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1 章

    有人平复心绪, 挤出笑容道:“这小娃说的没错,俺们村子里有一个闺女掉到河里, 一连冲了二十里路, 最后找到了,一点事也没有。”

    “对对!我也听说过,我媳妇舅舅家的表姑丈家妹妹的邻居的小儿子也是这样的情况, 听说五六天没找到人,都打算立衣冠冢了,谁知道, 人家直接好胳膊好腿地回来了。”

    “是啊!状元钦差可是有大福气在身,以后肯定能鹏程万里。”

    ……

    老捕快等人看着这群百姓自顾自地安慰自己, 甚至已经抬了一块桌板,划地盘找人了, 他咽下了自己的判断。

    也许呢, 也许他判断错了,也许如这些百姓口中的说法, 等着他们去救呢。

    ……

    角落里, 苍梧淡定地理了理自己的乱发, 顺便往脸上糊了一手泥,拢了拢自己的黑色布衣,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趁着渐黑的天色,来到幽城外的土地庙,虞汐璇和蓝笙正在那里等他。

    而他此次的任务就是引着老捕快他们发现马车, 并将之带回去,防止有人趁势作乱, 按照主子的想法, 若是后续有人利用她的死捣乱, 自己只能重新来个大变活人,然后给对方来个碰瓷,将洪驹的命放到对方身上,让对方见识一下世间的险恶。

    虞汐璇坐在火堆前用碳笔写写画画。

    几天后朝廷派遣的官员大概会到达幽城,恰好接受幽城事务,她派人打听过,下来的孙庙是个正直严厉的人,若是他接手,自己也不用担心心血被糟蹋,到时候就会有人将她收集的那些证据和账簿交给他,洪驹的使命也完成了。

    苍梧跪坐在她身边,“主子,马车已经送到城门了,那些百姓仍然想找你。”

    虞汐璇头也不抬:“找的是洪驹,又不是我,对了,李管事的下落找到了吗?”

    此次在幽城,若不是有鱼作为后盾,她也不能对全城消息掌握那么迅速,说明李管事的才能不缺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消失。

    苍梧:“没有,虽说有消息说死亡,可是没有找到尸体。”

    “那就继续找。”虞汐璇放下炭笔,见苍梧看着她欲言又止,疑惑道:“你想问什么?”

    苍梧:“主子,幽城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虞汐璇点头:“自然,有二长老镇着,而且新的官员马上到任,不用担心。”

    苍梧眉间拢起:“幽城的事情都是您做的,为什么要推在洪驹身上,他就算身世有些可怜,可是也当了状元,被赶来幽城,只能说倒霉,将这诸多荣光放到他身上,我不服,他也当不起。”

    在他心中,洪驹顶多就是读书好点,就这样放在全国,也不是顶尖的,被宣武帝选为状元,这事说不准是倒霉还是幸运,若是洪驹当状元后官运亨通,后世肯定说他幸运,可是现在事实是,当上状元后,他在京城被人孤立、嘲笑,又死在路上,顶多就是一个抓不住机会的倒霉鬼。

    蓝笙听到后,用树枝戳了戳他的膝盖,“主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想法。”

    苍梧斜了她一眼,“那你解释一下原因。”

    蓝笙同样跪坐在虞汐璇身边,没好气道:“当然是因为主子的身份不适合,借了洪驹的身份,人死为大,将这些事推到他身上也没什么,洪驹还小,他家族凋零,只有一个族叔,后续不用后人抹黑他的名声。”

    虞汐璇冲着蓝笙竖起了大拇指,“蓝笙果然想的周到。”然后看向苍梧,“那天傍晚,你也见到了对方最后一面,他虽然年幼,虽然根据情报上的消息,有些刻板不通人情,可是勇气可嘉,亦有济世救民的心愿,相信等到他到了幽城,也会这么做。”

    苍梧瘪了瘪嘴,显然不认同。

    他敢说,若是真洪驹到了幽城,估计不是被钱县令他们囚了,就是被他们杀了。

    火堆上吊锅中的水开始沸腾,发出“突突”的声响。

    蓝笙掀开吊锅的盖子,加了两把采的野菜,然后重新盖上,“主子,可以吃饭了。”

    虞汐璇放下东西,闻着鼻端的香气,随口道:“看来回去要把方便面弄出来。”

    “方便面?”蓝笙疑惑,“那是何物?”

    虞汐璇微微歪头:“一种便于携带,美味但是营养较少的面。”材料倒不缺,只是密封包装要头疼了。

    蓝笙还是有些没听明白,不过知道主子又要弄新鲜东西,也不再问。

    虞汐璇起身,在大殿里活动手脚,视线落到院中,看到角落里洪驹的小土坟,问道:“你们说,信该送到了吧。”

    苍梧搬着矮桌,说道:“应该到了。”

    ……

    纵州天青城,水月楼。

    水月楼是天青城最大的酒楼,里面装饰十分豪华,楼高四层,下面有一层石砌台基,总共有五层楼高,可以将天青城大半的景色一览无余,所以四楼的包厢价格十分昂贵,另外四层之上还有一层,从不对外开放,据说是专门留给酒楼背后的贵客自己享用的,有客房、花厅、书房……一般人压根上不了六楼。

    此时已是天黑,街旁营业的商铺都点了灯,水月楼也是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小二在其中穿梭,大堂中间的说书先生则是一板一眼地说起故事。

    从不对外人开放的六楼也亮着灯,花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两名男子,正在煮茶谈天。

    左边的这位男子正在举杯轻啜,身穿墨黑长袍,衣襟下摆用金丝绣着祥云,腰间是湖绿镶金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块鸡血红玉佩,眉眼飞扬,看起来十八九岁,一看就是富贵人物,眼角的美人痣,显得风流洒脱。

    右边的男子身穿青衣素布,高冷淡漠,好似雪中的石碑一般,又冷又硬,身侧放着一柄浮尘,若是有武林人士看到,就知道这人是玄天教的大弟子青霄。

    风夜雪冲着对面的人挤眉弄眼:“青霄,你家师弟被我师叔给劫走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二长老在幽城做的事情现在基本已经传遍整个武林,凡是知道二长老大名的人,对于这件事的真假丝毫不怀疑。

    青霄抬眼,瞟了瞟风夜雪一眼,冷声道:“我若是介意的话,你就不会好好坐在这里了。”

    风夜雪才不怕他的威胁,“你信不信打了我,我师叔会闹得更凶。”

    说来惭愧,大家都是十八岁,两人的武功境界差了不少,真交起手来,他只能认栽了。

    青霄不语,低头抿了一口茶。

    风夜雪的护卫江波进来,“公子,有急事!”

    风夜雪挑眉,“何事?”

    江波:“事关宗门师长。”

    风夜雪了然,这是不能当着青霄说了。

    “霄兄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风夜雪说道。

    青霄点头。

    片刻后,两人去了书房,里面的人单膝跪地,“风少爷,主子让你给她修坟。”

    “什么?”风夜雪有些没听懂,再次确认,面前是虞汐璇的下属。

    来人根据虞汐璇的吩咐说道:“主子说她死了,让你给她收尸!”

    场面顿时一静,江波瞳孔震颤,什么意思!

    “砰!”

    风夜雪身子一僵,直接往后一倒,后脑勺砸在了地板上,嘴里喃喃道:“死了!完了!”

    江波大惊失色:“公子!”

    风夜雪捂脸,全身蜷缩,呜咽道:“小师叔她怎么死了!”

    江波拍着他的脸,让他清醒一下,“公子,你想冷静一下,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还不知道。”

    说完,他急忙催促:“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风夜雪反应过来,立马坐起,揪住那人的衣领,“快说!谁伤了她?”

    耿牛叹气,“风少爷,你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风夜雪恶狠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波回过神,“等一下,小师叔说她死了,人出事了,怎么吩咐你。”

    风夜雪回想之前的话,也醒过神,马上松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摸了摸后脑勺,还好只是稍微有点硬,没有肿包。

    风夜雪平复心情,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冷冷道:“给我说清楚。”

    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耿牛就将虞汐璇的吩咐,还有在幽城干的事情说了,最后道:“主子说了,若是你不答应,就不要回宗门,也不要让她见到,否则见一次揍一次,而且还不和你合作赚钱了。”

    风夜雪:“……”呵呵!早知道就不跟着小师叔做生意了。

    耿牛接着奉上一个信封,“这是洪驹埋葬的位置,主子让您找个靠近幽城,让人好发现的位置。”

    “洪驹!”风夜雪皱眉,前段时间幽城的形式大好,小钦差洪驹的诸多措施传出来,不少人颂扬皇帝英明有魄力,敢为人先,慧眼识人,将十五岁的状元派到了幽城。

    谁曾想,在幽城的状元早就换了人。

    “行吧!”风夜雪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脑勺还是疼,见耿牛还站在那里,顿时没好气道:“快滚!”

    他现在是恨屋及乌,看到他就想起给自己找事的人。

    耿牛拱手,迅速离开。

    江波瞅着风夜雪手中的信,“主子,真要去幽城修坟啊!”

    风夜雪一脸哀怨,“你以为我想啊!那是小师叔!”

    江波:……

    ……

    青霄有些惊讶,这人怎么了?怎么才出去一刻钟,好似三魂没了七魄。

    青霄:“你,没事吧。”

    风夜雪瘫在桌子上,似笑若哭,“我要回去给人修坟,哈呵呵!”

    小师叔还威胁不能将这事告知其他人,既然要保密,何必摧残他,难道就因为辈分小,就要受折磨,左睿不是在幽城吗?为什么不让他干这事。

    青霄见他状态有些疯魔,以为伤心狠了,说道:“节哀!生死本是天命。”

    “我节什么哀!”风夜雪瞪了他一眼,而后坐直,重新冲泡了一壶茶,给二人倒了一杯,说道:“我要去幽城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青霄眼皮低垂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风夜雪情绪恢复了一些,浅笑道:“我马上吩咐人准备行礼。”

    天青城距离幽城只有五百里,大概两三天就能赶到,他想速战速决。

    ……

    不止他,虞朝夕也接到了二长老的信,他当时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二长老在信中说,虞汐璇伪装成钦差进入幽城,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问他要不要给她收尸。

    虞朝夕只能暂时转向,同时给骆飞鹤送了信,他就不信,听到这消息,那家伙还带着夏萱往缥缈宗跑。

    然后日夜兼程到了幽城,二长老看到他后,为了宽慰他的“慈父”之心,将事情告知了他,人没出事,他写信的时候,不小心露了一张。

    虞朝夕:……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主要是他将自己的小舅子也喊了过来,十有八九夏萱也会跟来。

    等到骆飞鹤赶来时,就看到虞朝夕和二长老打架。

    虞朝夕看到骆飞鹤后,立刻住了手,然后将锅推到二长老身上。

    骆飞鹤环臂冷哼一声,“所以,人没事!”

    二长老惊讶看着骆飞鹤:“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这个“他”不言而喻。

    然后二长老就大意被“他”一脚横扫,还好躲得及时,只是身上多了一个鞋印。

    骆飞鹤斜靠在柱子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瞟了瞟一旁站立的司明,“他是故意的。”

    以虞朝夕的脑子,怎么会看不出冷烨的手段。

    司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您误会了,主子只是担心小主子,加上夫人的原因,所以才提醒您。”

    司明心中也是暗自吐槽,就是您听到了消息,明知道事情有异,还是过来了,谁也别说谁。

    骆飞鹤:“那她人呢!”

    司明:“左睿公子说,早就走了,现在路程应该到了一半。”

    骆飞鹤得到答复,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少谷主!”司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人拦都拦不住,他转身看着仍然交手的两人,欲哭无泪,骆少谷主,你走之前,就不能说一下夫人的消息吗?

    等到虞朝夕和二长老打完架,只看到司明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二长老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幸灾乐祸道:“虞朝夕,人家不理你了。”

    骆夏萱醒来的事情师门已经知道了,当然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也知晓,现在骆夏萱娘家人过来了,虞朝夕在骆夏萱那里,压根讨不到什么好。

    虞朝夕:“……他走之前说什么没有。”

    司明默默摇头。

    虞朝夕:……

    小舅子和媳妇跑了,他也没和二长老折腾下去,只是警告他不要在幽城闹得太厉害,否则太行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他。

    二长老对此倒是毫无压力,他的脾气师父知道。

    不过眼看汐璇、虞朝夕、骆夏萱、骆飞鹤就要齐聚宗门,若是不回去看热闹,总觉得亏了!

    ……

    虞汐璇在接到耿牛的准信,同时确定孙庙快到幽城后,就带着苍梧和蓝笙离开了,压根不知道二长老他们之间的事情。

    幽城这两天最热闹的消息就是讨论洪驹的生死,不止百姓,也有不少武林人士也帮忙寻找,大家沿着洪河两岸寻找,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到河岸两边隐约的灯光,有人担心钦差坚持不到他们找到人,所以制作了小木船,里面盛了食物、水和保暖的衣服。

    虞汐璇骑马离开洛州时,曾经捡过一个,一开始还以为遇上了电视剧中弃婴的片段,弄到来才看清里面的东西,也就将东西放回去了。

    苍梧看出那个时候的主子似乎很高兴。

    ……

    幽城的人们一直找了三天,三天后的傍晚,城门再次出现了从京城来的马车。

    孙庙在书童的搀扶下下车,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洪驹出事了,赶紧快马加鞭赶路,一路上他也沿途见过不少寻人的百姓,直到来到幽城,看到城门口井然有序的安置点,百姓虽然面色消瘦,可是不见麻木凄惶,甚至旁边的棚屋中,还有先生正在上课,稚童摇头晃脑地诵读……想起失踪的洪驹,他更加惋惜了。

    实在是可惜了!

    仍旧是老捕快带着孙庙入城,等到他们离开后,城门口有人喃喃道:“又来一个钦差!”

    其他人反应过来。

    “啥!难道是来抢功的!”

    “说不准啊!我听人说,当初小钦差就是在京城惹了人,所以才过来的。”

    “不可能吧!我看小钦差那样子,不像会被欺负的人。”

    “不管怎么样,总之不能让那个老头将小钦差的功劳抢了,我们幽城人只认一个钦差。”

    “说的没错,我去号召大家弄万民伞,如果那个老头弄虚作假,我就请那些江湖人将东西送到京城。”

    “对!对!就这样做。”

    “你们说什么胡话,现在找人要紧。”

    其他人也是连连赞同,但是不少人心里已经不做期待了,都找了那么多日子,他们确实在洪河里打捞了一些尸体,每次遇到年龄相似的,大家都十分紧张,后来证明不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洪河都梳理了两遍,还是没找到人。

    洪驹,洪河,状元钦差难道命中注定要在洪河安家吗?

    ……

    孙庙来到县衙,他这次随行调派了一支官兵,防止百姓因为洪驹出事做出过激事情。

    在他到来后,留守县衙的代理师爷将虞汐璇留下的东西交给他,包括老捕快上交的书袋,里面放着洪驹的印信、书信以及那封写给族叔的遗书。

    进入之前虞汐璇的院子,打开房门,书桌上放着已经规整好的笔记,将她在幽城做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详细到,似乎这人知道自己会出事一般。

    角落里钱县令第一次提交给她盛放赈灾账簿的箱子仍然贴着封条,它的下方多出了两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也是一堆账簿,已经被人规整好,还罗列了账单。

    孙庙晃悠悠地起身,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抬头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可惜啊!

    ……

    七月初一,接连晴了十多天的老天爷又开始闹情绪了,从早上开始就阴着脸,上午时,乌云遮蔽了天空,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雨。

    不少百姓聚集在城外五里处的宋家坡,洪驹的坟就在那里。

    孙庙带着人领头祭拜,看着墓碑上洪驹的名字,听着身后有百姓发出的啜泣声,心头发酸。

    细雨落在鼻翼上,有些沁凉,听着梭梭的雨声,好像老天爷也在伤心一般。

    孙庙持香最后一拜,心道,宋孟等牵扯进的豪绅官员都被拿下,钱县令等一众也认罪伏法,他也根据信中乞求,将钱县令夫人和女儿送出去,官仓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一切真相都公布出来。

    祭拜完毕回到县衙,孙庙开始给朝廷写奏本,现在洪驹生死已定,不管他的死亡是意外还是预谋,都要给幽城百姓、给朝廷一个交代。

    孙庙想起洪驹留下的那个关于下游河堤炸药埋藏地点图,还有钱县令的口供,不管如何,宋孟两家势必要承担这事,承担百姓的怒火。

    想到这里,孙庙嘴角露出一个嘲讽,比起宋孟两家那些人之前的勾当,谋害钦差也没有多大胆,毕竟前面还死了三个前辈。

    孙庙的奏本和证据送回京城后,宣武帝震怒,相关人员下狱的下狱,吃瓜落的吃瓜落,同时给洪驹追封了爵位,还让人在幽城给他树碑立传。

    洪驹作为寒门子弟,又因为梦境被宣武帝选为状元,这件事既然传出来了,估计后世会作为一则野史逸闻,现在幽城的事情证明洪驹的能力和魄力,想起对方才十五岁的年纪,之前那些略微死板的劝谏行为都变成了优点,宣武帝大手一挥,让底下人多宣扬一下。

    ……你看看,都是十几岁的读书人,人家十四岁就当了状元(是皇帝自己选的。)

    ……十五岁就敢独身闯虎穴,当钦差,斗贪官,抓劣绅,主持赈灾,修复民生(是皇帝将人“派”出去的。)

    底下的官员算是看出来,这哪是宣扬洪驹,而是在颂扬皇帝啊!

    这个等式想通后,加上洪驹也是死人,接到任务的官员也放下了内心的膈应,势要将洪驹的事迹宣扬的天下皆知。

    后来洪驹老家溧阳想要将洪驹迁坟埋在溧阳,毕竟要落叶归根,幽城的人当然不愿意了,日夜派人在坟墓周围巡逻,防止溧阳人得手,朝廷中,老家是幽城和溧阳的官员差点因为这事当庭打起架来。

    ……

    幽城事毕后,在城中的许多江湖人开始离开,同时因为道路变得通顺,和外界的消息沟通也顺畅起来。

    因为城中多了二长老的存在,不管是东乾的武林人士,还是西陵人都特别安分,就是有矛盾,宁愿找官府协调,也不愿去招惹二长老。

    ……

    幽城天香客栈,月冷衡放下手中的翡翠棋子,嘴角的笑容一滞,“张叔,你说什么?”

    张护法淡淡道:“京城见过洪驹的人说,他是一个长相清秀,高瘦的少年,顶多算是整齐精神,相貌并不出挑。”

    人们对于相貌会因为关系的远近、喜恶带有主观判断和滤镜,在外人来说,幽城的人将洪驹的相貌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佛前童子都能理解,毕竟他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但是外人却不知道,来到幽城的状元钦差确实相貌出挑。

    月冷衡唇角的弧度更大了,“那我们见到的是谁?”看那位小钦差的年岁和个头,应该只有十三四大,到不了十五岁。

    想来是他失误了,明明有时间,有能力了解洪驹的一切,却都忽略了。

    张护法满不在乎道:“谁在乎呢!不过,在我看来,虽然他比你年纪小,可是却比你靠谱多了。”自家少宫主看起来还比对方大个三四岁,性子仍然让人脑门疼。

    月冷衡托着下颚,看着楼下街面过往的行人,“那他到底是生是死呢?”

    张护法:“在幽城,他是洪驹,你说呢。”

    月冷衡:“只是洪驹死了!”想必洪驹本人早就出事,对方估计是洪驹的友人或者亲人。

    张护法大笑:“谁知道呢!现在长见识了吧,平时收点性子,你看你在幽城受了多少罪,还惦记着冷烨的头发,现在又有一个人将你比下去了。要知道,山外有山,谁知道你会不会经历第二个幽城行。”

    这些事等到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和宫主说一下,让他也乐呵。

    月冷衡:……

    看来他受挫,让张叔十分愉快啊!

    作者有话说:

    ◉ 第 32 章

    因为幽城事情大部分已经解决, 加上虞汐璇想要巡视一下其他城市的资产,所以一路上走的比较慢, 大概到了七月中旬, 他们才赶回去。

    若不是路上的天气太过炎热,可能还会再晚一些。

    回到乐清山,看到那绵延望不到边的台阶, 虞汐璇恨不得长啸一声,她终于回家了!

    她让蓝笙和苍梧将马车从后山石板路赶上山,四年前她斥巨资在乐清山修了一条比较宽的石板路, 用于运输物品和商品,实在是之前所有东西都要从前山的台阶运, 效率低不说,还十分显眼。

    有了后山石板路, 她可以尽情在乐清山建造研究室, 而且风景宜人,研究人员也少了打扰, 可以一心一意研究, 周围都是学武之人, 不用担心宵小之辈窥伺,当然就是每年维护和巡视安保方面消耗不少钱,不过她现在能担得起。

    山上凉风吹拂,略显稀薄的阳光穿透云层撒到台阶上,抬头望去, 整个登山阶变得缥缈、巍峨,好似从天空绵延下来, 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前辈撞到脑袋修建了这么长的阶梯, 不得不说, 有了这个阶梯,缥缈宗的牌面就有了。

    就是不知道等到千百年后,这里变成了旅游景点,到时候有多少游人有力气能爬上去。

    虞汐璇一边慢悠悠地踩着阶梯,一边观赏两旁的风景,时而和上下山的弟子打声招呼,一路上倒也惬意。

    快到头时,在一处休息平台发现趴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穿的倒是好看。

    虞汐璇停住了脚步,歪头看了下,不是尸体。

    确认这件事后,她就继续抬脚走了,没等她落地,忽然脚腕一紧,让她心里一激灵,低头就看到刚才装死的人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脖子。

    虞汐璇:……

    一开始以为是二长老,可是看身形压根不像,对方也一直趴着,看不到脸。

    她想着这人能安稳待在这里,估计是缥缈宗的熟人,还是先不要出手。

    “放开!”虞汐璇伸脚甩了甩,对方没反应。

    虞汐璇深吸一口气,打算将这人当做沙包带着走。

    然后……

    她发现这人好像焊在原地似的,对应的,被扯住的她也没发动。

    她再次蹲身,这次没有再客气,直接上手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和脸,她真的怀疑这人是二长老伪装的,既然对方一直不出声,她就当做假人检查了。

    检查完毕后,终于确认不认识这人。

    同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青一片紫一片的,看五官对方没被揍之前,应该不错。

    只是这人不会是中毒了吧,她都折腾了这么久,一直不吭不响,除了握住她的脚腕不松手,压根没反应。

    折腾一番后,虞汐璇确定这是自己修理不了的人。

    不过嘛!

    这是缥缈宗,她作为小师叔,还不允许自己摇人了。

    想到这里,她直接开嗓喊人了,“掌门师侄!大师兄、师姐!师父!救命啊!”

    听她喊人,对方果然松手了。

    虞汐璇不再恋战,直接使了轻功跑了。

    司明从暗处出来,跪在虞朝夕身边,无奈道:“主子,您就这样和小主子见面!”

    他们比虞汐璇早到了半天,虞朝夕不知道和太上长老又闹了什么矛盾,然后被他揍了一顿,直接被踢到了石阶上。

    原先主子想给后面赶来的夫人来个苦肉计,谁知媳妇没等到,闺女倒先回来了。

    得亏小主子不认识亲爹,不过可能就是认识,看到主子那模样,也不想认。

    虞朝夕翻身,枕着手臂望着蓝天,“她又不认识我。”

    司明:……

    ……

    虞汐璇来到主殿,正好掌门、大长老、三长老都在。

    三长老将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又给号了脉,确定没事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次出去没受到委屈吧。”

    虞汐璇摇摇头,然后指着外面,“回来的时候倒是遇到一个拦路虎,掌门,师姐,躺在石台上的那个死人是谁?”

    众人一听她的称呼,眼角一抽,看来那人惹到了她。

    三长老欲言又止,看向大长老,大长老也说不出口,看向掌门温玄道。

    温玄道轻咳了一声,“是缥缈宗的前辈。”

    虞汐璇恍然大悟,“难不成是那种走丢了好多年,现在才回来,所以才被揍的。”缥缈宗对弟子约束不多,只要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随便你在江湖上浪,君不见,她来了缥缈宗将近十年,虽然听说还有一个四长老,可是一直没见过,不知道是往那个深山绝境找秘籍了,若不是去年收到他的传信,说入了天境,还以为这人死了。

    掌门等人的嘴角顿时抽搐起来,这说法倒也没错。

    虞朝夕确实离开宗门十多年了。

    虞汐璇对于此事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给大长老他们说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并且还给他们带了不少礼物,都是各地的特产,可以尝个鲜,当然隐去了洪驹的事情,她担心受到三长老训斥。

    三长老等人也是认真倾听,双方聊了两刻钟,虞汐璇就告辞了,她还要去看太上长老。

    三长老等人站在大殿门口目送她的背影。

    三长老:“出去一趟,瘦了不少。”

    大长老:“她出去又不是游玩的,虽然瘦了点,可是我感觉,似乎境界高了一层。”

    掌门笑道:“确实,看来之前小师叔说要下山历练,真的没有说错,对于宗门一些武功长久没有精进的弟子,可以下山走一趟。”

    三长老则是往登山阶方向走了,“我去问一下那家伙要耍赖到什么时候?”

    大长老和掌门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无奈相视一笑。

    ……

    这边,虞汐璇走到桃山的山脚时,被人堵住了。

    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面容白皙,柳叶眉,鹅蛋脸,一袭桃色粉衣,偏偏双眸似冰,面色略冷,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青丝披肩,淡雅出尘,相貌倒是倾城,就是气质太过高冷。

    虞汐璇停住脚,“请问,我认识你吗?”今天怎么了,缥缈宗也没说来了什么客人。

    女子皱眉,“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虞汐璇先是歪了歪头,“我想问我和你有仇吗?”

    女子摇头。

    虞汐璇皱眉:“难道是我身上有什么娃娃亲,先说好,本人体质不好,随时早夭,娃娃亲我也不认的。”

    此时隐藏的某观察团都齐刷刷地看向中间环臂站立的某人,眼刀子那是不要钱的发射。

    司明默默地后退一步,防止殃及池鱼。

    ……

    女子蹙眉:“还有这事啊?”

    “啊?”虞汐璇愣住了,“等一下!”她抬了抬手,“我们先捋清楚关系。”

    “你我应该没关系吧!”虞汐璇道。

    女子点头。

    虞汐璇:“你家也没有什么人和我有婚约?”

    女子再次点头。

    虞汐璇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那你拦住我干什么?”

    听她问到重点,面如霜雪的女子双颊晕红,带着几分羞捻,似冰雪融化,“我看上了你的爹爹,想问一下你接不接受我当你的后娘。”现在的模样着实和刚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差别有些大。

    虞汐璇眨巴眨巴眼,“哈?”

    她面色有些恍惚,看了看双方的衣服还有所处的环境,没做梦啊!他们是在古代吧。

    隐藏的几位也是一脸震惊,他们看了看虞朝夕。

    现在看来骆夏萱的病比他们想象中的重。

    虞朝夕神色淡定,似乎已经见惯了风雨,内心已经是痛哭流涕了,呜呜!她真的当面说了,若是夏萱清醒了,想起今日的行为,会不会将他砍了。

    ……

    骆夏萱解释道:“你是他的孩子,我若是想认真和他在一起,你的意见肯定要问一下的。”

    虞汐璇瞪大眼睛,开始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她怀疑这人是不是也是穿越前辈了。

    骆夏萱见她不说话,眉间微拢,“你觉得怎么样?”

    虞汐璇回过神,笑道:“家长的感情我不会干涉,恋爱自由,开心就好,还有,我和那个爹也不熟,在我这里本身就是后爹,他配你,还是对方高攀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

    角落里隐藏的吃瓜四人直往虞朝夕身上射眼刀子。

    呵呵!看吧,你在自家女儿心里是啥地位。

    骆飞鹤冲他嘴了一个口型,“后爹!”

    虞朝夕:……

    司明感受到主子身上的低气压,默默再次远离了一点。

    ……

    骆夏萱展颜,被她逗笑了,“你爹其实挺好的。尤其在长得好看。”

    虞汐璇语重心长地劝道:“越好看的男人越容易骗人,你小心点。我看你风华正茂,闭月羞花,他二婚带娃中年男人,女子成亲已经要睁大眼睛,宁可单身,也不要轻易嫁人。”

    这位美人看着高冷,实则面冷心热,心思有些单纯,说不定就是被“渣爹”的花钱巧语和好皮囊给骗了。

    ……

    骆飞鹤拳头抵着嘴唇,忍住喉咙里的笑,他现在对这个小外甥女印象很好,万分的好。

    哈哈!二婚带娃中年男人!

    虞朝夕见他肩膀抖动就知道这人在干什么。

    大长老和掌门、三长老他们也是微微转过身子。

    虞朝夕抬手捂眼,今天可真是自己的劫啊!

    ……

    骆夏萱也笑出声,“好吧,我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

    虞汐璇见状,说道:“既然这样,我还要去拜访师父,就不和你继续聊了,再见!”

    骆夏萱淡然地站在那里,温和地注视她,“再见!”

    虞汐璇走了几步,转身见桃色身影依然站在树下,冲她挥了挥手,继续一蹦一跳地走了。

    骆夏萱凝视对她的背影,叹道:“真是可爱啊!若是生个这样机灵的孩子也不错!”

    说完也纵身踩着树梢离开了。

    等到空地彻底没了人,之前暗地围观的人都冒出来了。

    三长老见虞朝夕还杵在这里,没好气道:“两人已经见过面了,骆夏萱也走了,你还不走。”

    虞朝夕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姐,你说我是不是遭报应了。”

    一想起刚才那两个相见不相识的母女俩对话,虞朝夕都心塞。

    三长老:“我看你是自找的,不是说人失去了一些记忆吗?你直接将汐璇的存在隐去不就行吗?”

    虞朝夕:“我不是被逼急了,开个玩笑,然后就被赶鸭子上架,造成这个后果,最重要是他。”

    他指着骆飞鹤控诉,“他作为小舅子,居然拖后腿,也糊弄夏萱。”

    骆飞鹤抬手打开他的手,“我只是配合你。二婚带娃中年男人!”

    虞朝夕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大长老、三长老、掌门纷纷扭头忍笑。

    ……

    虞汐璇到达桃山洞室时,太上长老正坐在外面和六老下棋,见她回来,说道:“回来了!”

    虞汐璇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礼,“是啊!就是事情还没解决好。”李管事没找到,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虞六笑道:“汐璇看着武功精进了一层。”

    太上长老捋了捋胡子,“事情没办成没什么,看来你还是将武功放在了心上。”

    虞汐璇叹气:“事关生死大事,当然要注意了。”只是这种事,有时候也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事情。

    太上长老见她安静了,微微挑了眉梢,“汐璇啊!你就没有其他事情给我说?”

    虞汐璇抬头,面色疑惑,想了一下,“二师兄在幽城将玄天教的弟子抵给了七星宫。”

    太上长老继续瞅着她,明显不满意。

    虞汐璇见状,继续说道:“我上山时看到一个人躺在石台上装死,他还吓了我一跳。”

    “还有呢!”太上长老语气和蔼,手中已经多了一截翠枝,上面还带两片叶子,叶子有些焉焉的,顶端的树皮有些开裂,露出白色的皮肉,缺口圆润,似乎经过打磨!

    虞汐璇缩了缩头,她似乎已经猜到那人被谁揍的了。

    不过太上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询问她对那人的想法,还是再问其他事情。

    虞汐璇小心翼翼道:“师父,你想问什么直说,徒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上长老将树枝放到棋盘上,说了两字,“洪驹!”

    二长老没将这事告诉掌门、大长老、三长老他们,不过没有隐瞒太上长老。

    虞汐璇也不惊讶,乖巧地赔笑:“洪驹已经死了,所有事情都结束了!”

    “你就这些和我说的吗?”太上长老直瞪眼。

    “师父,你冷静,生气容易老的快。”虞汐璇连忙哄道,将幽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我是缥缈宗的人,洪驹是朝廷的状元,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太上长老听完冷哼一声,“你居然还清楚这个。”

    虞汐璇继续赔笑。

    太上长老:“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行为,你做什么事情也不必事事告知我,只是,你已经十四了,也是不大不小,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我不想对你多做约束,有鱼、五味斋、还有你的那些研究,你这折腾了多少东西,也要量力而行。”

    虞汐璇从一旁挪来一个蒲团,然后盘腿坐在上面,抬头看着跟前的老人,柔声哄道:“这些都是我愿意的,若人生在世只是为了活着,感觉有些可怜。”

    太上长老:“人生在世难道不是因为活着?”

    虞汐璇:“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比如师父您为了登上武学巅峰,我嘛,就是想自由自在地活着,既然目前学武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那就拓宽它的宽度,也许闯荡时,能发现绝世武林秘籍,修得绝世武功,到达天境。”

    太上长老:“你是又看了多少话本?”

    虞汐璇:“……咳,这个倒不少,经过我的统计,一些名山大川、悬崖绝境之地,刷到这些奇遇的机会比较多,你说我要不要凑一凑热闹。”

    她话音刚落,身边就炸了一个坑,抬头就看到树枝又挪到太上长老手中了。

    只见他和善道:“你若是有这想法,不如老夫现在讲你的腿废了!”

    “呵呵哈!一定不会!”虞汐璇连忙尬笑着摇头。

    太上长老看着下方盘坐的男装小姑娘,瞅着她那水灵活泼的眼睛,就知道这话有些悬。

    他忽然想起之前小家伙下山之前,虞六的担心,再想起他和虞朝夕这两个榜样,顿觉头痛。

    虞六:“汐璇,话本上都是乱说的,世间武学,若是主子称第二,没人称第一,你千万不能冲动。”

    太上长老赞同地点头,“小六说的没错,你的身体我会想办法,总之不能冲动。”

    虞汐璇不语,只是点头,表示自己是个听话的孩子。

    之后太上长老原想让虞汐璇陪他下棋的,被虞汐璇拒绝了。

    因为太上长老就是一个臭棋篓子,也就六老能耐下性子陪他,连虞汐璇这个菜鸟都能赢他,就知道他的棋艺有多“高超”了。

    ……

    回到安然居后,虞汐璇整理了一下带回来的礼物,然后让苍梧、蓝笙分给大长老他们。

    晚间和众人用过晚膳,苍梧回消息,查到了李管事的下落,他在京城里,被三皇子藏起来了,目前正在探查他的所在。

    虞汐璇面色一沉,这事居然还涉及到皇子,亏她才解决了幽城之事,没有奖励也就算了,皇子居然要挖她墙角。

    苍梧听到她的吐槽,内心无语,主子,您是用的洪驹身份。

    蓝笙:“主子,是不是朝廷想要对有鱼出手?”

    天下三大豪商,祁家,端木家,虞廿。

    祁家背靠万仞山庄,乃是百年武林世家,靠制作兵器起家,乃是首富。

    端木家是宣武帝的母族,经过朝廷多年的支持,爬到了季军的位置。

    而最后第三位就是天下都知道是虞廿建立的有鱼,甚至有人传言,现在有鱼的规模和资产早就超过了端木家,人家只是不屑争。

    蓝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主子赚钱多,可是花钱也快,但是对乐清山后山的改造和投资都是天价,对于追上端木家还差点,不过也是一两年就能追上,现在李管事落到三皇子手里,不知道是本人的想法还是朝廷的想法。

    虞汐璇:“应该不是,你当太上长老是摆设吗?”

    她做生意可是用着太上长老的名号,否则还没等她成长,就被其他人吞了。

    苍梧:“那就是三皇子个人的想法了。他胆子真大啊!”

    宣武帝今年六十五岁,已经在位三十多年,随着年岁越长,他对皇权的掌控欲越来越强,近几年更是容易易怒猜忌,经过几年的打压,几个皇子安分了不少,若是他知道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子将手伸到天下第三的豪商上,他会这么想。

    虞汐璇:“也不一定,说不定对方是根据皇帝的暗示出手的。”

    宣武帝目前有实力争储的皇子有四位,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大皇子母族是勋贵,三皇子背后是寒门支持,五皇子最受宠,七皇子是皇后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优势,当然性格方面是多种多样了。

    这位东乾三皇子根据调查,就是急功近利,小心眼了。

    苍梧:“那要怎么办?要不要让我们将李管事给弄回来?”

    虞汐璇:“急什么?对方既然祭出了三皇子,那我们也只能使出自己的大招了。”

    说完虞汐璇将书信收拾了一下,就往桃山跑了。

    苍梧和蓝笙连忙追上。

    ……

    太上长老看完相关情报后,看向虞汐璇:“所以你想我如何做,让皇帝放人。”

    虞汐璇晃着脚,语气轻松道:“无所谓,你看着办,反正您不会让我吃亏的。”

    太上长老满意地点头,“知道就行。不过,看来南宫耀真是老了,儿子都敢对老夫出手了。”

    南宫耀正是宣武帝的名字。

    “对对对!实在是太过分了!”

    虞汐璇说完,忽然眼珠子一转,“师父,别忘了要赔偿,李管事可是负责洛州的所有商业。”

    因为他的失踪,洛州的事务停摆,若不是底子厚,加上洛州适逢天灾,估计会被其他同行咬下一半肉。

    “你不说我也知道!都多晚了,快回去!”太上长老直接赶人了。

    虞汐璇起身道谢,带着苍梧和蓝笙离开了。

    三人打着灯笼走在桃山的山路上,草丛里不断传来虫鸣声,仿佛在开会一般。

    苍梧不解道:“主子,剩下的我们就不管了?”

    虞汐璇:“嗯,等到师父出手后,看一下朝堂的反应,才能对症开药。”

    她要确定,宣武帝是否真的有心思对有鱼出手,若是一个糊涂帝王,可是会影响她后面研发的动力。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可是太清楚了,她不想那些东西成为架在缥缈宗的夺命刀。

    ……

    两天后,京城皇宫巳时。

    勤政殿前的郭总管看了看空中灼热的大火球,擦了擦额头的汗,距离午时还差大半个时辰,京城就这般热了,果然是七月流火。

    走进宣德殿,里面的凉意和厚重的檀香味让他精神一震,连忙整理一下服饰,躬身小步走到正在处理政事的老年帝王跟前:“陛下,虞乾尊来信了。”

    宣武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哦!发生什么事了?之前朕给他写信从来没见到回信。”

    郭总管摇头:“奴才不知。”

    宣武帝接过信,拆开了,原先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太上长老十分干净利落地写道:【南宫耀你难道快要死了,你家三崽子都将手伸到我身上了,是不是嫌弃我也老了。】

    “南宫琅!”宣武帝一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道。

    郭总管连忙跪下!

    ……

    下午,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三皇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直接在勤政殿前被打了十板子,还在大太阳下跪了一个时辰,据说三皇子被抬出来时,身上都是血,人昏迷不醒。

    ◉ 第 33 章

    京城的事情传到缥缈宗需要时间, 等到虞汐璇听到消息时,三皇子惹怒皇帝被打晕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

    她自然知道伤势没有这么严重, 作为存在感较强的皇子, 那些人怎么可能将人打晕,就是后面跪了一个时辰,人中暑了, 所以才晕了,宣武帝任由消息这般传出去,看来还是太上长老威武啊!

    不过……

    李管事在送回来的路上因为马车受惊, 连人带车都掉下了悬崖,当场死亡, 苍梧亲自去检查过,没有掉包, 就是本人。

    对于这项事故是意外还是人为还没有定论, 需要调查。

    蓝笙:“主子,你说李管事是谁动手的呢?”

    苍梧:“嫌疑太多了, 想要浑水摸鱼的, 我们的对家, 三皇子的对家,甚至三皇子都有嫌疑。”

    虞汐璇点头:“苍梧说的没错,看来以后热闹了。”

    蓝笙:“那主子,事情继续查下去吗?”

    虞汐璇:“当然查!”

    ……

    李管事出事的消息很快传到三皇子那里,他在宣政殿挨完板子后, 宣武帝虽然没让他闭门思过,可是三皇子伤在屁股上, 以他好面子的性格, 也不愿意见客, 在府中闭门养了两三天。

    听到人死了,他趴在榻上,看着手中的信,“谁动的手?”

    心腹摇头,他们和李管事联系上,还是因为皇子纳了李管事唯一的小孙女进府,当然只是侍妾名分,东乾皇室的皇子侧妃位置有限,三皇子府中虽然还有空位,但是李氏的身份有些低,所以只是侍妾,但是领着侧妃的名额,在府中风头也盛。

    “这事先不要告诉李氏。”三皇子有些头疼道。

    李氏貌美,性格天真烂漫,颇受他宠爱,而且前段时间她还怀孕了,李管事虽然一直在他这里住着,可是为了保密,李氏不知道李管事已经来到身边,仍然认为他还在洛州打理有鱼的生意。

    若是知道了,肯定不利于胎儿。

    心腹:“属下知道。”

    两人说着,忽然有下人在门口通传,“殿下,郭公公来了。”

    三皇子一听,示意心腹下去,在下人的搀扶边挣扎着起身,让侍女进门给他更衣,心中在思索郭总管过来干什么,难道父皇派他来看望自己。

    片刻后,双方在正厅见面。

    郭总管行完礼,面带笑意道:“三殿下,陛下让我带了东西给您。”

    说完,旁边的小太监将双手捧着的托盘往三皇子面前送了一下。

    三皇子满脸感动,抬袖掩泪,“是我惹了父皇不高兴,还让他为我操心,真是太不孝了。”

    郭总管:“……”

    见三皇子还在不断地向他表达对宣武帝的思念,他忍不住道,“三殿下,你先看一下东西。”

    三皇子一脸不在乎道:“无论何物,都是父皇对我的关心。”

    郭总管也没辙了,见他听不下去,示意小太监将托盘上的红绸子揭开,里面是一个信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账单”二字。

    三皇子一下子僵住了,有些无措地看向郭总管,“郭公公,这……”

    郭总管见他终于认真听自己讲话了,笑眯眯道:“这是有人交给陛下的账单,陛下让奴才交给你来处理,陛下说了,若是处理不好,三殿下的伤要养到年底才能出来。”

    三皇子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纸,里面写着李管事给有鱼带来的损失和输送给三皇子的所有资产利益,林林总总加下来足有八万两黄金的规模,足有洛州一半的税赋规模了。

    “这……这……这些都是胡说。”三皇子急了,父皇不会真的让他赔吧,他虽说有资产,可是一下子拿出来八万两黄金,不仅要将之前吃下的吐出来,而且自己的私产也差不多清空了。

    郭总管为难道:“三殿下和奴才说没用,因为你这事,陛下可是着实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听说若是带不回钱,虞乾尊会亲自来要,到时候……”

    话语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三皇子也听明白了,可是自己也不能忍下这个,他实在拿不出来,若是他真轻松拿出来,到时候自己更糟。想到这里,他一把薅住郭总管的袖子,祈求道:“郭公公,我要见父皇,这些钱我真的拿不出来,还有,我和李楼确实不熟,只是看在李氏的份上接济一下,不知道他往王府送了那么多礼,我……我顶多就是御下不严,我可以将那些人交给虞乾尊,这些钱,我断断拿不出。”

    他顶多收到了价值两万两黄金的东西,对方直接翻了两番,不愧是生意人,心实在是太黑了。

    “唉!”郭总管叹了一口气,“三殿下,这件事是您逾越了,不管如何,陛下让奴才将账单交给你,就代表他认下了,您还没有想清楚吗?”

    三皇子苦着脸道:“可是……可是我真的拿不出这些啊!”

    郭总管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淡笑道:“殿下,你有没有,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将三皇子炸晕了,他有些不信道:“郭公公什么意思?”

    郭总管示意小太监将东西放到一旁的桌上,而后对三皇子行了一礼,“事情奴才已经办完了,陛下说,什么时候将东西准备齐了,什么时候再进宫看他。”

    三皇子再次瞪大了眼睛。

    现在是七月中旬,九月初三是父皇的寿辰,到时候肯定要入宫贺寿,若是兄弟姐妹都去了,就他被困在外面,到时候朝堂和京城的达官显贵不知道怎么说他。

    有这个期限在这里,他顶多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筹措资金。

    见三皇子反应过来,郭总管带着人离开了。

    三皇子呆呆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转身将桌子连带上面的东西都掀翻了,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觉得不过瘾似的,开始将手边能摸到的一切东西都往地上砸,很快地上满是碎片、纸屑、倒塌的家具……最终自己差点被绊倒,喘着粗气靠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八万两黄金,真是打的好算盘。”

    而听到动静的王府下人们早就跪倒在地,啥也不敢说。

    发泄完毕后,他随手指了一个丫鬟,“将账单给我拿过来。”

    被他指到丫鬟浑身一抖,顾不得地板上的碎渣子,膝行着在里面找,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账单,因为被托盘盖着,所以还算完整。

    丫鬟心中一喜,连忙膝行到三皇子跟前,两手捧着。

    “嗯,下去吧。”三皇子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丫鬟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膝盖,小心躬身后退,退出正堂离开三皇子视线的那瞬间,露出仿若新生般的笑容。

    走廊这边的三王妃将这些看在眼里,一旁的翠柳小声道:“王妃,我们还要进去吗?”

    三王妃直接转身,“回去!”

    现在那人正在气头上,她何必上前讨嫌。

    翠柳连忙跟上。

    ……

    皇宫勤政殿,宣武帝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郭总管轻手轻脚走进来,向他复命:“陛下,奴才已经将东西交给三殿下了。”

    宣武帝睁开眼,慵懒道:“哦!那小子如何反应?”

    郭总管闻言笑道:“那么多钱,三殿下有些心痛。”

    “哼!他现在倒是心痛了,当时伸爪子的时候,朕看挺爽快的。”宣武帝起身,郭总管奉上一杯清茶。

    他接过润了一下喉咙,“你觉得那小子能不能将八万两黄金拿出来?”

    郭总管想了一下,“以老奴的看法,八万两对于三殿下的压力有些大了,不过努力一下还是能凑齐的……”

    宣武帝微微点头,“呵!这个老三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些啊!”

    人蠢点没事,顶多就是费点粮食养着,要么平时安分守己就好,可是就怕半瓶子晃荡,有一点东西,就开始满世界嚷嚷,炫耀自己,不知所谓。

    郭总管赔笑:“三殿下还年轻,自然不能和陛下比。”

    宣武帝走到案桌旁,看到放到奏折旁边的信封。

    其实太上长老给送过来两个信封,一个是四万两黄金的赔偿:一个数据翻了一番,是八万两黄金,太上长老也说的清楚,四万两黄金的赔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给他送过去,而八万两黄金的赔偿,就一人一半,各分四万两黄金。

    两种赔偿摆到宣武帝面前,让他颇为为难,艰难地犹豫了一秒钟后,就让郭总管送去了八万两的账单,连时间限期都想好了。

    “看来这段时间老三府上要安静一些了。”宣武帝将剩下的那个信封放到火烛旁烧了,待燃成灰烬后,嘴角勾起,“你说,这次他的钱都拿出来后,会不会安分点。”

    听出他话里的冷意,郭总管挤出笑容,宽慰道:“三殿下只是性子有些急,相信这次这个教训,肯定会记住的。”

    宣武帝没好气道:“有这么一个蠢货,朕不知道被虞临渊那家伙笑话多少次。”

    郭总管:“虞乾尊和陛下关系好,所以说话比较亲近。”

    宣武帝走出勤政殿,看着自由飞翔在天空的鸟儿,长叹了一声,“他啊!这脾气一直没变过,朕倒是老了好多,我们似乎十多年没见了吧。”

    郭总管躬身道:“回禀陛下,差不多十五年了。”

    “是啊!一晃那么多年,不过……”宣武帝语气变得幸灾乐祸,“朕还能管住自己的儿子,他啊!拿虞朝夕没辙。”

    郭总管不语,静静地站在帝王身后,一起欣赏这大好天气。

    ……

    之后京城众人发现,三皇子自从在勤政殿前被陛下庭杖后,一连半个月都十分安静,不过据小道消息,三皇子似乎在钱财方面变得捉襟见肘,有人发现三皇子家的管事出现在京城有名的几家典当行,不过之后就有三皇子家的辟谣,不承认这事。

    待到九月,陛下寿辰前夕,不少住在皇宫周围的人们看到三皇子带着两辆马车进宫,从上面卸下来七八个箱子。

    之后就从勤政殿传出陛下夸奖三皇子聪慧孝顺的消息,还赏赐了三皇子数十套书。

    众人猜测,之前三皇子送到皇宫的箱子估计是给陛下的寿礼,想起前段时间京城传言三皇子一直在凑钱的谣言,还有他们看到的箱子数量,其他皇子勋贵顿时气的牙痒痒。

    这三皇子惯会耍这些小聪明。

    看来七月的那顿打将他吓到了,才会“砸锅卖铁”地凑寿礼。

    三皇子听到外面的传言后,既送了口气,又有些心疼,之前,他低估了虞廿的分量,以为只是一个脑子灵活的商人,缥缈宗的太上长老虽然在东陵武林地位崇高,可是平日不和京城联系,同时有鱼扩张赚钱的速度又让他眼红,所以才会想将有鱼收归麾下,谁知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大概为了防止天下人误会皇室对虞乾尊有了嫌隙,所以这件事没有公布出去,京城的人只知道他被父皇揍了一顿,但是不知道原因,想来父皇还是心疼自己,对自己有期望,不想让虞乾尊这事拖累自己。

    想通以后,三皇子顿时恢复满血状态,吩咐管家好好检查一下明天的寿礼,不要出问题了。

    ……

    勤政殿。

    宣武帝不知道因为他的几句夸奖,三皇子又要继续蹦踏了,他此时心情不错。

    硕大的木箱成排摆在他面前,他前后逛了一圈,挑了几个箱子,让人锁到私库里,看着剩下的箱子,说道:“郭林,你说,坑儿子的钱,朕是不是做错了。”

    郭总管躬身:“陛下英明神武!这事是虞乾尊先提的,若是出问题了,也是在他身上。”

    “哈哈哈!不错,不错!”宣武帝走到案桌旁,狼毫一挥,写了一封信,然后用自己的私印盖上章,将信封装好后,交给郭总管,“这信随着东西一起交给那老家伙。”

    郭总管淡然道:“是!”

    ……

    九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夏去秋至,大地脱去了绿装,换上五颜六色的彩衣,树林里堆满了落叶,红的、紫的、蓝的、白的、橙的。

    虞汐璇踩着咯吱咯吱的落叶来到桃山洞室,恰巧看到几个弟子往门口放了一堆箱子,上面贴的封条似乎有些特殊。

    在一旁指挥的六老看到她,面带笑意道:“汐璇,你来的正好,京城的补偿已经到了。”

    六老挥手让弟子退下,然后打开箱子。

    虞汐璇被里面的金光闪了一下眼,冲着六老竖起大拇指,“师父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她记得给太上长老的账单是四万两黄金,她也没让太上长老做白工,表示如果要到了钱,其中一万两黄金就是他老人家的辛苦费。

    想到这里,她说道:“师父那一万两是想要金票还是黄金。”

    六老道:“随便,反正都是钱。”

    虞汐璇指着旁边的箱子,“那就将这两箱黄金给师父留下。”她要带下山,还是金票方面。

    六老抬脚将虞汐璇选中的箱子踢到了墙角,然后在上面随便放了一根树枝,就当做标记了。

    两人在门口“分赃”完毕后,走进洞室看到太上长老正在拆信。

    虞汐璇随口问道:“师父,谁给你的信?”

    太上长老随口道:“出钱的人。”话说完,发现有些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分钱的人。

    虞汐璇:“难道是三皇子给你的道歉信?”

    太上长老已经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冷嗤一声,“倒是想得美。”

    虞汐璇倚在椅子上,撑着下巴道:“啥事啊?”

    “无事。”太上长老将信随手一握,眸中闪过冷色。

    南宫耀那家伙居然想将十一公主嫁给虞廿,估计是看上了虞廿赚钱的能力,先前他吞了自家儿子四万两黄金还不够,居然还惦记其他的。

    亏得不知道虞廿的身份,否则汐璇还有安生日子吗?

    信不信他让人将真相告诉三皇子,让这位皇帝陛下享受一下自家儿子的“孝顺”。

    虞汐璇轻声喊了一声,“师父!”

    “何事!”太上长老没好气道。

    “怎么变得那么凶!”虞汐璇同样瞪眼。

    太上长老:“别打岔,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虞汐璇立马怼道:“我那是关心你。”

    太上长老:“既然这样,那就陪我下几盘棋。”

    虞汐璇闻状立马求饶,轻咳了一声,“听说二师兄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可以让他过来。”

    太上长老给了她一个白眼。

    虞汐璇笑地眼似弯月,“师父,其实是有位大美人想问一下,你对于她想当您的儿媳妇有什么想法?”

    自从那天见面结束后,之后那位骆姑娘也给她送过一些东西,虞汐璇也回礼了,两人之间倒没有多熟悉。

    太上长老愣住了,“怎么还有我的事情?”

    “哦~”虞汐璇了然,看来他是知道骆姑娘和她见面的事情。

    太上长老嘴角微抽,“你回答她,我和你的想法一致,你师兄的事情我管不着。”

    虞汐璇点头表示知道,托腮叹了一口气,“师父,你不知道,那个骆姑娘看起来挺好的,好好的翡翠白菜,感觉被师兄这头猪给拱了,有点可惜。”

    六老默默抹过头,肩膀微抖。

    太上长老听得眼皮微挑。

    小家伙啊!那位骆姑娘早就被拱了,还生下了你这头小白菜。

    “滚!滚!快滚!”太上长老实在是没眼看了,这一家三口都成什么样了。

    虞汐璇笑嘻嘻地离开了,门口的钱等一会儿让苍梧他们来搬。

    太上长老太阳穴直跳,叹气道:“小六,你说这孩子到底认没有认出来那个臭小子?”

    六老:“主子,这事重要吗?”

    认出来又怎么样?

    以汐璇的性子,肯定不会鼻涕横流或者娇滴滴地抱住虞朝夕喊爹。

    “也对!反正是那小子造的孽,我担心什么!”太上长老想通了,看了看攥在手中的信,一脸嫌弃,“南宫耀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居然看上了汐璇。”

    六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敢!”

    太上长老道:“还好没将汐璇的身份说出去。”

    六老点头,“那我之后也要多嘱咐弟子,在外不要多说宗门的事情,尤其关系到汐璇的。”

    太上长老闻言也是赞同。

    ……

    虞汐璇从桃山上下来后,就看到两名弟子如被狗追一般,边跑边喊:“二长老回来了!”

    周围弟子一听,立马开始给自己找事干,要么过招,要么练剑,要么扫地,要么举铁……

    虞汐璇:……

    二长老的威力一如既往啊!

    有弟子看到她,“小师叔,你要不要也躲一下?”

    虞汐璇想了一下,她在幽城似乎没有惹到他,摇头道:“我去给你们探路,若是他敢动手,我就喊师父。”

    弟子面露感动,看着对方的背影,好像在看出征的英雄一般。

    走到演武场时,正好撞上二长老他们一行人。

    虞汐璇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二长老:“你倒是消息灵通!”

    虞汐璇白了他一眼,“是你的威名远扬!”

    左睿、岑楚楚、徐聪等一众弟子给她行礼,“小师叔!”

    虞汐璇见岑楚楚、徐聪等人面色不变,给了左睿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果然没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在幽城时,她尽量和左睿他们避开,就是担心岑楚楚等人口风不紧,现在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过几年后面容再变化一些,也是可以往幽城逛一逛。

    左睿无奈,含笑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被他身后的一名绿衣姑娘看清,立马跳出来,纤细的手指快戳到虞汐璇鼻端,“睿哥哥,她是谁?”

    看着比自己小了好多,难道是左睿喜欢的人。

    虞汐璇这才注意到他们这次居然带了陌生人,绿衣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鹅蛋脸,有一双水灵的猫眼,娇俏可爱,当然这些评价是在手指不要戳着她的前提下。

    “二师兄,这个小姑娘是谁?”虞汐璇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指打掉,没好气地看向一直在看戏的二长老。

    二长老失笑,“她是小姑娘,你是啥?”小小姑娘!

    绿衣姑娘顿时满脸惊奇,指着她惊叫:“她喊冷前辈师兄?”

    岑楚楚:“你刚才聋了吗?刚刚我们喊小师叔啊!”

    小姑娘顿时满脸臊红,小手绞着衣摆,一脸无措地看向左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她长得漂亮,还以为……还以为……”

    虞汐璇托腮打量她,再看了看左睿,然后瞅着二长老,“你就同意了?”

    绿衣姑娘这下不止脸,连耳朵都是红润润的,支支吾吾道:“不是……不……是,哎呀!”话到最后,居然跺起脚来。

    左睿无奈喊道:“小师叔,你误会了!”

    二长老可不背这个锅,“这事可不是我惹得。”

    虞汐璇诧异,看向左睿,既然二长老不认,那就是左睿自己的事情了。

    左睿:……

    作者有话说:

    ◉ 第 34 章

    虞汐璇看向绿衣女子, 再看了看左睿,一把将岑楚楚拉过来, 指了指他们两个, 用眼神询问他俩的关系。

    岑楚楚摇头。

    虞汐璇这下好奇了,看绿衣女子之前对她有敌意的样子,不应该啊!

    左睿扶额无奈道:“小师叔, 你别多想,寻雁是我的表妹。”

    “哦!表哥表妹啊!”虞汐璇意味深长道。

    姚寻雁不好意思地躲在了左睿的身后。

    左睿察觉她的动作,面上更是无奈, 自己又不能随意挪开。

    二长老道:“你们先在这里聊天,我进去和掌门说些事情。”

    虞汐璇道:“我也去!”

    二长老顿时语气有些伤心道:“原来你不是来看我?”

    “咦!师兄, 你都快到知天命的年龄了,要学会自己安慰自己。”虞汐璇抢先走到前面。

    二长老抬手想要给她一个脑嘣, 谁知对方却如泥鳅一般, 躲过了他的出手,不禁笑道:“轻功精进不少。”看来这次下山, 也不是光处理事情了, 功夫也没有拉下。

    姚寻雁看着他们二人进入大殿, 不好意思地看向左睿,“我错了!”

    左睿叹气:“寻雁,你总不能这般躲着,娘他们迟早会找到你。”

    姚寻雁噘嘴,“可是我就是不想嫁人, 听人说,对方跋扈, 是当地有名的霸王, 我过去会被欺负的。”

    左睿:“可是你也不能一走了之, 让娘他们如何面对段家。”

    姚寻雁低头不语。

    二长老和虞汐璇出来时,看到左睿还带着姚寻雁等在外面。

    二长老说道:“掌门允许小姑娘留下了,不过平时不要乱闯。”

    姚寻雁立马高兴地使劲点头。

    说完这些后,二长老也没有说其他的,而是转身离开了,他要去桃山一趟。

    走了几步,看到虞汐璇跟在后面,停住脚步,无奈道:“汐璇,你又跟着我干什么?”

    虞汐璇笑靥如花:“谁跟着你了,我在洞室那边还有一堆钱没拿,刚才没有清点完毕,现在去看看。”

    二长老这次在幽城可是将好几个门派折腾的够呛,掌门那边的投诉信都攒了三寸厚,她当然要去桃山看热闹。

    二长老岂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提醒道:“小心殃及池鱼。”

    她也在幽城闹了不好事情,太上长老算账的时候,看到她后,可能会翻旧账。

    虞汐璇:“二师兄,我都回来两个月了,再多的旧账也算完了,而且刚刚我才和师父分完赃。”

    “嗯!分赃?”二长老意识到又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既然这样,那我们交换一下。”

    虞汐璇当然乐意了。

    ……

    就这样,他们两人再次离开了。

    之前虞汐璇和二长老之间的话,姚寻雁听得一清二楚,她满脸艳羡道:“睿哥哥,我也想在缥缈宗学武。”

    二长老的脾气她一路上也见识到不少,能这般平等柔和地说话场面很少见,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心地扯了扯左睿的袖子,“睿哥哥,刚才我……我对小师叔前辈那样子,不会被讨厌了吧。”

    左睿抽掉袖子,注视姚寻雁:“寻雁,你也不小了,不能这般任性了,即使小师叔不计较,不代表你的行为就会被谅解。”

    “我,我知道错了!”姚寻雁垂眸不敢看他,她只是太紧张了。

    左睿:“你也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给你准备房间休息一下,不要随便乱走,缥缈宗占地大,若是走丢了,要吃苦头的。”

    姚寻雁只是连连点头,满眼的依赖。

    ……

    在去桃山的路上,虞汐璇也从二长老口中知道了如何和姚寻雁走在一起的。

    姚寻雁是左睿舅舅的独生女,今年十八岁,性格有些娇蛮,一般按照普通百姓的习俗,这个岁数早就嫁人了 ,当然若是习武之人,可能要拖后几年,姚寻雁因为备受宠爱,加上性子一直没有定性,所以晚了几年。

    这次她是逃婚出来,据说双方连婚书都交换了。

    二长老和左睿回来时,遇到她教训几名调戏姑娘的地痞,得亏有点小身手,才出来没有两天,否则凭借对方高调的性格,早就被人阴了。

    虞汐璇:“哦!那她和左睿是什么关系?”

    二长老面色诧异:“汐璇,你怎么傻了,之前不是说了,表兄妹。”

    虞汐璇见他还装糊涂,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师兄,难道你老糊涂了,左睿早就说过了。”

    二长老嘴角直抽,小孩儿年龄越是大,越是讨不到便宜,他轻咳了一声,“我也看出来了,那小姑娘对左睿有点兴趣,不过左睿只当她是妹妹。”

    虞汐璇:“那你们就将人藏在缥缈宗吗?”

    二长老:“左睿想将人送回来后,去看一下她那个未婚夫,若是不靠谱,就帮忙退婚。”

    虞汐璇再次白了他一眼,“若是靠谱,难道就逼着小姑娘嫁了吗?若是她还是不喜欢呢!”

    二长老失笑:“她比你大好几岁,你怎么喊她小姑娘。喜不喜欢,这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我们外人又不能控制她的心,也只能帮忙张眼男方是否稳妥。”

    两人说着话,一路使着轻功,倒也速度,等到洞室时,苍梧正带着人搬箱子呢。

    他们看到虞汐璇和二长老,连忙行礼。

    二长老走到跟前,随手打开一个箱子,一大箱金票和黄金,“汐璇,你是将师父的金库给偷了吗?给我一年份的五味斋糕点,我不举报你。”

    “二师兄,一年份的是不是太少了,我还以为你要个十年份的呢。”虞汐璇似笑非笑。

    二长老:“十年份的你肯定不答应,而且谁让你吩咐伙计给我限量供应呢。”

    他又不是没钱,奈何店是虞汐璇的开的,她直接嘱咐了旗下所有五味斋的连锁店铺,每天限量给二长老提供甜品,之前二长老曾经贿赂门中弟子代买,被虞汐璇发现了,不仅罚了弟子,而且停了二长老一个月的甜点。

    虞汐璇嘴角微抽,“那是不想让你早死!糖类不能摄入太多。”以二长老对甜品的痴迷,她真的担心他得三高。

    二长老扭头昂着下巴,“我作为天境高手,普通人怎么能和我相比。”

    虞汐璇不理他,直接进洞室了。

    二长老见状,连忙讨价还价:“半年也可以。”

    虞汐璇继续当做没听到。

    二长老:“三个月!”

    太上长老听着这话,疑惑道:“什么三个月!”

    虞汐璇行了一礼,坐在了椅子上,开口道:“二师兄看到门口的箱子,以为我偷了您的金库,所以威胁我。”

    太上长老立马不善地瞪向二长老。

    二长老也不怕,行了一礼,“师父,我这不是和汐璇开玩笑,我看上面有皇室的印记,难不成这些钱从京城来的。”

    虞汐璇闻状,冷呵呵一笑,“师兄,我看你最近有些丰腴,我会命令五味斋停下你三个月的点心,你今年的点心没了,过完年再吃吧。”

    “汐璇,你不能这般残忍。”二长老顿时一脸心疼,“没了那些点心,我会茶饭不思的。”

    虞汐璇冲他龇牙,“正好减肥,师父,你觉得如何?”

    太上长老配合地点头,“汐璇说的没错,冷烨,你在幽城折腾了不少人,总要给你点惩罚。”

    二长老有些不甘心道:“要不换一下其他的,比如禁足一月,或者揍我一顿,禁食甜品,对于外人来说,恐怕不能服众,不如换一下吧。”

    太上长老一听,满脸宽慰,“果然懂事了,既然这样。”

    二长老面色一喜。

    虞汐璇白了他一眼,二长老得意地冲她一笑。

    太上长老道:“那就外加禁足一月,我这些天整理了一些书籍,你帮忙誊抄一下。”

    这下笑容就转移到虞汐璇脸上了,“师父果然英明!”

    为了表达自己激动地心,她还拍起手来。

    二长老垮着脸,一脸哀怨道:“师父,就不能商量一下吗?”

    “刚才那些不是你要求的结果吗?”太上长老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二长老:……

    看完热闹,虞汐璇见苍梧等人将东西收拾完毕了,和二长老、太上长老和六老告别后,就慢悠悠地下山了。

    二长老留下继续给太上长老汇报事情,到了午时,两人才说完,闲谈时,他也知道了门外的一箱箱黄金从何而来。

    听完事情经过后,他惊讶道:“所以,您和宣武帝两人配合,坑了三皇子八万两黄金,然后最后只分到了一万两黄金。”

    太上长老点头,“怎么了?”

    “当然是亏了!”二长老痛心疾首道:“他只帮忙过手了账单,凭什么要分一半,按理说宣武帝最多只能得一万两。”

    太上长老:“因为他是皇帝,再说本来这些钱就是他该得的。”然后,他将给对方送了两个账单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可是充分给了对方选择权,四万和八万,两个选择呢。

    听完后,二长老只能感叹一声,“果然天家无父子啊!”

    话说他家师父和皇帝也是一丘之貉,若是三皇子知道这事,估计能气的吐血而死。

    要论心黑,还是太上长老这些家伙道行深。

    太上长老:“哈哈!这件事还是汐璇给了我灵感,她原先罗列的赔偿账单只有四万,明着告诉我,具体金额有三万,多得的一万是给我的辛苦费,我受到启发,就将所有东西翻了番,日后若是那个三皇子找上门,我们也是有理的。”

    二长老有些不自信道:“……我们有吗?”

    太上长老:“刀子是南宫耀递的,我们只提供刀子,大刀小刀都是南宫耀的决定。”

    二长老抵唇笑出声,“但愿三皇子能长点教训。”

    真是可惜了,这件事现在不能宣扬出去,但愿三皇子能知情识趣,若是不长教训,后面会被坑的更惨。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师父,我在幽城看到了一个人。”

    太上长老:“谁?”

    二长老:“徐少锦,还是之前那模样,在幽城当教书先生,等到我回来时,他早就跑了!”

    太上长老:“无碍,当年事情已经结束,此事不必告诉朝夕那小子。”

    二长老含笑应下:“是!”

    ……

    左睿说到做到,将事情交代好以后,就下山了,然后在山脚被人堵住了。

    他无奈地看着面前两人,姚寻雁和虞汐璇都是一副男装打扮,但是两人的状态不一样,虞汐璇年纪小,身形不明显,平日刻意学过男子的行为,所以不见脂态,而姚寻雁就不一样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小姑娘妆扮的,前后身形,耳洞眼都十分明显。

    左睿:“小师叔,你们这是干什么?”

    虞汐璇指了指旁边的姚寻雁:“谁让你倒霉,我们回来正好撞上你了。”

    姚寻雁连连点头,看着左睿身后的包裹,“睿哥哥,你要去哪里?”

    左睿扶额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我去松洲看一下段子墨,你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姚寻雁道:“既然这样,我也要去。这样等到见到娘他们,我也有理可说。”

    虞汐璇好奇道:“若对方不如众人口中说的那般不堪,是个优秀俊俏的好男儿,你怎么办?”

    姚寻雁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左睿一看就知道她压根没想过,“既然这样,你就趁我出去这几天,好好想清楚,你们虽然已经交换了婚书,可是还未拜堂成亲,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你向舅舅和娘求情。”

    “那我也要去!否则我就不认!”姚寻雁语气坚定。

    左睿看向虞汐璇。

    虞汐璇见他看过来,也跟着说:“我也要去,近来待在宗门有些无聊了。正好去看一下热闹。”

    左睿:“小师叔,你不要开玩笑。”带小师叔出去,若是出事了,自己可赔不起。

    虞汐璇拿着自己特质的扇子,遮住嘴角道:“现在我叫右千里,记住了。”

    姚寻雁一听,立马举手:“那我叫右百里。”

    虞汐璇拿着扇子敲了她一脑袋,“你叫右千寻。一看就是姑娘,还想叫百里。”

    姚寻雁噘着嘴揉着头不敢回嘴,乖乖地应了一声,“哦!”

    虞汐璇:“既然人多了,那就不能骑马了,换个马车吧。”

    左睿有些不解:“小师叔,你为何和寻雁关系这般好?”

    虞汐璇:“因为她是逃婚出来的,以往我只在话本看到,现在亲眼看到,自然要全方位了解了。”

    听到她这话,姚寻雁又是满脸羞涩。

    左睿沉思了片刻,倒不如让寻雁亲自见一下未婚夫,说不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

    左睿他们行进速度十分快,现在是初秋,天气凉爽,道路也平坦,只是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松洲凌城。

    进入凌城时,正值正午,虞汐璇用扇子撩开窗帘看了一下外面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他们脚下的这条街是商业街,道路两旁都是摊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左睿根据路人的帮助,找到了预定的客栈,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

    左睿先下来,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才打开车门,虞汐璇第一个跳下来,然后姚寻雁也戴着帷帽下马车了。

    她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帷帘,郁闷道:“为什么我要带这个帽子?”

    虞汐璇:“谁让你伪装不到位的,只能这样做了,再说,说不定我们会在凌城遇到熟人。”

    左睿点头,“若是你不愿意,就回去。”

    姚寻雁立马不说话了,老实地戴稳帽子。

    ……

    等左睿将所有事务安顿后,三人出了客栈,本来是要在客栈用午膳的,三人都不饿,打算逛一圈后,然后再吃饭。

    凌城比较大,一行人接连逛了两条街,还不知道它的全貌,对于一些城镇,顶多就就是一两条街比较热闹,现在看来作为地方大家的段子墨,家世不错。

    忽然虞汐璇发现姚寻雁停下了脚,目光注视远方。

    虞汐璇和左睿见状,也看了过去,位于他们斜对面的街口出现一男一女,女的穿着雪白斗篷,白色的兜帽包裹着头,露出一张小小的苍白小脸蛋,显得很是柔弱,加上女子容貌美丽,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虞汐璇觉得若是她是男子,估计也会心疼心动,只不过,为何姚寻雁会注意到那女子。

    男子也是玉树临风,时而俯身搀扶着女子,两人在一起可以说是郎才女貌了。

    “呜呜呜……呜呜!”忽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柔弱的哭泣声。

    路过的行人纷纷停驻,左右看了一下,然后脚尖一转,往西北角集合。

    虞汐璇见状,脚尖转向,也跟着人群过去了。

    左睿和姚寻雁无奈,只能跟上。

    事实证明,看热闹在哪都是全□□动,等到虞汐璇过来时,已经找不到空隙了,周围的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对立面指指点点。

    虞汐璇扭头示意左睿开路。

    左睿叹气,无奈地带着虞汐璇和姚寻雁挤进去。

    虞汐璇注意到,之前姚寻雁看到的那一男一女在靠近时,周围百姓自动给他们让了空,看来在当地颇有影响。

    “呜呜呜!各位父老乡亲 ,小女裘曼儿,和爹爹流落到此地,谁知爹爹重病不治,一睡不起,在此卖身葬父,请诸位可怜可怜小女,让爹爹能入土为安。”

    女子披麻戴孝地跪伏在地,哭地哀伤凄惨,身后是个破席子,下面盖着一个尸体,露出半截糟乱干枯的花白头发和黑漆漆的脚,脚上套着半截草鞋,已经结成泥块了。

    女子低着头,小声地低啜,时而怯怯地看向周围人,满脸哀求。

    有些百姓感叹女子可怜,有心相救,奈何没钱。

    也有一些男子看到是个妙龄女子,也有几分姿色,眼神开始不对劲。

    姚寻雁小声道:“好可怜啊!”

    她拉了拉左睿的胳膊,“睿哥哥,要不你帮一下。”

    虞汐璇用扇子捅了捅她,“别胡闹!”

    对比地上躺着的尸体,这位说要卖身葬父的女子穿的可不是光鲜一两点了,就算是没钱,最起码也需要将老父亲的尸身打理的干净些,可是观察那尸体污糟糟的头发还有身上的泥,就知道有猫腻。

    再看她本人,细皮嫩肉,嘴上还涂了一点胭脂,秀发一丝未乱,还用两朵小白花装饰。

    啧啧!现在行骗这么敷衍吗?

    左睿显然也看出了猫腻,用眼神示意姚寻雁不要冲动。

    “段公子,她好可怜,我们帮她一下可不可以!”一道柔弱的女声从旁边响起。

    众人立马将视线集中到开口的人身上。

    一看,原来是段家公子带过来的小姐。

    “你姓段?”姚寻雁的声音从虞汐璇身边响起。

    左睿和虞汐璇诧异地对视一眼。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巧。

    意识到自己撞到当事人了,虞汐璇开始观察刚才的男子。

    男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穿着蓝色锦袍,身形清瘦,长得仪表堂堂,眸光柔和,也拿的出手。

    这和姚寻雁口中那个相貌丑陋,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差的老远了。

    姚寻雁看到虞汐璇眼中的疑惑,郁闷的抿了抿嘴。

    段子墨听到姚寻雁的话,疑惑地看着面前带着帷帽的女扮男装的姑娘,“在下段子墨,请问公子有何事?”

    姚寻雁憋着嗓子道:“没事!只是听人说过你。”

    段子墨也没在管,看向跪在地上卖身救父的女子,“多少钱?”

    女子眼中含泪,满脸期待地看向段子墨,“五两银子就可以。”

    周围人窃窃私语,这价格有些高啊。

    “西城门的老李家棺材才六钱银子就可以买到。”

    “笨!真以为就为了换个棺材,这小女子是为了换个出身,五两银子我们小民出不起,他们大少爷们可是举手之劳。”

    “嘘!看破不说破,懂不懂看热闹的规矩。”

    虞汐璇微微挑眉,看来不少人都有一双火眼金睛。

    段子墨即使听到周围的话,也没做反应,继续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递了出去,忽然他的胳膊被身边女子扯住,扭头就看到她一脸同情道:“段公子,不如这钱我付吧。”

    说完,她神色带着些许慌乱,眼神不敢看他,“我不是想干扰公子做事,只是担心这位姑娘的意图。”说道急处,眼角还挂了一颗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如琉璃一般脆弱,让人不忍碰触。

    段子墨面色不改,“无碍,只是一点钱而已。”

    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拿了银子,欢喜起身,柔柔地冲段子墨一拜,“公子,我今后就是你的人了。”

    段子墨指了指身旁的女子,“买下你是惜弱的主意,你跟在她身边就好。”

    姚惜弱一听,面色舒缓,轻声说道:“这位姑娘你放心,你这般可怜,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

    白衣女子挤出一个笑容,仍然不死心道:“公子,是您买了我,曼儿就认定你了。”

    周围众人亦是满脸兴味,看看这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能不能攀上段家。

    姚寻雁瞥到姚惜弱攥着帕子的手满是青筋,顿时高兴起来,也看起来热闹了,暗自希望段子墨将人领回去。

    段子墨不耐道:“我说了,是惜弱的主意,若是你不愿意,就离开吧。”

    姚惜弱闻状,眼中闪过狂喜,抬手用手帕遮住嘴角的弧度,开口道:“既然这样,姑娘既然拿了银子,看在你孝心的份上,我就不留你了。”

    白衣女子一听,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给姚惜弱磕了一个头,“小女多谢姑娘收留。”

    “不必这般大礼,你也是可怜人。”姚惜弱抬手虚扶了一下,默默咬了一下唇,她只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单纯善良,这个女子一看就是骗子,为什么段子墨不阻止她。

    而看到姚惜弱快破功了,姚寻雁则是肆意咧嘴笑,她带着帷帽,也不怕被人看到。

    之前看到姚惜弱的郁闷被扫了大半,虽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在这里,看她看段子墨的眼神,也能猜到对方的意思,只不过不知是爹他们的意思,还是她自作主张。

    而左睿一直在观察段子墨的言行,他有些看不懂这人,外貌气质倒是配寻雁,只不过他身旁的女子又是何事。

    虞汐璇站在原地,看着逐渐散开的人群,还有已经走远的段子墨他们,再看一眼角落里被破席子盖住的尸体,开口道:“那位姑娘,你爹还要不要了!”

    白衣女子:……

    段子墨等人:……

    百姓们:……

    咦!对啊!热闹还没有结束。

    然后原先散开的包围圈又合拢了,大家目光灼灼地看向披麻戴孝的女子……

    作者有话说:

    ◉ 第 35 章

    围观的群众贴心地在白衣女子和尸体之间让开了一个道。

    白衣女子嘴角微抽, 低头啜泣了一下,“多谢提醒, 小女子光想着报答恩人, 走的有些急了。”

    虞汐璇点头:“倒也能理解。”

    她看向段子墨等人,“你们既然买了她,就将尸体处理一下吧, 否则还以为你们图这位姑娘的美色呢。”

    姚寻雁立马支援虞汐璇:“没错,人家卖身葬父,你们将人买了, 尸体扔了,简直太恶劣了。”

    左睿轻咳一声, 示意姚寻雁不要出头,以防露出破绽。

    段子墨略带疑惑地看着左睿、虞汐璇、姚寻雁三人, 原先他以为带着帷帽的姑娘是独身一人。

    而他身边的姚惜弱看到左睿, 有些惊疑,迟疑地喊了一声, “左睿表哥?”

    左睿疑惑, 拱手一礼问道:“姑娘, 你认识我?”

    姚惜弱闻言,面色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我和表哥许久没见,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段子墨见状, 问道;“可是被缥缈宗二长老收为徒弟的左少侠。”

    虞汐璇忍笑,看来因为二长老, 左睿在江湖中出名了。

    左睿叹气:“你好, 在下左睿, 还请姑娘介绍一下。”

    姚惜弱屈身拜了一礼,“我是姚惜弱,表哥多年前拜访父亲时,我们见过一次。”

    左睿认出来了,他的舅舅多年前曾经收养过一个小女孩,当年那个小女孩看着性格活泼,远没有今天这般柔弱。

    左睿:“抱歉,许久没有见面,所以忘记了。”

    姚惜弱的目光看向虞汐璇和姚寻雁身上,“这两位也是表哥的同门吗?”

    左睿正要开口,虞汐璇打断他,自我介绍道:“在下左千里。”

    她用折扇敲了敲旁边的姚寻雁的帽子:“这是我的弟弟,左千寻。”

    左睿抿嘴忍笑。

    姚寻雁扶稳帽檐,凑到虞汐璇耳旁,极小声问道:“不是右吗?”

    虞汐璇小声道:“太拗口了,还是左好。”正好冒充左睿的亲戚,省的惹人怀疑。

    姚寻雁嘴里重复了一下自己的新名字,点了点头。

    姚惜弱狐疑地瞅着姚寻雁,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只是带着帽子看不出来。

    大家说话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咳嗽,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看到围观的百姓指着盖着破席的尸体,“诈尸了!诈尸了!”

    我滴乖乖!今天的热闹太多了!

    虞汐璇立刻将视线落到角落的尸体上,此时尸体已经坐起来了,他直接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看着周围的百姓,疑惑道:“怎么了?”

    刚刚被吓得后退的百姓,见对方虽然看起来脏,可是似乎是个大活人,就又悄悄靠近了。

    “你不是尸体?”

    “我早就说嘛!光天化日,怎么可能会诈尸!”

    “刚才我还以为那小娘子从哪里拖了一个尸体,这是直接捡了一个大活人。”

    “真是服了,兄弟,你差点被人卖身葬父了。”

    ……

    胡子拉碴、一身酸臭味,衣服破烂的男人听懂了,看了一圈,挠了挠头,“那我那闺女呢!”

    大伙儿一听,扫视周围,就看到段子墨身旁的下属单手扣着一个人。

    男子看到白衣女子那浑身的装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德行,问一旁的看戏的汉子,“大哥,她卖了多少啊!”

    汉子伸出五根手指:“五两银子!”

    “嘶!”男子倒吸一口气,看向白衣女子,冲着她裂开一嘴黄牙,“小闺女,分我一半。”

    白衣女子满头虚汗,同时又有些惊恐,因为她之前弄人的时候明明检查了,当时人都凉了,怎么可能现在坐起来了。

    周围人被他逗笑了,原以为这人可怜,没想到脸皮挺厚的。

    “哈哈哈!你还有心思要钱,若是你睡得再死一点,就要被活埋了。”

    “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如果是我被人捡尸了,肯定要揍死她。”

    “今天这乐子可大了,骗子卖身葬父,居然来个大变活人。”

    ……

    左睿初时也是笑的,只是仔细观察男子,他发现此人是个武林高手,顿时心里戒备起来。

    见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段子墨让人报了官,至于白衣女子就被拘在原地了,等候府衙来拿人。

    之后,段子墨邀请他们去府上游玩。

    左睿询问姚寻雁和虞汐璇的想法。

    虞汐璇倒无所谓,姚寻雁则是先答应了。

    虞汐璇将人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难不成看上了你这未婚夫。”

    姚寻雁跺脚,急道:“怎么可能,我是看姚惜弱不顺眼,她在这里绝对没好事,我和她势不两立。”

    虞汐璇晃了晃折扇,笑道:“说不定她是来帮你的。”

    姚寻雁嘲讽一笑,“她啊!怎么可能?”

    虞汐璇:“你眼睛跑哪里去了,没看到从出现到现在,她对段子墨可是满眼情谊,说不定她来这里就是顶下你的婚事的。”

    姚寻雁一开始沉浸在自己又被姚惜弱抢了东西的愤怒中,听虞汐璇提醒,瞬间眼神乍亮,立马欢喜道:“如果是这样,我就安全了。”

    虞汐璇百无聊赖道:“谁说呢。”

    忽然她余光瞥到一个身影,连忙将扇子抬起遮住脑袋。

    那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斜对面的街角马车正好下来一个绯衣公子,对方昳丽明艳的相貌引得不少人围观,可是看到围绕他身边的武林高手,大家也不敢上前凑。

    此人正是之前见过两次的“月儿姑娘”。

    虞汐璇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拉着姚寻雁走了。

    姚寻雁听到那边的骚乱,随便看了一眼,只看到月冷衡的背影,也没在意。

    姚寻雁转过弯后,也不对姚惜弱横挑眉毛竖挑眼了,虽然她就是这样做了,对方也不一定能看到,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段子墨和姚惜弱,姚寻雁一脸欣慰道:“睿哥哥,你看他们多相配啊!”

    左睿劝她:“事情还不清楚,你不要高兴太早。”

    虞汐璇:“左睿说的没错,你要沉下气。”

    姚寻雁不知道听没听见,只是连连点头。

    一行人走走逛逛大概两刻钟,到了段家的宅子。

    段子墨将人迎进自己的院子,而姚惜弱因为走了太多的路,站不稳地,被身边的丫鬟扶回去了。

    大家落座后,姚寻雁迫不及待地捶着自己的腿,她的腿也很累。

    段子墨见她的帷帽有些不方面,笑道:“这是在段家,姑娘不必遮掩了。”

    姚寻雁立马看向旁边的虞汐璇,“哥哥!我脱不脱?”

    听到她的称呼,段子墨被茶水呛得直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两位之间谁大?”

    虞汐璇淡定道:“我之前不是介绍了,这是我弟弟左千寻,长得嫩难道犯法吗?”

    姚寻雁立马附和道:“对啊!犯法吗?”

    段子墨:……

    不是犯不犯法,只是你们看起来十分不像,难道习武之人都是这般不拘小节吗?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三人中,当家做主的不一定是左睿。

    见段子墨吃瘪,姚寻雁爽了,将帽子脱下,冲着他得意地磨了磨牙。

    段子墨满头雾水,搞不懂自己何时惹到了这位姑娘。

    左睿进入正题,“在下想知道,段公子和之前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段子墨手上动作一僵,扫视了左睿一眼,“看来左少侠也了解一些事情。”

    左睿:“据我所知,你和寻雁已经定亲,若是对惜弱有意,不如退了之前的婚事。”

    姚寻雁不住地点头,“睿哥哥说的不错。”

    段子墨此时眸色略冷,幽幽地瞥了姚寻雁一眼。

    姚寻雁见状,瞪眼反击,冲着他冷哼一声。

    虞汐璇抬脚踢了她一下,示意她冷静,若是对方对她起了兴趣,她退亲就难了。

    姚寻雁立马乖乖地低头扣着手中的帷帽。

    段子墨收回视线,沉声道:“左少侠应该知道,年初我家和姚家定了亲,也交换了婚书,一月前,我接到消息说我那未婚妻失踪了,惜弱小姐亲自上门赔罪,表示愿意替妹赎罪,母亲也有意将婚事移到惜弱姑娘身上。”

    “好啊!”姚寻雁脱口而出。

    “啪!”虞汐璇用扇子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左睿冲着段子墨无奈一笑,“还请段公子海量,千寻和寻雁关系较近,所以对于她的事情,情绪有些外漏。”

    姚寻雁用手捂着嘴,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段子墨狐疑地扫量姚寻雁,“是吗?”

    姚寻雁冲着他露出自己最诚心的笑容,表达自己的态度。

    段子墨被对方的笑容一闪,尴尬地掩唇咳嗽了一下,“不过,我不是这样的想的,本来对于成亲这事,我原本打算随遇而安,可是新娘子跑了,我总要找到人套个说法,她哪里不满意我。”

    听到他的控诉,姚寻雁眼神飘忽,不敢做其他动作。

    虞汐璇见她终于安静了,低头笑道:“也许因为她和你不熟。即使我不认识她,也听左睿说过,对方是被父母宠爱长大的姑娘,嫁人这事对于女子压力总是大些,说明你们没缘分,就不必强求了吧。”

    段子墨扬眉:“看来几位是来当说客的!想必知道了我那未婚妻的下落,不如让我当面和她说一下。”

    虞汐璇:“若是你身边没有那位弱质芊芊的美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现在嘛!不行!”

    段子墨说道:“既然这样,既然木已成舟,婚事我就不改了。”

    姚寻雁愣住了,而后怒从心起,一巴掌拍向桌子,“你敢!”

    厅中众人被她的的动作吓了一跳。

    姚寻雁起身站起,快步走到段子墨跟前,细嫩的手指指着他的脸,“你倒是想得美,姚惜弱那么喜欢你,你为了意气之争,就辜负她,你还有理了,就算是有错,也是姚寻雁欠你的,你凭什么要辜负她,之前还看你长得人模人样,一说话就露馅了,姚惜弱那么聪明的人,居然在你身上瞎了眼……”

    虞汐璇就看到段子墨被姚寻雁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起身,奈何对方离他太近,他后面又挪不开椅子,只能忍受对方的指责。

    她装作没看到段子墨的求救,唉!看来姚寻雁的婚事还有的磨。

    等到姚寻雁发泄完毕后,就看到段子墨目露凶光,小心肝一抖,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立马小碎步跑到虞汐璇后面躲着。

    段子墨:……

    他被骂的都没有被吓到,这人倒先反应了。

    虞汐璇用扇子轻轻敲了敲额头,单手拎起姚寻雁的衣领,起身道:“我们先离开,你们俩谈。”

    若是让姚寻雁再闹下去,真成了自投罗网。

    而姚寻雁此时跟个鹌鹑一般,抱着自己的帷帽,乖乖地跟在虞汐璇后面。

    左睿看到两人离开厅堂,长叹一口气,看向段子墨,“段公子,婚姻之事不是儿戏,还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段子墨也笑道:“也请左少侠讲这句话告知我那位未婚妻。”

    左睿:……

    ……

    左睿回到客栈时,姚寻雁已经换上了女装,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虞汐璇坐在窗边翻看话本,两人也不说话。

    姚寻雁见他回来,眼中放光,“睿哥哥,事情解决了吗?”

    左睿倒了一杯茶,说道:“段子墨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再也不想看到我!”姚寻雁猜测道。

    虞汐璇猜测道:“不会是想和她见一面吧。”

    姚寻雁顿时倒吸气,急乎乎地看着左睿,“他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左睿润了一下口,“你们都猜错了,段子墨让我给你带话,婚姻不是儿戏,不要意气用事,你这幅样子是怎么了?”

    姚寻雁重新瘫在桌子上,“我当然知道婚姻不是儿戏,所以才跑的。”

    左睿见她不说缘由,看向虞汐璇,“她这是怎么了?”

    虞汐璇放下手中的话本,笑道:“也没事,就是出来时,不小心和姚惜弱撞上了,她也被认出来了,所以回来后,就是这副样子。”

    姚寻雁:“我已经警告姚惜弱,不要将我的身份告知段子墨,我也不会和她抢人。”

    虞汐璇语气调侃,“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之前看到你和段子墨针锋相对的模样,还以为你在恼怒对方和姚惜弱的关系呢。”

    姚寻雁有气无力道:“我才没有那心思,睿哥哥,现在你也看到了人,他和姚惜弱我感觉也挺好的,不如你帮我说服爹爹他们。”

    左睿:“这件事我又做不了主,总之你平日要注意点,既然不想和段子墨扯上关系,就尽量避开和她接触。”

    虞汐璇也吓唬她:“听说这种逃婚遇到未婚夫的,大部分都逃不了,两人最终还是会成亲,所以你平日注意和对方的距离。”

    姚寻雁瞪圆眼睛,连连点头。

    ……

    夜晚来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月夜下,几名身影城中飞速的穿行。

    一截断刀冲破客栈的窗户一下子钉在桌子上。

    断刃在灯光的照射下,寒光逼人。

    虞汐璇看着被毁了的桌子,看了断刃的截面,应该是一把普通的好刀,刀身没有血,不知道是哪个人拉下的。

    想到这里,她拿起墙边的长剑,推开窗户,就看到远处的屋顶上,有两个黑衣人在缠斗。

    这种现场观摩武林纷争的机会可不多,虽说她也见过缥缈宗不少人比试,大家都是点到即止,不会伤及生命,而大多江湖纷争都是血雨腥风的。

    她看的津津有味,可惜手边没有瓜子花生,想了一下,抬头喊道:“左睿,你带吃的吗?”

    这家伙从断刀入室后,就立刻待在屋顶守着了。

    坐在屋顶认真守夜的左睿:……

    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肉脯,扔给虞汐璇:“小师叔记住看戏就行,不要掺和。”

    虞汐璇:“了解!”

    她观察了一下远处月夜比试的两人,随口道:“你觉得他们谁能赢?”

    左睿:“双方不相上下。”

    虞汐璇白了他一眼,说了和不说一样。

    忽然她闻到就一股臭味,不是属于食物的那种香臭,而是好似下水道的那股臭味。

    她立马捡起了身旁的剑,而头顶左睿已经和对方交上手了。

    虞汐璇赶紧翻身上去支援。

    左睿正和来人缠斗,一道剑光同样朝对方劈砍过去,对方闪身躲过去,同时朝虞汐璇使了了一掌。

    左睿:“小心!”

    虞汐璇一个侧滚,避掉了对方的攻击,掌风冲到客栈旁的大树上,粗壮的枝干受到冲击,一下子断了,无数树叶和树枝砸向地面。

    片刻后,对方看起来仍然游刃有余,而左睿和虞汐璇身上已经挂彩了,左睿因为一边要战斗,一边担心虞汐璇,身上的伤比虞汐璇要多。

    左睿跃起一个连突刺,将对方逼退,而虞汐璇同样持剑刺过去,谁知那人的手如同铁皮一般,先是挡住了左睿的冲击,然后“当”的一声响,又捏住了虞汐璇的剑,虞汐璇身子冲着对方滑过去,在对方冲她掌击时,扬剑上挑,直冲对方的下巴,就看是双方谁跟快了,她接一掌不一定会死,可是脑袋贯穿了,就看对方有没有自己这运气,来个死后重生了。

    对方动作一滞,连忙用手去抓长剑,左睿见机持剑刺向他的心脏部位,对方侧身挡住了这一击,同时肩膀被划开,一股铁锈味冒出来,没有臭味那么明显。

    同时一声细微的低吟声响起。

    虞汐璇和左睿一惊,立马后退三步,持剑指着这人。

    虞汐璇:“放下你肩上的东西。”今夜可真是热闹,居然遇上绑架的。

    那人在月光下,眼珠子发光,一双狼眸来回看了看虞汐璇和左睿,笑道:“哈哈!缥缈宗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若不是看在你们师长的份上,你们两个小娃娃能拦下老夫。”

    “这声音。”虞汐璇觉得对方声音有些熟悉。

    左睿也听出来了,剑身一凛,真气在剑身运行,绷紧身子,“阁下是白天那具尸体?”

    “嗯?”虞汐璇闻着鼻端的味道,反应过来,这声音,这味道确实是白天那个卖身葬父的尸体,说实话,看白天那情况,她属实无法估算对方的年龄身份。

    对方:“我只是练功除了些许岔子,不小心被人捡去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你们速速退去,否则缥缈宗的面子也不好使。”

    虞汐璇:“阁下肩上是何人?”

    对方打量了虞汐璇一眼,似乎在估算她的身份。

    虞汐璇唇角上扬,“左睿,告诉他我是谁?”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安个厉害的身份。

    左睿眼皮直跳:“掌门说过,在外不要将你的身份告知外人。”

    听了他这话,对方的起了兴趣,“小娃娃,你和冷烨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虞汐璇眉梢微扬,知道为什么这人会将她和二长老联系在一起了,她看向左睿,坏笑道:“左睿,看来你在江湖中彻底出名了。”

    估计是二长老在幽城借由左睿的骚操作,让左睿焊死了“冷烨徒弟”这个标签。

    左睿一脸黑线:“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对方催促道:“对啊!小娃娃,你若是不说,我就走了,你们拦不住我哦!”

    虞汐璇笑眯眯道:“你看我的年纪也能猜出来吧,还有左睿对我紧张的程度。”

    “啧啧!都说冷烨不开窍,没有心,现在看来骗了武林多少豪杰,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破衣仙看着面前长得如同玉人的虞汐璇,虽说和冷烨长得没有多少相似,倒是一脉相承的小白脸。

    左睿嘴角微抽,绷住神色,开口道:“请问阁下是谁?”这人估计是天境高手了,可是为何白天那么狼狈。

    破衣仙咧嘴一笑,“你们两个不要被老夫名号吓到,老夫乃是蟠龙崖的破衣仙,我肩上这个人是我家儿媳妇。”

    左睿瞳孔一震,“破衣仙!”

    破衣仙乃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天境高手,据说他不修边幅,浑身带毒,比乞丐还脏,出手毒辣,恨他的人称呼他为“鬼夜叉”,不过在蟠龙崖,自封破衣仙。

    而蟠龙崖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个门派,日常生活中大多武林人士称呼为“魔教”,听称呼就知道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人。

    蟠龙崖的人大多都有杀人越货、偷鸡摸狗的背景,做事没有顾忌,所以被不少正道门派厌恶,当然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形成规模,“除魔大会”这种在武侠小说中的情节,蟠龙崖现在还够不上。

    虞汐璇:“既然是儿媳妇,就应该保持距离,阁下别不是抢了良家女子。”

    破衣仙笑道:“抢了又怎么样?我这是带她去过好日子的。待她见了我家乖崽就知道我是为他好了。”

    三人在屋顶对峙时,客栈门前的街上来了一伙人,他们看到屋顶的破衣仙大喊:“公子!就是他将姚小姐抢了!”

    虞汐璇余光瞥到段子墨拿着武器在下方,灵光一闪,不可置信指着破衣仙肩膀扛着的人,“你抗的不是姚惜弱吧!”

    破衣仙捏着下巴,“她叫姚惜弱啊!果然心地善良,人如其名。”

    虞汐璇和左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哭笑不得。

    他们对那位姚惜弱不了解,不过听姚寻雁的评价,似乎不是这样的人,白天那些作态估计为了拉段子墨的好感,谁知被破衣仙看上了要劫走当儿媳妇。

    左睿:“前辈,姚惜弱乃是我的表妹,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让你将人带走了。”

    此时段子墨也使着轻功上来了,看到虞汐璇和左睿的动作,拱手谢道:“多谢二位相助!”

    破衣仙看到段子墨,目露凶色,啧啧道:“若是我将这个小白脸杀了,小姑娘可肯定会死心吧。”

    段子墨脸色漆黑,忍着怒气道:“在下是哪里惹到阁下了?”

    破衣仙面露讥讽,“你这种小虾米我一个手指都能捏死,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你!”段子墨将剑抽出,“阁下,不要欺人太甚,就是江湖人也要讲规矩的。”

    左睿见他怒火上涌,劝道:“段公子冷静一下!”面前这个人可不是讲江湖规矩的人。

    破衣仙也这样说了,他看向左睿,“左小子,你告诉他,我是讲规矩的人吗?”

    左睿:……

    破衣仙越瞅段子墨,越觉得不顺眼,趁左睿不注意,冲他施了一掌。

    左睿大惊失色,正要提醒,就看到段子墨事先身子一歪,从屋顶上滚下去了,掉到二楼时稳住身子,落在了地面上。

    而破衣仙的掌风则是将一截屋檐扫落,留下一个大窟窿。

    他看向虞汐璇:“哈哈!果然是冷烨的儿子,这性格像他。”

    他刚才看的清楚,这个小子在他出手时,一下子将段子墨踹下去了。

    左睿:……

    回去后,他要怎么和师父交代,只是出去一趟,师父就多了一个儿子。

    虞汐璇淡定道:“多谢夸奖,将人留下,否则我就告状,说你差点将我打死。我爹知道后,肯定乐意用这个借口向蟠龙崖出手。”

    “小子,你威胁我!”破衣仙阴恻恻地看着她。

    虞汐璇龇起小白牙,“打不过,只能这样了!”

    破衣仙被噎住。

    ◉ 第 36 章

    “哈!哈!哈!说的没错!”

    就在屋顶的人对峙时, 一阵清亮的笑声打破紧张的氛围。

    虞汐璇视线往声音方向看去,顿时眼皮直跳, 默默地侧了侧身。

    左睿看到来人也是一惊, 然后帮虞汐璇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破衣仙一脸烦躁:“又来一个小白脸。”

    今夜是怎么了,怎么冒出来的都是不能揍的年轻人。

    身穿绯衣的月冷衡将头从屋顶露出,若不是在月光下能看清脸, 就如同恐怖片里出场的凶鬼了,虞汐璇看到后眼皮一跳,怎么这位月儿姑娘每次出场都不同凡响, 就不能有点接地气的出场。

    月冷衡跳上屋顶,看向破衣仙, “破衣仙,现在多了我, 能不能让你放下肩上的人。”

    破衣仙眼珠子乱转, 看着将他围住的三人,手下掌风生起, 思索从哪方位跑。

    这时, 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名老者, 他瞧见破衣仙要出招了,同样将刀拔了出来,冷声道:“破衣仙,你若是敢出手,我张某必定会让你有来无回。”

    左睿他们拦不住此人, 可是张护法同为天境高手,战况就不一定了。

    破衣仙攥紧拳, 肩上的女子也已经醒了, 不过还算够聪明, 没有喊出声,虽然身子一直在抖,可也是闭着嘴,忽然他灵光一闪,笑道:“既然这样,我们让她来选。”

    破衣仙指了指他肩上的人。

    姚惜弱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身子一僵,然后自己身上的黑色兜帽被扒开,在清冷的月光下,就看到和扛着她的老乞丐对峙的三个公子,她顿时向左睿投以求救的眼神。

    破衣仙冲着她嘿嘿一笑,“小姑娘,你若是想活着吃香的喝辣的,就开口说和我走,否则他们几个我有顾忌不能伤,你我可不在乎,知道了吗?”

    姚惜弱吓得缩紧了身子,不敢说话,不断向周围人求救。

    虞汐璇:“破衣仙前辈,你信不信,你若是出手了,我们这些也不是吃干饭的。”若是只有她和左睿,可能拦不了这人,可是现在多了七星宫的人,这人就有麻烦了。

    左睿持剑刺向他,“将姚惜弱留下。”

    月冷衡也收起了笑,抽出自己的剑。

    破衣仙冷嗤一声,“即使我顾忌你们身后的人,单凭你们外加张弘毅还拦不下我。”

    “那就各凭本事了!”月冷衡持剑迎了上去,左睿也同时跟上,旁边的张护法也出了手。

    四人缠站,若不是顾忌破衣仙肩上的姚惜弱,本不会这般,虞汐璇找了一个时机,也加入进去,地上的人只看到他们打成了一团,看不清人,同时脚下的屋顶基本快被他们拆光了,砖瓦如雨般往下砸。

    客栈掌柜抱着头,哭喊着:“几位祖宗换个位置吧,在下小本经营,给我一条活路吧。”

    两个声音同时道:“赔偿记在我账上。”

    姚寻雁和段子墨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移开了。

    在客栈住着的客人一边抱头躲着,一边又按耐不出想要偷看。

    上面大概打了两刻钟,最终左睿抢到一个时机,承受了破衣仙一掌,将姚惜弱抢了下来,从屋顶跃下,落到姚寻雁和段子墨身旁。

    左睿将人交给姚寻雁,然后飞身又上去了。

    姚寻雁将姚惜弱扔给段子墨,昂着脖子就要追着去,被段子墨拉住了。

    段子墨:“危险!”

    姚寻雁白了他一眼,“是你没有看好自己的未婚妻,还要大伙帮你抢,真是没用!”

    段子墨黑脸,“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姚寻雁摆摆手,“放心,只要你好好对她,我保证帮你实现梦想啦!”

    段子墨微愣,这人什么意思?

    之前被吓晕的姚惜弱挣扎着醒来,就听到姚寻雁的话,虚弱道:“姚寻雁,你是在讽刺我吗?”

    姚寻雁心里一激灵,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你糊涂了,我是左千寻。”

    姚惜弱瞪眼,“唔唔唔!”都这个时候,还给她装傻。

    姚寻雁警告她:“想清楚我再放手。”

    最终姚惜弱微微点头。

    段子墨眼睛微眯,打量了姚寻雁一眼,冷呵呵一笑,“左千寻啊!”

    姚寻雁不看他,松开姚惜弱,远离两人,强装镇定地看向屋顶。

    此时没了姚惜弱这个掣肘,屋顶的形式大变,破衣仙被虞汐璇划伤了胳膊,月冷衡刺中了他的腰,张护法更是给了他两刀,而破衣仙的气势反而越来越疯,到了最后,虞汐璇发现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张护法道:“你们退下,接下来我来招待他。”

    给小辈练手的时间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战场。

    左睿、月冷衡、虞汐璇相互对视,同时收招,远离破衣仙。

    没了他们三人,张护法出招更为放松,两人战场转移,一刻钟后,破衣仙终于跑了。

    一直萦绕在鼻端的臭味也终于消失,虞汐璇默默松了一口气。

    虞汐璇下去时,发现姚寻雁和段子墨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你们怎么了?”

    姚寻雁连忙道:“没事,你们没有受伤吧!”

    虞汐璇道:“无碍!他还不敢对我们出手,不过若是野外遇到他,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求饶。”

    姚寻雁点头。

    月冷衡听到这话,饶有兴味地瞅着虞汐璇,“这位小公子,我总觉得你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虞汐璇:“用这招套近乎太俗套了,相似的人太多。”

    “也对!对了,你真是二长老的儿子吗?”月冷衡凑近虞汐璇,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到和二长老相似的地方。

    虞汐璇点头:“怎么?难道你想报恩!”

    张护法听到这话,笑出声。

    月冷衡听完后,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颇为咬牙切齿,“都说父债子偿,我若是将你的头发剃了,是不是也算是报仇了。”

    虞汐璇笑脸一滞,“你说什么?”

    她想起踏雪阁发布的关于二长老那个万金悬赏令,心头一震,坏事了,她当时脑袋犯了什么轴,早知道就冒充大长老的孙子了,看来这个身份以后要抛了,实在是二长老在江湖的仇恨值太高了。

    左睿闻状,连忙护在虞汐璇前面,“月少侠不要冲动。”

    月冷衡冷笑,“我遭遇到了什么,那晚你不也是看到了,现在让我不冲动。”

    左睿:“那是师父做的,和……千里没关系。”差点将小师叔喊出来。

    姚寻雁等人不敢说话,他们有些看不懂,刚才这群人还共同作战,怎么一会儿就要动起手来。

    虞汐璇拍拍左睿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如果月冷衡真动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天境高手,他们两人压根拦不住,尤其现在他们还受伤的份上。

    “月少侠,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拒绝父债子偿,这样,不如你给我一万两黄金,我替你将这悬赏领了,我们父子相残,不是对他打击更大。”虞汐璇循循善诱道。

    场面顿时一静,众人呆呆地看着虞汐璇。

    张护法现在有五成相信这人就算不是二长老的儿子,也和他有㳖㳸亲密关系,否则不会说出这话。

    左睿扶额不忍直视,他就不该对小师叔抱有幻想的。

    月冷衡托腮沉思道:“这样似乎也行。”

    “那先给钱吧!”虞汐璇也爽快,直接伸手要钱。

    月冷衡低眸看着她的掌心,抬头看了看她,眉梢上扬,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虞汐璇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月冷衡满脸无辜道:“你怎么缩回手了?”

    虞汐璇:“我怕被咬!你什么将钱到位,我就将悬赏接了。”到时候做完任务,还能再赚一万两。

    月冷衡眼珠子落到她细软的头发上,笑道:“可是我对你的头发更感兴趣。”

    “好说,五万两黄金,拿出来我就给你。”虞汐璇回应地也干脆,她可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想法,五万两黄金够她弄一个金身了,一把头发而已,又不是不长了。

    月冷衡:……

    张护法再次笑出声,这小子的性格他喜欢。

    虞汐璇看他似乎暂时安分了,看向姚寻雁,“你们怎么样?”

    姚寻雁:“姚惜弱没事,大家都没事。”

    姚惜弱冲着虞汐璇他们盈盈一拜,“多谢各位少侠的帮助,惜弱没齿难忘。”

    虞汐璇:“姚姑娘,你是怎么被破衣仙弄出来的?”

    姚惜弱面色微白,“我当时正要休息,小菊……小菊不知道怎么了,然后他就出现了,将我打晕,之后就不知道了。”

    段子墨:“家中死了两个下人,还有一个被折断了两条胳膊,医师正在医治,各位,请问,为什么那位天境高手要将惜弱劫出来。”

    姚寻雁也瞪大眼睛,“对啊,到底为什么?”

    姚惜弱似乎对这事难以启齿,只是低头落泪。

    左睿叹气道:“说起来,还是白日的事情闹得,段公子不知是否记得白天那个卖身葬父的尸体,后来大变活人的那位,破衣仙就是他,他欣赏姚姑娘的言行,所以想要抢回去当儿媳妇。”

    姚寻雁奇怪道:“白天他不是一直都是死的吗?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子墨推测道:“估计向周围打听了。”

    忽然虞汐璇眸色一沉,“坏事!段家无关的人都死伤了三个,白天被送进官府的那个卖身女呢。”

    其他人一听,也反应过来。

    段子墨让手下去府衙打听。

    不过一会儿,下人跑回来,说关在县衙牢房的卖身女被割头挖眼,还死了两名捕快,三名犯人。

    虞汐璇顿时攥紧了手,对方居然是这般猖狂,之前若不是破衣仙顾忌她和左睿的身份,是不是他们就落到卖身女的下场了。

    左睿同样面色严肃:“等到向官府告知此事后,我会立刻会师门将此事上报。”

    月冷衡见虞汐璇绷着脸,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小弟弟,你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被吓到了。”

    虞汐璇听到他的称呼,神色微愣,继而恢复过来,“咱们没那么熟,我姓左,叫左千里,你和别人喊我哥哥就好。”

    月冷衡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个头,嘲讽道:“凭你这个个子,谁喊你哥哥。”

    虞汐璇一手指向姚寻雁,“千寻,喊我一声。”

    姚寻雁极为配合,“千里哥哥。”

    月冷衡看着姚寻雁的外形,这个姑娘看着应该有十七八吧。

    他稀奇道:“你们到底谁大?”

    姚寻雁理所当然道:“我大啊!不过我和千里哥哥之间,不以年龄论大小,要以实力。”

    月冷衡一听,顿时理直气壮道:“那我的武功更高!你喊我一声哥哥也不亏!”

    虞汐璇睨了他一眼,“莫套近乎,小心我爹揍你。”

    张护法含笑看着两个小伙子闹腾。

    左睿听到后内心无力,看来小师叔接受良好啊!再让她在外宣扬几天,估计全天下都知道师父多了一个十四岁的大孝子。

    不得不说,月冷衡被这个威胁镇住了。

    此时段子墨找到空闲,走到左睿面前,拱手一拜,“左少侠,我想问白天让你给我未婚妻带的话带到了吗?”

    左睿神色微微尴尬,“段公子为何这样说?”这语气不对劲啊!

    段子墨余光瞥向姚寻雁,“我想再次重申,对于这项婚事,我自认并无不妥,所以想和我那位未婚妻当面谈一下,否则婚事别想退了。”

    姚寻雁当即咬牙切齿。

    虞汐璇咳了一声,示意她冷静。

    姚寻雁见状,摸到虞汐璇身后,背对着段子墨不说话。

    段子墨旁边的姚惜弱听完后,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抿了抿嘴,抬袖遮了一下嘴角,“左千寻姑娘,你还要躲着吗?刚才我都讲你的名字喊出来,段公子他才貌双全,你们总要说清楚,否则耽搁下来,也不好。”

    虞汐璇道:“露馅了?”

    姚惜弱再次一拜,表示歉意,“对不起,我迷糊中不小心将寻雁的名字喊了出来,刚才听段公子的言语,相信也想通了。”

    月冷衡眼睛佚䅿亮起来,有热闹可看,凭借刚才双方的谈话,所有事情基本明了,这是未婚夫妇撞上了。

    段子墨视线钉在姚寻雁露出的衣角,“怎么?敢跑,不敢当面对质。”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姚寻雁仿佛身上染了跳蚤,浑身忸怩,就是不肯出来,她从虞汐璇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强装镇定,“你认错人了,我叫左千寻,不认识姚寻雁。”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操作,让在场众人顿时满脸黑线。

    虞汐璇反手将她的脑袋推回去,“你别说话!”

    否则不止她丢脸,作为她同伴的自己也没面子。

    左睿拱手道:“段公子,今夜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明天再讲,双方冷静一下。”

    段子墨躬身一拜,“还请左少侠告知我那位未婚妻,明日我在城西石桥等她,若是失约,那么我段家就要向姚家讨个交代。”

    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去。

    他身旁的小厮提醒,“公子,惜弱姑娘还在呢。”

    他们公子出来不就是来救人的吗?现在怎么将人给拉下来。

    段子墨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向姚惜弱之前,“惜弱小姐,抱歉,我一时间昏了头。”

    姚惜弱见状,柔声道:“段公子先回去吧,我和寻雁许久没见,今天先不回去了,你早日回家吧,否则家里人会担心的。”

    段子墨犹豫了一下,最终留下两个仆人,带着其他人走了。

    而姚惜弱失神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姚寻雁挠了挠脸,歪头观察她,似乎对她这样子有些稀奇。

    等到段子墨不见了身影,姚惜弱不理她,提裙走进了客栈,让掌柜给她开了一间客房。

    姚寻雁见她不和自己说话,扯了扯身旁左睿的袖子,“睿哥哥,她什么意思?”

    不应该是她先发火吗?为什么姚惜弱先不理她了。

    左睿皱眉摇头。

    旁边的月冷衡笑道:“她是拿你当情敌了。”

    姚寻雁没好气道:“我又不喜欢他,而且说了要解除婚约了。”

    月冷衡笑眯眯道:“可你现在就和她的心上人有婚约啊!”

    “唉!”姚寻雁顿时塌着肩膀。

    虞汐璇开始下逐客令了,“时候不玩了,月公子可以去休息了。”

    月冷衡顿时面露伤心:“我帮你救了人,你们居然连杯热茶都不招待,缥缈宗就是这样的礼仪吗?”

    左睿拱手道:“月公子,我师弟说的没错,今天确实很晚了,不如明天我们请月公子和张前辈,现在大家先休息了。”

    月冷衡闻状笑了笑,走到虞汐璇身侧时,附身凑到她耳旁轻声说道:“洪弟弟,那就明天见了!”

    虞汐璇面色不改,手中剑鞘微转,对方身形微动,躲过了腰侧的剑鞘攻击,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张护法亦是面带笑意地打量了虞汐璇,然后冲她和蔼一笑,同样离开了。

    左睿走到她身边:“小师叔,他们……”

    虞汐璇冷笑:“他们眼睛不瞎!”

    早知道出来会遇到熟人,就做多一点伪装了,还好这次也是男装,大不了以后躲着月冷衡走。

    左睿皱眉:“是我的错,不应该让小师叔涉险。”

    虞汐璇转身走进客栈,“无碍!他们不会说出去,人已经死了,说出去也要看旁人相不相信。”

    左睿仍然还是担心,“真的吗?”

    虞汐璇冲他挥挥手,“回屋了,年纪大了熬夜伤身体。”

    左睿:……

    他二十都没到。

    ……

    因为他们房间的屋顶被拆了,客栈老板给他们换了房间,剩余房间不多,客栈老板只给了虞汐璇他们两间房,虽说姚寻雁知道虞汐璇的性别,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姚惜弱也在这里。

    到了最后,姚寻雁、姚惜弱这两人一间房,左睿和虞汐璇一间房。

    左睿和虞汐璇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她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看向站在门口的左睿,招呼他休息,“没事,我熬夜熬惯了,你先休息。”

    实际是她有些睡不着,脑中一直回闪之前和破衣仙战斗的场面,之前在缥缈宗时,无论三长老还是六爷爷他们,和自己陪练都是点到即止,自己也不用担心他们伤到自己,可若是遇到穷凶极恶之人,对方可不会讲这些,今天还算幸运,遇到一个忌惮缥缈宗的小boss,若是将来倒霉了,遇到一个和缥缈宗有仇的,她现在这个实力压根不行。

    想来这次回去,要多制作一些防身的武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左睿也坐到她对面,“小师叔睡不着?”

    虞汐璇点了点头,“左睿,你觉得江湖危险吗?”

    “自然!”左睿,“此次幽城事件,不止百姓受难,其间也有不少江湖人浑水摸鱼,所以我们才要过去。”

    江湖人士武力高,若是做事不受约束,会让事件更加严重,激起民愤,让武林蒙羞。

    虞汐璇垂眸,摸了摸略烫的杯壁,手上的伤口有些刺痛,“那你一共受伤多少次?”

    左睿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学武之人,受伤本来就是常态,记不清楚了,早年独自行走江湖时,因为识人不清,差点被人杀了的经历也有两三次,总之,小师叔,你不用这般冒险,江湖又是可怕的不只是刀剑,也是人心。”

    小师叔从小都在缥缈宗生活,没有见识过太多勾心斗角,她现在年岁还小,不用经历这些。

    虞汐璇:“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你先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气。”

    “小师叔!”左睿想要将人喊住,可是她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虞汐璇也没有乱逛,而是站在栏杆处,看着大厅里的掌柜指挥伙计收拾东西,招呼人喊泥瓦匠去修补屋顶,楼下也有不少客人同样看着,一两人注意到虞汐璇站在那里,伸手冲着她指指点点,后来注意到她的视线,吓得连忙缩回头,好像看到猛兽一般。

    虞汐璇摊开自己的手,讥笑一声,他们真是高看自己了。

    正想着事呢,姚寻雁也出来了,她看到虞汐璇时,眼睛一亮,连忙走到跟前,一起看下方的热闹。

    虞汐璇:“你不去休息?”

    姚寻雁瘪嘴,“和她在一起睡不着。”

    虞汐璇:“我还没有问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来说吧!”姚惜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和姚寻雁一左一右站在虞汐璇身旁,正好呈现一个“凹”字形。

    “你们就不能凑一块吗?”虞汐璇察觉自己的站位,担心这两人等一会儿吵起来,她被殃及。

    姚寻雁哼了一声,“不要,我不喜欢她!”

    姚惜弱也是冷冷道:“你还是这般娇蛮任性!”

    虞汐璇转身,背靠在栏杆上,双手环臂,无语道:“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给你们让空打一架。”

    姚惜弱:……

    姚寻雁:……

    虞汐璇:“既然不想动手,那就动嘴吧!”

    ◉ 第 37 章

    听完虞汐璇的话, 姚寻雁一脸哀怨,“你不是和我一边的吗?”

    虞汐璇挑眉:“对啊!可是我观察你的言行, 似乎不想和段子墨解除婚礼, 颇有欢喜冤家的意味。”

    “才不是这样的!”姚寻雁急的直跳脚。

    姚惜弱:“你来凌城干什么?莫不是后悔了,所以才来的。”

    姚寻雁狠瞪她,“我在外面遇上睿哥哥, 我们说好了,若是段子墨不好,他就帮忙说服爹爹, 谁知道会遇到你。”

    姚惜弱急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姚惜弱有些疑惑,忽然反应过来, 手指着她,“你不会真的看上了他吧!”

    她一直以为姚惜弱是要抢她的未婚夫, 所以才来凌城, 这人居然动心了。

    “你是不是心里在笑话我。”姚惜弱嘴角的笑越来越勉强,说着说着泪珠子就下来, “你总是这样, 没心没肺地将我在乎的一切据为所有。”

    她自小身世凄惨, 无人可靠,若是自己不费心思,怎么能争得过姚寻雁。

    “哼!你也没变,想要啥不说,只知道哭, 欺负我不如你会流泪,整天欺负我。”姚寻雁没好气道。

    虞汐璇见她俩迟迟不进入正题, 不想再听, 抬脚就要离开, 被姚寻雁拉住了,说道:“你去哪?”

    虞汐璇:“你们继续吵!我不打扰你们。”

    姚寻雁:“你别走,我就说嘛!”

    虞汐璇重新靠在栏杆上,竖耳倾听。

    原来姚寻雁是姚家最小的女儿,姚惜弱是姚父收养的孩子,比她大了一岁,据说是姚父生死之交的孩子,父母双亡,所以姚父才将人带回。

    两人小时候关系还挺亲密的,长大后,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姚寻雁:“我就说,当初爹爹定亲时,你为什么总在我跟前说段子墨和我不合适,鼓动我拒绝,原来是想自己上。”

    她又不傻,看到段子墨和姚惜弱相处的模样,就猜出了事情原由。

    姚惜弱眸光微闪,带着一丝心虚道:“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好归宿,爹爹虽然对我好,可你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若你不自动退出,我如何和你争,再说,从小到大,你了解我的,我虽然和你不对付,从来没想让你陷入危险,只是没想到这次你居然逃婚了,知不知道家里人很担心。”否则以姚寻雁活泼冲动的性格,她有无数方法能让姚寻雁消失。

    “哼!我没看到你担心我,反而看到你和段子墨卿卿我我,我出事,你一定很开心,是吧!”姚寻雁嘲讽地看着她。

    说什么爹爹最疼她,可是平时两人闹矛盾时,大多都是她受责备,姚惜弱只要哼唧几下,留几滴眼泪,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姚惜弱:“我承认这件事我私心重,可是我也是担心你的,再说你既然不要段公子了,我为什么不能要。”

    说到最后,她的眸子开始泛光,稍微一眨,都能看到水渍。

    姚寻雁满脸嫌弃:“又是这招,你除了哭,就没有其他招式,现在又没有其他人,你哭给谁看。”

    说完后,连忙看向虞汐璇,指着姚惜弱道:“你不会也被她迷惑了吧。”

    虞汐璇叹气:“放心,我没那么闲。”原来以为一个是盛世柔弱小白花,一个是纯真幼稚小白兔,现在看来,姚惜弱是有点心计,但是对姚寻雁没有那么心狠,怪不得她这么冒失了。

    她看向两人,“你们继续聊天吧,我回去休息了。”

    两人就看着虞汐璇推开客房门,留下两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虞汐璇回到房间,发现左睿已经将地铺打好了,不过也没睡,而是盘坐在地上静思。

    左睿见她进来,问道:“小师叔要休息吗?”

    虞汐璇脱掉靴子,坐在床上,好奇道:“左睿,你这么大了,家里人不会催婚吗?”

    若是在上辈子,这个年纪若是没有学业,应该也会被催婚,左睿都十九了,他家里人应该也会折腾这些吧。

    左睿:“提过,不过被我推回去了,我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用受到普通人家的束缚。”有师父给他撑腰,爹娘压根逼迫不了他。

    虞汐璇得到答案后,就枕着手躺在床上,说道:“好了,睡觉吧!”她也是随口问的。

    左睿转身将烛灯吹灭,重新盘坐在地铺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知道想什么。

    ……

    翌日,虞汐璇听到鸡鸣声就醒了,客栈的屋顶还在修补,同时客栈也恢复营业。

    虞汐璇他们在一楼找了临街的位置坐下,招呼伙计将早饭上齐,就开始用早餐了。

    昨夜武林高手伤人掳人的消息也传遍了凌城,府衙一早也贴了公告,大家没想到昨天看到的卖身葬父居然还有后续。

    “我听我二叔媳妇的三舅的侄子说,那个破衣仙就是活死人,喜欢睡在乱葬岗,然后夜里醒来抓人吸血。”

    “屁!说什么胡话,没听官府说吗,估摸着那个卖身女不小心将武林高手当成尸体捡了,谁知他是活人,所以后来才被报复,我听说死的好惨,脑袋掉了,眼睛也挖了,好像胳膊腿也折了,虽说骗子活该,可也是太惨了。”

    “听说那个蟠龙崖被人称为魔教,啥叫魔教,里面就没几个好人。”

    “啧啧!你知道昨天那个死人掳的是哪家小姐吗?”

    “卖什么关子,昨夜段家少爷带着人追拿的动静,我也听到了,要我说,段少爷也是福大命大,听说那个破衣仙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天境高手,如果不是后面有武林人士拦住了,今天段家估计就要挂上白布了。”

    “段家怎么惹上魔教的人了?”

    “你昨天卖身葬父那出戏没看吗?那个人估计生气段家想要将他葬了,所以出手了。”

    “这就警告那些骗子没事别捡尸体,这不出事了。”

    “还是不要做坏事好。”

    ……

    虞汐璇一边听众人的议论,一边吃饭,用完膳后,她用绢巾擦了擦嘴,“今天大家都有什么计划。”

    姚惜弱:“我要回段家一趟,昨夜没回去,段家人该担心了,寻雁,你呢!”

    姚寻雁放下筷子,“我还能干什么?昨夜那个段子墨不是让我去城西石桥对峙吗?你回去让他巳时等我,你若是想来也可以。”

    姚惜弱:“好!”

    “你真来!”姚寻雁顿时瞪眼。

    姚惜弱擦了擦嘴:“我是说会通知段公子准时赴约。”

    姚寻雁顿时松了一口气。

    虞汐璇撑着下巴,屈指敲着桌子,“上午我们会请昨夜的月冷衡和张护法吃饭,若是你们想参加,可以在午时来城中最大的酒楼。”

    一行人都确定行程后,饭后就各忙各的了。

    虞汐璇和左睿将酒席定下后,给月冷衡送帖子的伙计回来带话,说没找到人,对方留下了一封信,据说家里有事,早上就离开了。

    虞汐璇打开信,如来人所说,确实有事,具体七星宫发生了什么事情,月冷衡也没写,不过对方为了表示歉意,倒是留下了一盒礼物。

    左睿看完信,“小师叔,怎么办?”

    虞汐璇愉快道:“那就省了一顿饭钱,我也轻松了。”

    中午时分,姚寻雁气势汹汹地回来了,看她的模样,还以为是和段子墨去干仗去了。

    虞汐璇观察她,衣服、头发并无不妥,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应该没有动手吧。

    她奇怪道:“怎么了?”

    姚寻雁:“那家伙说过段时间会去退亲。”

    虞汐璇:“那你怎么不高兴?”

    姚寻雁:“可是他也没答应娶姚惜弱,将我们姚家当什么了?”

    虞汐璇歪头:?

    她不懂姚寻雁的想法,按照她对姚惜弱的嫌弃程度,不应该拍手叫好吗?按照昨晚的说法,姚寻雁逃婚的念头也有姚惜弱一些功劳。

    姚寻雁翻身趴在床上,气的直跺脚,“他如果不愿意,姚惜弱嫁不出去,肯定让爹爹他们更加心疼,我回去还被训。”

    虞汐璇摊手,“那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哼!”姚寻雁将头埋进被子里生闷气。

    虞汐璇摇头失笑。

    ……

    姚寻雁的事情解决后,虞汐璇和左睿返回缥缈宗,而姚寻雁比较倒霉,因为姚家人找来了,她压根跑不了,据说之后段子墨会和姚家人一起送姚寻雁和姚惜弱回去。

    虞汐璇总觉得段子墨和姚寻雁的缘分还没有结束,不过她不掺和这事。

    回到缥缈宗,虞汐璇和左睿向掌门交代了在凌城的经历后,她就上山去看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听完经过后,沉声问道:“汐璇,若是你再次见到破衣仙会不会出手杀他?”

    虞汐璇一愣,皱眉道:“他是天境高手,我见到他一定跑。”

    见她避重就轻,太上长老眉目犀利,厉声道:“别插科打诨,若是你的实力能杀他呢。”

    虞汐璇垂头丧气道:“下不去手,顶多将他废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真是连只鸡都没杀过。

    她话音一落,峰顶变得安静起来,一两缕秋风搂起地面的落叶洒到虞汐璇的衣摆,似乎想要安慰她。

    虞汐璇小心地偷瞄太上长老的脸色,用脚尖烦闷地拢起落叶,清脆细微的沙沙声让她心里充实了一些。

    裸石上的太上长老看着下方穿着竹纹青袍,女扮男装的半大姑娘,顿时头疼起来,最终叹了一口气:“汐璇啊!若是你执意要单独在江湖中闯荡,就要学会杀人。”

    虞汐璇怯怯道:“师父,我才十四岁!”

    太上长老掀眸扫了她一眼,“坏人不会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放过你,若是下不了狠心,你即使再高的武功也没用啊!”

    虞汐璇:“……师父,我知道,我不是还没有适应吗?”

    太上长老思索了片刻,想了一会儿,“你现在已经是地境三层,也算是小有所成,这样,前段时间,附近东坝县出现一个杀人魔,对方会些武功,东坝县向我缥缈宗求支援,宗门弟子已经找到他的下落,你去处理一下。”

    虞汐璇心中带着一分侥幸:“将他抓了交给县衙?”

    太上长老顿时拉着脸,“刚才你聋了?”

    虞汐璇抿抿嘴:“师父,对方既然杀了人,那就交给官方处理,要砍头,要坐牢,都要有理有据,咱们江湖人也要讲规矩,不能擅自杀了。”

    太上长老道:“他手下有九条人命,包括一名六月大的婴儿,还有一家四口被灭门,你觉得这人不该杀吗?还是你不敢杀。若是任由他逍遥下去,还有更多的人受害,你到底去不去?”

    虞汐璇顿时耷拉着肩膀,“哦!我马上去领任务。”

    太上长老看了一下天色,说道:“我给你七天时间,若是不将人解决了,三年内不得出宗门。”

    “……”虞汐璇最终深吸一口气,向太上长老行了一礼,“遵命!”

    虞六看着远处虞汐璇被斜阳拉长的影子,背影里满是落寞,有些心疼道:“主子,汐璇心善其实也挺好的。何必让她要见血呢。”

    太上长老:“以她的性子未来能将天下闹成什么样还不知道,我们不能将她周围护成铜墙铁壁,她要自己成长。剑要拿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靠谱的。”

    虞六:“也可以等个一两年,就是等她及笄了也行。”这次跟着左睿出去,遇上蟠龙崖的天境高手,她也受了伤,总要养个十天半个月。

    太上长老转身往洞室走,“她有那个时间吗?”

    虞六:……

    ……

    对于太上长老的决定,三长老虽然有微词,还是遵守了,给虞汐璇紧急培训了一些江湖规则,实际上对于那个杀人魔,以虞汐璇的实力杀他易如反掌,问题是,她能不能下得去手。

    太上长老给了七天时间,三长老他们等了六天,还是没有听到消息,就在大家以为虞汐璇完不成任务时,从东坝县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名叫左千里的侠客将流窜县城的杀人魔伏法了,并且还救下了一对母女。

    左睿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虞汐璇。

    三长老也松了一口气,就等着虞汐璇回家呢。

    谁知……

    掌门收到虞汐璇的信,说自己因为这次任务得了抑郁症,需要外出散心,腊月之前回来。

    二长老疑惑道:“何为抑郁症?”

    掌门温玄道看了一下信,“小师叔解释说,是因为忧郁、沮丧、失落而得的病症。”

    其他人了然,这是郁证。

    二长老阴恻恻道:“我才得了郁证呢,平白多了一个十四岁的大儿子,真是荣幸的很啊!”

    他以为虞汐璇和左睿去凌城只是去看热闹,谁知道还给自己弄了一个新身份——左千里。

    那群江湖人就没脑子,他姓冷,他的儿子肯定姓冷,那丫头在外人面前到底说了啥,为什么这个身份居然那么多人信。

    三长老忍笑,“等到汐璇回来,我让她将名字换成冷千里可行。”她可是听二长老吐槽好几天了,说汐璇不厚道,冒充他儿子居然不跟他的姓。

    二长老冷嗤道:“重要的是这事吗?”

    大长老有些担忧道:“她一个人在外行走可以吗?”

    三长老:“苍梧在暗地里跟着呢,而且在魁州附近,应该不用担心。”

    ……

    魁州乌马府外的九岭山脉,此时一支车队由南向北行驶而来,他们正要去乌马府,需要花费两天时间穿越九岭山脉。

    此时已值秋季,树林中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树叶,马车压在上面发出嚓嚓声,快速行驶在山路上。

    忽然领头的马车猛然刹车,传来阵阵嘶鸣马声。

    处于中间车队的东家差点被晃得栽倒,旁边的丫鬟挣扎着起身,推开车门,大骂道:“你们停下也不招呼一声,将东家伤了,我将你们的皮给拨了。”

    然而狠话说完,发现车队一阵安静,抬头看到前面,顿时脸色苍白。

    小腿一软,完了!

    只见前方领头马车三丈远的位置,居然站着几十个劫匪,个个膀大腰圆,手持大刀,还有几人光着膀子,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同时地上躺着两三名尸体,是他们聘请的护卫。

    听见丫鬟的喊话,领头的劫匪笑的不怀好意,“兄弟们,今天大家发了,还有一个小美人呢。”

    旁边的人笑道:“老大,这不好分啊!只有一个人。”

    有人说道:“一看这出来的人就是丫鬟,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呢。”

    “哈哈!若是那样,可以给老大当个压寨夫人。”

    秋画脸色刷白,想要缩回马车,可是对面劫匪恶心的视线钉住了她,想起马车里的小姐,她更是六神无主,只能用背抵住车门,防止小姐露头,抖着嗓子道:“我们东家是个公子,你们快将我们放了。”

    领头的劫匪:“如果是男的那就没什么用了,女的还能当个压寨夫人,男的就地杀了。”

    其他劫匪道:“大哥英明!”

    随车的伙计和护卫闻言不禁握紧了手边的武器,惊恐地看着他们这群人……

    随行的许管事忍着惊恐,走到劫匪跟前,行了一礼,“各位好汉,我们是岭南乔家的车队,若是有需求详说。”

    匪首一听,扛着大刀左右打量了一下他,“岭南乔家,难不成是鼎有钱的那家?”

    许管事点头。

    匪首闻状,一把拎起许管事,大笑道:“兄弟们,我们这次发了,岭南的首富被我们遇到了。”

    许管事揪着领口,满头是汗,“好汉冷静,好汉冷静。”

    周围的劫匪一听不由得欢呼雀跃,大声叫嚷,引得树林的鸟雀飞腾,迫不及待地找地方躲藏。

    匪首将许管事扔到一旁,大刀一挥,“都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话音一落,几十个劫匪就蜂拥而上,将中间的四五辆马车里三层外三层都围住了,他们有不傻,货物在那里又跑不了,中间马车的这些人才是重要的东西。阻拦的伙计和护卫都被这群人不是杀了,就是伤了,看到他们动作这么凶悍,剩下的伙计和护卫也不敢动手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匪首大摇大摆地走到秋画的面前,看着禁闭的车门,说道:“里面的人出来吧,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让我看看到底是小娘子还是小公子呢。”

    秋画颤颤巍巍道:“是……是公子,我骗你干什么?”原先以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刚刚看他们的举动,分明都是刀口舔血的凶悍人士。

    许管事弓着腰向匪首求饶,扯着笑道:“好汉,您听我说,我们此次是受到家主所托去乌马府做生意,若是您放过我们,我们乔家必会厚礼奉上。”

    匪首再次将他扯开,“和你们生意人打交道,现成的真金白银才实惠,里面的人快出来,否则别怪我出手了。”

    秋画仍然不让,“你不能这样!”

    旁边的劫匪看到丫鬟这紧张的模样,笑道:“大哥,要不要我们赌一下,五两银子,里面一定藏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娘子。”

    匪首踢了他一脚,笑骂道:“看这小丫鬟的模样,也知道里面是啥,你想坑老子的钱没门。”

    “老大英明!”挨踢的劫匪挠了挠自己的屁股,同样期待地看向车门。

    匪首被周围兄弟盯的,感觉自己像是要揭盖头的新郎,心头这念头一过,他嘴角的笑就更加猥琐了,一把将秋画揪下来,扔给身边的劫匪,“她给你了。”

    对方欢喜地搂住秋画,连连弯腰,笑的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多谢大哥!”

    其他人投以艳羡目光,暗自悔恨,刚才他们这么没有离近点呢。

    “啊啊——你放开了!你住手!东家,你小心啊!”秋画惊声尖叫,手脚不断地推拱抱住她的人。

    抱住她的劫匪粗黑的大手掌捂住她的嘴,恶狠狠道:“你给我老实点,恼了老大,我也保不了你。”

    秋画顿时两行清泪留下,看着车门发出哭声。

    匪首搓了搓手,小心地拉动车门,并没有感受到反抗,有些诧异,很容易就拉开了,车门推开,只见车厢正中端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容貌秀美的小女子,她就坐在那里,即使看到匪首,坐姿举动也不见慌乱,眼神平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一身教养没的说。

    众多匪徒不禁啧啧道:“老大,你这回可发了。”

    匪首也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哈!没错,回去我们就拜堂入洞房。”刚才他还不信这是岭南乔家的人,现在一看里面的小娘子,估计八九不离十,等到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他和兄弟们就可以下山吃香的喝辣的,一跃成为乔家的东床快婿。

    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提了提腰带,向里面的姑娘展示了肌肉拢起的手臂,“娘子,可满意你家夫君?”

    乔紫凝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握紧藏在秀帕中的金钗,然后戳着脖颈的大动脉,眼神中带着怒火,沉声道:“想要我就范,除非我死。”

    说完,金钗擦破了脖颈的嫩皮,出现两滴血珠。

    匪首停下了逼近的动作。

    围观的劫匪面面相觑,看向老大。

    匪首瞅见下方的秋画,摆手让人将丫鬟递上来。

    下方的劫匪面带不舍地将人送上,匪首则是将大刀架在丫鬟的脖子上,挑衅地看向乔紫凝,意思不言而喻。

    秋画哭喊着:“小姐!你别管我!小姐!到了下面,我还做你的丫鬟。”

    乔紫凝握簪子的手顿时颤抖起来,她眼中的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原先强撑的冷静如泡沫般,瞬间破了。

    匪首见状,更加得意了,“看吧,女人就是女人!你们今天就是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

    “唉!为什么这句话反派总喜欢说呢,不觉得尴尬吗?”

    匪首一惊,“谁!”

    周围的劫匪也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只见林间树影晃动,压根没看到人。

    “笨蛋!你老子我在头顶呢!”

    众人连忙仰头看,持刀戒备,忽然有几人察觉脖颈一凉,慌忙捂着脖子,想要捂住流失的鲜血,只能干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匪首大怒,大刀抖地铮铮响,“在暗地里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喊完以后,发现胸口多了一个血色的长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

    一名蒙着黑色帷帽的剑客站在辕木上,看着年纪十四五左右,他手持长剑,看不清脸,而长剑的一端正好贯穿自己的胸口。

    匪首哑着嗓子,“你……”是谁?

    然后就砰然倒下,一下子从车辕上掉落。

    剩余的劫匪吓得连忙散开,心惊胆战地看向少年剑客。

    他们老大是地境一层的高手,对方能一剑毙命,说明比老大的武功境界高。

    与此同时,跟随车队的剩余伙计和护卫显然也想到这里,也不再害怕,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朝劫匪们逼近。

    亦如刚才的模样,只是猎人和猎物身份调转,剩余劫匪相互看了一下,找了一个缺口,在第一个转身逃跑后,后面抵抗的劫匪越来越少,最终在地上又多了几个尸体后,剩余的劫匪慌不择途地跑了。

    虞汐璇没去追,而是落在了乔紫凝所在的车顶,看着那些劫匪远处的方向,想着要不要去追。

    她在乌马府中,听说过九岭山脉多了一伙横行的劫匪,为首的几名匪首会武功,所以乌马府的县衙颇为头疼,刚刚走到这里,就听到劫匪的那句话,再看地上的尸体,具体什么事情,压根不用多问。

    乔紫凝已经下了马车,看了一下受伤的伙计和护卫,表达了歉意,表示回去之后所有人都有补偿,她抬头见虞汐璇没有离开,轻轻一拜,“请问恩公名讳!”

    “名讳?”虞汐璇回过神,刚想喊说出“左千里”的名字,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拜二长老所赐目前太高调,沉思了片刻,说道:“冷千歌。”

    ◉ 第 38 章

    冷千歌!

    乔紫凝抬头, 在最终反复呢喃这个名字,仰头浅笑:“多谢恩公相救!小女子乔紫凝。”

    虞汐璇从车顶跳下, 走到乔紫凝面前, “你好,乔小姐。”

    秋画扶着乔紫凝好奇地瞅着虞汐璇的黑色帷帽,“冷少侠, 你武功好高强,带着帽子还能将那些人解决了。”按照往常他们运送货物,应该会聘请一名地境高手护卫, 只是现在小姐的情况,只能请了几名人境武者, 谁知这次拦路抢劫的山匪中会有地境高手。

    虞汐璇扶了扶帽檐,“多谢夸奖!”

    乔紫凝对着虞汐璇再次一拜, “恩公, 小女子想要道乌马府,不知恩公可否相送, 到时必将重礼厚谢。”

    虞汐璇看了看面前主仆俩那期待和祈求的表情, 沉思了一下, “可以,钱到位就行。”

    乔紫凝和秋画见他答应,顿时和秋画哭成一团。

    虞汐璇愣住了,她都答应了,这两人为什么又哭了。

    一旁的许管事安抚好伙计和护卫后, 扶着腰前来道谢:“多谢少侠帮忙,实在是我们这一路不容易啊!”说完, 也用袖子擦着湿润的眼眶。

    虞汐璇:……

    之前看乔紫凝的行为, 还以为她是个坚韧刚强的女子, 现在看来当时确实怕的不行了。

    一行人稍作休整,将死伤的人处理好后,车队再次启程。

    虞汐璇进了乔紫凝的马车,坐下后,她就将帷帽摘了。

    乔紫凝看到他的样子,微微一愣,之前被帽子挡着,从个头和声音可以猜出对方的年龄,摘下帽子后,面容如她猜测,这位少侠面容精致,一身气质不像是闯荡江湖的游侠,坐在那里,像是摆在桌案的玉人,举止行为都能看出良好教养,让她比较奇怪的是,这位少侠眼睛上绑着一条淡青色的纱布。

    难不成他眼中有疾!

    乔紫凝思考了一下措辞,“冷少侠,我认识几名杏林高手,若是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

    秋画也看着对方眼睛上的纱布,她自小跟着小姐走南闯北,这位冷少侠眼睛上的这截青色纱布可不便宜。

    虞汐璇意识到她误会了,解释道:“我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将眼睛遮了一下,并无不妥。”

    前段时间,太上长老让她去处理东坝县的连环杀人魔,她最后将人解决了,可也有一些心里阴影,索性就用轻纱遮住眼,来个眼不见为净,这种轻纱看着厚,其实透光透气,看事物时,就好像隔了一层青色玻璃,暂时避免让她看清血,若不是戴眼镜太过奇怪,她就让人弄个太阳镜了,反正现在自己手底下的有色玻璃工艺已经成熟了。

    秋画语气好奇:“不会耽误看东西吗?”

    乔紫凝:“秋画!不得无礼。”

    “不会!”虞汐璇笑着摇头。

    她这段时间已经适应,再说用轻纱蒙着脸,省了不少伪装,可以增加她高手的风范,也省了一些麻烦,实在是她现在的年龄外貌条件太吃亏了。

    说完这些后,马车内一时间变得安静。

    片刻后,乔紫凝找了话题,“冷少侠是哪里人?”

    虞汐璇:“不是本地人,乔姑娘之前说是岭南乔家,为何会带队跑往乌马府?”她观察队伍,似乎也没有靠谱的护卫,若这次她没有及时出现,这群人是什么下场,可以想象。

    说道这里,乔紫凝的神色有些哀伤,秋画也是泪流不止。

    虞汐璇:……

    这怎么又哭了。

    乔紫凝:“我确实岭南的乔家人,之前家父为了家族生意兢兢业业,谁知一朝身故,叔父他们欺负我孤苦无依,强行抢占了我家大部分家产,甚至还想将我嫁出去换取利益,小女子……小女子迫不得已只能带着忠仆来到乌马府,否则就会被他们害死。”

    说道恨处丽嘉,她不禁泪流满面,她今年才十六岁,也是家中娇女,平时对她和风细雨的亲戚族人,虽然早知他们贪婪,可是不知却是如此贪婪,简直要将她敲骨吸髓。

    这群人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虞汐璇:“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之后要怎么做?在乌马府不走了。”

    若是江湖人,自然可以天地为家,靠自己的拳头,不用担心外面的危险,可是对于普通女子,古代生活还是有点难度的,不是你有钱就行,安稳生活的前提是有个安全的地方,否则那些傍身的资产就会成为夺命刀,不知道会有多少暗沉心思缠在她身上。

    尤其家中还没有男性长辈,更是吃亏,乌马府虽然也算安全富足,对于普通独身女子来说,还是少了一些便利。

    乔紫凝垂眸不语,秋画担心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乔紫凝说道:“我想凭自己的努力将爹爹的东西抢回来,让叔伯那些人后悔。”她可不是闺中小姐,十岁就陪着父亲一起做生意。

    秋画说道:“小姐,我相信你能行。”

    虞汐璇也是鼓励:“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我相信以乔小姐的魄力一定能成功。”

    乔紫凝听到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成不成功,不过有了冷少侠的鼓励,小女子十分开心。”

    秋画:“冷少侠,你到了乌马府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吗?”

    虞汐璇摇头:“没有,只是随处散心,等到了冬日就要启程回家了。”

    秋画听到这话,立马两眼放光,拉了拉乔紫凝的手,“小姐,我们可以邀请冷少侠一起活动吗?”有了这样一个高手,她们就不用担心危险。

    乔紫凝虽然面有意动,还是拿不准虞汐璇的想法,“冷少侠,你觉得呢?”

    虞汐璇撑着手臂枕在车壁上,说道:“钱不能少。”

    “嗯!”乔紫凝顿时笑靥如花。

    虽说这位冷少侠一直提钱,可是他却救了自己,从刚才到现在一点具体酬劳都没说,估计为了让自己安心。

    秋画也是满心欢喜。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中途疑似遇到了两次劫匪的探查,都被虞汐璇吓跑了,最后她直接跑到乔紫凝的车顶躺着了。

    翘着二郎腿,吹着秋风,透过树缝看着湛蓝的天空,听着鸟鸣,虞汐璇的心情不错,自己的境界到了地境四层,若是按照下山一趟升一层的频率,她再折腾个几次,说不定真的能在二十岁之前达到天境。

    若是有人听到她这话,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出,这家伙这是无知者无畏,真以为天境如大白菜,武功境界如果好升的话,天下的人都去学武了,别说普通人,就是资质卓越者看到她这个速度,也是会惊掉下巴的。

    马车中,秋画仰头看着车顶,“小姐,你说是不是老爷冥冥中保佑你,才将冷少侠派过来。”

    乔紫凝神色伤感,摸了摸手腕间的鎏金翡翠手镯,喃喃道:“也许吧!”

    ……

    进入乌马府时,已经是傍晚,城门口的人老远就看到躺在马车顶上的少年侠客,也没有多稀奇,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进城时,许管事向城门守卫报备了事情,那些盗匪的尸体还在原地,这些要府衙的人处理。

    守卫记下后,让他稍后去府衙报案。

    等到忙完这些后,天色已经渐黑了,虞汐璇和乔紫凝住进了他们在乌马府的院子。

    夜晚虞汐璇休息时,想到为何听到岭南乔家有些熟悉了,岭南乔家掌控岭南一半的布料、染料生意,有鱼和岭南乔家一直有来往,在原材料和成衣等方面都有交易,有鱼每年会向岭南乔家采购大量的成品衣服做员工服,今年采购的衣服质量下降了不少,后来打听到原来的乔二爷去世了,现在掌权的是乔家大爷。

    虞宁大叔对于乔二爷的评价似乎较高,当时对他的去世十分惋惜,当年有鱼起步时,乔二爷也帮过忙,既然这次碰巧遇上了,自己看来要帮上一遭了。

    早上,虞汐璇刚起床,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门的声音,声量颇大,似乎有不少人,吵吵嚷嚷的,依稀还能听到许管事的声音还有秋画的骂声。

    虞汐璇将纱布蒙上,确定身上没有破绽后,拿着剑就出去了。

    乔紫凝的这处院子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虞汐璇住在内院的西厢房,出去时,看到乔紫凝也出来了,她看到虞汐璇时面带尴尬,“冷少侠,打扰到你了。”

    虞汐璇指着前院的动静,“发生了什么?”

    乔紫凝眼含恨意,“只是一些蛇鼠一窝的家伙跑过来闹而已。”

    此时秋画出现在垂花门,边跑边喊道:“小姐,不好了,他们拿着乔大爷的婚书,要拉你去拜堂。”

    婚契上面清楚写了立婚人、双方的生辰八字,对方就以这为凭证,不仅要接收宅子还要将小姐带走。

    乔紫凝冷笑:“爹爹才死了不到一年,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我卖出去了。”

    秋画来到她身边,担忧道:“小姐,那我们怎么办?”说完,不断向旁边的虞汐璇求救。

    虞汐璇:……

    怎么又是这回事,古代拿捏女子的方式除了婚约,就不能来个第二种。

    乔紫凝拂袖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押着我成亲?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撞死在这里,让整个岭南知道,乔家大爷如何残害欺压乔家二爷的独女的。”

    秋画担心道:“小姐,你不要做傻事。”

    她看向虞汐璇,焦急道:“冷少侠,你快劝劝小姐。”

    虞汐璇沉思了一下,将手中的剑递给她,认真道:“撞死太亏了,不如你拿着剑砍一两个人,也算是赚了。”

    乔紫凝:……

    她想了一下,接过剑,看向虞汐璇,“多谢!”

    说完,提着裙摆,拿着剑冲出去了。

    秋画震惊:“小姐。”

    “小姐她不会武功啊!”秋画急得直跺脚,连忙追上去。

    周围的下人丫鬟看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

    都说武林人士不拘小节,可是这个少年直接递武器鼓动小姑娘去砍人。

    虞汐璇站在原地尴尬地挠了挠脸,她若是现在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这群人会不会不相信。

    担心乔紫凝真的出事,虞汐璇在地上找了一下,从墙角找了一截泛黄的竹竿,拿在手里试了试手感,觉得不错后,然后往地上敲了敲,就如同盲人探路那般,一边敲路,一边走向前门。

    内院的下人们:……

    不得不说,那个公子装瞎子挺像的。

    不过,他们总觉得小姐带回来的这个少侠脑子有点不正常,眼睛不瞎,蒙着青纱,现在居然还像瞎子一般走路,简直辣眼睛。

    ……

    此时前院闹事的人看到乔紫凝拿着剑冲出来,被她吓了一跳。

    乔紫凝冷着脸,将剑横亘在自己身前, “谁敢动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赵家管事看着冷白的剑身,也吓了一跳,担心人财两空,连忙哄道:“乔大小姐,我们家少爷也是真心喜呓桦欢你的,所以才向乔大爷提亲,聘礼都送到了岭南乔家,双方婚书都有了,您都认了吧,我家老爷说了,年底就可以拜堂成亲,到时候您就不用担心孤身一人了。”

    乔紫凝被气笑了,“我爹爹死了还不足一年,大伯就迫不及待地将我卖出去,真不怕爹爹夜里找他吗?”

    赵家管事:“乔大爷不是心善吗?见不得你独身一人,再说我们赵家若不是看在乔大爷的份上,您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也不好找婆家,尤其还是赵家这样的家世。”

    乔紫凝直接用剑指着他,她没学过武,所以剑尖不断地抖动,可就是这样才让人害怕,担心她不小心将人伤了。

    赵家管事撑手挡在胸前,害怕道:“乔小姐,你冷静一下,我说的这些也没错,听我一声劝,你就认命吧。”

    乔紫凝:“滚!”

    赵家管事冲一旁的乔九使眼色,该他了。

    乔九见到后,对着乔紫凝赔笑,“大小姐,乔大爷说了,这栋宅子是给你出嫁用的,若是您不愿意,就请你离开吧。”

    乔紫凝:“这是我名下的宅子,你们凭什么收?”

    乔九闻言,挺了挺微胖的肚腩,昂着下巴道:“凭我是乔家人,你是未嫁女,所有一切都是乔家的。”

    秋画怒道:“无耻,你们将小姐逼到乌马府还不算,居然还要抢宅子。”

    乔九挑衅道:“这也没办法,谁让乔二爷死了,若是乔二爷在,自然没人敢。”

    乔紫凝用剑尖指着他的鼻子,“那在我死之前,不如你先下去吧。”

    乔九给旁边的打手使眼色,示意他们将剑抢下来。

    之前围观四五个打手见状,捋了捋袖子,开始逼近乔紫凝。

    而乔九和赵家管事则是后退,乐陶陶地看戏,如同戏耍掌上的蚂蚱一般。

    秋画惊声尖叫,扑过去挠那些人,“你们给我滚,别碰小姐,小姐!小姐!许管事快来帮忙啊!”

    “哦!来了,来了,你们不要伤到小姐。”许管事满头大汗,被那群人挤在外面,压根进不去。

    就在双方挤成一团时,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声。

    乔九瞄了一眼,看到一个瞎子敲着棍子走过来,似乎耳朵也出问题了,对于旁边乱成一团的动静视而不见。

    乔九见瞎子少年走到自己的跟前,露出一丝坏笑,悄悄地将脚伸到对方脚下。

    赵家管事一看,对着他摇头失笑,静静地看热闹。

    “啊——”

    乔九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喊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

    大家回头就看到乔九蜷缩在地上捂着脚惨叫,而旁边的赵家管事被一个蒙眼少年拎起,砸到了乔九身上,众人就又听到乔九发出惨叫。

    秋画喜道:“冷少侠!”

    虞汐璇将竹竿在手中转了一圈,看向那群人,“你们也要享受一下吗?”

    众人一看这是个练家子,连忙散开。

    被秋画护着的乔紫凝两腿一软,瘫在地上,一手握着剑身,大概因为太过紧张,连手掌被割伤都没察觉。

    虞汐璇看到这她这样子,走上前,将竹竿横插在青石板上,然后蹲身看了看她手上的伤,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瓶伤药,给她洒了一些,然后开始绑上绷带。

    乔紫凝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最终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下了。

    旁边的人看到插在石板上的竹竿,压根不敢动作,这功力,一看就是地境高手,他们这群人真的收拾不了对方。

    将乔紫凝的伤包扎好后,她拿起剑,问道:“你还用吗?”

    乔紫凝接过来,拿着剑柄,眼神冰冷地看着乔九,“我当然用。”

    虞汐璇起身,站在门槛上,感谢门槛修的比较高,终于让她可以俯视乔九等人,幽幽道:“你们还抢吗?”

    乔九忍痛爬起来,打量虞汐璇,“这位高手!这是我们乔家的事情,你是江湖人,奉劝你不要干涉。”

    虞汐璇摊手:“我可没有干涉,刚才只不过清理了一个拦路的虫子,挪了一个挡路的小狗,你们看,我连武器都没拿!”

    众人的视线落到插在青石板中的细长竹竿,看着青石板上面的裂纹,身子一抖,他们的血肉之躯绝对没有石头硬。

    虞汐璇接着看向乔紫凝,说道:“乔小姐,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糊涂,人用武器不是伤自己的,而是保护自己的,若是对自己有危害,就应该将武器扔掉。”

    秋画迷惑,“冷少侠,你再说什么呢,快来帮小姐。”

    他作为江湖人,看到这么一群人欺负个弱女子,不应该像在林子里那般,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吗?

    虞汐璇:“他们又不是盗匪,这是乌马府,我又不能将他们当菜切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乔紫凝苦笑,“他们这群人与盗匪何异,早知道我也学武了,这样就算不能拿回爹爹的东西,也能让大爷他们付出代价。”

    虞汐璇靠在门框上,看向赵家管事,“你将人不情不愿地抢回去,就不怕她新婚之夜将新郎阉了,或者第二天给公婆敬茶时,给你们来个一锅端,在茶中下毒,或者和乔家里应外合,将赵家吞了。”

    赵家管事脸上的笑变得勉强,“少侠开玩笑了。”

    虞汐璇笑道:“我不是开玩笑,若是我没有武功,没有家人,被亲戚逼迫,反正总要受罪,在临死前,总会拉一些人一起下地狱,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乔小姐!”

    乔紫凝闻言,瞅见赵家管事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冷笑道:“我觉得十分适合!到时候乔家也讨不了好。”

    她阴狠狠地盯着赵家管事:“我怎么被逼迫的,你们赵家比谁都清楚,若是不怕我发疯,大可以拜堂。”

    赵家管事看向乔九,用眼神询问,乔紫凝有这样狠吗?

    乔九摇头表示不知,他心中也是害怕啊!不都说出嫁从夫,就一个普通小女子,赵家应该能制服吧。

    赵家管事见状,差点炸毛了,连忙躬身对乔紫凝道:“乔小姐,我们赵家是真心想要娶您的,虽说时机不太对,可也是诚心实意,还请你思量一下。”

    说完,带着下人再次一拜,迫不及待地离开,他要将这事告知老爷。

    搞事的人一下子消失了一半,剩余的人就显得更加突兀了。

    乔紫凝拎着剑站起来,走向乔九,“你回去给我大伯带个话,今日他带给我的,我乔紫凝终身铭记,势必报答,请他千万等着。”

    乔九听得脸皮直跳,看了看站在门槛的虞汐璇,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办不成了,留下一句狠话,“大小姐,你是斗不过大爷的。”

    乔紫凝看着变得干净的大门,顿时靠着秋画软身倒了。

    秋画连忙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乔紫凝抬头看着晴朗的蓝天,指尖狠掐了掌心,深吸一口气,“无事!”

    她站稳身后,看到绣鞋上多了一些泥巴,蹲身用手抠了两下,发现因为布料原因,即使扣掉了泥巴,鞋上的痕迹还是清晰地留在上面。

    秋画见状,“小姐,等到一会儿换下,我给你清洗一下,这么好的天气,一天就能干净了。”

    听到她的话,乔紫凝不再动作,仍然保持蹲身的状态,沉默不语,同时石板上多了一个个小水点,一点一点染黑青石板。

    秋画见她哭了,在一旁也小声哽咽着,以前她家小姐不喜欢哭的,可是自从老爷走后,发现泪水好似流不完的。

    一旁的许管事向虞汐璇投以求救的眼神。

    虞汐璇:……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乔紫凝跟前,面带微笑,“乔小姐,不如我们一起打怪兽吧!”

    乔紫凝抬头,看着逆光站立的少年,周身镀着一层光圈,仿佛一道墙一般,帮她挡住所有的风雨,愕然:“怪兽!”

    虞汐璇点头,冲她伸出一只手,“怪兽就是所有欺辱弱者的恶人和不平事。”

    乔紫凝水润的眸子认真地注视面前的手,眼眸里带着不安、惶恐还有期待,仿佛在看着救命稻草,最终小心郑重地将手搭在她的掌心,默默握紧了,心里也变得踏实,“一起打怪兽!”

    虞汐璇将人拉起来,抽出秋画手中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眼睛,“别哭了,女人流血不流泪,自己受到委屈时,最好将罪魁祸首打到哭。”

    乔紫凝抽了抽鼻子,听了他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秋画和许管事见乔紫凝心情好了,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至于冷少侠嘴中的“打怪兽”他们也没当真。

    冷少侠武功可能很好,可是在人世间,武力也有受挫的时候。

    ◉ 第 39 章

    许管事以为虞汐璇当时是为了安慰乔紫凝说的场面话,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人真的动手干了,不止帮忙整理账本, 还帮忙买铺子, 赶走捣乱的地头蛇和恶霸。

    他们居住的那条街坊的人都知道,从乔家出走的乔小姐家身边有一个少年武林高手,长得清秀精致, 眼睛上戴着青纱,有时会拿着一根竹竿,有时会拿着一把剑, 让人搞不懂到底瞎不瞎,曾经有地痞围攻他, 直接被人打得屁滚尿流,凡是来捣乱的人, 都被他清理了。

    就连有武林高手来挑衅, 同样被他打退,据说那个武林高手是赵家请的, 那个少年将人制服后, 直接丢进赵家的宅子了, 闹得里面鸡飞狗跳。

    这般潇洒的举动引得不少孩子追捧,每次他出去时,总被一群孩子围着,众星捧月一般。

    甚至有不少人学着他也在脸上蒙了一块绢纱,手上拎着一根竹竿, 不过因为他们的布料不行,大多真的成了半个瞎子, 一边探路, 一边摸索, 比盲人还像盲人,引得邻里街坊笑的合不拢嘴。

    当然处理这些时,虞汐璇也没有忘记收集岭南乔家的情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乔紫凝若想打败岭南乔家,势必要了解现在乔家的情况。

    奈何自从乔二爷身故后,忠于他的下属和管事不是被辞退就是被拉拢过去,到了最后,只留下一个许管事愿意来乌马府。

    其实许管事也已经心灰意冷,他陪着乔紫凝来到乌马府,没有再战的勇气,也只是想看着乔紫凝生活安定,也算是全了和乔二爷的主仆情谊。

    他只了解乔二爷时期的乔家,对于乔大爷接手的乔家,他了解不多,不过他可以确定,乔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乔二爷时期的许多生意伙伴在他死后就不续约,能和乔大爷吃在一起的生意是什么人可以猜出来。

    许管事跑出去打听了两天,撞了不少壁,也只是将现在乔家的情况了解一半。

    听完许管事打听的消息后,乔紫凝有些失落,果然是人走茶凉,爹爹只是离开一年,大家就这般冷漠了。

    秋画安慰道:“小姐,我们慢慢来,现在有冷少侠在身边,乔大爷欺负不了你。”

    乔紫凝苦笑,暂时的危机解除了,可是她总不能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许管事也说道:“对啊!秋画这丫头说的没错,我再跑几家,二爷生前也是有一些过命之交的。”

    三人正说着话呢,房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乔小姐,我可以进来吗?”虞汐璇站在门口道。

    乔紫凝整理了衣服,示意秋画开门。

    秋画拉开门,笑道:“冷少侠,你回来了。”

    虞汐璇看了一下室内,发现许管事也在,“既然都在,省得我去找人了。”

    房间的人听得迷糊。

    乔紫凝疑惑道:“冷少侠,你要去找谁?”

    虞汐璇将手中的厚信封递给她,“这就是我打听到的关于乔家的事情,当然只有生意方面的,乔家内部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生意方面的内容,动用旗下的有鱼调查再合适不过,有便利不用白不用。

    乔紫凝接过信封,大致浏览了一下,表情从诧异变得震惊,她也是有自己的判断,可以断定上面几乎一大半内容属实的,这冷少侠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在短时间内查出这些东西。

    虞汐璇解释道:“我常年走南闯北,有一些做生意的朋友,就拜托他们查了一下。”

    其他人:……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若是他们将对虞汐璇高手滤镜撤销了,就会发现之所以觉得违和,是因为本人年龄太小了。

    许管事感叹道:“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居然干的还不如个小伙子。”

    乔紫凝:“许叔,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那些人不值得。”

    虞汐璇:“有了这些,那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秋画急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多少资金,铺子的生意只能算是不亏,和乔大爷能打起来吗?”

    她话音一落,房间变得安静。

    乔紫凝和许管事一脸愁容。

    虞汐璇:“我知道啊!秋画,去拿纸笔!”

    秋画愕然:“那纸笔干什么?”

    虞汐璇催促道:“快去!”

    秋画看向乔紫凝,“小姐!”

    “冷少侠说什么,你就去办!”乔紫凝轻声说道。

    秋画将笔墨纸砚端来,放到乔紫凝身旁的桌子上。

    虞汐璇执笔在纸上开始写内容。

    许管事和乔紫凝探身看着纸上的内容,慢慢地瞪大眼睛。

    秋画也认字,看清内容后,不由得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虞汐璇看。

    【乔紫凝兹因手头不便,向冷千歌借款一万两黄金,预计一年后归还,如若无法允诺,乔家所有资产归冷千歌所有。

    立契人:冷千歌  】

    虞汐璇从袖兜里掏出一叠金票,将金票和笔交给乔紫凝,“若是愿意,就请签字吧,哦!好像要按手印,秋画,去拿点印泥去。”

    乔紫凝看着他手中的毛笔和金票,不可置信道:“冷少侠,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虞汐璇:“钱在这,笔也在这,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情?”

    秋画已经将印泥拿过来了,见小姐还在犹豫,连忙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姐,这是冷少侠的心意,再说你们打了借条,到时候还了就好。”

    乔紫凝沉默了一会儿,拿过纸重新写了一张,“多谢冷少侠的帮忙,只是这样你太吃亏了,之前你还救了我们的性命,这样,我借你一万两黄金,多给一成的利息,同时也给你一成的商股。”

    虞汐璇见状,也不客气,“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乔小姐。”

    许管事没说话,稀奇地看着虞汐璇和乔紫凝你来我往的,就将借契给定下来。

    他不住地揪着胡须,是他老了吗?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不拘小节。

    这位冷少侠到底是何身份,一万两的金票说拿出就拿出,虽说之前的借契上写,若是还不了,就将乔家所有资产抵押,天知道,他们小姐带出来的资产价值不足千金,能动用的钱就更少了,一年后资产能不能到达万两黄金,还是个未知数。

    重要是小姐居然也答应了。

    秋画显然也想到这里,她面色纠结道:“冷少侠,如果啊……我是说如果,若是一年后小姐还不了,你不是亏大了吗?”

    虞汐璇冲着她一笑,“如果你家小姐失败了,我就如契约上写得,找乔家抵押啊!他们肯定有钱。”

    秋画瞠目结舌:“冷少侠,你是开玩笑的吧!”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打算为难小姐,而是要找乔大爷算账。

    “哈哈!当然是逗你的!”虞汐璇看向乔紫凝:“我相信承乔二爷之志的乔小姐,一定能成功。”

    乔紫凝微微颔首,神情坚定,“我一定会。”

    虞汐璇将借条叠好,放进袖兜,“钱已经有了,剩下的应该没有我的事了吧。”

    秋画给他奉上一杯茶,还是没忍住,“冷少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钱?”

    乔紫凝:“秋画,不要多嘴!”

    虞汐璇抿了一口热茶,“前些时间,有人给我家生意使绊子,将我家的管事给哄走了,造成了重大损失,这些钱就是对方老子给的赔偿。”

    “那这些钱你怎么给我了?”乔紫凝担心问道。

    “没事,暂时用不到,不过若是你明年给不了,那我估计就有些头疼了。”虞汐璇玩笑道。

    钱花完了没事,若是看错了人,那是要恶心一辈子的,就比如李管事的事情,就让她心塞了好久。

    乔紫凝观他神色有些唏嘘,想要安慰一下,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只能神情坚定道:“冷少侠,你放心,若是一年后赔不起,我会用一辈子来还。

    秋画:“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乔紫凝说完之后,也觉得有些暧昧,脸上热浪翻腾,可是余光发现他似乎没反应,顿时有些失落。

    ……

    虽说隔行如隔山,做生意无非就是高买低卖,抢占市场,还有产业链的问题,不管是布料还是染料都是属于纺织业,岭南乔家之前有乔二爷经营,抢占了东乾不少市场,经过乔大爷一年的折腾,目前规模已经缩减了三分之一,而且目前乔大爷对于乔家的掌控仍然还不全面。

    证据就是,在虞汐璇将乔九等人吓走之后,一连一个月岭南乔家都没有动静,除了几波小偷光顾,其他还算安稳,据说现在乔家几乎每天都有争吵,乔家布号的质量也也来越差。

    乔紫凝利用手中的资源和钱,开始将之前乔二爷手下的工人和管事召集回来,发展自己的产业,以乌马府为中心,开始向岭南那边蚕食。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十一月底,虞汐璇感觉身体已经在预警了,最近睡得时间有些多。

    苍梧也出来提醒她:“主子,我们可以回宗门了!”

    虞汐璇默默地打了一个哈欠,“让你查的事情清楚了吗?”

    苍梧递上一个信封,“对于乔家二爷的死亡,他的死意外和人为各站一半,尸体已经下葬,我只能根据从当天下人的口供推算出真相,这些东西官府也不好接手。”

    虞汐璇接过去,“这些东西能威胁到人就行,只要让乔紫凝有理由有说法接手岭南乔家,这些东西就有价值。”

    她想了一下,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然后将苍梧给的东西放在下面,用镇纸压着,伸了伸懒腰:“我们走吧!”

    ……

    傍晚,乔紫凝视察完店铺后,回到内院,看到虞汐璇的房门紧闭,走上前,敲了两下门,发现门没关,一下子露出半个门缝。

    秋画和她对视一眼,探头往里面看,“冷少侠,冷少侠!”

    压根没人回应。

    忽然她冲到正厅的桌上压着一张字条,“有事离开,桌上有信。”

    她急忙扯着乔紫凝的袖子,“小姐,冷少侠走了,你看!”

    乔紫凝连忙推开门,看到正厅的纸条,走到书桌上,果然看到两封信。

    一刻钟后,洒进屋内的落日余晖开始从厅堂撤离,主仆两人的影子被再次拉长,乔紫凝腿上摊着两封信,整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秋画不敢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乔紫凝看着已经渐黑的天色,说道:“秋画,冷少侠说,他要回去过年,让我多多保重了。”

    秋画挠头:“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告别啊!

    乔紫凝捏着第二封信,“这封信里说,爹爹的死有大伯他们的手笔,也许不知道怎么和我说吧。”

    秋画顿时握起拳头,“我果然没有想错,就是大爷他们捣的鬼,小姐,我们去报官。”

    乔紫凝冷呵呵一笑:“报官有用的话,我也不会来到乌马府。”

    秋画:“那我们要怎么办?”

    乔紫凝看着手中的信,眼中闪过煞气,“我一定会重振爹爹以往的风光,大伯他们不是欺负我是女子,想要绝我家的户,我就让他们一辈子被我压在下面,明明气的咬牙切齿,还要对着我赔笑脸。”

    秋画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乔紫凝将两封信收好,起身道,“当然!”

    冷少侠说过,男子和女子本无不同,除了在体力和生理结构方面有所差异,男子能干的事情,女子也不遑多让,只要改变思维方式,在不触碰律法,放下女子的自我拘禁和束缚,男子比不过女子的地方可多了。

    她家是做布匹生意,工坊里大多是女子,她们赚得多,偏偏因为武力不如男子,加上世间对女子行事多有规矩,有人经常受到丈夫的打骂,过得不好,还要对家庭努力奉献,这样的女子谁爱当谁当。

    这个年她过不好,乔家也别想过好。

    ……

    虞汐璇回到宗门时,正好是一十月的最后一天,在和掌门、太上长老打完招呼,吩咐苍梧、蓝笙别忘了给大长老他们送年礼,预备好弟子们的红包后,她就在安然居睡下了。

    三长老期间带着一个陌生人给虞汐璇扎过针,号过脉,不过看对方那一直紧锁的眉头,苍梧和蓝笙估摸着还是没戏。

    三长老将人送出门,“她的身体如何?”

    云扶柳摇头:“你们这些年养的倒也周到,只是小姑娘是胎里的毛病,蛊王和奇蛊在她身体里相互掣肘,现在还是没结果,我刚才发现,她的经脉凝实了不少,看来习武对她确实有用,先前虽然发育慢点,经过我扎针后,应该会好一点。”

    三长老叹气:“她马上快到十五了,居然葵水还没来,简直让我头疼。”

    云扶柳道:“女子初潮年龄个体差异较大,甚至有人十七八才来,不用担心这个。”

    两人走出安然居,云扶柳抬头看着已经一片雪白的桃山,问道:“虞乾尊还好吗?”

    三长老:“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错,仍然能压着虞朝夕那家伙揍。”

    云扶柳一听,顿时眼睛乍亮,“那我就安心了,可惜了,没有当面看到。”

    除了十年前,虞汐璇病危,太上长老入谷抢人,将虞朝夕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了一顿后,之后几场,他都没赶上时候。

    不多看几次,怎么对得起那些年虞朝夕对他们的威胁。

    三长老忍笑,说起虞朝夕,思绪就跑到了骆夏萱身上了,“云谷主,你给我个准话,骆夏萱是不是永远这样糊涂下去?”

    云扶柳叹气:“老夫也不敢下保证,只能确定她的身体没问题,脑袋上的问题,老夫也束手无策啊!”

    三长老:“……多谢云谷主解疑。”

    云扶柳捋了捋白须,问道:“对了,不知骆女侠和汐璇见过面没有,她有什么反应吗?”

    三长老:“倒是见过,两人见面不识,那场景有趣的狠。”

    云扶柳顿时露出兴味。

    三长老右臂侧伸,示意他上山,边走边道:“当时汐璇才回来没多久……”

    正说这话呢,忽然三长老和云扶柳瞬间散开腾空,而原先他们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大雪堆,将一棵柳树都撞歪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巨大的雪球朝他们冲过来,三长老直接抬脚一踢,雪球原路返回,然后在空中受到挤压,重新变成雪花散落一地。

    三长老冷声道:“虞朝夕!”

    云扶柳闪身躲过对方的又一个攻击,踢下两截树枝,化作箭支冲向某处雪堆。

    “砰”的一声,雪堆炸开,后面的人露了出来。

    虞朝夕手上抛着一颗雪球,冲着三长老和云扶柳爽朗地笑着,“师姐!来一起打雪仗啊!”

    云扶柳嘴角直抽,无奈道:“虞少尊,老夫何时惹了你,要这样对待我。”

    不就是想听一下你的黑历史,大过年的,就对他出手。

    虞朝夕笑道:“这是缥缈宗对待贵客的礼仪,云谷主不了解罢了。”

    云扶柳诧异道:“据老夫所知,虞少尊不是被赶出缥缈宗了吗?”

    虞朝夕脸上的笑裂开,一把将手中的雪球抛下,从旁边又举起一个硕大如牛的雪球,怒道:“你这个庸医,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了,我好好的媳妇,醒来就不认识我了,你居然还在说风凉话!”

    云扶柳倒吸一口气,转身往山上跑,惹不起,他躲得起,他就说嘛!缥缈宗的生意不好做。

    虞朝夕举着雪球拔腿去追。

    三长老一看,朝宗门用内力喊了一声,“大师兄,二师兄,出来打架了!”

    她话音刚落,大长老、二长老纷纷跳出来,落到她身旁,看着追赶云扶柳的虞朝夕。

    二长老啧啧道:“这家伙,不仅欺负老人,还欺负我们缥缈宗的客人,该打!”

    大师兄:“哼!确实该修理了,回了家连个招呼都不打。”

    三长老瞪了他们一眼,“说什么废话,快点动手!”

    说完她就赶紧追上,一脚踹向虞朝夕举着的雪球,虞朝夕将球往上一抛,和三长老对掌,三长老退了两步,他没什么反应,而二长老趁势接过雪球,往虞朝夕的脑袋上砸去,想让他体验一下“自找苦吃”,也被虞朝夕躲了过去,雪球砸塌了一片小树,对应的就是虞朝夕承受了大长老一拳。

    他顿时委屈道:“师兄!”

    大长老对他瞪了瞪眼,继续出手。

    此时云扶柳轻松了,落在了一处空地上看戏,毕竟是虞乾尊坐下四位天境徒弟打架,这种场面难寻。

    当然,其他人也这样想。

    很快他身边的空地就又多了两个人。

    骆夏萱语气疑惑,“他们是在打架吗?”

    骆飞鹤笑道:“怎么可能,没听虞朝夕说,他们在打雪仗吗?我说的没错吧,云谷主!”

    云扶柳赞同道:“说的没错,刚才老夫还玩了两招呢。”

    此时大长老他们已经包围住虞朝夕,双方脸上开始挂彩。

    云扶柳疑惑地看向骆夏萱,“两位这个时候来缥缈宗是何事?”

    骆夏萱举起手边的包裹,“这是我给那孩子准备的新年礼物,弟弟说,若是答应做后娘了,就要好好对待她。”

    云扶柳呆滞,“后……娘?”

    好家伙,他说刚才虞朝夕对他那么凶,可是这种情况也不受他控制。

    而骆飞鹤笑道:“对,虞朝夕和他亡妻感情挺好,你若是想得到他的心,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等到将来你们吵架了,也有汐璇那孩子帮你。”

    骆夏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云扶柳震惊:“亡,亡妻!”

    说完他绷住嘴角,看了看旁边被围殴的虞朝夕,很想大笑三声。

    哈!哈!哈!简直是痛快,虞朝夕,你也有今天!

    ……

    那边虞朝夕一心二用,听着骆飞鹤居然还在挑拨,顿时怒道:“骆飞鹤,你就不能说我点好话。”

    话音刚落,二长老的拳头直击他的右眼圈,立刻就肿了,偏偏二长老还吹了一下拳头,看了看三长老,“师妹,你觉得这小子现在的模样和安然居那副画差多少。”

    “差远了!我来帮帮他。”三长老抬脚横踢,被虞朝夕膝盖抵住。

    虞朝夕黑脸:“师姐!”

    他也看到过虞汐璇挂在正厅的那副画,似乎就是二长老画的。

    想到这里,他手中的拳头一下子砸中二长老的左眼,两人如同照镜子一般,都有一个黑眼圈。

    虞朝夕:“二师兄,你做的好事。”

    “怎么!我那是为你好,给你闺女一个念想。”二长老侧身躲过他的攻击。

    ……

    围观的骆夏萱好奇道:“什么画?”

    云扶柳:“画,难道是安然居正厅的那副工笔画?”

    骆夏萱一听,立刻消失了。

    骆飞鹤见状也跟了过去。

    片刻后,两人一起回来了,看得出来骆飞鹤很是开心,原来虞朝夕在他闺女眼里就是那副鬼样子。

    ……

    此时虞朝夕又挨了一拳,他捂着脸,肿着腮帮委屈道:“你们怎么都打我的脸?”

    二长老同样鼻青脸肿,扯开嘴角,忍住痛笑道,“汐璇说了,安然居的那副画中的人就是她爹,不长那样,她不认。”

    一直笑嘻嘻的虞朝夕石化了:……

    ……

    围观的云扶柳听到这话更加开心了,看在虞汐璇那般懂事的情况下,回去后,他一定和长老们群策群力,争取早日将那孩子治好,不为别的,就是能给虞朝夕添堵,已经是最大的厚报了。

    骆飞鹤大笑出声,扶着树干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不错,不错!

    而骆夏萱则是托腮沉思,看向骆飞鹤 :“他现在看起来和画中相差有些大吧?”

    “嗯嗯!画中人比他好看!”骆飞鹤点点头。

    骆夏萱蹙眉,开始认真观察起来。

    ……

    片刻后,缥缈宗的上方传来虞朝夕的惊叫,“夏萱,你为什么打我?”

    “帮你早日和她相认!”骆夏萱出手毫不迟疑,见他右脸颊似乎少了一块紫色,于是重拳出击。

    虞朝夕:……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他们出手的动作慢了一下来,二长老问道:“还要不要继续?”

    大长老观察了一下,“感觉好像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三长老:“那就休息一下!”

    三人意见一致,和骆飞鹤排排站吃瓜看戏,时而进行指导。

    骆飞鹤:“姐姐,鼻头没有紫,用力一点。”

    二长老:“嚯!还有鼻子下面两管鼻血,那可是点睛之笔。”

    三长老:“左眼圈要比右眼圈大一些。”

    大长老:“下巴位置的色彩不够丰富,只有红、紫是不够的,还有青黄白。”

    二长老皱眉,“下巴有这么多颜色吗?”

    云扶柳捋了捋胡须,“刚才我才给她诊完脉,那副画才看过,确实有。”

    ……

    虞朝夕怒吼:“你们这群家伙!”

    对应的就是骆夏萱再次挥着拳头冲着他冲过来,虞朝夕连忙躲避,顺便一把抱住她,“娘子,别打了,再打你就要当寡妇了!”

    骆夏萱眼睛微眯,屈膝抬腿,对着对方下身某处就是出击。

    说谁是他娘子呢!

    下方的众人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哇!这不是找打了吗?

    虞朝夕看到她的动作,额头青筋直跳,连忙放开手,反手挡住,然后下巴又挨了一拳。

    围观人员很是配合地齐声替他“啊”了一声。

    虞朝夕;……

    他今天出门是撞了哪路神仙,要这般折腾他。

    ……

    桃山某处,太上长老看着下方的动静,悠哉悠哉道:“他们玩的挺高兴的。”

    虞六也是一脸开心,“缥缈宗很久没有聚的这么齐了。”

    太上长老看着已经鼻青脸肿,还惦记占便宜的虞朝夕,简直没脸看了,“丢死人了,幸亏汐璇睡了,否则看到他这副模样,估计也不想认。”

    虞六说道:“这不是大长老他们在给汐璇出气。”

    太上长老抬头看着周围银装素裹的景色,叹气道:“快过年了,难道她要一直将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都睡过去。”

    “会好的!”虞六只能这样说了。

    往事不可追,他们只能放眼于未来。

    ◉ 第 40 章

    虞汐璇这一觉一直到正月初二才醒来, 对于自己的状况,她这些年已经熟悉, 醒来后就在蓝笙的伺候下, 穿衣打扮,顺便问一下这些天宗门的热闹。

    蓝笙:“前些时间,宗门来了一个人, 大长老他们和他打了一架,双方都挂了彩,那场面甚是好笑。”

    虞汐璇伸直胳膊, 由着蓝笙给她披上狐裘,“看来是大长老他们的熟人了?”

    蓝笙:“大长老他们动手时, 我们这些人没有上前,不过听他们的说话声, 应该也是宗门的前辈。”

    虞汐璇点头表示了解, 穿戴一新后,侍女送上热食, 虞汐璇连忙填了五脏庙, 等到忙完这些后, 已经到了中午。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下天色,决定先去桃山看太上长老。

    到地方时,正值太上长老用膳,她走到跟前,发现太上长老已经将她的碗筷布置好了, 也就拉着椅子坐下了,“哎呀, 不是告诉你我吃过了吗?对了, 给我来一碗羊肉汤, 放点辣!”

    “才醒来,吃这么重口味的干什么。羊肉汤可以,辣就不要放了。”太上长老抬筷的动作微顿,给她夹了两筷子菜。

    虞汐璇笑着谢过,咬着筷子看了一下桌面,皱眉道:“怎么都是大鱼大肉,您这个年纪还是吃清淡点。”忽然她鼻尖微耸,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你还藏东西,大鱼大肉外加烈酒,师父,你老人过得挺逍遥的。”

    太上长老立马指着虞六,“是小六要喝,我平时不碰的,再说今天这桌子菜可不是给你准备的。”小孩长大了,就开始管东管西,前些年,和小六弄出一个什么养生守则,凡是有她在的地方,都要限制自己喝酒吃肉,他是修行,又不是出家,再说自己是武林高手,这些酒肉若是不能消化,真是贻笑大方了。

    虞汐璇狐疑地看向六老,“六爷爷,是吗?”

    六老笑的和蔼,“汐璇啊!我和主子就一回,等到吃完后,我们打算过个一百招。”

    很快,弟子将虞汐璇的羊肉汤给端上了,虞汐璇抿了一口,再次瞄了一下桌面,忽然看出些许不对,有几个菜不是太上长老和六老他们的喜好,比如那个香酥鸭、还有桃仁鸭卷,太上长老不喜欢吃鸭肉,现在都在这上面。

    虞汐璇顿时直起身子左右环顾,“师父,还有客人吗?”

    太上长老:“……被你吓走了!”

    虞汐璇歪头,噘嘴:“干嘛说我。”

    太上长老用筷子敲了敲碟子,“好好吃饭。”

    “哦!”虞汐璇继续用勺羹舀着羊肉汤喝。

    太上长老也静静用餐。

    ……

    洞室外面,山壁暗处,司明闻着里面传来的香味,喉咙默默滚动了一下,他们选的这个位子除了隐秘,一点也不好,阳光找不到,还有积雪,穿堂风不断地往里面灌,若是普通人,站了这么久,早就冻成冰棍了。

    司明:“主子,要不你进去吧。”

    虞朝夕闭目养神:“进去干什么?她又不认识我。”

    估计就是认出了,自己可能被那丫头气个半死。

    司明:……

    既不进去,也不走,难道今天来缥缈宗,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吃西北风吗?

    ……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司明看到虞汐璇终于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很厚的荷包,一看就知道是太上长老给的过年红包。

    在看到虞汐璇下山后,虞朝夕和司明终于进去了。

    太上长老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架着一个铜锅,大块的羊肉和菇子在里面翻滚。

    见他进来,太上长老西抬眸:“来了!”

    虞朝夕也没客气,找个位子坐下,司明叩首行礼,然后站在一旁当柱子。

    六老将烫好的酒给两人倒了一碗,“慢点喝,我看汐璇那丫头精呢,当心她杀个回马枪。”如果喝醉出丑了,酒后可别怨他。

    虞朝夕先饮了一杯,“见着就见着,反正她也不认识我。”

    天底下有他这么可怜的人吗?媳妇不认他,女儿不认他,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估计能让不少人笑掉大牙。

    他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就落到他身上。

    太上长老嘴角微抽,“说的好听,刚才怎么不进来。”

    虞朝夕:“刚才有事去了。”

    见他仍旧嘴硬,太上长老没管他,抿了一口酒,“云扶柳年前的诊断你也知道,你那媳妇现在的情况,估计你顾得了大的,也顾不了小的,既然现在躲了,在骆夏萱没痊愈之前,你就继续藏着吧。”

    虞朝夕没回应,仍然继续倒酒。

    太上长老看他这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

    正月过完之后,虞汐璇启程前往乌马府了。

    这两个月,缥缈宗到没有大事,不过乌马府那边可热闹了。

    岭南乔家和乔紫凝在这两个月可是打的热火朝天,之前乔家一直压制的污糟事都被人掀开盖子,传遍整个九岭山脉,尤其正值年节,对于老百姓来说,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这么好的八卦不谈白不谈,尤其之前乔二爷当家时,在岭南的口碑很好,现在见乔大爷这么欺负乔紫凝这么一个孤女,就算无法帮忙,也是要声援一下的。

    而乔紫凝趁着这阵风,暗自得到了乔家大部分的支持,抢了乔大爷手下半数的货源和客户,因为之前乔家的布匹质量下降的原因,本身就有不少人已经拒绝和乔大爷再次合作,已经让乔家有了很大的损失,再加上乔紫凝,就让乔大爷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更有不少谣言说乔紫凝手中有证据,乔二爷的亡故就是乔大爷的手笔,乔紫凝趁乔家人人心浮动时,再派人送回一些证据,乔大爷的家主之位过年时,就被族老们联手撸了。

    不过乔紫凝也没有接手乔家,以她的实力,目前在乔家实在没有胜算,她也没想过回去,和一个族叔商量好条件后,将她那个族叔扶上家主之位,她那个族叔将之前乔大爷吞并的乔二爷财产和田铺都给了乔紫凝。

    至于她的婚事,乔家那边亦是不会再过问,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乔紫凝不得做有辱乔家门风的事情。

    虞汐璇听到这个条件后,经不住吐槽,难道之前乔大爷做的那些事,不是对乔家门风的侮辱,还是在这群人看来,只有女人的事才让他们丢脸,男人再怎么烂也无所谓吗?

    虞汐璇到达乌马府时,正值上午,此时阳光正好,天气晴暖,入城之后看到不少人逛街。

    她戴着黑色帷帽,牵着马慢慢地走在街上。

    “冷少侠!”

    秋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虞汐璇抬头瞥了一眼,就看到她前方四五丈远的地方,站着三人。

    秋画、乔紫凝、还有一个陌生的公子。

    她牵着马走到三人面前,笑道:“秋画,乔小姐,这位是……”

    陌生公子含笑介绍:“在下赵文正。”

    “赵?”虞汐璇疑惑的视线落到乔紫凝身上,不会是她猜的那个“赵”吧。

    似乎看懂她视线的意思,乔紫凝连忙解释,“我和赵公子碰巧遇上,所以才在一起。”

    哦!那就是是了!

    虞汐璇看向赵文正,“在下想问一下,之前到宅子里想要抢亲的那家人,你熟吗?”

    赵文正神情略显惭愧,“对不起,都是家父胡闹心急了,我之前不知道他弄了这一出。”

    “哦!”虞汐璇不住地打量面前的男子,想着这人到底本性是否如他表现的那样。

    不过,之前姚寻雁逃婚遇到了未婚夫段子墨,而现在乔紫凝遇到了赵文正,难不成这个世界的月老是用婚书来牵红线的吗?

    虞汐璇:“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休整一下,告辞!”

    说完,就牵着马离开了。

    “冷少侠!”乔紫凝喊住了虞汐璇的脚步。

    虞汐璇回头,“怎么了?”

    乔紫凝手上不住地绞着手帕,眼睛想要透过帷帽看清对方的脸,又顾忌身边的人,最终道:“……你的袖子上多了一个口子,回去我……我让秋画给你缝合一下可行!”

    虞汐璇下意识看了看袖子,一抹里面的东西,坏事了,东西掉了。

    她看了看袖子,不是开线,倒像是小刀划拉的,能靠近她没有动静的,只能是习武之人,想到这里,她环顾四周,果然察觉一个身影,将缰绳塞到乔紫凝手中,“我去去就来,你替我将马牵回去。”

    说完,追上刚才那个身影了。

    乔紫凝愣愣地拽着缰绳,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

    秋画小声提醒她:“小姐!”

    乔紫凝反应过来,看向赵文正:“赵公子,既然这样,我和秋画就不用你送了。”

    赵文正扶额头疼道:“还请乔姑娘见谅,若是家父知道我将你落在街上,回去会将我揍死的。”

    秋画听到这话,顿时偷笑。

    乔紫凝闻言认真道:“之前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你的。虽然现今我和赵家有生意往来,也只是在商言商。”

    赵文正愣了一下,垂眸苦笑:“看来小姐还是埋怨家父之前的鲁莽,在下实在心悦乔小姐,我想问,是因为刚才那位少侠,乔小姐才会拒绝我吗?”

    乔紫凝被他直白的话闹得有些尴尬,她脸皮薄,瞬间脸上就染了薄红。

    赵文正看到后,了然道:“既然这样,我不会放弃的,还请乔小姐给我一个机会,今日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对着乔紫凝一拜,然后就走了。

    乔紫凝:……

    秋画担忧道:“小姐!”

    乔紫凝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没事!”

    ……

    虞汐璇追了对方三条街,将半个乌马府绕了一遍,最终追到城西的一处荒宅中。

    对方跳入荒宅后,然后站在场中看着她,与此同时,从角落里出来五个全身包裹黑布的身影,个个手中拿着大刀,是何用意,压根不用说。

    虞汐璇站在门庐的屋顶,冷笑道:“各位招待有些热情了!”

    之前将她引来的人开口道:“有人买你的命!”

    “哦!在下可以知道多少钱吗?我可以出双倍买回去,还有你们划了我的袖兜,能不能将里面的东西还给我。”虞汐璇说道。

    院中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当着虞汐璇的面,将里面的金花生、银瓜子抖落在地上,十分嚣张道:“过来自己捡!”

    虞汐璇有些诧异,“你们赚钱,居然还看不起这些钱,我的身价到底有多少?”

    黑衣人道:“你猜!”

    他说完,抽出身侧的刀,于此同时,其他人也将刀尖对准虞汐璇。

    虞汐璇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将兜帽掀开,透过青色的纱布看着场中的黑衣人们。

    现场的气氛变得压抑紧张起来,最终黑衣人先出手。

    刀刃在阳光下闪出阵阵白光,齐齐地向虞汐璇冲击过去。

    虞汐璇一跃而起,躲过他们的砍刀,长剑一挥,一道血迹滑过天空,洒在土地上,一黑衣人手中的长刀落地,手腕不断地抖动,鲜血直流。

    黑衣人见他一招就废了一个人,相互之间对视一眼,同时从怀里掏出东西,虞汐璇看清他们的东西,迅速后移,躲到一个人身后。

    然后就听到几声“砰砰砰”声,一阵白烟冒起,同时她身前的这人还发出几声闷哼声。

    虞汐璇顾不得看对方生死,捂住口鼻,往外面冲。

    片刻后,四个黑衣人追了过来,虞汐璇继续跑,看到旁边树上某个标志后,忽然停住了。

    虞汐璇转身向他们弄了一个暂停的标志性,“停!”

    黑衣人们连忙刹车。

    虞汐璇单脚站在树梢上,语带笑意:“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到底是谁喊让你们来杀我的?”

    黑衣人:“等你到了地下问过阎王爷就知道了。”

    虞汐璇垂眸思索了片刻,“那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给你们双倍的赏金,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呢?”

    黑衣人们没有答话,而是拿着刀就砍上来。

    虞汐璇面色淡定,站在树梢不动。

    忽然一个巨大的渔网冲着黑衣人们洒过去,他们顿时一惊,连忙用刀抵挡,一阵淡黄色的粉末从网线弹落,直冲他们口鼻,不到片刻,原先站立的四人如同死鱼一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倒下了,渔网落在地上,惊起一阵淡黄色的尘雾。

    虞汐璇捂着鼻子远离了一些,苍梧出现在她的身后,“主子!你没事吧!”

    “只是有点擦伤!”虞汐璇给他展示了右臂的伤口。

    两人又等了一段时间,虞汐璇和苍梧带着两个口罩落到地面,苍梧没让虞汐璇上前,自己先过去封了四人的内力,然后将他们绑了起来,然后将渔网烧了。

    苍梧:“主子,弄完了!你要不先回去?”

    虞汐璇抬脚踢了踢一个黑衣人的身子,摇头道:“先不回,看看情况再讲!”

    苍梧闻状,也不再询问,主子现在不回去更好,省的再遭遇危险。

    虞汐璇和苍梧将所有偷袭的黑衣人都带走了,等到后续有人来察看时,只看到凌乱的荒宅还有地上的血,其他都没有看见。

    夜晚,明月高悬,寂静无声的赵家府邸,一个身影蹿进赵文正的小院,来人径直进入书房,对着看书的赵文正单膝跪地,“人都不见了!”

    赵文正攥紧书册,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不明,“什么意思?”

    黑衣人:“无论是目标还是兄弟们都没看到。”

    若是任务成功了,派出去的人早就应该回来了,现在人都不见了,只能说明失手了。

    赵文正:“行,那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黑衣人退下。

    赵文正将书扔在地上,冷哼一声,“看来还是小看你了。”

    ……

    乔紫凝的住处此时灯火通明,乔紫凝在院中不断地走来走去。

    白天冷少侠出去追人了,可是居然现在都没有回来,她担心人会不会出事了。

    “小姐!”许管事打着灯笼跑进来,喘着粗气道:“我去打听了,白天确实有人看到冷少侠追人去了,最后看到他是在城西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乔紫凝担心道:“我就是担心他出事。”

    秋画在旁安慰道:“冷少侠武艺高强,肯定不会出事的。”

    乔紫凝心头仍然止不住焦躁,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了?”

    她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就看到虞汐璇站在墙头,仍然是熟悉的装扮。

    秋画惊喜道:“冷少侠,小姐可担心你了。”

    虞汐璇恰好落到乔紫凝跟前,说道:“有点事被耽搁了。”

    乔紫凝刚想开口,忽然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在她身上找了一圈,看到她左臂袖子上的血迹,震惊道:“你受伤了?”

    虞汐璇:“没事,只是和几个人切磋一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些,她就跳上墙头,沿着屋檐消失在大家视线中。

    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只是回来给乔紫凝带个话。

    乔紫凝注视着屋檐上的朗月,指尖摩挲着袖兜里的荷包,即使是夜空的明月也遮掩不了她眼中的黯然神伤。

    秋画小声劝道:“小姐,天冷了,我们回去吧。”

    乔紫凝深吸一口气,看向许管事:“许叔,今天谢谢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许管事连连弓腰:“小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秋画,送大小姐进屋吧,人既然已经看到了,小姐,你也安心了。”

    乔紫凝扯了扯嘴角,“嗯!”

    许管事看着秋画扶着乔紫凝进屋,看着地上的影子,不住地摇头,“看来只有你和我作伴了。”

    ……

    翌日,虞汐璇回到了住处。

    躺在床上,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会惹上杀手。

    她现在的身份是冷千歌,除了在乌马府活动,也没有惹到其他人,难不成是岭南乔家想要除掉她。

    就在她休息时,秋画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冷少侠,不得了了,小姐被人欺负了!”

    虞汐璇立马起身,打开门就看到秋画正要举臂敲门,“出什么事情了?”

    秋画拉着她的袖子往前院走,边走边解释。

    原来今天乔紫凝和秋画去视察工坊时,不小心被几个地痞流氓围住了,差点受到欺负。

    虞汐璇停下了脚,眼神不善,“差点?”

    秋画连忙捂住嘴巴,不小心说出来了,见虞汐璇眼神吓人,连忙乖乖说道:“然后赵公子路过救了小姐,赵公子还受了伤,现在正在前厅呢。”

    虞汐璇一听,脚尖立马转了方向,“既然人没事,你喊我干什么?”

    她忙了一晚上,现在就想补个回笼觉。

    秋画见他要回去,连忙扯住他,不让他走,祈求道:“冷少侠,小姐今天受了好大的惊吓,而且还有赵公子在一旁,你就不担心吗?”

    虞汐璇满头雾水:“我担心什么?”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我昨天一晚没睡,现在累着呢,没事别耽误我休息。”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秋画气的直跺脚,想要拉人,奈何她拉不动对方,努力了好久,将自己累的够呛。

    最终留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的!”

    虞汐璇:?

    ……

    虞汐璇真的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一觉醒来,三个时辰过去了,直接到了傍晚。

    她跃上屋顶,看着西边红润的夕阳,给万物都上了一层焦糖色,肚中默默地发出抗议声。

    唉!不知道厨娘会不会糖蒸酥酪这个甜品,有点想吃。

    乔紫凝和秋画在前院看到躺在屋檐上的少年,秋画连忙打招呼,“冷少侠,你醒了!”

    虞汐璇看到她们,从屋顶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嗯!”

    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装扮,诧异道:“你们要出去!”

    秋画点头:“铺子里临时出了事,小姐要过去一趟。你要陪我们一起去吗?”

    虞汐璇摇头,“不去,你们要注意点,如果无聊的话,就回来吧。”

    乔紫凝淡笑着点了点头,柔和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冷少侠,你先等一下,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说完她凑到秋画耳旁说了几句,秋画连连点头,然后提着裙摆,小步跑回内院。

    虞汐璇好奇道:“什么东西?”

    乔紫凝捂嘴轻笑,“你忘了借给我的那一万两黄金,现在爹爹的钱已经拿回来了,正好可以将钱交给你,按照原先的约定,一成利息。”

    “这么快!既然你提前还了,钱我只要半成就行。”虞汐璇原先以为一年时间不够,谁知乔大爷太拉胯,只是几个吓唬,事情就办好了。

    “不行,当时借契上说好的,我乔家言出必行,一成就是一成,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乔紫凝神色坚定。

    过了一会儿,秋画微微喘着粗气跑过来,抱着一个檀木盒子,“小姐,盒子我拿过来了,东西都塞在里面了。”

    乔紫凝接过盒子,有些犹豫,不敢看虞汐璇,若是虞汐璇认真看的话,能瞅到她泛红的耳尖。

    秋画在一旁给她加油助威,“小姐!不要犹豫了!”

    乔紫凝深吸一口气,将盒子塞到虞汐璇的怀里,低头留下一句,“我给你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你要认真看。”

    说完拉着秋画头也不回地走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虞汐璇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想说,既然是还钱,借契还在她身上呢,这都不要就走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盒子,晃了一下,里面噗噗的响,似乎不止有金票。

    看了一下天色,决定先回屋再讲。

    然后刚进屋就听到苍梧敲着窗户,小声道:“主子!”

    虞汐璇轻咳了一声,苍梧连忙翻窗进来。

    苍梧拱手道:“主子,那群黑衣人我查出是谁派的了。”

    “哦!谁?”虞汐璇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有些出乎意料。

    一叠金票上面放着一个精巧的粉红色香囊。

    “放错了吧!”她喃喃道。

    苍梧说道:“人是赵家公子赵文正派去的。”

    “哦!难道他是因为我之前赶退了赵家人的抢亲,所以□□。”虞汐璇拿起香囊观察,发现香囊肚子手感有点怪异,里面似乎放了东西,手感圆润小巧,如同黄豆大小。

    “原来是这样!”虞汐璇轻点头,表示了解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白天看那赵文正长得挺正派的。

    苍梧不再说话,虞汐璇将荷包放到桌上,开始清点紫檀盒子中的金票,发现中间塞着一封信,信封上面写着“冷千歌”

    拆开信封,抽出一张粉色信笺,上面啥也没有。

    她仔细看了一下,甚至点了蜡熏烤了一番,最终确定,这就是一张空白信笺。

    “这什么意思?”虞汐璇眉间微蹙。

    打开香囊,发现里面放的是一捧红豆。

    虞汐璇:……

    苍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主子!”

    “你别说话!”虞汐璇连忙抬手止住他的话,让她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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