眼前。

    试探问:“你还要吗?”

    喻左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我不抽烟。”

    这次他没有打掉郑子路的书,不想在再黑历史的页面上留下痕迹。

    越过他也回了408,门嘭的一下被关上。

    郑子路又怂又爱叫。

    行!行!我抽的行了吧。

    他站在原地无能狂怒,对着空气打拳,一拳打爆地球,举着手中的香烟盒。

    我这辈子最爱抽这个破中世纪!

    向世界散发怒火差不多,想想晚上有免费的冰糖葫芦,郑子路心情好了许多,他要狂炫两根,一根山楂打底之后再来根葡萄的。

    408比盛渊想象中要干净不少,本以为他一个多星期没来,会变乱些,没想到宿舍内十分规整,盛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进错宿舍了。

    其实来的时候,盛渊就已经做好稍微打扫宿舍的打算了。

    但没想到喻左今收拾的这么干净。

    盛渊对他刮目相看,“小喻同学,最近生活的很努力嘛。”

    喻左今没说话,但他进来就是为了听盛渊夸他。

    “地板也这么干净。”

    喻左今背过身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

    盛渊走到他身侧,歪头看他。

    “真不错。”

    耳边听着盛渊毫不吝啬的夸奖,喻左今耳根子被吹得热了起来。

    但还是冷着脸,装作不在意:“还好。”

    他的声调除了怒吼时,音节都是诡异沙哑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以至于他说的不在意,别人就以为他真的不在意。

    毕竟表面冷冷淡淡,一副不理人的样子,没人会深想他话中的意思。

    因为宿舍干净,喻左今头上的不良值都掉了五点。

    真上进突然冒头。

    【系统:宿主,发现了吗?】

    盛渊:“什么?”

    【系统:目标人物只要不做坏事,做什么都会掉不良值。】。

    盛渊恍然。

    这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这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喻左今接听,是老大爷打过来的。

    “小喻啊,今天晚上店内闭店按空调,你不用过来了,就当是放一天假。”

    喻左今回了一个音节挂断了电话。

    “今晚不用接我。”

    他声音干巴巴的向盛渊传递着信息。

    盛渊拿起枕头旁边的英语笔记,“为什么?你今天不去店里?”

    喻左今点头。

    那应该是店里有什么事,盛渊没多问,跟他没有大关系的事情他不会刻意去知道。

    “今天晚上晚自习放学在校门口汇合,去吃冰糖葫芦。”

    说着上前对喻左今道:“哥给你买草莓的。”

    夺目异彩,盛渊把自身喜欢的东西给他。

    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盛渊拿完英语笔记也没耽搁,马不停蹄地回了班级。

    他最喜欢草莓。

    要不是上次喝醉,喻左今还不知道。

    喻左今吃食方面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现熬制的牛奶能喝,一盒两块蛋白质含量聊胜于无的牛奶也能喝。

    但盛渊喜欢草莓。

    所以他爱屋及乌,也喜欢草莓。

    他还是忘不掉盛渊当时拿着草莓的珍珠奶茶放到脸边,说最喜欢的草莓的情景。

    喻左今摸了下带着人工耳蜗外机的耳朵。

    可爱。

    要是盛渊有一天也那么说喜欢他就好了。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自习,盛渊像往常一样拿出试卷刷题。

    夏之奇张望了下门外,教导主任这节没有巡视,偷偷和人窜座,窜到了盛渊后面的位置。

    夏之奇轻敲两下他的椅子。

    盛渊身子后仰,懒散地靠着倚背,随意问道:“什么事?”

    手中还拿着半卷起的卷子。

    夏之奇再一次确认他刚才收到的消息。

    “盛哥,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

    和谁?

    想起中午夏之奇以为他和喻左今搞同性恋的事情。

    “没有。”

    “喻左今也不喜欢同性。”

    因为自身给对方带来不便,那不是盛渊的本意。

    顺便帮喻左今否认。

    夏之奇:“盛哥,不是警察局的。”

    那还有哪的?

    只听夏之奇继续:“你不是谈了个十二中的女生吗?”

    十二中?女生?谈恋爱?

    盛渊连十二中校门都没去过,怎么可能谈恋爱。

    “没有。”

    夏之奇意外,“真的没有?”

    盛渊:“怎么?你哥我还能有分身,分去十二中?”

    夏之奇了然,想想也是,他盛哥一天到晚待在学校,晚上还要去接喻左今,哪来的时间去谈恋爱。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人传盛哥你在外面有女朋友。”

    说着掏出手机给盛渊看。

    对方是夏之奇在十二中的朋友,他俩从小住一条街,家里老人交情深,但对方不是不良少年,只是个老老实实上学的普通学生。

    “你大哥是不是和我们学校女生谈恋爱了?”

    盛渊掀起眼皮。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懒得管。

    夏之奇得到盛渊答案后,手机埋在桌子底下回复。

    “根本没有的事,哪个宰种造谣?”

    对方显然在上课,没有立刻回复。

    夏之奇也没等,回了座位学习,下课后拿着手机打游戏,消息发过来正巧巅峰局,没细看,直接把消息划了过去。

    “我们学校论坛都传疯了。”

    晚自习放学,盛渊拿出冯娟女士给他的围巾围在脖子上。

    外面的树枝光秃秃的,唯一停留在上的,只有要跟树枝长相厮守不愿落下的枯叶。

    临近初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站在外面吐口气都冒白烟。

    真上进看着盛渊的歹徒违法。

    【系统:你就没想过换一种围围巾的方式吗?】

    盛渊:“平平淡淡才是真。”

    围上就行了。

    盛渊背起书包,打算去校门口和两人汇合。

    【系统:你去吃好吃的怎么不带小弟?】

    盛渊反问:“吃好吃的能带小弟?”

    【系统:……】

    狗逼。

    但话出口居然还有点道理。

    盛渊走到校门口,喻左今和郑子路两人早已立在那里。

    天气冷,郑子路脖子缩进领子里,喻左今还是平时那副样子,挺拔的屹立在寒风中,其他同学看见都害怕的绕道走。

    加快步伐,看都不敢看他,像是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喻左今早已习惯,冷冷地看着校园光秃秃的树。

    “喻左今。”

    这时人群中向他传来呼喊。

    喻左今从枯木上回过头,只见盛渊围着那条火红扎眼的围巾向他挥手。

    冷漠的眸子柔和几分,但还是那副冷样子。

    盛渊没有骑车,毕竟自行车载不了两个人。

    他走到两人身边,“人齐了,走吧。”

    郑子路搓了搓手,摩擦生热,“去哪里吃?”

    “天桥路那边。”

    距离还可以。

    但他也不忘跟人说:“我今天要吃两根。”

    盛渊:“随你吃。”

    三人走出校门。

    “盛渊!”

    远处又一道软绵绵的女声叫着盛渊的名字。

    盛渊下意识回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直接撞进他怀里。

    “盛渊!”

    盛渊躲闪不及,倒退两步稳住身形,因为下巴被磕到,疼得两眼一黑。

    好功法。

    也就教导主任铁头能与之一战。

    看着突然冲上来抱住盛渊的软妹子。

    现场第一目击证人郑子路先生表示:不知情,这个女生刚才duang一下就冲过来了。

    喻左今手握成拳,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迈步欲上前,郑子路先他一步问道:“盛渊,什么情况?她是谁?”

    女生抱着盛渊手臂抬起头:“我是盛渊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喻吧啦:吧啦的命不是命,是吧?

    第57章

    她身上穿着十二中的校服。

    面对这位自称是他女友的女同学, 盛渊根本不认识。

    男女授受不亲,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把手臂抽出来。

    “同学,认错人了。”

    “没有!”

    女生激动, 抱着盛渊手臂的力量加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岸边的芦苇一样, “没有认错!”

    她的面色苍白极了,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一双眼睛带着慌张和惊恐。

    显然她也知道此时她抱着的是谁的胳膊。

    一中不良老大, 盛渊。

    她只听过他的传闻,当然不良少年的传闻总是绘声绘色的将当事人描述的多么恐怖。

    她心里也是害怕,害怕的要晕过去。

    但她不能松手。

    她额头出了细汗, 害怕到出现哭相的脸强颜欢笑, 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这次她的声音小极了,像是蚊喃。

    “求求你, 帮帮我。”

    “求求你。”

    盛渊愣了下, 这才发现女孩手腕上有伤。

    女生的哀求还在继续,她道着歉,“对不起, 对不起, 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帮帮我。”

    细微的声响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女孩就连呼吸都是颤着的, 整个人惊悚地战栗。

    她不知道眼前的不良少年会不会帮她。

    盛渊没有沉默,反问:“现在有人在看着你?”

    女生点头。

    “在哪?”

    他嗓音随意, 就像两人在聊天一样。

    女生:“在右边。”

    盛渊抬眼, 果不其然在对面道边看见了几个混子。

    身上的校服盛渊没见过。

    盛渊看过去那群人齐齐一愣。

    “艹, 那婊子来真的?”

    “年雪不是说她骗人的吗?”

    “盛渊真的在跟她拍拖?”

    几个职高的学生看见盛渊的目光, 都装作没在看他们, 别过眼。

    两人粘在一起,喻左今在后面冷冷地看着,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他如雕刻出来的脸沉得可怕,上前拉过挡在前方的郑子路,就想把前方的两人分开。

    咻~~

    郑子路:???

    我飞了?

    喻左今上前还没来得及动手,盛渊先一步回头,拿出手机给郑子路转了五十块钱。

    “我今天先不去了,郑子路你带他去吃糖葫芦。”

    郑子路一个激灵,“我们俩?!”

    这和让他去见阎王爷有什么区别。

    盛渊:“突然有些事。”

    那群人走后,盛渊和女生拉开距离,女生也放了手。

    走之前盛渊回头,“对了,给他买草莓的。”

    这个他,指的是喻左今。

    随后盛渊带着女生离开。

    就这么走了!

    郑子路有些僵硬地回头去看喻左今,只见他站在原地,极需一个出气沙袋,身上的气压低的可怕,路边的狗见了都得绕道走。

    郑子路咽了下口水。

    “喻…喻同学,咱们走吧,糖…糖葫芦不吃白不吃。”

    喻左今看着盛渊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整个人充斥的暴戾。

    让他跑,他也不敢啊,郑子路颤颤巍巍地带着喻左今去吃冰糖葫芦,一路上不论他怎么暖场,对方都一言不发。

    他以前对坏学生那是看一眼都嫌烦,觉得不好好学习的都不是好青年,更别说暖场聊天了。

    但喻左今他不敢不说。

    对方真的能把他打死。

    很明显盛渊的离开让他不爽了。

    两人来到天桥路,郑子路买了三根糖葫芦,把草莓的递给喻左今。

    “吃吧,喻同学,香香。”

    郑子路看见吃的,心情好了很多,香香~~

    糖葫芦大爷显然还认得他,喻左今长相出众,老天晌饭吃的身形比例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十分有记忆点。

    “同学,这次怎么不见你身边那个眼睛漂亮,看起来挺清爽的小同学?”

    虽然郑子路一直称呼盛渊狗逼,但大爷形容的不就是盛渊吗!

    郑子路瞪大眼睛。

    大爷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喻左今的脸更难看了,几乎是零下八度。

    郑子路吃着糖葫芦装死,他绝对不会撞枪口的。

    大爷的糖葫芦小摊十分火爆,只要路过跨江大桥的几乎都会过来买一串,很快就卖没了。

    大爷收拾东西推车回去,推到上坡时车轱辘顿住,推不动了。

    他弯下佝偻的腰身去查看。

    “难办喽。”

    郑子路好信:“大爷,咋了?”

    老大爷:“车链子绞里面了,动不了。”

    郑子路:“那再按上不就行了?”

    老大爷摇头:“链子断了,绞里面了,要是掉了还能按上,绞里面没有工具弄不出来。”

    车轱辘动不了,怎么推车回家?

    郑子路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晚上十点多,夜间气温骤降,这车还不轻,老大爷一把岁数也抬不回去。

    他弯下腰也不嫌弃链子上黑油脏,使劲的往外薅,但也无济于事。

    “让开。”

    郑子路:?

    喻左今站在他身后,声音冰冷。

    郑子路听了忙圆润的滚到一边。

    喻左今上前,长腿一伸,嘭得一声,车子直接向上走了十米远,还是上坡路。

    怪物一般的力量。

    郑子路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那一脚要是踹在身上,命都没了。

    好在绞进去的车链子露了出来,大爷也没想到居然能成。

    忙笑呵呵给喻左今比大拇指。

    “这力气,真不一般啊。”

    郑子路牙门打着哆嗦,自从盛渊离开,喻左今的面色就没好过,他现在是真的生气。

    另一边盛渊带着女生走过两条街道,见身后没人跟着,看向女生。

    “为什么自称我女朋友?”

    站在不良少年身边女生呼吸都是乱的,害怕盛渊生气,忙弯下腰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真的没办法了。”

    盛渊吓了一跳,忙扣住她肩膀,不让她弯腰。”

    女生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泉涌,说出了实情。

    她一个月前和朋友在食堂打饭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生,菜汁溅到对方衣服上,当即道了歉,并拿着对方的衣服去了水房洗干净。

    后觉得过意不去,还衣服时又去超市买了一袋子小零食给对方赔礼道歉。

    但是女生收了零食后却说还没原谅她,让她帮她跑两天腿,是她不小心弄脏了对方衣服在先,她性子软像是橡皮泥一样好拿捏,两人教室不在一个楼层,那两天下课就去帮她买东西送到她班。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结果对方变本加厉,开始向她索要钱财,不给就威胁恐吓她,让对方职高的哥哥来堵她。

    她第一时间去找了老师,但对方一直是个学习成绩好守纪律的女生,老师根本不信。

    在被对方索要五百元后,她这个月没有零花钱了,昨天挨了一巴掌,她父母都是工人早出晚归,老师也不解决,她被那一耳光打怕了,那些职高的男生还要扯她衣服。

    她怕得不行,慌不择路地说盛渊是她男朋友。

    这段时间名声最响的不良少年。

    他上头只有一个喻左今,但只要对方不是喻左今,那他就有着压倒性的胜利。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看着眼前的少年愣了下,“我叫…我叫琴雨弦。

    盛渊:“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去学校堵你?”

    琴雨弦点头,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跟她要钱。

    盛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行,我明天过去一趟。”

    【系统:你跟她无亲无故,你过去干嘛?】

    盛渊:“哥欠,就爱多管闲事。”

    盛渊倚在街边的栅栏上,眼中点着星光。

    “但之后你需要澄清,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琴雨弦连忙点头,对方能帮她,她已经感激不尽了。

    “真的谢谢你,谢谢。”

    盛渊跟她确认好放学时间。

    十二中晚自习也是十点放学,盛渊骑车赶过去就十分钟的事。

    “我没到之前,不论谁拉你都不要出校门。”

    “嗯,我知道了。”

    琴雨弦看着神采飞扬的盛渊。

    “你不生气吗?”

    盛渊:“还好吧。”

    毕竟身边有一个夏之奇在,对于谣言这种事情,内部就有大喇叭自己产出。

    “我可以问你,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吗?“

    盛渊:“为什么愿意啊?”

    他认真思考起来。

    “谁知道呢。”

    他懒得再想,“回家吧。”

    那份愿意可能就只是单单的少年意气,十七八岁的年纪,让少年像战士一样,所向披靡。

    ——

    喻左今回到408,看着整洁的宿舍,每一个角落都觉得碍眼。

    他扒光上衣走进浴室,扯掉吸盘和人工耳蜗外机,花洒的水流开到最大。

    心中面容丑恶的野兽逃出牢笼,他头上罩着毛巾走出浴室,整个人处于压抑状态。

    他的眼睛盯着一处不再转动,手臂上青筋虬结,水珠划过精壮的背脊,他在原地许久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至始至终都带着戾气。

    是喜欢他的。

    明明是喜欢他的!

    但明天盛渊中午还会过来,这是喻左今紧存的理智,没有再次破坏宿舍。

    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终于忍无可忍起身抽出纸和笔,在月光的照耀下写了什么。

    第二天,教导主任准点来到教导处,进门就看见一封信静静地躺在他办公桌上。

    “举报信。”

    教导主任看了脸一皱,直接嫌弃出包子褶。

    谁的字,写的跟狗爬一样。

    但既然是举报信,那教导主任可就得仔细看看了。

    谁知打开信后,纸上只有两句话。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写到。

    “一中晚自习放学,校门口有人谈恋爱。”

    “可恶。”

    教导主任:!

    早恋!

    那他可就来活了!

    当天课间操时间就在国旗台上大力打击早恋群体,恐吓那些早恋的别让他逮到。

    夏之奇打着哈气,“铁头怎么突然讲这些?”

    “谁知道呢。”

    盛渊中午回408时,喻左今并不在,这两天风大就把补习地点换到宿舍,但408空无一人。

    晚间喻左今去烤肉店打工,刚走进来老大爷就看出了对方的情绪,怜悯地看向洗碗池。

    今天这不得哐哐洗碗。

    事实也是如此。

    但今天喻左今工作较于往常要快许多。

    “早走,我。”

    老大爷听懂他的意思,今天店里九点半之后就没客人了,喻左今的工作也都做完了。

    “可以,当然可以,但你不等你那小同学来接?”

    喻左今没回答,拿起外套出了门。

    另一边十二中,琴雨弦站在教学楼门口不敢出去。

    她朋友在校门外拍了张照片给她。

    年雪那些职高哥哥们又来给她撑腰了。

    琴雨弦看了害怕,把手机揣进兜里,听盛渊的,盛渊没来之前,她不出校门。

    但是她不出去,年雪却原路而返进来了,不知道跟谁借的校服,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十二中校服的两个职高男。

    琴雨弦吓得转头就想跑,谁知却被三人堵住了。

    “跑什么?走一趟。”

    琴雨弦被带出校外,扯进了小巷子里,她朋友见琴雨弦被扯出来急得直打转,但不忘把手机对准那群人拍照。

    她不敢上前只能扭头回去找学校保安。

    小巷内,年雪扯着她衣领,上去就是一耳光,“你不是找靠山吗?我让你找靠山!”

    琴雨弦被打得大叫,她受不了了,每天被对方恐吓,她真的受不了,恐惧无时无刻不压抑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再忍,抬手扯住年雪的头发,嘴巴死死咬在对方脸上。

    “啊!!!!”

    刺耳的尖叫仿佛要贯穿耳膜。

    她身后的男生连忙上前把琴雨弦扯下来,摔到地上。

    但年雪的半边脸被她咬的血肉模糊,疼得她眼泪往下掉,疯一样嚎叫。

    “把她!把她衣服扒了!”

    “我要拍照片发到群里,我让别人都看看她的骚样!!!”

    “不要!别碰我!不要!!!”

    琴雨弦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但那些畜牲却向她伸出了手。

    这时小巷口望风的人被一脚踹了进来,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扭曲,对方力气大的让他吐了一地。

    年雪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进小巷。

    众人都愣了,处于状况外的回头去看,琴雨弦吓得说不出话来,下一刻扯着她衣服的男生就被一脚踹到了的墙上,头破血流

    惨叫由这一刻开始彻底爆发。

    震颤灵魂的高八度交响乐响在夜寂的黑暗中。

    年雪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她被打倒的那些好哥哥,有的直接昏厥过去没了意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小巷,其他人也不敢多停留,屁滚尿流的带着昏过去的人跑了。

    那些暴力场面吓得琴雨弦腿软,哭都不敢出声。

    看着逐步逼近的人,她牙齿打着颤的开口,“你是谁?”

    只听对方像是恶鬼嘶吼的声音宣示主权。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盛渊的女朋友。”

    还不等琴雨弦反应,就被他一把粗鲁地拎了起来。

    “我是谁?“

    琴雨弦吓得大哭出声,不敢不回答,“盛渊的!盛渊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吧啦不打女孩子,他不是故意对女孩子粗暴的,他犯病了。

    (没错,他就是得不到,就暗搓搓写举报信的坏家伙。)

    琴雨弦妹子:谁能想他是盛渊女朋友啊。

    第58章

    “喊三声。”

    “啥?”

    面对如此无厘头的要求, 琴雨弦的眼泪顿时在脸上来了个急刹车。

    小巷本就昏暗,来人逆着光影,看上去是一团漆黑, 在琴雨弦眼中对方就像是地狱里骇人的魔影,没有其他五官, 只有一双眼睛飘着可怕的红光。

    “喊。”

    沙哑诡异的声调,像是鬼堡门前枯树上漆黑的乌鸦,配上周围环境, 惊悚buff叠满。

    恐怖如斯。

    琴雨弦被吓得哆嗦,她的嗓音带着余韵的哭腔,害怕的说。

    “你是盛渊女朋友。”

    拎着她的人并不满意。

    “听不见。”

    琴雨弦:?

    她咳了咳嗓, 把刚才因为哭泣糊在喉咙的哽咽咳出去。

    “你是盛渊女朋友!”

    “大点声。”

    “你是盛渊女朋友!”

    “再大。”

    “你!是盛渊!女朋友!!!!!”

    如军训式变态的洪声高喊, 琴雨弦也不哭了,吸了吸鼻子, 她渴了。

    喻左今松开她。

    琴雨弦垫脚, 确认自己安全着陆,不再提心吊胆。

    本以为对方就此满意,她可以走了。

    下一刻, 风沙的嗓音如恶魔低语。

    “刚才的声音, 再喊三遍。”

    琴雨弦:……

    洪亮的女声代替之前的惨叫交响乐,奏响在小巷里。

    小小女儿, 气吞山河。

    能量守恒定律是经得起推敲的,真的存在。

    那些人叫完, 就该她叫了。

    “你是盛渊女朋友!!”

    “你是盛渊女朋友!!”

    “你是盛渊女朋友!!”

    喻左今抱臂在她旁边听着, 最后直接喊劈了音。

    琴雨弦缩了缩脖子, “哥, 太渴了。”

    喻左今不理会, 慢悠悠反问,“你是谁?”

    琴雨弦:“琴雨弦。”

    “你是盛渊女朋友?”

    这一句明显语气不对劲。

    琴雨弦打了个哆嗦。

    哥,你别太恨了。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

    “谁是?”

    “你。”

    “喊。”

    “啊?”

    喻左今看她一眼,“喊。”

    琴雨弦站直准备。

    “我不是盛渊女朋友!你才是!!”

    “我不是盛渊女朋友………………”

    “……………………………………”

    喊到最后琴雨弦实在没力气了。

    “哥,喝口水呗。”

    喻左今从口袋里掏了掏,给了对方三块钱。

    只有这么多。

    但买水够了。

    他也没多留,扔下钱转身就走。

    琴雨弦赶忙追几步,“哥,谢谢你。”

    虽然来了一场废嗓子军训,但对方确确实实救了她。

    喻左今在黑暗中回头。

    琴雨弦立马改口,“盛渊女朋友,谢谢你!”

    “不许提起我来过。”

    琴雨弦点头,“我懂,我懂。”

    盛渊女朋友侠。

    喻左今走后没多久,盛渊就骑车到了十二中,正巧琴雨弦朋友从保安室把保安大爷拉出来。

    听说琴雨弦已经被带进小巷子,盛渊神色严肃起来,三人脚步未停往小巷那边赶。

    然而漆黑的小巷中空无一人。

    琴雨弦的朋友一屁股跌倒在地,“都怪我,都怪我!”

    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要是我当时勇敢一些,直接冲进去,雨弦就不会被带走了。”

    琴雨弦一开始遭遇暴力去找老师,老师不信,害怕连累她一起,和她拉开了距离,两人现在聊天都在微信上。

    为了能得到证据,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帮琴雨弦偷拍那些人的照片,到时候发到论坛上,但琴雨弦怕她被报复,一直没让发,她们没有靠山,要真被报复,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但我连去救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要是勇敢一点,我要是再勇敢一点……”

    女孩坐在地上大哭,盛渊将她扶起来,“我们去找她。”

    盛渊身上没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写满愤怒。

    “走。”

    女孩颤颤巍巍起身,抹掉眼泪去跟盛渊找人。

    刚走出几步远,街对面的小卖部店门被从内拉开,叮铃一声,琴雨弦拿着瓶矿泉水走了出来,她渴极了,拧开瓶盖,摇晃瓶身,一把抬起,表演了个龙吸水。

    盛渊:……

    朋友:……

    保安大爷:“你们小姑娘喝水都这么狂野吗?”

    “不是,那个……”

    女孩一时无法表达,摸头又挡脸。

    为什么琴雨弦喝水,丢人的是她。

    喊了半天,渴死她了,好在盛渊女朋友侠没有失去人性最后的良知,给她丢了三块钱。

    她畅快的“哈”了一声,抬头看见了街对面的三人。

    琴雨弦:……

    双方相望,各有无语。

    琴雨弦看着三人有些不好意思,等街道上没车,走了过去。

    丢人归丢人,但看见琴雨弦没事,她朋友上前抱住她。

    “我还以为你被那些人带走了,吓死我了!”

    琴雨弦:“刚刚有人救了我。”

    “谁?”

    盛渊女朋友。

    但她不可能这么说,对方也不让提,方才在昏暗的小巷,琴雨弦也只是借着月光微妙地看清对方的面部轮空。

    虽然凶是凶了些,但能看出来是个暴躁帅哥。

    “一个好心人。”

    喻左今回烤肉店的路上打了个喷嚏。

    他还要回到店后门,等盛渊过来接他。

    “但以后那些人应该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

    琴雨弦回忆喻左今的打人手法,浑身战栗起鸡皮疙瘩,完全是按照他的个人心意,把人往死玩。

    好像对方叫的越起劲,他越兴奋。

    有些变态。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论坛曝光年雪和那些职高男对你的所作所为!我看这次还有谁袒护她。”

    盛渊站在一旁,琴雨弦:“对,我还要澄清盛同学的清白。”

    盛渊女朋友另有其人。

    琴雨弦心有余悸,“盛渊,我们两个可以和你拍张照片吗,这样他们之后就不敢报复我们了。”

    举手之劳,盛渊没拒绝。

    琴雨弦没事,这个结果比任何事情都满意。

    少年站在中间,两名少女一左一右,保安大爷比划半天,给拍了张照片。

    照片内少年少女笑容灿烂。

    “我现在就把年雪他们干的事情发到论坛上。”

    女孩义愤填膺,把这几天拍到年雪带着职高男欺负琴雨弦的照片一股脑写进贴子中,附上前因后果。

    最后段落ps:和一中盛渊同学是普通朋友。

    贴子刚发上去没两分钟评论破百。

    “这个年雪好不要脸,职高那些男的怎么不死啊。”

    “带着外校人欺负本校同学,十二中配上大小姐。”

    “楼主朋友现在还好吗?”

    “哪个老师袒护的,直接曝光出来,我就不信校领导不调查。”

    “卧槽!跟盛渊是普通朋友也很牛逼啊。”

    “楼主真的跟盛渊是朋友!慕了!”

    “这个年雪怎么这么狂?”

    “人前乖乖女,人后小太妹,双面人设被你玩明白了。”

    “呕,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证据都有了,直接报警吧!”

    “跟盛渊是朋友!卧槽!”

    “照片里真是盛渊!”

    “他好帅啊,怎么有人原相机也这么好看啊。”

    “得想办法和他搞对象。”

    盛渊拿出手机看时间,他要去接喻左今了。

    “先走了,要是之后有麻烦再联系。”

    昨天他和琴雨弦加了微信。

    “谢谢你。”

    “不用谢我,没帮上什么。”

    盛渊没有停留,迎着晚风离开,到烤肉店后门的时候比他平常晚了两分钟。

    喻左今站在胡同口等他,双手插在口袋里。

    长相和身材的优势,让人大老远就瞧见了他。

    盛渊将车在他面前停稳。

    “走吧,哥送你回学校。”

    喻左今看着他的后车座,没动。

    盛渊:?

    “我不坐。”

    盛渊眨了眨眼。

    喻左今自顾自道:“你有女朋友。”

    还挺有分寸感。

    有女朋友的人的后车座,一般人都不坐。

    他没上盛渊的车,但站在原地也没走。

    盛渊发笑:“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喻左今不答。

    “我昨天是帮人家女孩,她被欺负了,所以才没否认,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盛渊将自行车立好,走到喻左今面前。

    “真的,你不信?”

    喻左今没去看盛渊的脸,怕自己心软,冷着脸看向别处。

    盛渊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侧颜,发现挺好看的,要论见过的人,在他眼里称得上帅的,喻左今能排第一。

    他的睫毛比他想象中的长,平时正面看,喻左今的五官都很强烈,但都有着极好的适配度,放在一起整体最亮眼,现在单拿出来看,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一样。

    “我都来接你了,你不跟我走?”

    盛渊的气息扑在他耳边,喻左今几乎是下意识想迈步子,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晚了。”

    盛渊:“那你就不等我了?”

    他故意带着委屈的口吻反问。

    怎么可能不等。

    喻左今心里像被挠一样痒。

    没憋住,说了个,“等。”

    说完脸一黑,觉得自己没坚持。

    盛渊今天是晚到两分钟,因为事先去了琴雨弦那边一趟。

    “你因为我先去找她,没来找你生气。”

    喻左今不答,但看样子就是。

    盛渊还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因为这么幼稚的理由生气。

    明明平时挺冷的一个人,但生气生的莫名其妙。

    盛渊双手拢起,在他耳边道:

    “我跟她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

    作者有话说:

    喻吧啦: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正牌女友。

    第59章

    钻木取火微弱的火星, 临近冬日的寒风一吹,欻一下点燃了。

    喻左今脸上火热,瞬间和人拉开距离, 同手同脚离开原来的位置,顺拐的像木头人, 两步远站定,僵硬地背过身,不知如何面对盛渊。

    一句话说到了心窝窝里, 他摩擦着指尖,心脏狂跳。

    他迫切地想看看盛渊的表情,却又怕自己在他面前丢脸。

    平时谁也不在乎, 现在却多了包袱, 怕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在盛渊心中大打折扣。

    除了情绪不可控时,在盛渊面前的一举一动, 他都要思考一番。

    怎么做, 盛渊会表扬他会欣赏他会更喜欢他。

    而此时喻左今彻底成了哑巴,还沉浸在那句“我跟你才是真玩”里出不来。

    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陷进白洁的云里,永不坠落。

    然而这一声不吭, 盛渊以为喻左今还在生气。

    好话说了, 哄也哄了,现在背过身不理人。

    盛渊看着他撅了下嘴。

    喻左今大脑还处一片空白。

    “这么不想跟我走?”

    “来晚了就不和我走了, 看来也不是很愿意让我接。”

    喻左今神情凝住,转身想要解释。

    盛渊却故意装作耍脾气不听了。

    头一转, 脸也不给看。

    “是我来晚了, 你不跟我走就不跟我走。”

    “也是, 一开始你也没想让我接, 是我偏要来的。”

    喻左今冷硬的脸上有些慌神, “不是。”

    盛渊抬眼看他,对他拧眉,漂亮的眉眼皱起,像是生气的小狮子。

    “我每天过来,今天晚了,一两分钟也等不得。”

    喻左今有口无言,像个大笨熊一样围着盛渊打转,不知道怎么哄。

    “不是…”

    沙沙哑哑,吹过的晚风都好像在嘲笑他玩脱了。

    盛渊渣男语录上线。

    “你只知道你等了两分钟,也不关心哥来的时候累不累,被风吹得冷不冷。”

    说着将一双手摊给喻左今看。

    “手都吹红了,耳朵也吹疼了,哪都疼,就是没人疼。”

    “我也干脆别当哥了,去地里当小白菜得了。”

    “不是……”

    喻左今下意识伸手拢住盛渊的手,凉,很凉,他心里疼坏了,像是被泼了硫酸,都跟着烂了。

    “不是什么?”

    喻左今握着他的手,情绪高涨到话都说不出来,他懊恼自身之前的冷淡,害对方伤心了,但又嘴笨,一句暖心窝子的话也没有。

    “走。”

    盛渊扬眉,“走什么?”

    “回去。”

    他的肩膀很宽,俯下身把人罩在身前,摩擦着盛渊的手不放手,他的手心又干又粗糙,知道自己嗓音不好听,这次也不敢用重声了。

    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几乎是用这辈子最轻的音调,小心翼翼地哄道:“别生气了。”

    “我给你买草莓。”

    对方最喜欢的。

    “买那种又大又红的。”

    他跟正常人不一样,就是再如何美化,嗓音也是呜呜哑哑。

    他无时无刻不在抗争残缺,但残缺长在他的骨头里,抽筋割肉也取不下来。

    他宝贝着盛渊。

    像是丑陋的怪物细心呵护着一朵花,怕它顶不住烈日,又怕无法心细折了它。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不自然,但每一个动作却又格外爱惜。

    盛渊撞入他的眼睛,怔愣一瞬,无意识地抿了下唇。

    “也没很生气。”

    目光游离,不与喻左今对视。

    他把手抽出来,语气一笔勾销,算是两人和好了,“行了,回学校吧,一会晚了。”

    重新握上车把,喻左今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不知道是不是盛渊的错觉,喻左今这次相较于之前往他身前多靠了些。

    后背像是贴着火炉一样,干柴在里面噼里啪啦地烧着。

    路灯一连接一连,应在墙上,形成光影,光亮虚无没有形状,却照耀着少年前方的路途。

    入冬后什么时候会下雪?

    雪化了多久才能等到春天?

    屹立在寒风中的香樟树有没有被吹掉落叶?

    不像问题的问题,却是少年整个青春的探索。

    他们像海边的石头,夜空的星辰,他们总是在校园里穿着一样的校服,过的差不多的生活,无聊酣睡死记硬背的课本,窗外树上叽喳的鸟叫,落在篮球场无人认领却在教室里疯狂寻找的篮球,一样青春稚嫩的面貌,蓬勃朝阳的烈心,思想活跃躁动,可能不计后果,可能满是懊悔,他们千千万万,好像一样,但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他们万一之中也无人可替代。

    他们永远都是他们,少年也只在有心者眼中永是少年。

    如果让我在浩荡的人群选择万一,你就是万一。

    盛渊将喻左今送到一中校门口,重新裹紧被风吹散乱的围巾,骑车离开。

    喻左今回到408,打开衣柜,拿了条灰色宽松的长裤走进浴室。

    衣柜暗处的角落里放着一块表盒,磨砂质地,logo闪着银光。

    他刚取回来没两天,不知道如何送给盛渊。

    从浴室出来,长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赤着上身坐到床上,看着双手,仿佛现在还记得握住盛渊手时的触感。

    老奶奶菜店那边的工已经不用上了,一开始也是说好时间,只做一个月。

    第二天一早喻左今走出校园,去了家生活馆。

    里面样品种类繁多,上到衣服下到日用品,琳琅满目。

    这家店坐落在南安路街口,可以说是去往十二中和一中的学生必经之路。

    早上都忙着上学,店内学生不算多,喻左今走进去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

    他长的好,气场冷,要不是做的事太过吓人,在同龄人中人气会很高。

    他没有问店员路,而是找了一圈,在卖手套围巾的展示架前住步。

    盛渊已经有一条红色围巾了。

    与之相配,再买一副红色的手套。

    耳边传来嬉闹声。

    “哎呀,你别闹。”

    “真没跟你开玩笑,你给他买,他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你要亲手给他织一副手套那他不得感动坏啊。”

    那名女生学着对方男朋友的样子,故意粗着嗓子说:“呜呜呜,宝贝,我太感动了,我们以后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喻左今要去拿那副红手套的手停在半空。

    “谈恋爱最讲究的是什么,是心意啊,心意。”

    青春懵懂的爱情最为纯粹。

    索求的只有感情。

    而感情是相互的。

    喻左今目光没再落回到那副红手套上,而是跟着两名女生去了卖毛线球的手工区。

    两名女生低头挑毛线球,他也低头挑。

    红色的。

    喻左今觉得难办,一排的红毛线球,上面标着烈焰红、石榴红、山楂红……

    这不都是红色?

    看不出什么不同,他认真起来面容严肃,看起来有些吓人。

    选了许久这才挑出来和盛渊围巾最相似的红色。

    但只一个单色会不会太单调了些。

    盛渊喜欢草莓。

    喻左今又在毛线区待了十多分钟,挑了个绿毛线球和黑毛线球,之后就跟着女生去选工具。

    女生拿的勾线针,他也拿勾线针,但等拿到手中发现予他而言太小,无法操作,只好换成木棒。

    形状类似铅笔,但要比铅笔粗,比铅笔长。

    虽然是木制品,单拿出来看还挺有危险性。

    在学校几乎会被归为管制刀具那类的危险物品,更别说这东西出现在喻左今手上。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去伤人用的。

    喻左今结账时,收银员小姐姐看了他好几眼。

    “需要袋子吗?”

    喻左今嗯了一声,结好账直接回了学校宿舍。

    拿出手机搜索,织一副手套需要多长时间。

    百度答案:一般需要三四天左右,但快的话两天就可以。

    他现在开始弄,盛渊三天内就能戴上。

    毛线球和木棒静静地躺在床上,喻左今盯着看了许久,无从下手,干脆在网上找教学视频。

    “小姑娘们,绵羊老师课堂开始啦~”

    喻左今眉头皱了下,很快松开,拿过毛线球和木棒跟着视频里的教学走,在宿舍一待就是一上午,他的手大却控制不好木棒,透着笨拙,时常走针,但却又不断暂定视频细细琢磨后点击继续。

    织东西跟他外貌气场完全不符,就好像狮子刨兔子洞一样。

    弄了三个半小时,歪歪扭扭打了个底。

    看着手中的丑东西,喻左今沉默了,甚至有些震惊。

    明明他一步一步来的。

    原来不是什么事只要徒有力气就能做好。

    将废品剪掉,开始按照刚才的步骤重新弄,成品比上次好一些,但看起来依然不美观。

    喻左今盯着毛线和木棒。

    视频中的教学课堂也到了尾声。

    “小姑娘们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在视频下方留言,绵羊老师会一一解答。”

    喻左今思绪被拉动,看着手机屏幕,相对静止两分钟后拿起手机。

    他没有填写个人资料,昵称是平台随机给的。

    3132196。

    想要评论需先完成百分之三十的个人资料。

    喻左今犹豫一阵,填写信息,退出页面回到评论区。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发了条评论出去。

    “我是小姑娘:为什么我织出来的丑得要死。”

    作者有话说:

    喻吧啦:他跟我生气了,他爱我!

    第60章

    正如视频中所说, 绵羊老师回复了存有困惑的评论。

    “绵羊老师:一开始织出底部看起来是有些奇怪,按照绵羊老师的教程将整体织出来,效果就会好很多, 加油,试试看吧。”

    喻左今看着手里的棉线片, 几乎可以说是破烂的程度。

    又耐着性子勾了勾,虽然早早打工,但他从没做过细活, 枯燥乏味,熬灯油一样。

    绵羊老师教的最基础的勾线法,手套难度也在初级阶段, 不分五指只要勾出大拇指的部位就行, 其余四指套在一个空间中。

    喻左今开始越来越烦躁,他根本静不下心做事, 扬起手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砸去, 但想起盛渊冰凉的手背,手臂停在半空。

    一番思想斗争,默默收回手, 又继续开始走针勾线。

    盛渊今天中午会晚点过来, 喻左今在408待着,勾线勾得认真, 全然没听见他这一楼层中午的嘈杂混乱。

    一会教导主任要突击检查宿舍,查管制刀具和违规物品。

    为什么突击检查他们会知道?

    因为上午禇卫天没去上课, 在宿舍被骂骂咧咧收了不少东西。

    连坐效应, 他们也别想逃过。

    “黑子把棒球棍塞水房的大垃圾桶里。”

    “小美!我的小美!!!我怎么能把小美塞进马桶盖里。”

    “今日不藏小美, 明日小美揭发你, 一本破泳装杂志套个塑料袋不就行了。”

    “打火机都藏好了吗?!”

    他妈的。

    外面吵闹能越演越烈, 喻左今看着手里的丑东西本来就烦。

    本想出去给些教训,但生生忍下,他现在的人设不允许他这么做。

    要是盛渊回来撞见就不好了。

    小姑娘可做不得这些。

    好在熟能生巧,勾线比之前熟练了些,一个上午,就已经勾出了一只……口袋。

    忘记勾大拇指的部分了。

    另一边教导主任踩着他的黑皮鞋突然袭击,根本不留学生回来收拾东西的时间。

    “把宿舍门都打开!”

    完了。

    没收拾完的同学两眼一黑。

    教导主任从走进宿舍楼起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拿着402宿舍的三个打火机。

    “学校宿舍不允许出现打火机!拿来干什么?”

    男同学义正言辞,“老师,我是施舍爱心才买的打火机。”

    教导主任:“爱心?”

    “老师你没听过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卖火机的小女孩。”

    教导主任:……

    “冬天了,不买她的火机,她就会…嗷!!!!”

    教导主任抬手掐着他的胳膊肉三百六十度拧了一圈,“我看你像火机!检讨五百!”

    男同学耷拉下脑袋。

    教导主任随后又在各个寝室搜刮出了游戏机、小黄书、拳击手套……

    等拿出小刀的时候,教导主任忍不可忍。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用来做什么?!”

    黑色刀柄,看着也不是水果刀更像是杀鱼用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出现在寝室,隐患无穷。

    小刀主人有些羞涩地看了教导主任一眼。

    教导主任眉眼一抽。

    深吸一口:“说。”

    小刀主人:“吃西餐。”

    教导主任:……

    这帮青春期的孩子脑洞永远比他想象中要夸张。

    教导主任咬着牙关:“那叉子呢?”

    小刀主人默默拿出他的不锈钢小鱼叉。

    “老师,生活就需要仪式感。”

    “……”

    “嗷!!!!”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教导主任脑仁嗡嗡作响,很快走到408。

    重点问题学生喻左今。

    408房门紧闭,教导主任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前的宿舍已经够离谱了,喻左今的宿舍只会重上加重。

    其他宿舍都能搜出小刀,喻左今的宿舍他不敢想。

    他象征性敲了下门,“检查宿舍。”

    拧开门把走了进去,没人敢围观。

    教导主任走进408本以为会乱得像狗窝,高中这几年,喻左今的宿舍就没规范过,谁知道走进去宿舍亮堂整洁。

    整齐的鞋架,小阳台洗好挂起的衣服,洗手间有水流声,应该是喻左今在里面。

    教导主任快速寻找着违禁物品。

    一般都藏在隐秘的位置,然而东找西找一样违禁品也没有。

    烟没有,酒没有,管制刀具也没有。

    不可思议!

    直到喻左今拿着手中的木棒和毛线球从洗手间出来。

    双方四目相望,诡异的沉寂了。

    教导主任看着喻左今手里又尖又长的木棒,吓得一把夺过,“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喻左今面无表情:“买的。”

    “你买这种东西做什么?!”

    “用。”

    “……”对答如流。

    喻左今的坦荡让教导主任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心态有问题,怀疑学生惹事伤人。

    但以前喻左今干过的这种事还少吗?!

    就在要没收时发现木棒下端还连着什么。

    教导主任愣了,又看了看喻左今手中的毛线球。

    “你给自己织了个口袋?”

    喻左今:“手套。”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分明就是口袋。”

    喻左今明显不高兴起来。

    “手套。”

    教导主任拿在手中,分明就是口袋,“行,那你说这手套谁能戴。”

    喻左今倔狗上身,“哆啦A梦。”

    “……”

    教导主任已经走进408将近二十分钟没出。

    “铁头不会出事吧。”

    “408杀人事件。”

    “妈的,谁去看看啊。”

    郑子路趴在门边,探出个脑瓜想。

    我可不去。

    很快盛·哆啦A梦·渊吃完午餐回到宿舍,就看见四楼楼层内不少学生议论纷纷。

    真上进好奇。

    【系统:他们在聊什么?】

    盛渊耐心解答:“在聊天。”

    【系统:……】

    盛渊:“不谢谢我的解答?”

    【系统:谢谢。】

    盛渊:“应该谢的。”

    【系统:……】

    给盛渊当系统,真上进都怀疑它是不是无形之中得罪过主神,所以当初才把它派给盛渊。

    郑子路见盛渊回来,在他耳边小声逼逼,“教导主任刚才进408收违禁品,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盛渊嘴巴拉着音调哦了一声,那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没耽搁,推开408房门走了进去。

    并没有学生们议论纷纷的打斗,但冲突是有的。

    只见教导主任手里拿着木棒往身后背,喻左今不爱说话,但教导主任和喻左今单个的语气词也能吵得不可开交。

    “都说了不是那么勾,你小子怎么就不听呢,倔什么!”

    喻左今冷着脸:“还我。”

    教导主任拿着两根木棒给他演示,“草莓得这样勾。”

    但显然两人是两种想法。

    喻左今借着时机一把拿过,把线改成之前的模样。

    教导主任看着着急,“你这样能行吗?!”

    喻左今倔狗展示。

    盛渊:……

    场面一度炸裂。

    谁能想教导主任在408待着不走是因为在里面织东西。

    看见盛渊回来,教导主任和喻左今都愣了下,根本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教导主任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他一会还要开会。

    “你织完第二个口袋就赶紧把这两个木棒送舍管老师那去。”

    “宿舍卫生不错,较以前相比好很多。”

    盛渊在场,喻左今厚脸皮:“跟以前一样。”

    没有一点心虚。

    教导主任:……

    以前的狗窝是鬼弄出来的。

    教导主任走后,盛渊好奇走到喻左今身边,伸着脑瓜想看看他手里的东西,但后者冷着脸背到身后。

    他的床上还躺着毛线球,喻左今在做针线活。

    “你在弄什么?”

    盛渊绕到身后,喻左今也跟着转,他神情不自然,将东西死死背在身后。

    盛渊抬头两人头差点没撞到一起。

    “教导主任说你在织口袋?”

    喻左今嘴巴平直。

    “手套。”

    “给我看看。”

    喻左今不动,他才织好了一只,草莓也才勾了一半。

    “你织来自己戴?”

    “不是。”

    盛渊意外,“我还从来没见你做过这些。”

    喻左今给人的印象也根本不是会织东西的类型。

    就如他手中拿着的木棒,别人拿在手中可能就是个木棒,但拿在他手里就会让人联想到凶器。

    “给谁的?”

    谁能让喻左今费劲巴力的弄这些手工活。

    喻左今捏着手中的那只手套,看着盛渊好奇的眼睛。

    想起了上次在警局两人之间的吻。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盛渊向他表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因为他不是同性恋,他不喜欢男人。

    但现在有所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但如果喜欢盛渊会得到以上答案的话,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盛渊每天都会喝很多水,嘴巴没有泛干的时候,透着正常的血粉色。

    如果此时借机表明心意,两人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他是否还可以吻他。

    喻左今看着盛渊的嘴有些口干。

    408内安静一阵,他从身后把那只手套塞进了盛渊手中。

    他显然有些紧张,呜哑的喉咙发声有些难。

    “给你的。”

    盛渊意外,看着手中的那只红手套,抬眼便看见了喻左今涨红的脸。

    “给我的?”

    喻左今点头。

    盛渊眨了眨眼。

    想起昨天晚上他跟对方说手冷的事情。

    他只是随口一说。

    “因为我说手凉,给我织的?”

    “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喻吧啦冷酷无情:不需要

    现在喻吧啦:求求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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