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内光线不明,刀光剑影间血肉横洒,还有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在这些厮杀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魏清宁耳力实在太好,她右手拔向了剑柄准备拔剑。
那个被围住的男子拼死想要突围,又被那几个黑衣人的长链银钩挡回来,那银色钩子狠狠地戳中他的肩胛骨,那男子竟然哼也没哼,手中的长枪一送,结果了对面的人。
黑夜中,男子杀得兴起,完全没注意背后有人准备偷袭。
“铮——”
一颗石子击中了偷袭人手腕,他的毒镖掉落在地。
男子回身一枪,刺穿了偷袭的人。
“谁在那儿......”一番厮杀巷子中只剩下了男子一人。
她踏着脏污的血水走过去,朦胧的月色中,隐约看到那人胸前还裹着一个襁褓,他身受多处刀伤,已经是重伤濒危,恰在此刻,那婴儿啼哭声自襁褓传来。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这里有药。”魏清宁小心地问着。
那人站着没动,手中的长枪往前一送,“你是何人?金浮楼?还是夜网?还是这长安城中多起命案幕后组织中人?为何出手救我?有何目的?”
她听得一头雾水,“我,我都不是,我是沧澜山的,我见他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还卑鄙偷袭,我看不下去就投了个石子的。你流了好多血,已经伤及肺腑了,不及时止血会死的!”
那人还是没动,血手紧紧握着长枪木身,长枪的银色枪头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白光,配合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水,显得有些萧瑟又悲壮凄凉。
“噗通!”
那人单膝跪在了地上,嘴里不住地淌落血水。
魏清宁顾不得其他奔了过来,想要给他上药,他婉拒了,右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哑声恳求着,“小姑娘,看起来,你没有骗我,想不到我谷明达也有穷途末日的一天,我死不足惜,但我身怀重要的情报要上呈堂主,还有我结义兄弟的可怜血脉!”
她一心想要给他治伤,谷明达却固执的拒绝。
他颤抖着手在怀中摸索着,半晌摸出一个沾血的牛皮纸包的东西塞在她的手里,再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费力地解开背上的绳结,轻轻地送到她的怀中。
“小姑娘,拜托了,谷明达至死不忘小姑娘大恩!事关重大,姑娘一定要在明日酉时赶到西市的子午草堂找到......冯掌柜......”谷明达用力地按着她的肩头,努力地一笑。
魏清宁心头沉沉的,“我替你治伤吧......”
其实说这话也是安慰了,他的伤不是寻常的伤,哪怕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来了也是无力回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山见到有人死在她的跟前,说不出的无力难受。
“我答应你。”魏清宁笃定道。
谷明达笑笑,“小姑娘我看得出你武功不弱,我身无长物,唯有这个银蛇戒给你留个纪念,不过,不过,不可擅自对外展示......好好......收好.......”
魏清宁眼睛有些微红了,连连地点着头。
“小姑娘,还有一事,是我的私事,如果你方便替我去花月楼找金画姑娘,替我将......将冯掌柜那里拿的银票都给了她......哈哈哈,我纵横半生潇洒半生,温柔乡来来去去,还是......栽在那娘们那里......我原想着......此事了了,就带着她去大漠隐居......”谷明达像是回光返照,絮絮叨叨了好些。
她一字不漏的听着记着,即便是从未谋面,对于一个濒死的人的心愿,她还是没法拒绝,尤其是她做得到。
“哈哈哈哈哈!今日死战,快哉!”谷明达忽地大笑几声,而后慢慢顿首,再也没了气息。
中月高悬,惨白的月光洒在挖出的大坑中。
忙了个把时辰的魏清宁大喘着气爬了上来,放在大树底下的女婴喝了她讨来的米浆,已经安静地睡在了襁褓中。
大树隔着不远就放着谷明达的尸体。
“大叔,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的。你我从来都没见过,但我感觉的出来,你是好人。”魏清宁跪下来叩了个头,背起他,慢慢地放在了挖好的大坑中,开始往下填土。
她不知道那些人算不算谷明达的仇人,也不敢写上他的大名,就立下了个无字木碑。
待了一阵,还是提起剑抱着熟睡的婴儿离开了。
半夜来敲客栈的大门,惹得店小二一顿埋怨。
一开门发现是白日里包了上等客房的客人,店小二又堆起笑容了,忙着引路,“哟,你老出去一趟还多了个婴儿啊?”
“我妹妹。”魏清宁给了他一点碎银。
店小二笑得更欢了,“原来是令妹啊,我看生得那是一个粉雕玉琢,和您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娇美。”
魏清宁撇撇嘴,这些做生意的,嘴巴真能说。
这一晚上的折腾,她真的累坏了,安顿好婴儿倒头就睡。
一大早,婴儿那啼哭声那叫一个刺耳。
她不情愿的起来,打发店小二去买米浆了。
“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别哭了好不好,我马上就给你找来米浆汤了,我师父就是这么喂养我长大的,保准你白白胖胖的。嘿嘿,我给你取个小名吧,安乐,安乐好不好!”魏清宁抱着哭泣的婴儿来回走动,逗弄着她。
店小二的办事效率还可以,不多时一大罐的热气腾腾米浆送来了她这里。
喂养过安乐,她也不哭了。
“呼!小孩子真的麻烦,师父养我的时候肯定也很烦,所以长大了就嫌弃我!唉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呀!安乐你竟然拉我身上了!”
酉时一到,魏清宁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安乐这一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拉,她真的炸毛了,看着这个婴儿就像个烫手的芋头,一个头两个大。
长安城实在太大,她特意雇了一辆马车,往子午草堂去。
一路上安乐难得安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时不时咯,地笑着,看得魏清宁心都化了。要不是想到安乐折磨她的场景,她真的想要自己养着安乐了。
“姑娘,子午草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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