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掌门闽华真君捏碎了手中的传音符,对下方束手而立的弟子道:“子书,为师需要你去一趟凡间。”
段子书揖礼,恭敬道:“是,师傅。”
“你怎不问问是何事?”
段子书摸了摸鼻子,讨好道:“那师傅,到底何事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你冉青师叔离宗两百载,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什么?”段子书神色一震,迫不及待问:“师叔他人在何处?”
“大燕朝,碧落城。”
段子书立马道:“师傅,徒儿这就去碧落城寻师叔。”
闽华真君叹了口气:“估计当你到时,你师叔早已离开了。”
段子书一怔:“那还需弟子去碧落城吗?”
“冉青传信,碧落城里出现一个身具冰灵根的孩子,无论资质、心性都绝佳,让本座速速派人接回宗门。”
单一冰灵根!
这若是接回宗门,那帮老头子还不得抢疯了。
“既如此,弟子这就去往碧落城。”
闽华手心一翻,一艘小巧的法船飘在他手心之上,淡淡道:“除了一个冰灵根,还有两个双灵根,你且带着云海峰的弟子乘法船前去……”
话落,袖子一挥,法船落在他面前。
这可是师傅的法船,轻易不露于人前,如今为了那个冰灵根的小子,师傅可是下血本了,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段子书神色激动的接过来,随后面色羞愧道:“师傅,弟子……弟子囊中羞涩,怕是……”
闽华满脸黑线,深吸一口气,扔给他一个储物袋:“速去速回!”
段子书神识一扫,嘴角咧到耳根,脆声道:“是,师傅。”
“此去若寻到你师叔的踪迹,速速传音给为师。”
“是,师傅。”
“事不宜迟,你带着众弟子速速前往碧落城。”
段子书对其揖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另一边,赵清溪蹲他爹身边,双手抱膝,眼泪噼里啪啦掉个不停,哽咽道:“爹爹,我不是故意的……”
哼!
下手这么重,还说不是故意的!
真真是白疼她了!
赵长生闭着眼,恨恨的想。
赵清溪默默哭了一会儿,久不见师兄回来,似想到什么,忙起身匆匆去往内室,从榻上取下枕头还有被褥,笨拙的将枕头放在他爹的脑袋下面,又吃力的给他爹盖上被子,生怕时间一长,他爹因此而着凉。
赵长生见她累了一脑门子汗,心里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自家闺女虽性子野了点,但还是十分的孝顺。
赵清溪一直守着他爹,半盏茶后,眼皮渐渐的耷拉下来,小脑袋更是一点一点的往下垂,迷瞪瞪的睁开眼,手脚并用的爬进她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同一时刻,赵长生睁开眼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丫头当真没心没肺,心大的很。
片刻后,秦云舒脚步匆匆的赶回来,却见师傅坐在木凳上,拿着酒壶悠哉悠哉的喝着酒,恭敬道:“师傅,那邪修的尸体被碧落城的人扔到雪重山了。”
赵长生颔首,轻声道:“不久前,为师给宗门发了传音符,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门中弟子来此,届时你随他们一同回去吧。”
秦云舒眸光微垂:“师傅,弟子想随伺您左右。”
“让你回天衍宗,是为了你修为着想,届时为师会书信一封与你师祖,暂时由他老人家传授你功法与术法,”赵长生话音一顿,又道:“这里终归是凡间,若你一直待在此处,于你修炼无益。”
“师傅,不过区区几十年,弟子耽搁的起。”
赵长生见他眉眼间心意已决,叹息一声:“既你不后悔,为师便不再劝了。”
秦云舒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问:“师妹呢?”
赵长生扶额:“哭着哭着睡着了……”
秦云舒抽了抽嘴角,师妹心可真大!
赵长生对他挥了挥手:“折腾了半日,你也回去歇息吧!”
“是,师傅,”秦云舒刚要转身,似想到什么,冷不丁问:“师傅,师妹当真没有灵根吗?”
赵长生身子一僵,面色不虞道:“好端端的你怎想起问这个……”
秦云舒觑了觑师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若师妹无灵根,寿元岂不是只有几十年?”
“事出有因,溪儿暂时还不能修炼。”
秦云舒心思一转,顿时明白师傅话里言外之意,正色道:“师傅放心,弟子绝不乱说。”
赵长生颔首:“去歇息吧!”
秦云舒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翌日,赵清溪睡眼朦胧的睁开眼,抬头看了看四周,缓了半天才发现,这是爹爹的房间,忙不迭跳下榻,急匆匆的跑出去:“爹爹……”
赵长生正在厨房做早膳,听到她的声音,没好气道:“你是女娃,能不能有点女孩家家的样子……”
若琉歌在此,看到她风风火火,毫无淑女的模样,怒急之下,还不得胖揍她一顿。
“爹爹,您的头没事吧?”
赵清溪趴在门口,探了探头,怯怯的问。
赵长生黑着脸,指了指额头的大包:“你说呢?”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话未说完,就见她脸色一白,慌里慌张道:“爹爹,那个故弄玄虚的妖道想要杀我……”
秦云舒抱着木柴从她身边经过,淡淡道:“那老道已经死了!”
赵清溪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死了?他法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妖道虽有些故弄玄虚,却也有几分真本领,就凭昨日扔在她身上的那道黄纸,就能让她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听镇上的人说,那道士是个邪修,落铭只是言语间得罪了他,他竟起了杀心,想要对落城主不利,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大手,一巴掌将他拍死了。”
赵清溪吓得立马捂住嘴,昨儿她暗暗向老天爷许愿,希望老天爷能除魔卫道,没想到当日便灵验了。
“师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赵清溪猛地拽住他的胳膊,迫不及待的问:“可知出手那人是谁?”
秦云舒敲了敲她的额头:“这我哪能知道……”
闻言,赵清溪失魂落魄的垂下头,喃喃道:“怪我!昨日不该急匆匆的离开,不然定能见到那位高人,说不定还能拜他为师……”
赵长生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你爹我的拳脚功夫在落明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不见你跟着我学武,倒是一门心思的拜旁人为师……”
“爹爹,您那拳脚功夫只能上山打猎,”赵清溪想到话本里写的那些神话,忍不住目露憧憬:“仙人会腾云驾雾,长生不老……”
“若仙人当真那么好,岂不是人人都想当神仙。”
话到此处,赵清溪眉眼一拉,闷闷不乐道:“落铭身具冰灵根,所以能修仙,可我不能……我没有灵根,所以修不了仙,当不了仙人。”
“你很想当仙人?”
“想有什么用,我又没有灵根,”赵清溪伤心只是一瞬间,片刻后又满血复活,急急道:“爹爹,我去隔壁找鱼哥,待饭好了,记得唤我。”
三息后,秦云舒神色不自然的咳了咳:“师傅,火出来了!”
赵长生回过神儿,赶紧灭火。
唉!他这傻闺女刚还一脸的愁眉不展,转瞬间又神采飞扬,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隔壁,赵清溪见王嬷嬷正在扫院子,脆声道:“嬷嬷早上好。”
王大娘摸摸她的头,笑呵呵道:“找鱼哥吗?他还没起呢?”
赵清溪撇了撇嘴:“真是个大懒虫。”
“最近镇上不安全,你和鱼哥可不许乱跑,知道吗?”
赵清溪下巴轻抬,挥了挥小拳头,恶狠狠道:“我家开拳馆,我爹又是拳脚师傅,谁敢打我的主意,我爹一拳就能揍死他。”
王大娘噎了噎,这倒是事实,自打镇上的人得知赵师傅去霜重山上打猎,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小清溪,你年纪越来越大,可不能总是这么风风火火……”
赵清溪抱着她的腰,撒娇道:“嬷嬷,我才五岁,就要考虑十年后的事,岂不是要累死我的这小脑袋瓜……”
王大娘爱极了她此刻的小模样,掐了掐她的小肉脸:“我们溪儿可真招人稀罕!”
这时,倩娘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顺势道:“娘,您这么喜欢溪儿,不如同赵师傅说说,咱俩家定个娃娃亲,如何?”
王大娘立马捂住小清溪的耳朵,怒道:“老娘的话你又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找抽?”
倩娘缩了缩脖子,瑟瑟道:“我这不也是看您喜欢溪儿吗?”
“老娘还喜欢孙女呢?你能生出来吗?”
倩娘垂下头,无精打采道:“娘,您明知我生完鱼哥后伤了身子,日后再不能有孕了。”
“那就给老娘闭嘴!”
倩娘被婆婆这么一横,吓得小心脏差点跳出来,忙摆手:“是!是!我再也不说了!”
赵清溪眨了眨眼:嬷嬷,您捂住我的耳朵没用,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
不多时,鱼哥衣衫不整的走出来,揉着眼睛问:“奶奶,你们吵什么呢?”
王大娘怒气稍敛,扯了扯嘴角:“鱼哥,你起来了?”
鱼哥含含糊糊的点头,待看到脆生生立在一旁的赵清溪,困意瞬间消失不见了,急急道:“小清溪,那个妖道死了!”
赵清溪龇牙,鱼哥立马捂住嘴,只听她没好气道:“我爹炖了鱼和酱肘子,我来唤你,家去用膳。”
鱼哥想到赵叔的手艺,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不了,我在家吃就行……”
赵清溪磨牙:“你说什么?”
这个傻子,真以为找他用膳,不过是借着早膳的由子,找他打听后续的事。
反倒是倩娘,推了推儿子:“溪儿让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作甚!”
“娘,您不是不知道……”话未说完,就被他娘一把捂住嘴:“呜呜……松开……我喘不上……气啦!”
王大娘瞪了儿媳妇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去!省的在我眼前碍眼。”
鱼哥苦着脸点头。
倩娘这才喜滋滋的松开手。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跑了出去,鱼哥嚷嚷道:“唉!唉!你要拉着我去哪儿?”
赵清溪板着脸,没好气道:“昨日那妖道死后,可还有别的事发生?”
“听我爹说,好像什么宗门要来接人,就是那三个身具灵根的人……”
赵清溪沉吟片刻,又问:“可有说何时过来?”
鱼哥摇了摇头,神色不解的看着她:“你问这作甚?”
还能干嘛!贼心不死呗!
似她这么聪明伶俐、乖巧听话,怎会没有灵根呢?
定是那妖道的五色球坏了!
“你管我!”
鱼哥脑子虽有点笨,但他们好歹一起长大,见她眼珠子转个不停,立马道:“你还没死心,还想去修仙?”
赵清溪:……这时候倒是不傻。
“赵叔同意吗?”
赵清溪垂着头,闷声道:“还没跟我爹说呢,不过我若能修仙,定是要带着爹爹同去,若他们不许,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里,给我爹养老送终。”
闻言,赵长生脸上露出老父亲的慈祥笑容,就连语气都轻快些许:“溪儿爱吃蒸蛋羹,我得赶紧给她做。”
秦云舒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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