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草堂是一座不大的医馆,来看病的大都是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门口悬挂着的旗帜都破损了好几个地方。
一跨门进去,浓浓的中药药材味道扑鼻而来。
魏清宁真是极度的厌恶这股味道,一闻到就回忆起小时候被师父捏着鼻子灌药的悲惨过往,害得她天天锻炼就是不敢生病。
“小姑娘,这么早生孩子了?”一个药童笑眯眯着迎上来。
魏清宁啊了一声,连忙矢口否认,“不不不,这是我妹妹,我来找冯掌柜,我有急事,真的非常急。”
“嗐,来这里的谁不急啊,先进来排队,你妹妹生的什么病?”药童娴熟地向她说着草堂的业务,顺带着招呼其他人。
魏清宁有些为难她拉过药童,“我没病,我是......”
“没病?隔壁医馆来找茬的啊?”药童声音很大引得众人侧目,有些人还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
魏清宁不想解释了,抱着安宁就往里面闯,一路上仗着清瘦的身材和灵活的步伐,顺利的来到了坐诊的堂前。
“小姑娘,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去!”坐诊的黑巾方士手中毛笔一挑,在虎口轻盈地跳转弹到了魏清宁的手腕上,迫使她连连后退几步,落在了后面。
她手腕一阵发麻,低头一瞧,那里竟然青了!
“我是有急事!”魏清宁高喊着。
黑纱黑巾的方士不紧不慢地给前面的人搭脉,“没急事也不会来我这子午草堂了,小姑娘排队去吧。”
“百草回春争鹤寿!”魏清宁再次冲过去,急中生智喊出了谷明达临死前交付她的暗号切口,平日里死活记不到的诗词,这会儿流利的喊出来了。
那方士手中的毛笔顿落在桌上,猛地抬头看向她。
“谷先生醒攒,伤七寸,已经碎了,要我前来开山立柜。”魏清宁绞尽脑汁总算说完了谷明达交代的拗口话。
方士再也按捺不住,神情凝重,“川穹,你来坐诊,病情不重的,烦请他们明日再来,姑娘这边来。”
堂屋的帘子掀开,里面是一个四方的小庭院,院内还栽种着一棵枇杷树,院内晒着不少的草药。
“谷兄已经没了?”方士冯掌柜不置信地轻声问着。
魏清宁肯定地点着头,“他昨夜去的,我在西郊的燕子山把他埋了,你们要是要他的尸骨,可以去那里重新启出来。”
冯掌柜沉默不语,眼眸轻轻地合上,嘴角逸出一声叹息。
“哇哇——”
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沉默。
冯掌柜注意到了这婴儿疑惑地问着,“姑娘这是?”
魏清宁将怀中的婴儿抱过去一些,“她是谷先生临死前交给我的,说是他结拜兄弟的骨血。”
冯掌柜大为动容,忙伸手抱过来,他是大夫自然晓得婴儿为何啼哭,立即吩咐另一药童苍术去请一位奶娘来。
魏清宁如释重负,“她可真的能吃能睡。”
冯掌柜轻轻地摇着怀中的婴儿,温和笑笑,“小孩子都是这般,说来还得多谢姑娘这般仗义,不知谷兄还有没有同你说些什么?我好一并告知堂内的兄弟禀告堂主。”
魏清宁抬头想了想,点头道:“有!他说,要把放在你这里的银票都给花月楼的金画姑娘。”
冯掌柜笑容淡了一些,苦涩道:“想不到谷兄还是个痴情人,既然是谷兄的遗言,我等会便取给你。”
不多时,苍术已经请来了奶娘。
奶娘接过还在啼哭的孩子,耐心地哄着,在冯掌柜的指引下去了那偏方内奶孩子去了。
“一共七百两,你收好。”冯掌柜将银票给了她。
一叠银票握在手里,比起那日县太爷给的酬金还要多,没想到那个谷先生还是个有钱人。
冯掌柜有些唏嘘,“这些黄白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偏偏引得世上无数人奔忙,能为之癫狂,负尽师友。”
她有些没听明白,银票这就是好东西啊。
“冯掌柜,你和谷先生都是江湖中人吗?为什么江湖中都没听过你们的名号?明明你们武功都那么强,尤其是你刚才那一下,我手腕现在还麻麻的。”魏清宁还念念不忘那一毛笔的弹伤。
冯掌柜笑笑捋捋胡须,“小姑娘,那些虚名要做什么?人活一世,要做的就是,侠之小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才是实在的。”
这些话听得她一腔热血涌上来。
眨眼都到了晚间,冯掌柜特意把她留下来吃晚饭。
冯掌柜医术高超,厨艺也是一流,两个药童帮着打下手,不多时,一桌的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已经上桌了。
悬在屋檐下的灯笼散着橘红色的暖光,照着庭院内的石桌。
魏清宁大口的吃着饭菜,连连点头,“太好吃了!”
冯掌柜吃得斯文闻言笑笑,他观这个孩子果真是赤忱。
“冯掌柜,你们都说堂主,他很强吗?武功比你们还要高?”魏清宁扒着饭抽空问着。
冯掌柜笑了笑,给她夹菜,“慢些,太急吃饭,伤胃。”
魏清宁不好意思笑笑,她实在是饿了,而且冯掌柜的手艺实在太好,比她在酒楼吃得大厨做的饭菜还要美味。
“堂主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他不会武功。”冯掌柜轻声道。
魏清宁扒饭的手一顿,瞪大了圆眼。
不会武功的堂主还网罗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江湖人?
冯掌柜放下了筷子温和笑笑,“堂主身体缘故不能习武,他却别有过人之处,详细的我也不便透露了。”
魏清宁慢慢地扒饭,“治不好的那种吗?”
“世间药石难医。”冯掌柜说着情绪有些低落。
晚饭吃到后面气氛都有些低沉了,她没再吃多少了,喝着冯掌柜特意泡制的热茶,胃里暖融融的。
“冯掌柜,你那一招是怎么使的?”魏清宁念念不忘。
冯掌柜笑出声,“小宁,若是你没有受伤,我的那一招对你完全不构成威胁的,你的武学造诣实在是我平生罕见,我还想问你师从何人呢?”
魏清宁不好意思笑笑,“我师父是个喜欢喝酒的醉鬼。”
“酒中仙,想来是个不愿意提及过往的人,你看看你的丹田是不是能运用内力了?”冯掌柜笑问着。
魏清宁试了试,果然运转无碍,她又惊又喜。
冯掌柜笑笑,“看来配制的药膳和药茶有用。”
原来刚才喝的茶是疗伤的!
魏清宁连忙道谢。
再离开子午草堂已经是亥时了,街衢上湿漉漉的,原来已经下起了雨,还好冯掌柜给了伞。
“师父,那可是你精心配制的药方,各色药材搜罗费了您几年的时间,你就这么全给她喝了?”川穹有些不解。
冯掌柜背着手注视着魏清宁远去,低笑道:“难得在江湖上还能见到这么赤忱的后辈,帮衬帮衬,何况她还替谷兄做了这许多事,但愿那些药材能对她日后精进武学有帮助。”
回到客栈,她伸着懒腰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走到拐弯处,被背靠着木柱站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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