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殿内赵骊娇已等候多时,香凝前来禀报诸位郎君已到殿外,公主抬眸:“宣。”
五位小郎君齐步踏入殿内,少年气息扑面而来,如雨后春笋清新纯净,如枝丫嫩绿朝气蓬勃,赵骊娇的目光在几位少年郎身上一扫而过,郎君风采各异,身份一目了然。
刘昶年纪最长个头最高,因常年习武养成了豪爽的性子,连走路的姿势都有种大刀阔斧之感,加上一身淡紫色劲装,一眼观去,颇有种少年侠士之气,郎君英姿飒爽,少年肆意。
贺晚舟比刘昶小几个月,少年郎君一身素袍,美得柔和而又温淡,他不似苏卿一般倾城绝世,也不如刘昶棱角分明,却尽显风姿卓然超脱世俗,垂道腰际的长发只用一根素色发带束了一半,任由其随意在消瘦的背上绽开,如一副绝佳的丹青笔墨。
苏三元的容貌与苏卿并不相像,较之于兄长的绝色,苏三元在容貌上便落了下乘,但若单看也是相貌堂堂五官俊朗,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比其他人严谨沉稳的气场,明明年纪不大,却有股少年老成的坚韧。
最小的便是张小郎,从进来开始只有他一人快速抬眸瞥了眼赵骊娇,而后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更是不停的在殿内打着转,年少懵懂又充满了好奇之欲,锦衣华服少年不羁,活脱脱一个纨绔的世家儿郎。
赵骊娇的目光最后才落在苏卿身上,小公子低着头乖巧温和,明明气场不及其他几人,却愣是凭着那一张无人能及的脸蛋儿抢了不少风头,即使他身边站着的是贺晚舟,也未能将他完全压制。
“拜见殿下。”郎君跪拜的声音拉回了赵骊娇黏在苏卿身上的视线,等几人一一报了姓名,公主才道:“起。”
“谢殿下。”
虽然小公子掩饰得极好,但公主还是从他身上瞧见了些疲态,赵骊娇简言意骇:“诸位郎君今日齐聚,想必已经明白此行的目的。”
“府里已经请好了先生,明日诸位郎君先在府中熟悉一日,从后日到院试前便随先生在东院学习,院试过者留下。未过者,各自各府。”
“是。”几位郎君齐齐应下。
他们明白这场院试是他们人生极为重要的一道坎,跨过去了有公主殿下保驾护航或可一路青平,跨不过去一切将回到原点,也将与骊安公主府这个强大的后盾失之交臂。
尤其是苏三元,心中信念极其坚定,他不如刘昶家底雄厚,不如贺五郎家财万贯,更没有张子琰有权有势,他没有任何退路,这场院试他必须得过。
赵骊娇:“香凝,带诸位郎君安置。”
香凝应下:“是。”
苏卿没动,等几位郎君都离开后,他才跪下:“殿下。”
赵骊娇皱眉:“你做什么。”
苏卿低着头:“殿下,今日我拿了些银钱给爹爹娘亲。”
赵骊娇不解:“所以呢。”
苏卿:“是从香凝姐姐之前给我的一千两里面拿的。”说完又加了句:“我拿的不多,爹爹不能出去做工,家里没有收入来源,妹妹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需要进补,我就拿了十…十两。”苏卿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眼赵骊娇,对上赵骊娇的视线后又快速低下头。
赵骊娇沉默了好半晌才明白苏卿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是你卖身的银钱,你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必同我交待。”
“起来吧,日后不必动不动就跪,叫旁人看去还以为我虐待于你。”
苏卿忙道:“殿下对我很好,才没有虐待。”
赵骊娇轻嗤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不会有人再去查探苏家。”这小东西哪里是因为银子来请罪的,分明就是同她来报家底的。
苏卿脸色一红,没吭声。
瞧着面色绯红手足无措的少年郎,公主突然来了兴致:“不过,也并不一定。”
苏卿抬眼看她,有些茫然,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若是将来你选中了驸马,朝中还会特派官员调查。”赵骊娇盯着苏卿慢悠悠的道。
苏卿俊俏的脸直接红了个透彻,他飞快的挪开视线,咬着唇,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可随意查。”
少年郎羞涩又乖巧的模样让赵骊娇轻笑出声,嘴上越发不愿收敛:“你是在期待那一日?”
苏卿一惊,手中紧紧攥着衣袍,再次下意识去看赵骊娇,察觉到公主眼里的戏谑,他才知道殿下是在逗他,可小郎君还是小声回道:“期待。”
赵骊娇挑眉,小东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瞧着人越来越不自在,都快要把头低到地上去,公主才终于放过他:“回去休息吧。”
苏卿忙应下:“是。”小公子脚步太过慌乱,殿门台阶处若不是香晚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人定要摔个四脚朝天。
香晚回头看了好几次仓皇离开的小公子,才踏入殿内:“殿下把苏公子怎么了。”
赵骊娇等她一眼,没出声。
苏卿回到云来殿,才勉强压下狂烈的心跳,他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如此直言想做驸马,会不会太不矜持了,殿下会不会觉得他痴心妄想。
小公子胡乱用了几口晚膳,洗漱完到了床榻上都还在思索这事,最后实在顶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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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刘昶几人不能住府里宫殿,被安置在南院,离云来殿隔了好几条路。
初到公主府,几位郎君自是不可能能安安静静的睡下,用了晚膳洗漱完后便聚到院子里看月亮。
刘昶道:“怎地不见苏小弟,他不与我们住一起吗?”
张子琰:“刚刚在殿内他就没与我们一道出来。”
苏卿的身份没人对他们提起过,在场的除了苏三元无人明白内情,一路上他们也只知晓苏三元与苏卿是亲兄弟。
刘昶看向苏三元:“苏三郎不是苏二郎的弟弟么,你应该知道他在何处吧。”
苏三元:“我不知道二哥住在哪里。”他虽然知道二哥是公主的备选驸马,可却不太明白二哥如今到底处于何种境遇。
恰此时,有一管事模样的人过来见礼:“奴才靳竹见过诸位郎君,尊殿下令,从今日起奴才便是南院的管事,诸位郎君若有什么需要皆可向吩咐奴才。”
几人对视一眼,皆客气道了谢。
刚刚升为南院管事的仆人名唤靳竹,原本在惊凤殿外当差,因着府里突然入住几位郎君,香凝香晚又不方便进出南院,便特意提了一个管事负责南院。
“奴才原本想明日再来拜见诸位郎君,刚刚见郎君都未歇下,这才过来拜见,打扰郎君雅兴还望恕罪。”能被选来做一院管事,为人处事自然不会差,靳竹一番话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让人生不起厌。
刘昶:“无妨,正好我有事想要问靳管事。”
靳竹颔首:“郎君请问。”
刘昶:“你可知苏小弟在何处,。”
靳竹一怔,没明白刘昶所指何人。
张子琰解释道:“就是今日带我们进府的那位郎君,叫做苏卿。”
靳竹闻言一惊,立刻道:“郎君慎言。”
几人一愣,张子琰喃喃道:“我…我没说什么呀。”贺晚舟挑了挑眉,没作声。
靳竹:“苏公子乃公主府公子,郎君不可直呼苏公子的名讳。”
晋渊君王制度森严,主子的名讳是决计不能随意唤出口的,只要苏卿以公子的身份在公主府一日,他便就是主子,就算是官员也得对他以礼相待。
刘昶自小一门心思都扑在武学上,对于公主府的公子是何意并不清楚,张子琰年纪小更不通晓其中关节,只有贺晚舟明白一二,他长日待在寺中,又知道将来或要入朝堂,早就将晋渊朝规乃至许多有关的东西背了个透彻。
“诸位郎君还是早些歇息,明日奴才再带郎君熟悉府内环境。”刘昶还欲问几句,却被靳竹抢先道:“府内有宵禁,亥时后不得在外逗留,还请郎君谨记。”
靳竹离开后,外头便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亥时了。
即使他们心中有许多想要问的,可要是初来公主府就犯了规矩说出去也不好听,几人只得压下疑虑各自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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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几位郎君出门时,靳竹已侯在外头。
“郎君们住的是南院,一般用来招待贵客,院里有八个粗使丫头仆人,晚些时候奴才会再带一些仆人过来,在院试前近身伺候诸位郎君。”
贺晚舟:“我带了贴身小厮,便不劳烦了。”
靳竹点头应下:“是。”
“从那边过去是西院,西院是府中下人的住所,诸位郎君最好不要涉足。再过去是北院,北院是府内洗洒地,各位主子的衣裳也是送到北院清洗。从南院过去是东院,东院与南院一样是招待贵客之地,殿下已在东院辟出一处小学堂,诸位郎君日后都在此地学习。”
“除了这四个院落,还有惊凤殿,云来殿,宣雨殿,玉奉殿,这四个殿是府内主子所居之地。公主殿下住在惊凤殿,云来殿是驸马的宫殿。”
靳竹说到此处顿了顿道:“苏公子便是住在云来殿。”
刘昶一时没反应过来:“云来殿不是驸马爷住的地方么,苏小弟怎么会…。”
靳竹打断他:“郎君慎言。”
“苏公子乃驸马人选,是府内的主子,郎君切不可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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