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涂菱又郑重地向虺族长鞠了一躬, 走向了独木桥。
螣气与云雾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副烟雾迷漫的场景, 金色的独木桥穿过云雾, 直达山洞。
涂菱踏上独木桥,走了几步, 忍不住回头望去。
虺族长站在悬崖边看着她, 表情依旧平静冷淡,但眼神中却有着期许与慈爱。
他朝涂菱微微点头,鼓励她继续向前。
不知为何, 这种情景让她想起小学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她爸送她来到学校门口,涂爹停下, 严肃地让涂菱一个人进校门。
那时候小小的涂菱心中有害怕有不舍, 可还是得一个人往前走。
现在的她也出现了这种感觉。
她平复心情,忍住眼眶的湿热,对着虺族长笑了笑,回过头,大步朝着山洞走去。
很快涂菱便走到了独木桥的尽头, 云雾中的山洞就在眼前。
里头黑黑一片, 配上门口漫卷的烟雾,有种既庄重又恐怖的气氛。
尤其是空气中还夹杂着莫可名状的威压,这让涂菱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 拔|出腰间的雪吟,又将金刚骨伞放大拿在手中,进入了山洞。
刚一进去, 眼前突然出现炫目的亮光,涂菱的身体作出了第一反应,一手挡住眼睛,一手撑开了金刚骨伞。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有许多东西打在金刚骨伞上,一瞬之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又相继响起,意味着这些玩意全部被伞弹开。
待到周围恢复安静之后,涂菱将捂住眼睛的手放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她的眼前分明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湖。
而且这个湖她还有点眼熟,这就是青丘山的神湖。
一望无际,波平如镜。
水面闪耀着七色的光芒,天空飞着各种珍禽,令人心旷神怡,心生向往。
可理智告诉她,她身处女娲族,这里不可能有属于青丘族的灵湖。
这是明晃晃的幻觉。
现在的她已经用不着符纸作引,只需默念咒语,用真气激发雪吟的煞气,便能生出巨大的破解幻觉,清除邪气的力量。
涂菱不慌不忙默念咒语,又将真气灌注于雪吟之中,对着眼前的虚空使劲划去--
然而并无事发生。
前方还是宽敞无边的灵湖,起风之后碧波荡漾,金光闪闪。
涂菱皱起眉头,不对啊,按照她现在的修为,用符咒破解一个幻境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的解题思路又错了?
她盘腿坐下,开始思索应对方案。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二十几年前去青丘的时候狐狸曾经说过,要渡过灵湖才能到达神山。
但灵湖中有蛟龙镇守,没有圣女的船来接引,是无法渡湖的,就连飞都不行。
现在小秘境中竟然出现了灵湖,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要从灵湖上过才行?
眼瞅着这里只有湖,显然没有其他方法了,涂菱决定试试渡湖。
……
涂菱走到湖边,原本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湖面突然就起了巨浪。
紧接着天色变暗,乌云压顶,狂风袭来,又是一幅马上就要世界末日的样子。
涂菱的裙角被吹得猎猎作响,头发迎风乱舞,但她内心却很平静。
果然,这就是破幻境的阵眼。
她将雪吟往天上一扔,金光划过阴霾天空,雪吟放大许多,停留到了半空中。
天空炸雷响起,瓢泼大雨尽数而下,天地变得一片苍茫。
随即涂菱足下一点,迎向狂风暴雨,整个人轻盈地飞到了空中,稳稳落到了雪吟的刀身。
暴雨将她全身淋湿,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几乎挡住了涂菱的视线。
她伸手抹了一把雨水,干脆将眼睛闭上,将天眼打开。
雪吟颇有灵性,主人还未发话,它便感应到了情绪,开始自动往前飞去。
就在此时,湖水翻滚得越发厉害,咕嘟咕嘟冒着巨大的泡,就好像一锅滚烫的沸水。
“轰--”
随着巨响,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湖面直冲天空,金光照亮了天空和大地,凶悍的力量四处蔓延,天地为之变色。
涂菱驾着雪吟,撑着金刚骨伞,堪堪避开了这股强势的力量。
她的天眼看得很清楚,一只巨大的怪物随着水柱一起冲到了半空。
它身体粗长有尾,长有四足,身上布满坚硬的鳞片,头型似马,怒目圆睁,头上还有两只角。
涂菱脑海中毫无意外出现了两个字:蛟龙。
就像小狐狸说的那样,灵湖中有蛟龙守着,谁想渡湖它都会阻拦。
蛟龙一出现,威压浓重到让天空的阴霾都散去,暴雨也不敢造次,渐渐放缓。
它似乎很讨厌有人擅自飞到湖面之上,愤怒地盘踞在半空中,伸出尖锐的爪子,冲着涂菱一声大吼。
哪怕涂菱已经有了防备,慌忙中也用真气护了体,可被蛟龙这么一吼,仍是胸口一闷,喉咙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太厉害了。
这只是蛟龙就厉害成这样,真龙会如何?
涂菱不敢大意,赶紧给自己做了个防御结界,又将金刚骨伞的防御开到最高。
蛟龙见这个凡人虽然弱小,竟然一点也不怕它,有些意外,也有些恼怒。
它再次张嘴怒吼,并喷出一股猛烈的蓝色火焰。
这火焰既蕴含水的力量,又有火的灼热,从天而下的雨碰上这火焰立刻被挥发殆尽,雨彻底停了。
只是天空依旧阴霾得非常可怕。
涂菱驾驶着雪吟左右躲避,拼尽全力挥动着金刚骨伞,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到伞中。
在她的努力之下,蛟龙一时半会儿没有伤害到她,但涂菱疲于防御,显然也毫无反击之力。
每每此时她都想仰天哀叹,修真大陆别的元婴修士舒舒服服打着魔兽妖怪,只有她要对付的是神兽。
前有白泽,后有蛟龙,到底是遭了什么罪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不打不行,不打死得更惨。
蛟龙不比白泽,白泽只是一抹神识的分shen,而且也不会主动攻击涂菱,但这蛟龙脾气似乎非常暴躁,还会主动攻击。
思索间蛟龙又发动了几次攻击,涂菱光是防御就已经搞得相当狼狈了,身上多处也出现了伤口。
涂菱心中明白,自己这修为是绝对赢不过它的。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试一试主动攻击。否则就算一直防御也有力竭的那一刻。
两方力量相差太大,反正最终是个输,涂菱决定放手一搏。
她将金刚骨伞拼命舞动起来抵挡蛟龙的攻击,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伸手将雪吟抓在手中,利用短暂的滞空时间,吟唱起虺族长教给她的巫术咒语。
她要将巫术与自己的功法结合起来。
随着她的默念,绿色的光芒逐渐注入雪吟,混合着它本身的金色光芒,形成了蓝绿色
的奇异光芒,这光芒带着温暖与强大,让涂菱充满了力量。
她鼓起勇气,趁蛟龙喷火的间歇将金刚伞露出一个缝隙。
蛟龙反应很快,又吐出蓝色火焰,光波直击涂菱面门而来,她用尽全力将雪吟扔了出去。
蓝色光芒与蓝绿色光芒在空中交汇,温度炙热得要把一切烤化。
漫天光芒炸开,大地一阵震动,蛟龙发出狂怒的吼叫,涂菱又吐出一口鲜血,旋即两眼一黑,从半空中直直落下。
……
不知过了多久,涂菱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她似乎身处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
涂菱脑子有些混沌,她是不是死了,这是地府么?
不是都说死了的人要独自跋涉过幽冥路,渡过忘川,才能到达地府么?
难道她已经省略了前几个步骤,直接达到了终点?
缓了几秒,涂菱脑子清明了一些,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些疼。
再动了动胳膊和腿,好像没什么大碍。
咦,她竟然没死?
涂菱一激动就想坐起来,胸口被扯动引起的疼痛让她剧烈咳嗽了几声。
巨大的回声传来。
她现在已经彻底清醒,确认自己在刚才那场大战中并未死去。
涂菱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在她指尖亮起。
她将火苗弹出去,哗啦一声,火苗在空中从一个变成了四个,如烟花一般扩散在空中。
这下涂菱看清楚了,她现在正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大到似乎没法丈量。
看来刚才那一击让她从幻觉中回到了现实,那条蛟龙果然也不是真正的蛟龙。
也对,如果是真的,她哪儿还有命活下来。
可这个“现实”也还是在小秘境中,她还没能通过虺族长的测试。
涂菱再一看,她的金刚骨伞和雪吟都散落在身旁。
这是她的武|器与帮手,一定不能掉。
涂菱将它们拿到手中,又打开天眼,准备向前走去。
空旷的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前方的黑暗在等待着她。
涂菱一直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黑暗处有盈盈的蓝光亮起,一点一点如繁星闪烁,在黑暗中显得有种诡异的美感。
她抓紧雪吟,提起真气,警惕地向星星点点的蓝光靠近。
待到走近了,涂菱看着眼前的场景,惊愕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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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涂菱眼前的是一副巨大的骨架, 大到跟她以前在自然博物馆看见的恐龙化石差不多。
骨骼巨大, 颜色有些泛黄, 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坑洞与痕迹, 这都是它生前战斗的勋章。
它静静地躺在这里,已经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春秋。
骨架的主人以前一定是很厉害的生物, 就算只剩下一幅骨架, 仍能感受到它往日的气势与威压。
而那星星点点的蓝光就是从骨架上散发出来的,它们均匀地分布在骨架上,顽强地闪烁着。
涂菱慢慢凑近它, 看见那些亮光,突然脑子一懵, 随即脑海中出现了刚才那只蛟龙的画面。
它无力地躺在地上, 渐渐失去气息,又随着岁月变成一滩白骨。
涂菱呆立当场。
一瞬后,涂菱的眼泪竟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那只呼风唤雨,威风凛凛的蛟龙,原来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吗?
它还没经过雷劫的考验变成真龙, 已经长眠于此了吗?
就连神兽的生死都如此无常, 何况他们这种普通人。
涂菱蹲下来,不自觉伸手摸向巨大的龙骨。
一瞬间,蓝色的光芒纷纷从龙骨上漂浮起来, 它们飞到半空,逐渐汇聚成一团火焰的形状。
湛蓝如海,炙热如火。
涂菱抬头愣愣地看着这团火, 没料到下一秒蓝色火焰竟然朝着涂菱冲来。
她躲避不及,只能任由它们从自己额头穿过。
涂菱的头部一阵剧痛,她承受不住,再度昏死过去。
……
这次涂菱又不知在这山洞睡了多久才醒来。
在睡觉的时候她做了很长一个梦,可惜醒来之后连一丝情节都记不住。
醒来之后涂菱发现四周的能见度变好了许多,眼前巨大的蛟龙骸骨已经不见了,那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也消失了。
这里变成了普通的山洞,就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若不是记忆太深刻,可能她都会怀疑那具巨大的龙骨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只是涂菱不明白,跟她打架的是蛟龙的神识还是虺族长制造出来的假蛟龙?
刚才那团蓝色光芒又是什么,龙骨为何消失无踪?
很多问题都让她一头雾水,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看样子,她的结业测试顺利通过了。
涂菱坐着清醒了一阵,拿起雪吟和骨伞,迅速往洞外走去。
这次她很快就看到了出口,刚一钻出洞口,她的眼前又是一晃,涂菱下意识眯住眼睛。
下一秒,她整个人极速往下坠去。
涂菱不慌不忙调整真气与姿势,平稳落地。
一睁眼,她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树屋下。
但她现在没有心情回家,而是朝虺族长家跑去--她实在有太多的疑惑想问他了。
涂菱飞快来到虺族长的树屋,但以往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树屋现在却被搬空了一样,人去楼空。
“虺叔,虺叔你在哪儿?”
明明眼睛和理智告诉她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可情感与心却让她不相信,她就像个跟父母走丢的孩子,觉得只要这样呼唤,虺族长就会出现。
喊了许多声,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涂菱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间,觉得惊愕又茫然。
这一切让她产生了巨大的疑惑,这二十年她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么?还是都源自于
自己的想象?
这二十年与虺叔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在眼前,他教给自己的知识牢记于心,涂菱不相信这只是想象,开始仔仔细细地在树屋找了起来。
终于,她在以往虺叔看诊的角落,发现了一个麻布做成的袋子。
涂菱做梦都不会忘了这个东西,这是虺叔给她治病时用的骨针。
那个也许是三界里唯一一副用真龙的龙骨磨成的针。
她拿起这个麻布袋子,心和手都有点颤抖。
没想到涂菱刚拿起来,还没来得及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丫头,恭喜你通过了测试。二十年来,你很努力上进,在你能力范围已经做到了最好,虽然略有遗憾,但天意如此,勉强不来。我能教给你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相识一场,这副骨针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用得着。天大地大,终会相会,保重。」
虺族长的声音一如既往如砂纸磨玻璃,可听完后涂菱却哭得像个孩子。
她穿过来的时间在修士的漫长岁月中不过沧海一粟,但是每次危难之际都能遇上贵人相助,他们帮助她度过困境,然后又不图所求默默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虺族长就像她的父亲一样,严厉背后是慈爱和包容,可现在他说走就走了,她都来不及好好跟他道个别。
感动与感叹命运的无常化成复杂的难过情绪萦绕心间,涂菱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
天黑了,涂菱抱着麻布针袋坐在虺族长树屋的门口,抬起头默默看着并不美丽的夜空。
她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了,只是觉得有点难过,需要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小菱,你在这儿吗?”
突然,涂菱听到有人叫她。
这是虺鸣的声音。
“在呢。”涂菱懒懒回应。
很快,虺鸣手脚轻松地顺着树藤爬了上来,坐到了涂菱的身边。
“恭喜你,成功晋级为化神修为了。”涂菱伸出手。
虺鸣握了握涂菱的手,“谢了。”
他说完这俩字就静静坐在涂菱身边,什么也没说,只陪着她欣赏这朦胧幽暗的夜色。
“阿鸣,你知道虺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半晌,涂菱问道。
虺鸣摇摇头,“我也是今日刚刚晋级出关。小菱,别难过了,虺叔大约只是出去云游了而已。”
“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好好跟他道个别,毕竟我就要离开了。”涂菱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留在女娲族的。”
虺鸣道:“小菱,你要记得,虺族长是神仙啊,神仙本就来去自由,谁也拦不住。”
涂菱点点头,“道理其实我都明白,只是心中有些不好过。明明是个修士,却始终无法看淡聚散无常,说起来真是令人发笑。”
“一点也不可笑。”虺鸣认真道:“都说天道无情,可我觉得天道有情,万物草木都有情。没有大爱,又如何参透道法?心中有情有爱方能万夫莫敌。”
“你真会劝慰人。”涂菱心中有豁然开朗之感,“与其难过离别,不如期盼再一次相会,我不难过了。”
“对嘛,世界如此之大,总有机会再相逢。”虺鸣道:“比如我就觉得与你相处二十年已经是极大的缘分了,珍惜这段缘分就好。”
涂菱噗嗤一笑,又由衷佩服,“阿鸣,无论是天赋还是对修道的领悟,你真的都是顶尖的,在下佩服。”
“你也够厉害了,竟然把虺族长的医术学了这么多,他还送了你骨针,你知
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虺鸣问。
“意味着什么?”涂菱问。
虺鸣淡淡一笑,“意味他早已经把你当作徒弟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宝贝这骨针。”
涂菱感觉自己的眼睛鼻子又开始发酸。
她转过身子,跪在地上,朝着空屋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虺叔,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救死扶伤,匡扶正义。”
此刻的涂菱觉得自己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
距离涂菱在女娲族的时间已经只剩半个月,她决定不留下遗憾,要在此度过愉快的时光,留下美好的回忆。
白天虺鸣带着她到处游玩,钓鱼打猎采野果,无忧无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晚上涂菱便去空间把好玩的事情讲给小白和啾啾,和他们疯玩在一起。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尤其快,一眨眼,涂菱离开的时间就要到了。
今日便是约定好宁仇来接她的日子,一大早涂菱就有些坐立不安,心情忐忑无比。
二十年不见了,他们该如何面对?
会不会尴尬?会不会不知道说什么?师父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这些涂菱就感觉无比烦乱,就好像有十只猫一起挠她的心脏。
“别紧张。”从一早开始便陪在身边的虺鸣拍拍涂菱的肩膀,“见自己的师父,有什么好紧张的。”
涂菱:……
虺鸣不知道真相,她也不可能主动对他讲,这种滋味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真正感受。
“我陪你去阵点附近等吧。”虺鸣非常善解人意,“这样你就能早点见到莫问真人了。”
涂菱点点头,“好。”
虺鸣带着涂菱,来到当初她与宁仇降落的那片林子里。
树木参天,雾气弥漫。
这里二十年一切都没有变,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们找了一颗视野较好的大树,坐在树木的顶端,从这里可以看见巨大的传输阵点。
两人聊天打发时间,等待宁仇的到来。
可是从上午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黄昏,传输阵点都没有任何反应。
涂菱的心从雀跃到冷静,现在好像被人抓住慢慢沉到了冰水里。
秘境之间的传输一般到太阳落山之后就停止了。
她的师父,是不是不会来了?
263
涂菱的呼吸放缓了, 眼神变得有些麻木空洞, 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大对了。
虺鸣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安慰道:“真人要靠狐族的传输阵法才能过来, 也许是青丘那边出了什么事,耽误了。”
“不会的。”涂菱缓缓摇了摇头, “师父从来都是个守时的人, 说什么时候来就会什么时候来。”
虺鸣感受到她的难受,不知说什么好。
“除非……”涂菱垂下头,目光黯淡, “除非他不想来接我了。”
“小菱,不要胡思乱想。”虺鸣见涂菱情绪很不对, 虽不知她为什么对真人要来接她这件事如此不自信, 但着实很担心她,“真人是你的师父,就是你的家人。他怎么会不想来接你呢。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真没来,那只能证明他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不会有其他答案。”
涂菱惊讶地看着虺鸣, “你为何如此肯定?”
“我有眼睛,可以看见呀。”虺鸣哭笑不得,“真人不远万里带你来治病, 为了给你治病他几乎是什么条件都答应了,这样关心爱护你的人,你为什么担心他不要你了?”
涂菱愣住了。
虺鸣的话把她从混沌迷雾中点醒。
都说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就连对宁仇不甚了解的虺鸣都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关心,自己到底在纠结害怕什么?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怯了,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最近情绪波动有些大,抱歉,刚才失态了。”涂菱按了按额角,恢复了理智。
她是在等师父,不是等丈夫回家的弃妇,应该把自己的位置摆正,把心态调节过来,有什么事情回去了再说。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虺鸣笑道:“你差不多算是被关在这里二十年,我能体会你的感受。”
“你说得对。”涂菱也释然地笑了起来,“就算师父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他若不来,一定是因为有要紧事的事。”
“对嘛,实在不行,还有我呢。”虺鸣拍拍胸脯,“到时候我可以把你送回修真大陆。”
……
一旦心情平静下来,就连平凡的景色都变美了。
金色的夕阳透过朦胧的螣气,有一种飘渺迷离的特殊美感。
快要落日了。
“看样子师父今日不会来了。”涂菱淡然地看着天空,“阿鸣,我们回去吧。”
“别急,再等一下。”虺鸣道:“太阳不还没下山呢嘛,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异动。
厚厚的云层和螣气像被一把利刃切出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道红光从缝隙处发射出来,将天际与地面都照得通红。
“来了。”虺鸣悠哉悠哉露出笑容。
涂菱站了起来,又惊诧又激动:“动静好大,难怪当时我跟师父落下来就被你们盯住了。”
“传输阵法就没有动静小的,每次转移都兴师动众。”虺鸣手搭凉棚,“我就说嘛,真人不会丢下你的。”
涂菱平静的心又雀跃起来,心脏嘭嘭狂跳。
她不由自主捂住嘴,生怕这颗心真的控制不住喜悦之情从嘴里蹦了出来。
片刻后,红光越发凌厉,刷一下从缝隙中掉下来两个人影,快得就像一道光。
涂菱的大脑一片空白,可身体非常诚实,足下一点就朝着人影下落的方向飞去。
二十年了,她迫不及待想见到师父。
虺鸣愣神的瞬间,涂菱已经飞
出去好远,他赶紧也跟了上去。
涂菱很快便来到传输阵法掉落的地点,有两个白衣男子正趴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背对着她,看不清正脸。
可涂菱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人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涂菱的笑容慢慢变得凝固,但在两个白衣人站起来之后,她又露出灿烂笑容。
“胡族长,小狐狸!”
--虽然不是师父,但看见故人,心中仍旧难言兴奋之情。
没错,来者正是胡炎与胡峻宁。
二十年没见,胡族长还是如以前一般英俊清润,胡峻宁却长高强壮许多,变得更加英俊,那双桃花眼眼波流转,甚为勾人。
“娘子!”
小狐狸看见涂菱,激动到大叫一声,也不等他爹,自己就张开双臂就朝着涂菱飞了过来。
没想到刚飞到一半,他就像撞到无形的大网一般,被拦了下来。
虺鸣站在涂菱身旁,皱眉道:“什么娘子相公的,成何体统。”
胡峻宁:……
“你是谁!”他不爽道,“为什么跟小菱在一起!”
“……”涂菱扶额,为什么每次小狐狸一出场就会出现诡异的场景,她对虺鸣道:“小狐狸是我朋友,那边的是青丘山的胡族长,是他爹。”
“小狐狸,你也别闹了,虺鸣公子也是我的朋友。”涂菱给双方介绍。
胡峻宁不屑地切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虺鸣一拂袖,将法力撤掉。
小狐狸一听这条蛇说他是登徒子,气不打一出来,挽起袖子就要过来干仗。
没想到还没跑出去就被胡炎一把将领子抓住,“给我老实点,这可不是青丘山。”
小狐狸瘪瘪嘴,做了个鬼脸,却不敢再造次。
虺鸣抱拳行礼,“晚辈见过胡族长,欢迎胡族长来到女娲族。方才得罪了,我不知这小公子是胡公子。”
“是犬子无状,不怪你。”胡炎微微点头,“我是来接小菱的。”
“胡族长,我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涂菱赶紧问道。
“没错,修真大陆发生了一些事,宁兄抽不开身来接你,特意给我传话,让我来接你。”宁仇顿了顿道:“他给我传话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原本我说明日再来接你,但他一定请我今日来接你,说是答应了你的。”
嘭--一颗名为爱的子|弹,正中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师父果真是待她最好的师父,从不会食言。
“大陆出了什么事?我师父无碍吧?”巨大的幸福感后,涂菱开始担心起来。
胡炎道:“宁兄没有详细说明,小菱你放心,你师父很有本事,不会有事的。”
“胡族长,那我们现在就走么?”涂菱有些焦急。
“我每日只能启动一次阵法,峻宁修为尚浅,还无法启动阵法。”胡炎有些为难道:“今日恐怕得在此住一晚。”
涂菱头都疼了。
今日停留一晚,明日去了青丘山还得再留一晚,待到回到修真大陆已经是四五日之后了。
她真的一刻都不想耽误,想要见到师父,想要确保他的安全。
归心似箭四个字的深刻含义,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小菱,你是想快点回去对么?”虺鸣与涂菱相处二十年,早已经十分了解他。
涂菱点头。
“胡族长不嫌弃的话,趁着太阳还没彻底落山,我可以启动秘境内部的阵法。”虺鸣道:“
正好我也想去青丘山看看。”
“小菱很着急,那就麻烦虺公子了。”胡炎客客气气,“顺便让我做个东道主,请虺公子在青丘山多玩玩。”
虺鸣道:“客气了,那咱们走吧。”
……
就这样,胡炎与胡峻宁降落还未一刻钟,又与涂菱他们返回了传输阵点。
虺鸣已经是化神修为,天赋极好,这又是女娲族的传输阵法,他有模有样地启动阵法,阵法红光大现,脚下的土地在剧烈摇晃。
看着云雾笼罩的山川森林,涂菱心中也生出了离别的感触。
再见了,虺族长。
再见了,女娲族。
摇晃越来越剧烈,涂菱眼前一黑,被吸入了时空转移的黑暗之中。
很快,几人被阵法带到了青丘山,落到了山顶。
空气中弥漫着灵气至纯至真的沁人香气。
此刻正是绝美的落日时刻,金光灿烂之下,万鸟归巢,气势磅礴。
“太美了,太美了!”
这是虺鸣第一次来到青丘山,刚降落他就被仙境般的美景吸引住了,眼露神往,赞不绝口。
和不分白天黑夜都弥漫烟雾的女娲族相比,青丘山美得令人心碎,美到令他眼含热泪。
“每个第一次来到青丘山的人,都会被美景吸引。”小狐狸得瑟地叉腰,“因为这里的确宛如仙境。”
涂菱被虺鸣逗笑,“二十年了,阿鸣你还是情感如此丰富,喜欢这里的话,多住些日子吧。”
“一定要多住些日子!”虺鸣擦了擦眼角的热泪,激动道。
几人乘坐比翼鸟回到狐族首领的山洞,胡族长和胡夫人热情地接待了涂菱和虺鸣。
酒足饭饱之后,小狐狸和虺鸣送涂菱回房。
“小狐狸,虺公子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涂菱道:“希望你们也能成为朋友。”
胡峻宁咳嗽一声,傲娇道:“虽然我不喜欢这条蛇,但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
“这就好。”涂菱拍拍胡峻宁的脑袋。
“你就不能多呆几日再走么?”胡峻宁委屈的小声嘟囔,“二十年才见你一面。”
涂菱叹了口气,“我心中担心,无法安心在这里玩。小狐狸,对不起。”
小狐狸表情更委屈了,却又无法改变这个局面,显得有些郁闷。
但沉默半晌,他还是露出了笑容,表示理解,“娘子,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想回去。”
“小菱,你放心,我与胡公子会好好相处。”相比幼稚的小狐狸,虺鸣自然要成熟许多,他看着涂菱,认真道:“下次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涂菱心中感动,郑重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定有再见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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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迎着初升的旭日, 涂菱再次来到了青丘山顶的传输阵法。
她特意嘱咐虺鸣带着小狐狸出去玩, 不要来送她, 免得他们都难过。
虺鸣心智成熟,在他的劝说下, 小狐狸放弃了前来送涂菱的打算, 与虺鸣一道去湖边喝酒了。
此时传输阵法上只有涂菱与胡炎二人。
“胡族长,多谢您的帮助。”涂菱躬身道谢,“晚辈感激不尽。”
“别这么客气, 你是宁兄的徒弟,又是峻宁的好朋友。”胡炎笑了笑, “上辈子还是我们狐族的人, 于情于理这点小忙都不算什么。”
涂菱愕然,“胡族长,您怎么知道的?”
胡炎道:“二十年前我去女娲族接你师父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当时我就在想,难怪峻宁那孩子那么喜欢你,原来上辈子都是血脉相连的, 会产生亲近之感。”
涂菱笑了笑,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前世。”
胡炎背着手,故作生气,“回去告诉你师父, 二十年前在我青丘山只住了一晚便就走了,还只一个人喝闷酒,既不跟我聊天又不跟我下棋, 下次一定要到我这里多住些日子,不然我可恼了。”
“……”涂菱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感动,她点点头,“胡族长,我一定把这话转告给师父。”
“那就好。”胡炎道:“小菱,站到中间去,差不多该启动阵法了。”
涂菱走到阵法的最中间,向胡炎礼貌地道别,“胡族长,保重。”
胡炎微微点头,“代我向宁兄问好。”
说罢便用法器启动了阵法。
……
熟悉的眩晕挤压感袭来,涂菱已经可以淡然处之。
修为提升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调节自己身体的适应能力。
她将自己的心率调整到最低,进入假寐状态。
这样时空隧道带给身体的痛苦也会随之减轻。
度过了一段漫长的黑暗旅程,涂菱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修真大陆,降落在了神秀峰茂密蓬松的草甸子上。
还记得上次传输回来她晕了两天两夜,这次回来却安然无恙。
这二十年的“特训”没有白给,涂菱不但修为大幅度增长,身体更加强韧,心境更加坚定了。
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神秀峰似乎一点也没变,天青水秀,绿草如茵。
远处的木屋静静矗立,木屋前的药田郁郁葱葱。
师父种的那片若君来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菱,我去琉璃谷办点事,两三日后就回来。”
下一刻,宁仇的声音顺着暖暖的微风,传入了涂菱的耳中。
温和又平静,一如往常。
这是师父给她的留言,保证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听到。
涂菱静静站在草甸子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深呼吸几口气,涂菱把眼眶中的眼泪憋了回去。
--好,我等你回来。
涂菱调整好心情往前走了一段,突然看见从远处窜出来一大团黑灰色的物体,窜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
黑灰色的皮毛,圆滚滚的身体,两只耳朵又大又长。
此刻它正盯着涂菱,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又是惊喜又是埋怨,它倔强地不肯往前一步,眼中蓄满了泪水。
涂菱蹲下、身子,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兔子,我回来了。
肥兔子被这么一呼唤,再也忍不住了,狂奔向涂菱,跳进了她的怀抱。
随即又气愤地用小短腿敲打涂菱,一边打一边还嘤嘤嘤地哼唧,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小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涂菱摸着它油光水滑的毛,“本以为治好病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在那里呆了二十年。”
兔子闹腾了一阵,心中的气很快就消了,这本就不是她的错,之前住在这里的冷冰冰道士也给它讲过。
一人一兔来到以前最喜欢的湖边聊天。
湖水清澈晶莹,湖边涂菱种的若君来花团锦簇,摇曳生姿,竟然比宁仇种的都要长得茁壮水灵。
“什么,师父把这事告诉你了?”涂菱听完兔子的叙述,万分惊讶。
兔子甩了甩耳朵,点点头。
涂菱躺平在草地上,内心一片柔软。
师父看似冰冷,内心细心又体贴。知道她与兔子关系好,害怕兔子担心,还特意告诉它要在女娲族住二十年这件事。
看来若风翁明明他们想必也知道这件事了。
想到此涂菱心中安稳许多,她分别给洛云霄白若风翁明明发了三张传音符,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发完传音符,涂菱继续与兔子闲聊。
她发现兔子这二十年一点也没偷懒,修为稳步上涨,马上就要晋级到筑基中期了。
一旦到了筑基中期,兔子便有化成人形的可能性,寿命也会极大地增加。
“兔子,你真棒。”涂菱摸摸兔脑袋,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这个送给你,当你感觉到要突破到时候就把丹药服下,这样可以保护你成功晋级。”
兔子大眼睛一亮,开开心心收下了丹药,激动地在涂菱脸上啄了一口。
接着它开始兴致勃勃询问涂菱女娲族是什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涂菱大致给它讲了下女娲族的风土人情,自己修炼的事情太过繁杂,就挑重点讲了一下。
肥兔子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流露出对神秀峰以外世界的向往。
“等你修为增长,变得强大起来之后,就可以出去探索了。”涂菱鼓励道。
兔子兴奋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更加努力。
“对了,这二十年神秀峰有什么新鲜事么?”涂菱问兔子。
兔子想了想,用手势告诉涂菱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这几个月宁仇频繁外出,不似以前那样平静。
涂菱皱起了眉头,修真大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师父不会不去接她。
但兔子一年到头都窝在神秀峰,问它肯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是得向别人打听打听。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可以去问云霄啊!
这家伙怎么回事,离得如此之近,为什么还没回信?
涂菱准备去落霞峰探个究竟,正欲起身,却见有一人远远飞来,身姿潇洒,气宇轩昂。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
飞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洛云霄。
涂菱站在原地露出笑容,对他挥挥手。
二十年没见,这家伙还是这么英俊潇洒,阳光灿烂。
洛云霄落地之后二话没说,拉过涂菱就把她抱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涂菱愣了一瞬,伸出手拍拍洛云霄的背心,“云霄,我回来了。”
肥兔子一看这情景就不乐意了,气得吱哇乱叫,又跳起来踹洛云霄。
洛云霄:……
涂菱:……
半晌
,洛云霄被兔子骚扰得只好放开涂菱,欣喜中又带着淡淡抱怨,“你终于肯回来了。”
“我也想早点回来啊,可是必须得住够二十年啊。”涂菱无奈摊手。
“嗯。”洛云霄点点头,“之前小师叔说这事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为什么女娲族人治病还有这种规矩。”
“云霄,坐下聊。”涂菱抱过兔子,防止它再去挠洛云霄:“说起来我见你没给我回音,正准备去落霞峰找你呢。”
洛云霄露出灿烂笑容,“我正在打坐,一接到你的传音就过来了。”
“我还给若风阿明他们也传音了,都还没回。”
“阿明我不清楚,若风可能没空。”洛云霄坐到他以前经常坐的大石头上。
涂菱连忙问:“琉璃谷到底出什么事了,师父没空去女娲族接我,若风也不回我的传音符。”
“最近几个月,琉璃谷外的无名湖出了点事。”洛云霄神色严峻,“一开始只是无名湖中出现各种怪物,他们琉璃谷的人就能收拾了。后来事态不知为何严重起来,师父收到了琉璃谷请求帮忙的信息,师父与小师叔去看了一下,回来之后告诉我们原来无名湖中有一道结界,隔离着大陆与异世界,不知为何结界边缘出现裂缝,他们最近就是在与琉璃谷的人合力修补结界。”
“异世界”涂菱恍然大悟,“难怪那次我们去无名湖采紫焰草我却被无意卷入了大海之中,偶遇了鲛人。”
洛云霄道:“听师父说,如果这道结界不修补好的话,异世界的妖物可能会大量涌入修真大陆,后果很严重,会危害人间。”
“以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结界就有裂缝了呢?”涂菱不解。
洛云霄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离开的二十年,琉璃谷也有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涂菱问。
“陶谷主在十年前开始彻底闭关不问世事,他把琉璃谷谷主的位置传给了梦凡长老。”
涂菱暗道不好,这人有可能跟谋害梦月长老的梦星是一伙的,为什么陶谷主还把门派传给他呢?
她急忙问:“那梦星长老呢?”
洛云霄道:“梦星长老十五年前炼丹的时候走火入魔,后来被陶谷主废了道行关了起来。”
涂菱:……
这应该是陶谷主对外找的理由而已,为了门派的颜面,他是不可能对外宣称徒弟之间互相残害的。
但这事儿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现在梦凡掌权,琉璃谷会怎么样,梦月长老现在又是何处境?会不会影响到白若风?
265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涂菱脑子里就猛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呆在女娲族避世了二十年, 完全不知道修真大陆发生了什么。
情节偏离轨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心里慌慌的。
还好洛云霄告诉她, 除了梦星长老被废,琉璃谷其余几个长老都很好, 涂菱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想想梦凡明面上应该不敢动梦月, 毕竟还有其他师弟师妹在;梦月经过了秘境的逃亡流浪,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一心修炼的梦月, 肯定也会对梦凡有所防备。
“若风呢,若风没事吧?”涂菱想了一圈, 还是担心若风的安危, “赵昊天那畜生没有找他的麻烦吧?”
“若风没事,这二十年我们几乎每隔几个月都会用传音符联系。”洛云霄道:“前几年我还见过他,他的炼药水平提升得非常厉害。至于赵昊天,他已经失踪二十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涂菱喃喃。
至于赵昊天, 希望他不要再出来搞妖蛾子,否则她一定杀了他。
待到师父回来之后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琉璃谷结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啊, 刚从女娲族回来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洛云霄无奈地笑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
“你也没变嘛, 还是这么英俊帅气。”涂菱打趣。
“对了,忘记恭喜你了。”洛云霄认真道:“小菱,你现在就是正常体质了,没有邪修会打你的主意了,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嗯。”涂菱自我解嘲,“终于不用担心会被人抓去做炉鼎练功了。”
她看了看洛云霄,“云霄,你也晋级为元婴修士了,恭喜。”
“我是前两年才晋级的,还是初级。”洛云霄说着万分佩服地看着涂菱,“小菱,你的修为晋级为何如此之快,已经达到元婴中期了。”
“因为我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腾不出时间干别的,甚至连别的事情都没时间思考。”
涂菱把自己在女娲族被毁族长“抽打”着修炼的事情给洛云霄讲了一遍,听得对方大眼圆睁。
“我的天,一位散仙治好了你的体质,还亲自教导你的医术,给你制定修炼计划,小菱,你可太幸福了。”此刻洛云霄只有一个感觉,羡慕,太羡慕了。
涂菱看着湖面,“是啊,我真的太幸运了,何德何能遇到如此多的好心人啊”
“因为你也是很好的人。”洛云霄认真道,“你值得。”
“哎,你这么认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二十年干嘛了。”涂菱也想知道好朋友这些年过得如何。
洛云霄愣了愣,随后道:“就是修炼啊,每日都修炼,连出山的时候都很少,这二十年就跟若风阿明他们聚了几次。”
“那苏师姐呢?跟她有发生什么么?”
涂菱眨眨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苏师姐总该有行动了吧?
果然,这个问题一抛出,洛云霄的表情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不是脸红害羞,而是有些窘迫。
半晌,他问:“小菱,你也知道?”
涂菱忍不住笑了出来,“除了你,我看无涯宗没人不知道。”
洛云霄:……
“快告诉我,苏师姐是不是对你表白了。”涂菱被封闭训练了二十年,出关肯定要八卦一下好兄弟的感情生活的。
洛
云霄嗯了一声。
“你怎么答复的?”涂菱追问。
洛云霄道:“起初是找了一位师兄来打探我的口风,师兄见我不明白就直说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师姐对我……可我对师姐只有敬重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便回绝了师兄。”
“结果苏师姐还是不愿意死心,亲自来问你了,对不对?”涂菱接了话。
洛云霄惊讶的脸上是明晃晃的“你怎么知道?”几个大字。
涂菱笑了笑:“她喜欢你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你回绝了中间人她就放弃呢,必然会亲自问个明白,不然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我真的从未往那方面想过。”洛云霄表现得有些委屈,“但看见师姐哭得那么伤心,总会产生一种是不是我做错了的念头。”
“从未想过不是问题,在她表白的那一刻就可以想。”涂菱道:“认真思考才不会做出让对方让自己感到遗憾的决定。”
这句话她像是说给洛云霄听,也像说给自己听。
“我认真思考了一个晚上。”洛云霄认真道:“我确认自己真的对师姐没有除了师门之情外的另外感情。我当面拒绝了师姐,从此之后她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也不再理我。”
“既然是认真做的决定,那便没有错。”涂菱劝慰道:“你不喜欢她不是你的错。师姐可能是还没想通吧,毕竟女孩子一旦用情就会陷得很深。”
“你什么时候对感情之事如此有见解了?”洛云霄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我……”涂菱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她看见自己刻骨铭心的前世之后什么都懂了吧。
她沉默几秒,只能给自己找补,咳嗽一声道:“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的嘛。”
“那你想过感情的事情么?”洛云霄猝不及防问了个敏感的问题。
这恰恰是现在的涂菱有些害怕又不得不触碰的领域。
毕竟两天后师父就要回来了,她必须面对。
涂菱点点头,“当然想过,哪怕我们是修士,在心怀大爱的同时,也有资格怀抱小爱,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涂菱的回答让洛云霄有些意外。
他看着涂菱,突然结巴起来,脸也有些发红,“小菱,那你,你对,对……”
涂菱:???
还没等洛云霄结结巴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突然空中的云层传来异动,涂菱能感觉到有人从远处飞过来。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难耐心中的激动,她能感应到,是他,是他回来了。
“怎么了?”洛云霄问。
“师父回来了。”
这一句话彻底让洛云霄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熄了火,他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没用。
很快,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空掠过,落到了湖边。
面如冠玉,白衣胜雪。
二十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脸上刻下一丝痕迹,依旧云淡风轻,清冷高雅。
涂菱感觉自己此刻的心脏似乎都漏跳了几拍。
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师父。
原本以为两日后才能见到他,没想到宁仇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时光静止了,世界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
她从宁仇看似平静的眼中也看到了波澜起伏与星星之火。
这一刻她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师父……”涂菱激动得有些喘不过气,自己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哼哼,“您,您怎么回来了。”
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二十年没见,第一句话怎么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好想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宁仇一听这话,眼中的波澜涌动顿时平复如水,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涂菱,又看了一眼洛云霄,心中无名火隐隐冒头。
“小师叔,您怎么回来了?”洛云霄毫不知情,又添了一把火,“您不是在琉璃谷吗?”
宁仇冷哼一声,“那边暂时稳定了,我回来看看。”
涂菱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赶紧如以前一般,上前拉住宁仇的袖子,让他不要生气,“师父,我回来了,终于见到您了。”
宁仇心中的无名火霎时间被按下去一截,他以前就吃她这套,现在又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对她更不忍多责怪。
“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接你。”宁仇语气放缓:“你不要怪我。”
“不怪。”涂菱心中欢喜,“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宁仇摸摸涂菱的脑袋,千言万语化为四个字,“回来就好。”
涂菱与宁仇奇怪的气场让洛云霄觉得有哪里不对,而且隐隐让他心中有些不大舒服。
但他的脑袋瓜却又分析不出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再呆在这里有些不大合适,便向宁仇与涂菱告辞,自己先离开了。
洛云霄离开之后,涂菱与宁仇相对无言,气愤一时有些沉默。
涂菱松开手,有些面红耳赤。
明明心中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师父说,可现在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云霄什么时候来的?”
倒是宁仇先开了口。
“来了一阵了,他见我回来便过来看我。”涂菱乖乖回答。
宁仇又冷哼了一声。
涂菱:??
师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怪了?
“师父,怎么了?”她疑惑问道。
宁仇没有回答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湖边。
紧接着他转过头,对涂菱道:“过来。”
涂菱愣了愣,但还是乖乖朝前走去。
微风吹拂,湖面的金光闪成一片,一对鸳鸯在湖里追逐嬉戏。
又是一个美好的黄昏。
涂菱走到宁仇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却被拉住,下一瞬,她已经被宁仇抱在了怀中。
……#$%%
boo!
炸了。
涂菱感觉自己脑子炸成了烟花。
然后,她突然鼻子一酸,想起这二十年来的种种,双手抱住宁仇,呜呜啊啊地大哭起来。
宁仇:……
266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补足或是稍后再来观看正文_ “普通人要想去修真大能的地界, 就必须付出巨大代价。”涂菱顿悟, 这其实也就是阶级固化的一种方式。
顾弦说得太含蓄, 说穿了普通人和修士永远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修士就是高高在上的,普通人则如同蝼蚁;修士可以满大陆走, 但绝大部分老百姓则被圈在这一块地方,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另一块地方是什么模样。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大家唯有希望自己生来就有灵根,然后投身于修真门派, 这是跨越阶层的唯一方式。
涂菱有些心有戚戚,但她现在自身难保, 没资格同情别人。
“就算从修士内部来说也有区别, 金丹是修真路途上的巨大分水岭。”顾弦说着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代表着另一个境界,只可惜我……”
“咱们以后也会成为金丹修士的。”涂菱拍了拍顾弦的肩膀,“弦哥,你什么都好, 善良豁达看得清, 唯一不好的的就是太为看轻自己。”
顾弦苦笑自嘲:“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天赋平平,就算加倍努力,也够不上那些天之骄子的脚后跟。”
“你测过灵根吗?”涂菱问。
“没有。”顾弦道:“师父说收徒讲究的是缘份, 其他都是身外物,他并不在意,我们观里的师兄弟都没测过。”
“你师父他老人家才是践行了道法自然。”涂菱劝道:“既然你都没测过, 又怎知你到底天分如何?世上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之人比比皆是,不要给自己设限,一切皆有可能。”
说着说着涂菱咳嗽一声,怎么不自觉就把现代的广告词给说出来了。
顾弦低头沉默了一阵,突然就像醍醐灌得对,一切皆有可能,我不能放弃对修炼的追求,兴许哪天就出现奇迹了呢?”
“这么想就对了,这么想心里头就有希望,就不会沮丧。”
“小菱你真的该去修道,有时候说的话让我感觉你心智很成熟,比我都年长。”顾弦玩笑道。
涂菱神秘一笑,没说话,内心却在os:从芯子里看,我的确比你年长好几岁。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涂菱突然问:“对了,弦哥,那个传输阵点长什么样?好想去看看。”
“你我修为都不高,晚上出门不妥,怕不安全。你别急,明日用过早饭我便带你去瞧热闹。”顾弦说着起身,“好了,时侯也不早了,我回房了,你好好休息吧。”
涂菱挥挥手,“行,弦哥您慢走。”
……
送走顾弦之后涂菱又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儿月色,这才洗脸漱口,和衣躺到了床上。
她明明刚才还很清醒,可脑袋一碰到枕头,睡意便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就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里那般舒服,身体变得轻盈,但意识却慢慢下沉。
涂菱在睡着之前只有一个想法:也许是之前喝下的梨花白经过长时间的酝酿突然发挥了作用吧,毕竟小道士都说了喝了这个有助于睡个好觉。
可这个好觉只睡了一半,涂菱就像被人推了一把,将她从软绵的云朵上推了下来,她心中一惊,毫无预兆地就醒了。
猛然睁开眼睛,涂菱的额头没来由冒出了颗颗汗珠,手臂上的汗毛纷纷立了起来。
屋内一片黑暗,从窗户缝中投进来的一丝月光在此时看上去都带着诡异的惨白。
涂菱的心脏突突直跳,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是身体在预警。
……好端端地睡在房中,门窗也都上了锁,会有
什么危险?
出于本能,她掀开薄被,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四周非常安静,安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涂菱用夜视功能仔细查看了一下,房间里一切正常,就连睡前跟顾弦喝茶的杯子位置都丝毫没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身体预警系统出现了问题?
下一秒她便否认了这个可能,从小到大,一旦有这种感觉绝对会遇见危险。
涂菱抓起枕边的修罗刀,提起真气,站到了床后的隐蔽处。
她刚站定便感到了一股威压朝她袭来,这股力量突然而猛烈,她甚至被震得身体一时无法动弹。
涂菱拿着修罗刀的手微微发抖,来的这个人,修为要比她高出起码三个等级,至少是筑基以上。
和这个人对上,她一丝获胜的希望都没有。
虽然顾弦就在他的隔壁房间,可就算他赶过来也无济于事,只会多一个牺牲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威压在减少,涂菱的手脚也慢慢变得可以活动起来,可她却觉得自己更危险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现,接着迅速向窗户靠近。
外面的月色明亮,又起了一阵风,这影子与窗外的树枝一起晃动摇摆,显得颇为鬼魅狰狞。
涂菱恨自己这对眼睛有夜视功能,看得如此清楚,连装瞎都无能为力。
修罗刀捏在她的手上,刀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这时候她的脑子几乎已经停止了思考。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距离她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贴到她的窗户上……
“啊!”
只听到一声闷哼和一道不大明显的金光闪过,涂菱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那道黑影像是被什么击中,如同死鸟一般直直从半空中坠下。
“砰--”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在黑夜里特别响亮。
此时涂菱的手脚就像被解开了束缚,彻底可以活动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将她笼罩。
她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好心人救了。
思及此,涂菱几步跑到窗前,将窗户推开,向下望去。
月光把街道照得很亮,一个穿着黑袍,披头散发的大汉正如同死狗一般脸朝下趴在地上。
他几次三番想爬起来,都被一道金光击中,然后再次摔了下去,毫无还手之力。
“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人饶了在下的狗命。”黑衣大汉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哀求之意,都快要哭出来的那种,“求求您了,求求了……”
“邪魔外道在外发浪也就罢了,老夫的地盘你这淫虫也敢来滋扰。”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刺骨寒意,“既然脏了我的清净地,那便留下点东西再走罢。”
语罢,又一道金光闪过,黑衣壮汉惨叫一声,鲜血飞溅,他的一只手臂直挺挺被砍了下来。
断臂咕噜噜滚到了街边的下水沟中,几只老鼠吱吱嘎嘎尖叫着,兴奋地围上去抱着断臂啃了起来。
涂菱是个警觉的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心里一激灵,顾不得全身的疼痛,一下子坐了起来。
“嘶--”由于太过用力,脑门火辣辣地疼,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伸手一摸,有粘稠的液体沾到了手上,微带腥气。
为什么受伤了?这是什么地方?她是不是被绑架了?是谁潜入家里带走她的?
如果是被绑架,她又该如何自救然后报警?
一连串的疑问快速从涂菱的脑中闪过,危机感
让她微微发抖,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从小受过的教育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慌,一旦慌张也许就会丢失掉活命的机会。
深呼吸几口,不争气的手终于不再发颤,涂菱开始检查自己除了头部还有哪里受伤。
这一检查,她整个人再次呆住了。
明明穿着丝制的睡衣睡裤,为什么现在摸上去却是手感粗糙的麻布?
明明是利索的齐肩发,为什么现在长发齐腰了?
这荒唐的现实让她下意识抽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
居然不是做梦!?这下涂菱是真的慌得一逼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要摸着黑下床,却听见屋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求生欲促使涂菱立即躺平,调整呼吸,装作无事发生。
也不知是不是人在黑夜中听觉会变得灵敏,涂菱只听见屋外的人摆弄了一阵,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锁开了。
“叽--嘎--”木门被缓缓推开,屋外的月光瞬间倾泻进来,洒下一片银光。
一个有些佝偻的人影出现在了月光下。
是个上了岁数的女人,举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把她的脸衬得有些狰狞。
267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补足或是稍后再来观看正文_ 涂菱心里拔凉拔凉的, 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她再乱立fg就打死自己!
谁能想到小道士离开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她恨自己这张嘴。
山洞外和小白遥相呼应的叫声明显是由狼发出来的, 还不止一只,是一群。
而且从蕴含力道的叫声中可以听出, 这不是一群普通的狼, 而是开了灵窍,有修为的狼。
狼是群居动物,头狼下令, 群狼听令,指哪打哪, 配合得天衣无缝, 是智商非常高的种群。
光是普通的狼群就已经够难对付,他们团体作战,经常让牧民和猎人造成严重损伤。要是开了灵窍的狼群……涂菱根本不敢想。
……苍天啊,小白身为一只狗,叫声为什么会引起狼群的共鸣?!
“我的小祖宗!”涂菱急得团团转, 摇晃着小白的身子, 试图跟它沟通,“别叫了,我求求您了, 把狼群真引过来我们俩都得交待在这里,你真的别叫了啊。”
听狼群的叫声它们距离山洞应该还有很长的距离,如果小白不再叫唤, 说不定它们不会寻过来。
可小白紧闭着双眼,对涂菱的话毫无反应,身体的抽搐虽然是停止了,嘴里发出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力道越来越强,震得她耳朵有些发麻。
涂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完全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小白停止。
因为小白这种声音是从胸腔发出的,就算捂住它的嘴也无济于事。
“嗷~嗷嗷~~~”外面继续传来狼群的呼应声,听上去比之前的距离要近一些了。
它们在向这边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涂菱转了几圈,放下小白,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疼痛让她暂时恢复了理智。
脑子飞速运转着,她捋了捋,现在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第一,小白是不是生病了;第二,狼群
如果真的被吸引过来了要攻击他们,该怎么应对。
小白这情况她不懂是怎么回事,但它停止了抽搐,脉搏和心跳摸上去也恢复了正常,之前顾弦说过没事只是会昏睡,那么小白的问题可以暂时放下。
现在急需解决的只剩第二个了。
小白再这么嚎下去,狼群被引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第一层森林,小道士做的防御阵法很明显只是针对普通猛兽的,对上一群有灵气的狼恐怕抵挡不了多久。她自己也刚阴差阳错入了门,除了有点真气和一把顾弦送给她的修罗刀,啥也指望不上。
涂菱突然想到野兽天性怕火,哪怕开始修炼,对火的畏惧也应该是深植于基因里的,不会那么轻易消亡,把火堆在洞口架起来兴许有点用。
外面的狼叫声此起彼伏,小白也嚎得起劲,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种莫名的战栗感传遍全身,这是身体的预警,告诉她前方有大危险。
涂菱心一横,要是这几道防御都没什么作用,那也就只能硬拼了,是死是活看造化吧。
想到此,她不敢再浪费时间,赶紧生火点柴。
还好小道士昨天捡回来的柴伙够多,涂菱稍微用了点真气便把火引子点燃,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迅速地就把火堆点燃了。
火堆烧得很旺,洞口变得温暖起来,这给涂菱增加了一些些勇气。
她将修罗刀拔、出,攥在手中,站在火堆旁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尤其慢,说是度日如年都
毫不为过。
涂菱在洞口不知站了多久,小白突然停止了嚎叫,外面越来越近的狼叫声也跟着停止了。
山洞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柴火燃烧的爆破声,偶尔炸一下,就像炸在涂菱的心里。
她一点也没觉得放松,甚至有种更紧张的感觉,就好像这只是危机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黑夜里的森林,就像被厚重的浓雾笼罩,不见星月,只能看见树林和草丛狰狞的轮廓。
“刷--刷--”大风没来由地刮了起来,吹得树枝和前方的草丛疯狂摇动,带着凉意和腥气的风朝着涂菱迎面刮来,火堆也被吹得似乎快要熄灭。
她咬了咬牙,将刀柄捏得更紧了。不知何时,她出了一手心的汗。
“嗷!”
沉寂许久的小白在洞内猛不丁狂叫了一声,涂菱心里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几个巨大的黑影窜到了空中,七八只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犹如鬼火,它们身手异常矫健,窜得老高,意图跳过那片高大的草丛,直冲山洞而来。
那种扑面而来的腥臊气与蕴含的灵力隔着这么远都令人心中发颤。
这几只狼起码都是炼气修为的,尤其是领头的那只狼,它的影子比其他几个要大上许多,煞气也更重,只有它的眼睛绿里隐隐泛着红光。
这几只狼根本不怕火,面对火光,它们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
作战计划失败,涂菱提起真气,举起修罗刀。
看来只能硬拼了。
此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好几道耀眼的蓝光闪过,在黑夜中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那几只狼硬生生被蓝光碰到像是在半空中被高压网电了一下,吃疼地嗷嗷叫了几声,又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是小道士设的防御阵法拦住了它们,救了她一命。
但涂菱完全不敢掉以轻心,她看见那只头狼没有嚎叫,被蓝光拦住之后也没有摔下去,而是在空中调整了姿势,自己稳稳落了地。
它对顾弦的防御阵法只有忌惮,却无惧意。由此看来,这只头狼的修为估计与顾弦不相上下。
狼是一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动物,它们认准的目标,不会轻易放弃。
“嗷嗷--”只听到头狼又吼叫了两声,随后几只狼重新跃到了半空。
涂菱明白了,头狼刚才是在指挥狼群强行冲破阵法!
首领下了命令,小弟们便不会再顾及疼痛,这几只狼就像敢死队一般,被阵法电得摔下去之后又爬起来继续冲击,哪怕受伤也全然不顾,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顾弦本就修为有限,设下的阵法也并不高深,被那几只狼前赴后继突破几次之后,有一处的蓝光渐渐变得黯淡,眼看就要破裂。
她舍不得离开小白,可为了彼此的未来又不得不离开。
山林是小白自由奔跑的归宿,而踏上未知旅途变得强大,则是涂菱的必选项。
想到此,她仰头看天,把差点忍不住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是个好天气。
涂菱忍住不回头,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别太难过。”两人默默走了一阵,顾弦开口道:“相聚离开,都是常事。朋友不需要时刻在一起,只要心中惦念着彼此,便不会忘记。”
“你说得有道理。修道之人果然更为豁达。”涂菱笑道:“我会慢慢变得习惯的。”
“对了,弦哥,从这里到欢喜镇脚程大约要多久?”涂菱觉得还是别矫情了,干脆自己换了个话题。
顾弦道:“普
通人的话要两三日吧,我们提起真气赶路的话,一日便可到达。”
“羡慕可以御剑飞行的大能,这点路程大约一下子就到了吧。”
“那是自然,他们御剑可日行三千里,环游整片大陆不成问题。”
见涂菱一脸羡慕,顾弦问:“小菱,你也想做剑修么?”
“也不一定要做剑修啦,就是觉得御剑飞行特别神气。”涂菱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修罗刀,“其实比起剑,我更喜欢你送我的这把刀。但是好像没有听过御刀而飞的说法。”
“怎么不能?”顾弦道:“御剑只是一种形式,剑修门派讲究的是人剑合一,许多神剑都是有剑灵的,只要与它心灵相通,便能成为修真者最大助力。其实这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只要你能做到与你的法器或者是兵器心灵相通,别说让它带着你飞了,幻化成人形跟你聊天也没问题。”
“……原来如此。”小道士真是理论界的巨人,不但知道得多,讲解得还通俗易懂,他这么一说涂菱立刻就领悟到了,“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修为够了,又能与这把刀产生感应,它就带着我日行千里,对吗?”
“对。”顾弦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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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应该感谢那位名叫“小兰”的穿越者姐姐了, 要不是接着她“老乡”的光, 老孟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的。
也可以说老孟用情太深, 只要跟小兰稍微有点联系的,他都会不自觉付出关切。
总的说来, 她这次是撞上狗、屎、运了。
感谢上苍。
“别感谢上苍了, 感谢感谢我吧。”
好久没出现的机械声突然出现在了涂菱的脑海中。
“你居然舍得出现了。”涂菱冷哼一声,“有麻烦的时候从不吱声,有好事倒是急吼吼来邀功。”
“……”系统被怼得一时无言, 末了又嘴硬道:“要不是穿越者这个外挂,您觉得会有这种运气吗?”
涂菱:“要不是你把我弄到这里, 我会受这么多苦吗?这个逻辑关系似乎你还没有理顺呢。”
系统:……
“不说其他, 我那个脑内空间的初始状态就够让我把你揍成傻子了。”涂菱心里也憋着气,“说好的奖励呢,连根毛也没看见。”
“这才刚刚开始,慢慢来。”
“少废话,既然出来了, 那就得给点甜头才行。”涂菱当然不会被系统忽悠, 脑子清醒得很,当务之急当然是能要多少好处就要多少好处。
“……好吧。”系统一番犹豫之后道:“这样吧,鉴于玩家您现在的情况, 可以给您一粒暂时隐藏炉鼎体质的药丸,但这个药效只能维持十天左右,您自己斟酌什么时候用。”
“一颗?你就不能多给几颗吗?”这玩意她太需要了啊!
“您现在才炼气初期的初期阶段, 原本是什么奖励也得不到的,这还是我见您够勤奋,一路走来也确实不易,这才破例给的,您就不要再不满意了,也别为难我了。”系统语气特别坚决:“给您交个底吧,等您到了炼气中阶修为,女神值达到十以上,奖励会再次出现。”
涂菱:……
她掐指一算,她现在才初期的初期,还要再升三个小等级才能拿到奖励。
“行吧。”见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涂菱也不想跟系统废话,“药丸在哪儿?”
“就在小屋的桌上,你什么时候想服用了,进入意识海去取便是。”系统道:“能得到老孟的指点也算是您的缘分,请您继续努力,我下线了,祝您好运。”
系统撤了之后,涂菱迅速进入意识海里的空间。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永远都是阴天一样的灰蒙蒙天气,不过这次看上去那股压抑之感要减轻了许多。
涂菱进入茅草屋,里面还是上次打扫过之后窗明几净的样子,木桌上多出了一个红色带花纹的漆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头有一颗深褐色的药丸,散发着幽幽的药香。
这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异于保命药,等到去了强手如云的慕水镇,正好需要。
想到此,涂菱将盒子关上,退出了意识海。
……
涂菱又打坐了一会儿,听到镇上的鸡打了第一声鸣之后就嗖地从床上蹦起来,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去往小院洗漱。
此时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就连月光都没有丝毫。
涂菱提了一桶水上来,冰凉的井水和吹拂的夜风让她整个人都清醒极了。
洗漱完毕之后,涂菱闲得没事,开始给花花草草浇水,正好浇完之后,老孟也出现了。
他穿着宽松的粗布短打,很难得的没有
带他的酒葫芦,一脸严肃的模样。
“孟老前辈,早。”涂菱恭恭敬敬打招呼。
老孟露出满意的目光,微微点头,“你起得挺早嘛。”
“学生自然要比老师先到才行。”
“嗯,有点样子。”老孟坐到他的专属藤椅上,“你过来。”
“是。”
涂菱几步迈过去,恭恭敬敬站在了老孟的面前。
老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现在的修为十分低下,实力也弱,但这个体质却是十分特殊,惹得邪修觊觎,总之,相当危险。”
涂菱内心默默为自己掬了一把泪,她,好惨一女的。
“不过我见你天赋不错,性格还算坚强,可以指点一二。”
“多谢孟老前辈。”
“叫我老孟就行。”老孟摆手,“我不习惯这种假客气。”
“那我叫您孟叔吧,这称呼可一点也不见外了。”涂菱觉得老孟她实在有点叫不出口,好像有点不礼貌。
“随你。”老孟话锋一转,“你现在体内有真气却未有功法,是一块尚未被打磨过的璞玉。你既然打算去慕水镇参加四大门派的选拔,我便不打算教授你功法。”
“啊?”涂菱不明白他的意思。
老孟不答反问,“你说是一张白纸更好画出一幅山水画呢,还是一张已经被涂上了乱七八糟玩意的画纸更容易?”
涂菱沉默了几秒,顿悟道:“晚辈明白了。”
“功法可以等你入门之后跟着师父系统地学,那样从零开始效果会更好。”老孟道:“这段日子,我准备教你一套武功套路。你现在光有真气,打斗起来使用蛮力毫无章法,事倍功半。”
“您说得对,这的确是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涂菱点头。
老孟问:“你现在使的是刀吧?”
涂菱从腰间将修罗刀取出,“是的,是弦哥送我的。”
“那个傻小子对你还真好。这把刀我如果没看错的话,来头不小。”老孟道:“你能成为他的主人,是你的福份。”
涂菱郑重道:“我会好好对待它的。”
“能把它用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以后的造化了。”老孟起身,“既然你现在是用刀,就教你一套简单的刀法吧。”
“好的。”
“刀法一共只有四式,你看仔细了。”
老孟朝涂菱伸出手,涂菱心领神会,将修罗刀递了上去。
修罗刀原本就不大,被老孟拿在手中有种小巧玲珑的感觉,略喜感。
可下一秒涂菱就不这么想了。
老孟将刀拔、出,霎时间一道光芒便从修罗刀的刀身溢出,柔和且明亮,还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就好像这柄刀真的被赋予了生命。
“看着,我要开始了。”
老孟说完便拿着刀开始了舞了起来。
涂菱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了一招一式。
起、承、转、合,到最后收刀的尾式,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刀身的光茫幻化为一条条绚丽的线条,布满了整个院子,树上的叶子纷纷掉落,在光芒中显得既震撼又美丽。
涂菱默默感叹,这哪是刀法,简直是艺术啊……
“看清了么?”老孟问。
涂菱实话实说:“招式记住了,但不知能否准确呈现出来。”
老孟把刀扔给涂菱,“你来练一遍。”
“是。”
涂菱刚接过修罗刀,刀身上的光晕便迅速消失,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知道啦,弦哥你就放心去采药吧。”涂菱乖乖一一应下,心想小道士是真把她当妹妹来照顾了。
不过这种被人真诚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心里暖洋洋的。
“我会尽快回来接你们的。”
顾弦挥了挥手,离开了山洞。
……
小道士离开之后,山洞里又恢复了平静,从洞外透进来的光线经过洞口外草丛的阻挡显得更加暗淡。
涂菱去草垫子处摸了摸小白的心跳和脉搏,一切都很正常,这家伙团成一团,睡得昏天暗地,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偶尔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巨蟒内丹发挥的作用,小白的毛好像变长变密了一些,而且看上去明显有光泽了许多,就是那种摸上去手感会很好的样子。
于是涂菱就上手了。
毛茸茸的,柔软,舒服,摸着摸着好像有种被治愈的感觉,连心都变得柔软了。
涂菱总算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撸狗撸猫了,真的会上瘾。
顺了一会儿小白的毛,涂菱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
她现在有了真气,成为了炼气初阶的修士,那么她的意识海现在也可以开启了。
里头是什么模样,她很好奇。
她盘腿坐到了小白的旁边,闭目凝神,心中默念开启意识海三个字。
脑子里突然白光一现,一种奇异的感受笼罩了她,就好像脑子里开辟了一块新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她自己还能进去。
涂菱的身体变得轻松,而意识却越发清晰。
269
三师伯命小童给食盒装了些吃的, 又拿上一壶神仙酿, 飘然离开。
唯一的长辈走了之后, 席间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吉祥本就是个话痨, 现在感觉像被释放了天性一般, 又是缠着众人喝酒干杯,又是闹着让涂菱给他们讲女娲族和青丘山的奇人异事。
现场乱糟糟的,气氛却又很好,就连一向内敛的苏师姐也开朗起来, 微笑着跟众人聊天, 还给大家布菜倒酒。
涂菱按了按额头, 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多心了,现在的师姐看上去明明很正常嘛。
几人一边聊天吃东西,一边喝酒。
涂菱把女娲族的事情挑了些给他们讲了--当然,与宁仇前世的刻骨爱恋都省去了。
那副龙骨骨针她也没提, 因为虺族长曾对她说过, 龙骨骨针说是神物也行, 说是妖物也行--说是神物当然是它治病救人的神器功效, 妖物是因为它太珍贵, 一旦现身便会有许多人打它主意, 也许会弄得腥风血雨,因此越少人知道此事越好。
几个师兄弟听涂菱的见闻听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吉祥,他本就对秘境很感兴趣,这下更是听得眼睛都发光了。
“所以你远远看见神山了?可惜不能进去, 否则你可以替我看看天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天梯直达九天。”
“那是人家青丘狐族的禁地,哪有那么好进。”如意白他一眼,“净做白日梦。”
“是啊,进不去的。”涂菱道:“别说神山了,灵湖都不能靠太近,否则会犯了忌讳。”
吉祥瘪嘴,“可惜我们已经去了一趟秘境了,以后再也去不了了。”
他没有青丘族的朋友,想去秘境只能靠传统通道,可惜四大门派把规则改了,一辈子只能去一趟。
洛云霄劝他:“师兄努力修行,待到成仙了,三千世界任你遨游。”
“也是,只能这样了。”吉祥举杯,“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干杯,今日花好月圆,我们不醉不归!”
几个年轻人的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的涂菱已经不是以前的涂菱,经过女娲族的那二十年,什么陈年佳酿都无法把她灌醉。
这回她很清醒,洛云霄看样子也还相对较为清醒,其余三人都醉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苏沐墨,竟然已经有些东倒西歪。
她用手撑着下巴,眼神有些恍惚,看着远处的荷塘发呆。
“我看师姐有些醉了。”涂菱碰了碰洛云霄的手臂,“要不把师姐送回她的院子吧。”
洛云霄看了苏沐墨一眼,见她好像确实有些醉了,便点点头。
可惜他还未动作,苏沐墨听到涂菱的话,转过头,“谁醉了?我没醉,你们才醉了。”
吉祥拍手大笑,“只有醉了的人才说自己没醉,苏师妹,你明明就是醉了还不承认。你看看、看看我,我这才叫没醉呢!”
说着他还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洛云霄:……
涂菱:“不用推辞了,二位都醉了。”
“……”吉祥摸摸额头,看向自己哥哥,“我醉了吗?”
如意一把推开吉祥的头,“别把你那张脸凑我面前,看见你烦。”
“嘿!你还烦我?”吉祥一听这话不干了,“我还没烦你呢。”
说着说着两人就开始挠起来了。
涂菱按住额头,仿佛看见了小白和啾啾掐架。
“太乱了。”洛云霄也感到头疼,“我先把师姐送回去吧。”
涂菱点头:“好,你注意点。”
“师姐,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洛云霄起身,准备去搀扶苏沐墨。
但苏沐墨却一把拂开洛云霄的手,声音也尖锐起来,“我不要你管!你滚!”
她激动的反应让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就连在打闹的两兄弟都停止了互挠,同时看向苏沐墨。
洛云霄第一次见苏师姐如此暴躁的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手都忘记收回来。
“师姐……”
“别叫我。”苏沐墨捂住自己的额头,本想站起来,又因为头晕坐了下去:“别假惺惺地对我好,有什么意义?”
吉祥眨眨眼,“师妹,你听我说,你真的喝醉了。”
他入无涯宗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苏沐墨,跟平时判若两人,吓得他酒都醒了大半。
“醉了如何,不醉又如何?”苏沐墨冷笑一声,又看了洛云霄一眼,眼中全是幽怨。
洛云霄正要说话,如意伸手拦住了他。
涂菱低声道:“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师姐现在正在气头上。”
--就连她现在也不敢开口,害怕惹恼师姐。
洛云霄没办法,又坐了回去。
他知道师姐怨他,可这事难道真的怪他么?他不喜欢她这也是错么?他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
明月高悬,清风吹拂,本是一个很美好的中秋之夜。
可现在的气氛却相当尴尬。
半晌后,还是如意站了起来。
“师妹,我送你回去吧。”
苏沐墨看了他一眼,思索一阵,勉强同意了。
“那就麻烦如意师兄把师姐送回去了。”涂菱道。
“你行不行啊,我看你也差不多醉了。”吉祥不怎么信任地看着自家亲哥。
如意瞥他一眼,“就这么几步路,怎么就不行。男人最不能说的就是不行。”
其余人:……
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也许是刚才那个插曲让如意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他把苏沐墨搀扶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很镇定也很正常。
众人放下心来。
洛云霄道:“师兄,那你带着师姐慢点走。”
“行。”
如意点点头,把苏沐墨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扶着她往回廊走去。
眼看着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了,剩下的三人这才收回目光。
“第一次见苏师妹醉成这样。”吉祥开了个话头,又瞅宁仇一眼,“你俩终于说开了?”
洛云霄一愣,想起涂菱那句039无涯宗除了你谁都知道039,认命地嗯了一声。
“难怪她那么不爱搭理你,毕竟喜欢你那么久呢。”吉祥喝着青丘之月,眯着眼睛看着天上,“哎,都是孽缘。”
涂菱不由笑出声,“师兄你怎么把自己整得老气横秋的。”
“算算年龄是不小了。”吉祥道,“要是普通人,这个年纪连孙子都抱上了。”
“……还是喝茶吧。”涂菱跟他碰了一下杯子,“说到年龄太伤感情。”
吉祥哈哈大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洛云霄道:“师姐的院子距离池塘并不遥远,怎么如意师兄还没回来?”
“是哈。怎么还没回?”
吉祥也反应过来,正要给他哥传话问问情况,没想到如意的传音倒先到了。
“不好了,师妹跑到她院子后面的竹林中去了!跑得特别快!”如意的声音气喘吁吁,显然还在追她。
吉祥一听,剩余的那点酒意也烟消云散,“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说罢就要赶过去。
涂菱与洛云霄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不能袖手旁观,也决定跟着一起去寻找苏沐墨。
金玉峰后山的竹林,说起来也有些讲究。
那里头的竹林蔓延如海,全是上古时期就留下来的,里头有深潭有沼泽,还生活了一些野兽猛禽。
如果是平时,大家自然不用如此担心,但是现在苏沐墨是醉酒状态,若是掉进什么深坑池塘里,很可能有危险。
时间不能耽误,三人即刻往金玉峰后山竹林赶去。
吉祥一直在跟如意联系,但直到他们四人都碰头了,依旧没见着苏沐墨。
她就像是一粒沙隐藏进了撒哈拉大沙漠,遍寻不到她的踪迹。
“苏师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吉祥看着四周黑压压的竹林,实在有些不解。
如意气还有些没喘匀,“我刚把她送到院子里,她突然挣脱我的手,直直飞进了竹林,我跟着进来,到处都找不到她。”
“这林子很大,我们要不分头找吧。”洛云霄建议。
“别了。”涂菱想了想,“这里距离师姐的房间很近,不如找一件她的东西,施法追踪她,这样可能比较省力。”
如意一拍脑袋,“对啊!我们都是修士,怎么关键时刻忘记最便捷的方法呢。小菱,你跟云霄去拿一下苏师妹贴身的东西,我和吉祥在这里看着。”
“行。”
涂菱二话没说,拉着洛云霄去了苏沐墨的院子,从她的房间里拿出一把带着几根头发的木梳。
他们拿到东西,迅速回到竹林。
四人中吉祥施咒能力最为强大,由他做法追踪苏沐墨的行踪。
他将木梳上的头发取下,包在符纸上,默念咒语之后在空中画出复杂的图案。
红光闪过,那张符咒晃晃悠悠朝着竹林深处飘去。
四人赶紧跟着符咒散发的红光往林子里追。
符咒一直飘啊飘,四人就紧赶慢赶地跟着,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久到都穿过了竹林,来到了一个悬崖处。
山风呼啸,吹得人遍体生寒。
“这……没路了啊。”洛云霄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抖,“师姐不会出事掉下去了吧?”
“没出事。”吉祥道:“如果出事了,符咒会熄灭掉落。”
“那为何符咒停在此处?”洛云霄不解。
涂菱道:“再观察观察符咒。”
她话音刚落,原本在悬崖边停住的符咒,突然继续往前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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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补足或是稍后再来观看正文_ “我怎么……”
涂菱觉得莫名其妙, 低头一看, 后半句嘟囔硬生生吞进了肚子, 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惊吓。
苍了个天啊!她怎么糊了满身的黑泥, 就像刚从沼泽地里被人拔出来似的。
这还不算,令人最为尴尬的是这层泥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臭味,陈年老酿般醇厚。
涂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她从小不但长得好看,也特别爱美讲卫生, 在幼儿园很多别的小朋友都是用手抹鼻涕的时候她就是规规矩矩用手帕了。
这辈子……不对, 活第二辈子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狼狈肮脏。
她突然觉得,顾弦没有躲到洞外去跟她说话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我、我怎么会这样……”涂菱既尴尬又难过还很丢脸,最后憋出这么句话。
“其实这是正常的。”顾弦笑了笑,耐心跟她解释:“人生在俗世, 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身体中存有许多浊气污垢。而且你并非从小开始修道, 身体中的浊气不能随着吐纳释放, 都积压在了身体之中。你方才机缘巧合, 通了灵窍, 有了真气 ,身体里的污垢便随着运行的灵气释放出来。”
“你的意思是, 这些脏东西排出来,对我的修炼是有好处的对吗?”涂菱低落的心情恢复了一点点。
顾弦点头,“没错。修真之人的机缘各不相同, 有一部分人就是排除浊气污垢之后奇经八脉全部通畅如初生婴儿,从而顺利开窍。你就是此类。”
“太好了!我刚才吓死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涂菱彻底放心,赶紧问,“我身上这些淤泥一样的东西能洗干净吧?”
“当然了。”顾弦道:“现在正好天也亮了,你去外面那个湖里洗洗吧。”
涂菱转头,小白那家伙还在沉睡,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便拜托顾弦,“那就麻烦你看着小白了。”
……
山洞外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掩隐在绿树之中,湖水远看蓝绿如宝石,但凑得近了能看见水质清澈,微风一吹,扬起细密波纹。
这地方隐秘,四周又都是树林灌木,除了栖息的鸟儿与无处不在的昆虫,没有其他动物的踪影。
涂菱的胆子也大起来,脱光衣服,跃入水中。
也许是有了真气护体,湖中的水温让她觉得非常合适,甚至还很舒服。
这种贴近自然的感觉,无拘无束,令人自在。
心情大好的她索性在池子里游起泳来。刚游了几下,沾在身体上的这层污垢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复又露出白皙的肌肤。
涂菱摸了摸,感觉这肤质比之前滑嫩了许多,就连头发都更乌黑发亮了。
难怪人人都想修仙得道,就算无法踏碎凌霄位列仙班,普通的修士也能延年益寿,驻颜美容。
放到现代社会,得省下多少护肤品化妆品和医美的钱。
涂菱游了几圈泳,游得身心舒展之后,又把自己的衣物也一并洗了。
……
衣服洗净拧干之后还是很潮,可涂菱没有换洗衣服,只能穿上。
头发湿漉漉,衣服也是湿的,令人有点不爽。她在湖边找了块地方坐下,试着调动体内的真气,看能不能把衣服烘干。
凝神静气之后,涂菱默念顾弦教给她的吐纳功法,很快她感觉到有一小股温热的气息在身体里运转。
气息不过在身体内运转了几个来回,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就都干透
了,清清爽爽,温暧舒适。
此刻涂菱只想大喊一声:修真大法好!
往回走的路上,涂菱在琢磨,她一个现代社会的人,被迫来到这里,居然这么快就能适应这种原始恶劣的环境,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她的成长过程中也经历过几次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总的说来还是过着平淡生活的普通人。
为什么自己在猛然受打击的情况下就迅速接受了这种设定?难不成这也是系统赐给她的buff?
涂菱想不明白,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她所处的环境就是真真切切的修真界,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受了伤会流血,会疼,遇到危险也会有送命的可能性。
她想活,她必须活下去。
现在的状况她只能跟着系统的思路走,等到自己变得强大之后再做打算。
涂菱深吸一口气,把这些念头抛诸脑后,大步朝山洞走去。
……
涂菱到山洞口的时候看见顾弦在打坐养神,小白睡得稀里哗啦,里头的火堆也熄灭了,处于一片静谧之中,只能听到小白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怕打扰到这两人,涂菱把脚步放到最轻,蹑手蹑脚地往里进。
结果刚走第一步,顾弦就睁开了眼。
“弦哥。”涂菱笑了笑,“打扰到你打坐了吧?”
“……没。”顾弦看见涂菱之后一愣,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打坐的话你便叫不醒我了,我只是小憩了一会儿。”
“那就好。”涂菱对着他一笑,大方地坐到了顾弦旁边。
没想到顾弦身体似乎却有点僵硬,还不自觉向旁挪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让涂菱有些迷惑。
小道士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去洗个澡回来之后感觉不对劲了,他俩一直像兄妹一样相处和谐,为何此时的小道士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因为你现在有女神值了。”一向高冷的系统突然开腔,吓了涂菱一跳。
她忙不迭在脑内发问:“女神值不就是代表我的修炼程度么?跟这有什么关系?”
“女神值不但代表修炼程度,还代表了魅力度。”系统用机械的声音说着特别魔幻的话,“女神值越高,你就会越来越漂亮,魅力越来越大,会更吸引异性,这是不受控制的。”
“小道士就是被系统影响了对吧?我知道他一心向道,对我没想法的。”涂菱是个聪明人,当即反应过来这是系统惹出的破事。
系统:“没错,你的女神值才1,而且他心性坚定,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以后各种桃花不会少。”
涂菱:…………
小白睡得很熟,怎么也叫不醒,哪怕涂菱有满脑子疑问,好奇心都要爆棚也无计可施。
“万物皆为因果循环,狼口逃生是你的造化,不必过于介怀是何缘由。”顾弦拿出丹药,兄长般老成的教诲口气,“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疗伤,你该吃药了。”
涂菱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乖巧状点头,伸手接药,“弦哥您说吃我就吃。”
顾弦无奈笑了笑,“淘气。”
吃了顾弦备的疗伤丹药,又打坐调息了一阵,涂菱感到有些疲惫,便靠着毛茸茸的小白睡了过去。
小白的皮毛宛如高级毛毯,又暖和又舒服。涂菱穿越过来之后不是在逃命就是在玩命,休息方式也是打坐,好不容易像普通人一样躺着睡觉,觉得特别有幸福感。
她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黑甜无梦,醒来之后又是一
个大白天。
疗伤的丹药起了作用,又补充了睡眠,睡醒后涂菱感觉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精神也非常好。
顾弦此时没有在山洞里,想必是有事外出了。
涂菱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身边的小白还在睡,只是换了个姿势,舒展了身姿,侧睡还露出了一部分软乎乎的肚皮。
这是有安全感的表现,好事。
涂菱忍不住伸手撸毛,手感太棒了。小白被撸着撸着还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没几下干脆把整个肚皮给露出来了。
“真能睡……啥时候才会醒啊……”涂菱轻轻挠它脑门开着玩笑,“总不会睡到地老天荒吧。”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小白突然抖了抖爪子,冷不丁就张开了眼睛。
紫葡萄似的眼睛看上去比以前更明亮了,还带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跟以前很不一样。
“嗷呜~”小白懒懒叫了一声,声音又奶又凶的。
然后这家伙顺势就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涂菱的手,还是那个熟悉的撒娇配方。
……涂菱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激动道:“小白,你终于醒了!”
“嗷~”小白起身伸了个懒腰,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涂菱的面前。
271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补足或是稍后再来观看正文_ 孤山伫立于前方, 巍峨沉默。
昨天还在公司上班, 过着三点一线生活的单身女青年涂菱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了一晚, 自己的生命会变得如此儿戏, 命运完全不受自己掌控,被匪夷所思的剧情推动着,歪向了未知的航道。
她看着孤山,心情非常复杂, 既愤怒又无奈, 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实在不敢相信, 刚才的自己战斗力爆棚,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劈晕了一个老太婆,还弄瞎了一个会武功的壮汉,招安了一只狗, 飞奔逃命半宿一点也不累
这书中世界实在太奇幻了, 但体验又异常真实。
她真的要做了女神之后才能回去么?这辈子还能回去么?
“嗷呜~!”短促又响亮的叫声让涂菱从这种无措又怀疑的氛围中反应过来。
白狗站在一块石头上, 对着她摇尾巴, 眼睛晶亮亮的, 像是在提醒她, 不要耽误时间了,得赶紧进山。
涂菱张张嘴, 意识却还是有些恍惚,恰好此时一阵山风刮来,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中充斥着凉意, 刺激着她的四肢百骸,也让她的头脑彻底清醒。
现在并不是感叹命运的时候,她还在跑路的途中!
“走吧,咱们进山。”涂菱深呼吸一口,对白狗道:“你对这里比较熟,你带路好吗?”
白狗兴奋地“嗷呜”了一声,颠颠地跑到涂菱前面带路去了。
……
一人一狗又走了一段布满荆棘的山路,终于来到了进山的路口。
此时天也快亮了,乌云的缝隙中可见金色光芒,朝霞很快就要冲破桎梏重现人间。
清晨的风不再带着寒意,而是蕴含蓬勃生机,闻上去带着暖意。
孤山被茂密的植被笼罩,郁郁葱葱,雾气缭绕,神秘静谧。
在他们的面前有两条路,左边的这条路狭窄崎岖,涂菱猜测这是兽道,看上去非常不好走;右边的那条要平坦宽敞一些,应该是人踏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该走哪条?
涂菱看向小白狗,做了个“请”的手势。
“嗷呜~”白狗仰头吠叫了一声,甩了甩毛,又挠了挠耳朵,迈着小腿毫不犹豫朝左边的那条兽道去了。
它时常跟着杨九斤在此打猎,对山中环境自是熟悉,它不选相对好走的路而是选了兽道,肯定有它的道理。
行,跟着白狗走,草药在招手。
涂菱赶紧跟了上去。
山间兽道都是动物们长年累月踩出来的,崎岖难走,地上还有许多形状不同的碎石子,踩上去硌得涂菱的脚生疼。
--没办法,她穿的这双布鞋底子太薄了,而她又不是修士,没有灵气护体,只得受些苦。
兽道的两旁是不知名野草,有半人多高,茂密得很,上面沾满了露珠。白狗身形小,窜来窜去,动作灵巧,但涂菱可就惨了,经过的时候用棍子拨开都能蹭得满身湿答答的。
手心的伤口和脚底的疼痛再加上半湿贴身的衣服,一切郁闷集合起来让涂菱有些心烦气躁。
倒是白狗来到此地就像来到了大本营,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
“那啥,请问有草药的地方还有多久?”涂菱停下步子,叉腰歇气。他们已经走了不短时间,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来,四周却还是狭窄崎岖的兽道和茂密的野草,看不到其他风景。
白狗转身,仰起头对着路的尽头叫了两声,尾巴疯狂摇动。
“这是快
到的意思了对吗?”涂菱问。
白狗嚎一嗓子:“嗷呜!”
有了白狗的保证,涂菱再次打起精神,咬牙往上爬。
刚走了几步,金色的光芒瞬间照耀了大地,涂菱抬头一看,旭日自东方升起,红得似火,温暖明亮。她身上被露水沾湿的地方也奇迹般地干了,那种湿腻感很快消失,变得清清爽爽。
“好神奇的地方。”涂菱不禁感叹出声。
这孤山真是蕴含灵气的宝地,也难怪各种动物灵兽都在里面安营扎寨,就连一条普通的小白狗都能变得聪明,完全听得懂人话。
这么说起来杨九斤算是最蠢钝的了,明明手里有功法残本,又经常来孤山打猎沐浴灵气,硬是还没入门,连第二层森林都不敢闯。
这样的蠢材还到处为非作歹,被她废掉一只眼睛也算不冤。
……
在白狗的带领下,涂菱兴致勃勃地继续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她手搭凉棚遮住阳光一看,脸色一变。
--前头是一座山壁,没路了!
怎么是死路?
正想问问白狗这是什么情况,可白狗就像没事发生一样,颠颠地朝前走,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
涂菱掩下心头的疑惑,跟在白狗后头来到了山壁前。
山壁高大嶙峋,岩缝中长着参差不齐的杂草,中间靠下的地方还长了几朵样貌很丑的野花。
涂菱摸了摸,手感粗糙,这是实打实的山岩。
除非她是穿山甲打钻机,否则还真没法过。
“没法走了吧?”哪怕再冷静,这下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白狗没理她,而是退后几步,然后加速朝着山壁冲了过去。
这一举动把涂菱吓得楞住,只见小白狗如同一道白光从她眼前闪了过去,快到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整个人都在发颤,害怕看见血肉模糊的场景。
她不懂,白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撞壁,这样搞,绝对活不了了的
可时间过去了几秒,涂菱并没有听到巨大的响声--甚至,她除了风吹动野草的沙沙音之外,什么也没听见。
涂菱慢慢张开眼睛,眼前并没有出现预想的可怕场景,除了那块干干净净的岩壁,啥也没有。
她彻底懵逼了。
白狗去哪儿了?
就在她石化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又从岩壁中跃了出来。
白狗甩甩头,“蹬蹬蹬”跑到涂菱面前,亲热地蹭她的脚脖子,看起来毫发无伤。
“天哪,你真的没事!”涂菱半蹲下,摸了摸它的头,“你吓死我了!”
白狗用头蹭了蹭她的手,眼睛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显摆自己的能耐。
“我明白了。”涂菱看了看岩壁又看了看白狗,“这里就是森林的入口?”
白狗汪了一声,兴奋地转圈圈咬自己的尾巴。
“原来如此。”涂菱起身,摸了摸下巴,“我就跟你一样冲过去就行,对吗?”
白狗又叫了两声,以表同意。
“好吧,那你先跳一遍示范一下,我再跟着你跳。”虽说涂菱直到现在还觉得太魔幻不敢相信,可这事就发生在她的面前,真实到令人无法反驳,想来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障眼法或者是结界吧。
听罢涂菱的话,白狗也不啰嗦,再次冲向岩壁,迅猛异常。
涂菱睁大眼睛,生怕落下哪怕一帧的画面。
这次她看清楚了,白狗的速度奇快,撞的地方就是
那几朵长着形状奇特野花的地方。
它的整个身体就像电脑特技一样,迅速钻进了岩壁又消失不见,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的时间。
轮到涂菱了。
她按了按太阳穴,又掰了掰手给自己打气。
想到白狗还在那头等她,她不能再矫情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拼了!
涂菱退后了七八米,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长着野花的地方冲去。
尽管决定不顾死活豁出去,快跑到岩壁的时候她还是因为犯怵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的头并没有嘭一声撞到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有点像整个身体穿过绵软的物质,还怪舒服的。
但这种舒服没持续几秒,她就以一个狗吃x的状态摔到了地上,还吃了一嘴泥。
涂菱:……
此刻她担心自己立体的五官是不是已经被摔得扁平。
“嗷呜呜~!”
白狗欢乐的叫声在旁边在涂菱的耳边出现。
涂菱抬头,翻个白眼吐出嘴里的泥。白狗围着她转,摇着尾咧着嘴,吐着小舌头,一副在笑的模样。
“不许嘲笑我。”
涂菱爬起来擦了擦脸上身上的泥,这才有空抬眼看一看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茂密的森林。
颗颗大树高耸入云,树冠如伞连绵成片,几乎把头顶的光线都遮住。因为这样,这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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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快回来接你们的。”
顾弦挥了挥手, 离开了山洞。
……
小道士离开之后, 山洞里又恢复了平静, 从洞外透进来的光线经过洞口外草丛的阻挡显得更加暗淡。
涂菱去草垫子处摸了摸小白的心跳和脉搏, 一切都很正常,这家伙团成一团,睡得昏天暗地,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偶尔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巨蟒内丹发挥的作用, 小白的毛好像变长变密了一些, 而且看上去明显有光泽了许多,就是那种摸上去手感会很好的样子。
于是涂菱就上手了。
毛茸茸的,柔软,舒服, 摸着摸着好像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连心都变得柔软了。
涂菱总算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撸狗撸猫了, 真的会上瘾。
顺了一会儿小白的毛, 涂菱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
她现在有了真气, 成为了炼气初阶的修士, 那么她的意识海现在也可以开启了。
里头是什么模样,她很好奇。
她盘腿坐到了小白的旁边, 闭目凝神,心中默念开启意识海三个字。
脑子里突然白光一现,一种奇异的感受笼罩了她, 就好像脑子里开辟了一块新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她自己还能进去。
涂菱的身体变得轻松,而意识却越发清晰。
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块空地上。
抬头看,天空阴沉沉灰蒙蒙,放眼四周,空地上长满了杂草,非常荒芜;远处是树林,看上去阴森森的,给人感觉不大好,涂菱本能地不想靠近那片林子。
空地中央有个小茅草房,简陋程度令人发指,风一吹就会倒的那种。
涂菱围着小茅屋转了一圈,发现屋后还有个小水塘。水塘里一滴水也没有,露出塘底干旱开裂的淤泥。
……所以她的意识海里所呈现的环境这么荒芜糟糕的么!怎么跟其它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涂菱叉着腰,十分想骂脏话,最后忍住了,她还是要努力做个文明的穿越者。
随即她走进了茅屋,不死心地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会不会出现系统所谓的“奖励”。
然而并没有。
里头狭窄得还很,一眼看得到头。四处结着蜘蛛网,家具只有一张随时会垮掉的桌子和一张看上去不能睡人的木板床。
涂菱:…………
这特么比杨九斤关她的那个小柴房还要破百倍。
这破烂荒芜还隐隐透着恐怖片气氛的地儿就是她的精神家园?而且她成功开了灵窍之后也没有任何奖励。
系统这个挨千刀的!
涂菱气得当场呼唤系统,要把它叫出来决一死战。可惜系统装死得很彻底,怎么骂也不上线。
面对这么个烂摊子,涂菱完全是懵逼了。
在茅草屋里站了一阵,左思右想还是没捋出个头绪,涂菱决定先不管了,还是出去再说。
…………
从意识海退出之后,涂菱想想还是有点生气。
她从杨九斤家逃出来经历了这么多危险,阴差阳错之下打通了灵窍,入了修真界的大门,系统竟然给她玩这么一出,一点奖励也不给,这怎么不叫人头大?
可系统不接招,她根本无计可施,现在的她就是处于弱势地位,无力抗争。
涂菱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不要
这么冲动,更不能如此暴躁,这样慌乱岂不是掉进了系统给她挖的坑里?
为了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涂菱开始打坐调息练功。
她默念口诀,真气在体内循环了几遍之后,那些躁郁之气也全部排出了体外,涂菱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变得平静,温暖的阳光与和煦的春风将她包围,脑子也逐渐清明了。
此时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出来,她意识海里如此糟糕的环境会不会就是一个初始状态,需要她一步步地去改变,让环境越来越好,就跟开荒似的?
但改变的法子是什么?她暂时想不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涂菱结束打坐,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居然已经黑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当真不可思议。
洞里一片漆黑,只听得到小白的呼吸声。
她的夜视功能比之前更好,就算再黑也可以看清洞内的情况--小白换了个姿势,依然熟睡中。
摸了摸肚子,竟然也不饿,昨天早上吃的半只竹鼠,抵挡到现在。想来踏入修真界之后,饥饿感会比常人弱,随着修为的增长,辟谷也要提上日程。
当然,现在修为不够,丹药来凑。
涂菱从包袱里掏出一粒辟谷丹吞下,这样她就可以十天不用吃饭,省去许多麻烦。
她现在只想修炼,一切的口、腹、之、欲都不再重要。
刚服下丹药,涂菱还没体会到这辟谷丹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小白那边就突发了状况。
不知是小白做了噩梦还是巨蟒内胆的作用,它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一边抽、搐,嘴里还发出莫名其妙的呜咽声,听上去就像小孩子哭一样。
这可把涂菱吓坏了,她赶紧跑过去把小白抱在怀中,测它的心跳和脉搏。
小白的心跳有些快,脉搏也不算很平稳。
“小白,你怎么了?你这家伙,别吓我啊……”涂菱抱着它,心乱如麻,怎么小道士刚走一天就出事,小白是不是病了?
她还跟人顾弦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儿,这打脸来得也太快了点吧
涂菱抱着小白哄着,可它哪里听得到涂菱的呼唤,该抽还是继续抽,嘴里的呜咽声也变得更大。
渐渐地,这声音一长一短,变得富有节奏感,听上去特别瘆人,还有点耳熟。
涂菱听了阵,身体有些发颤,这叫声,怎么有点像狼?
很快,更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洞外远远传来几声嚎叫,这叫声充满煞气,浑厚苍凉又悠长,就像在回应小白的叫声。
随着狼群一次次的冲击,那张蓝色防御网的一角光芒逐渐变淡,已经被它们突破得快出现裂缝。
“嗷呜~~”
此时,头狼又发出呼啸,声音在山间回荡明,听上去极有穿透力。
一听这叫声,还在冲击的几只狼立即停止动作回到了原地,周遭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涂菱眯着眼睛,从草丛的缝隙中隐约看见那几只狼趴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头狼则静静的站在它们旁边,它昂着头望着天空,鬃毛被风吹得耸立着,眼睛里的红光带着血色和杀机,在夜色中尤为明显。
这只头狼为什么命令它的小弟停止攻击?明明阵法已经出现漏洞,马上就会被冲破,它们完全可以一起攻过来的。
涂菱有些不解,可她知道自己的危险并没有解除,头狼显然是在谋划着什么。
山洞前的篝火还在燃烧,火光下,修罗刀上映出了涂菱的脸。
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
跟穿越前一模一样的五官和脸型,只是现在的她头发更长,身型更消瘦,面容也更稚嫩。
但残酷的环境让此时不过十五六岁的她眼神比之前更坚定决绝。
……
风变得小了一些,两边都静默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就看谁先动手。
涂菱一点也不敢大意,握着刀,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对面的头狼围着那几只受伤的狼转了几圈,慢悠悠的,看上去非常平静闲适。而它手下的小弟都乖乖趴着,姿势非常顺从。
头狼不慌不忙转完第三圈的时候,猝不及防原地发力,用力一跃,瞬间的功夫已经窜到了半空。
防御阵法检测到有劲敌来犯,蓝光大现。
头狼身型巨大,跃到空中就像一座大山。它力量极大,目标也很明确,直奔出现裂缝的地方。
涂菱只见一道黑影硬生生冲破了阵法的“大网”,越过了那片草丛,伸着利爪,像一道闪电朝着她袭来。
头狼张大嘴,龇着牙,蓝光下头狼的两颗粗壮的犬齿更显森白,犹如地狱恶犬,势要把涂菱撕成碎片。
跟它巨大的犬齿一比,小白的牙就像个可爱的玩具。
涂菱全身就像触电一般,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273
涂菱来到厅前的时候, 发现气氛有一丝凝固。
三师伯坐在上座, 三个小辈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他们桌上的茶杯散发着袅袅的香气,却没有人在喝茶。
想想也正常,好端端的中秋之夜却发生了如此意外,任谁都不开心。
再加上三师伯一贯疼爱苏沐墨, 自家漂亮机灵的宝贝徒弟突然在大庭广众发疯还拽着人去送死, 三师伯这个师父心中肯定难受又生气。
涂菱抬脚跨进门槛,“三师伯, 苏师妹的衣服换好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她睡得还安稳么?”三师伯问。
“还算安稳。”涂菱走到洛云霄旁边的椅子坐下,“不过我给她输入真气的时候发现她身体内的真气有些乱, 不知是何缘故。”
“我等下会再去看看她。”三师伯一贯温柔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今日的事情我也听如意和吉祥给我讲过了,没想到我酿的神仙醉竟然惹出如此多祸端。”
“都怪我。”吉祥后悔道:“是我一直嚷嚷着要让大家都不醉不归,没想到苏师妹喝得醉成那样。”
“师姐不止是喝醉的问题, 她像是中了邪或者是被魇住了一样。她拽着我死命地要往水下游, 还说跟她039回家039, 鲛人放了她, 她还想往人家的地盘去。”洛云霄看着三师伯,“三师叔, 您刚才给师姐把脉的时候有发现问题么?”
三师伯摇摇头, “没有。我等会再给她详细看看,如果有脏东西相信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有您在,我们也放心许多。”如意道:“我们的修为尚浅, 就怕有什么也看不出,耽误了师妹的治疗。”
涂菱给她把脉的时候也没查出她有什么问题--至少是不像中邪了。
今天这场变故来得太过于突然,完全不符合常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三师伯突然问她:“小菱,你们入水之后发生了什么。”
涂菱道:“入水之后我就一直寻找苏师姐和云霄的踪迹,没想到刚看见他们就有一只鲛人窜出来,我杀了鲛人之后发现苏师姐和云霄又不见了,最后我终于联系上云霄,他说他们被网困住了。我赶过去差点中了鲛人的埋伏,还好我与那只领头的年轻鲛人多年前有一面之缘,它就放了苏师姐与云霄。”
“鲛人……”三师伯俊秀的眉头深深皱起,“没想到你们遇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鲛人等级观念很严,又凶狠嗜血,这次能脱身算你们运气好。小菱,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舍身下水救他们,他们肯定已经凶多吉少。”
“三师伯您别这么说。”涂菱连忙道:“我们是同们师兄弟,任何时候都应该互相帮助的。”
“那这个潭子真的通往异世界么?”没有下水的吉祥非常好奇,“听说潭水还能抑制真气运行?”
“恐怕是的。”三师伯叹了口气,“前段时间琉璃谷出事,宗主传音告诉我们说四大门派里各有一个通往异世界的通道,但通道有结界保护。想必你们今日误闯的地方,就是无涯宗的结界。至于这水为什么能抑制真气的流动,我也不大清楚。”
“今日我们很显然已经进入了异世界里,否则也不会遇到鲛人,还被它们设计抓住。”洛云霄道有些担忧,“那个结界怎么如此容易就进去了?会不会像琉璃谷的结界一样裂开?”
洛云霄的分析不无道理,其余人听到这话神情也严峻起来。
“先不要慌张。”三师叔毕竟走过的桥比几个小辈走的路还多,他很快镇定下来,“根据刚才小菱的描述来看,你们是通过某种方式进去的,而不是因为结界破裂的原
因。并且刚才我看潭边,并无异世界的力量渗透出来。此事我需禀报给跟宗主,还要与几位师兄弟商量一下。”
……
一个原本还算美好的中秋之夜就这样败兴而归。
经过这么一折腾,涂菱他们离开金玉峰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他们几人都有些疲惫,道了个别之后各回各家。
涂菱回到神秀峰之后就跟宁仇发了一张传音符,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无论三师伯那边会不会告知宁仇,她作为徒弟都应该要把这种大事向师父汇报一下的,这是规矩。
发完传音符,涂菱也深感疲倦,本想去空间的池塘放松补充一下能量,又害怕师父给她回信,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不去空间,就在房间打坐休息。
打坐了一会儿,宁仇的回信到了。
「知道了,下午我就回来。」
依然如此短小精悍,却足够给人安全感。
师父说下午才回来,那涂菱就有时间去空间恢复精力了。
她照例吩咐系统帮她放哨,随即迅速进入了空间。
这回进去小白和啾啾没有掐架,一狗一鸟地都趴在池边晒太阳。
“小的们,我来啦!”
涂菱学着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口气,开着玩笑。
小白和啾啾见涂菱进来,兴奋地一跃而起,小白吭哧吭哧地跑过来率先扑到了涂菱的怀中。啾啾腿短,又白长了一对翅膀不会飞,落在了小白的身后。
待到她赶到涂菱身边的时候,小白已经被撸了好几遍狗头,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啾啾扑过来气愤地用嘴啄小白的身子,让它滚一边儿去。
小白总归还是让着它的,被啄了也没生气,挪出了位置。
“你啊,就是争强好胜的。”涂菱伸手捞过啾啾,摸它的小脑袋。
啾啾原本也挺开心,但是它凑到涂菱的手边,疑惑地闻了闻,突然露出厌恶而凶狠的目光,尖叫了两声,身上不多的毛都立起来了。
“怎么了?”涂菱第一次见啾啾有如临大敌的表现,有些惊讶。
啾啾又叫了两声,退后了几步。
说起来也奇怪,涂菱能听懂兽语,偏偏听不懂啾啾的吱哇乱叫,也是天意弄人。
“它说臭。”小白突然开口。
“臭?”涂菱看着自己的手,又闻了闻,“不臭啊……”
啾啾扑腾着像道具一般的小翅膀,又吱哇乱叫了一番。
涂菱看向小白。
小白继续翻译,“它说你手上有妖怪的臭味,很臭。”
“妖怪?”涂菱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手拉过师姐和洛云霄,还拍过小鲛人的脑袋……
难道啾啾说的是鲛人?鲛人这种异兽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妖怪吧。
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还能闻出妖怪的味道,这算是它的特殊技能么?
“啾啾,我今晚遇见鲛人了,可能你说的就是它的味道吧。”涂菱无奈地跟这小祖宗解释,“那我去池塘打个座,在那里身体循环会加速,味道很快就会消失。”
啾啾点点头,还挥动了一下小翅膀,示意你赶紧去吧。
这回小白没有跟着涂菱一起去池塘打坐,涂菱独自一人下了水。
她坐在气泡中,整个身心都安定下来。
调整好呼吸,涂菱开始了修炼。
身处灵气充裕的气泡中,涂菱不但身体开始疯狂吸收灵气,她的脑子也因为吸收了灵气开始自己转动思
考起来。
她开始回忆昨晚的宴会,从喝酒赏月到众人醉酒,再到师姐失踪他们追到幻境之中。
这一切巧合到令人乍舌。
恰好师姐就喝醉了,恰好如意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就发疯跑走 ,恰好师姐闯入了无涯宗的秘境结界中,再恰好她带着洛云霄落入了潭中……
恰好琉璃谷的结界也破裂了。
涂菱突然睁开眼睛,全身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也堵堵的不舒服。
明明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为什么总是感觉事态有些不受掌控?
但是涂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身在充满灵气的气泡中,她现在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涂菱果断结束了这次修炼,从池塘中跳出来,落到了池塘边的草地上。
啾啾抬起头来,屁颠颠跑到涂菱的身边,用小翅膀挠她的小腿。
涂菱会意,蹲下身,伸出手。
啾啾把脑袋凑上来,闻了闻涂菱的手,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奔进了她的怀中。
看来是没有所谓的臭味了。
涂菱心中有事,也无心在空间多呆,跟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
她心中有些慌乱,干不了集中精力的事情,连功法书和虺族长给她的药修书籍都看不下去,只能去给药田花田松土浇水。
没想到刚到中午,宁仇就回来了。
他御剑而行,白色身影在阳光下尤为飘逸帅气。
看见他的身影,涂菱烦躁了一早上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扔掉锄头迎上去,“师父,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宁仇摸摸涂菱的脑袋,“再不回来,我看你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涂菱无语,“您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但是被顺了毛,心里头是开心的。
“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说。”宁仇语气温和,“所以我特意提前回来了。”
只这一句,涂菱心头那些忐忑被彻底抚平了。
只要有师父在,她就什么也不怕。
274
宁仇为了她风尘仆仆提前赶回来, 涂菱心中感动, 却又不想太矫情。
且现在也不是腻歪的时候,只能把这感情暂时压下去。
于是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师父,咱们进屋吧,我给您煮茶。”
宁仇露出微微笑意, “好。”
回到厅中, 涂菱让宁仇休息,她用自己湖边花田里收下来的若君来做成的干花给师父煮茶。
“师父, 三师伯通知您这事了么?”涂菱熟练地用热水烫了烫茶具,把小锅子放到了小火炉上。
宁仇坐下之后抖了抖自己的衣袍下摆,“你给我传音之后大约半个时辰我收到了三师兄的信息。跟你说的内容差不多。”
“照您看, 我们无意闯进的地方是不是无涯宗与异世界的通道?”涂菱问道。
“不用怀疑了,你们的猜测全部都对。”宁仇表情淡定,但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在桌上无意识敲打的举动表示他其实也有些焦虑,“但这地方就连我们几个师兄弟都不知道, 阿苏是怎么误闯进去的?”
这句话恰恰说到了涂菱的心坎里。
“师父,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们在金玉峰的竹林中绕了好长的时间, 若不是有符咒带路, 是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的,但为什么苏师姐却那么准确就闯进去了?而且……”
说到此处, 涂菱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该不该把之前师姐喝酒之前就有些奇怪的举动说出来。
这毕竟涉及到了她和洛云霄的私人感情问题。
“而且什么?”宁仇抬眼,“继续说。”
涂菱略一思索,想到师姐现在生命也许还有着危险, 便咬咬牙道:“师姐从昨晚见到我们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了。”
“如何奇怪?”宁仇问。
涂菱顿了顿,把昨晚苏沐墨的反常举动和奇怪话语都说了一遍。
“她在井边对我笑的一霎那,我觉得浑身都有些发毛。”涂菱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膀子,喃喃道:“就好像她觉得她自己和云霄都很可笑一样。可是我跟云霄并没有什么啊,她难道是被感情挫折刺激到了么?”
“……”宁仇心道自己这个徒弟有时候心也挺大的,那日要不是他赶回来,说不定洛云霄已经表白了。
嗯,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中便有些不舒服。
不过有着前世今生羁绊的他们,现在谁也拆不散了。
“师父,您怎么也发呆啊?”
涂菱把茶叶煮进去,一抬头宁仇竟然目光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这完全不像她那个淡定睿智的师父了,反而有些接地气的呆萌。
“没事。”宁仇回过神,表情恢复如常,“依你的描述,阿苏的情绪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依照她的性格来说,就算感情遭遇挫折,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奇怪。”
“对!您提醒我了。”涂菱见茶水温度差不多了,把一朵若君来干花放入了小锅之中,香味立即随着水汽飘散出来,“我昨日给她输入真气的时候发现她体内真气运行非常混乱,但把脉却很正常。我原本想用灵气去探脉,被如意师兄打断了。也不知道苏师姐现在怎么样了。”
“刚三师兄说了,给她喂了药,阿苏还在睡觉。”宁仇看向涂菱,“你能跟着虺族长学会用灵气探脉,是你的造化,要知道整个大陆,也就只有陶谷主和他的爱徒梦月长老会。”
涂菱:……
原来这项技能这么犀利的么?
“你会灵气探脉的事情还有谁知道?”宁仇突然问。
涂菱把煮好的茶水倒出来,想了想,“女娲族人有几个知
道,还有您也知道。”
“你会灵气探脉的事情暂时不要声张,你有骨针的事情更不要告诉别人,恐惹来祸端。”宁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脸上有片刻的放松,随即又严肃起来,“此事定没有那么简单,怎么会琉璃谷的结界出了问题紧接着无涯宗的结界也暴|露?世上的事不会巧到如此地步。”
涂菱拼命点头,看来自己昨晚担心的事情并不是杞人忧天,起码师父也觉得有问题。
整件事弥漫着诡异感和阴谋感。
“师父,其实我还想再去看看苏师姐,想用灵气给她探脉。她体内真气实在太混乱,不查明病因恐怕后果会很严重。而且,现阶段也只能从她这里着手。”
但她不能暴露自己会灵气探脉的事情,也不想惊动太多人,这就比较为难了。
“你去吧。”宁仇明白她在想什么,“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四个师兄弟会去无极峰等候师父的指示和商量此事。”
--潜藏的意思是那时候你三师伯不在金玉峰,你可以趁此机会去看看。
涂菱露出笑容,比了个大拇指,“师父,您可真是太懂我了!”
宁仇挑眉,“毕竟认识你两辈子了。”
涂菱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心里美滋滋的。
香气四溢的中午,涂菱烦躁的心完全被安抚下来。
有师父在,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等结界的事情都弄好了,我们也去云游吧。”喝着茶的宁仇突然道。
涂菱下意识地答应:“好啊!”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她想起上辈子好像在某次那啥之后小狐狸撒娇说要星君带着她云游四海,星君答应了她,但是直到两人投胎轮回都没完成这个愿望。
……我去,为什么师父还记得这个细节!她自己都忘了。
涂菱想到上辈子幕天席地的不可描述,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赶紧抱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宁仇看自家徒弟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心情难得地舒畅起来。
自打找回回忆之后,他也找回了丢失已久的爱人的能力。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和涂菱都很清楚这一点。
……
喝完茶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宁仇收拾了一下,去无极峰见师兄。
待到师父离开了一阵,估摸着几位师伯都到了无极峰,涂菱也直奔金玉峰。
苏沐墨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她喜静,院中除了每日早上前来打扫的小童,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烟。
这倒是给涂菱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她来到院中的时候阳光灿烂,花开正好,鸟儿欢叫,一派雅致宁静。
放出灵识打探了一下,这院中只有苏沐墨一个人在,涂菱这才放心,进入了苏师姐的房间。
她依旧如同睡美人一般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还是很苍白,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毫无血色。
涂菱心中纳闷,苏师姐怎么吃了药不见好转?这跟昨日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她不再犹豫,把苏师姐扶坐起来,将真气聚集于手指,隔空往苏沐墨的背部一点--
刷一下她的真气就进入了苏沐墨的体内。
涂菱坐到床边,开始用灵气探脉。
苏沐墨身体内的真气跟昨天一样混乱,丝毫没有好转,还影响到了她的头部,导致昏睡。
随着灵气的探索,涂菱发现了问题所在。
苏沐墨的天枢穴和气海穴被一道杂气封堵,导致真气无法运行
全身。
但这道杂气却不知成因如何。
涂菱静下心来,又用真气仔细摸索了一阵,在搜索到脖颈间的风池穴的时候,终于有了发现。
风池穴的旁边,有一根小小的东西,恰好把穴位堵住,真气不流通变成了杂气,随即影响到了丹田处的两个重要穴位,导致全身真气混乱堵塞。
这种东西把脉还真把不出来,也难怪他们都觉得苏沐墨没事,在按一般的治疗方案给她吃药。
还好今日被她发现,若是再迟几日,苏师姐轻则瘫痪,重则一命呜呼。
涂菱拿出银针,毫不犹豫从苏沐墨的后背扎了进去。
她的那枚银针进入苏沐墨的身体之后,之前定在穴位旁的那根小小的东西突然就溜走了。
银针带着涂菱的真气,开始追逐那根堵住穴位的小东西。
银针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那根东西,还把它吸到了自己的旁边。
涂菱在外用真气控制,见银针已经吸出那东西,便加用力一|拔,银针拖着一根细如牛毛的细针出来了。
--说是针,但是一般的针没有如此细的,不知是何种材质做成,不像金属也不是骨针。
涂菱把它放进了锦囊中,准备带回去研究。
拔|出堵塞穴位的细针之后,苏沐墨体内的真气恢复运行,涂菱又给她传了些真气进去,她苍白的脸色顿时就有了些血色。
涂菱没让她躺平,而是扒开她领子,细细检查起来。
--既然她体内有这细如牛毛的东西,自然是被人暗算了,那就肯定有伤口。
苏沐墨的后颈纤细白净,很漂亮,乍一看也光滑平整。
但涂菱将自己的目力放到最佳之后,还是发现了一点点红色的印记,这应当就是当初被刺入那根东西的伤口。
会是谁要害她呢?
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涂菱就听到院外有人说话,像是来打扫照顾苏沐墨的小童。
涂菱立即把苏沐墨放平,给她把薄被盖好,轻轻一跳从窗户离去。
275
涂菱回到神秀峰之后, 宁仇还未回来。
结界这件事不是小事, 后续的工作估计也不少,几位师伯想必还在讨论应对方案。
师父暂时未归,涂菱也准备干点自己的事情。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书桌前, 把从苏沐墨体内取出来的那根东西放到一块红布上, 又用自制的竹夹子夹起来仔细查看。
这玩意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还反射出丝丝的光亮。
可惜这个地方没有显微镜, 也没有实验室,无法检测出这是什么。
根据涂菱的经验来看,这不是针, 倒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
但如果是毛发,应该是不会有如此强度可以被直接插|进苏沐墨的身体才对。
涂菱不解,灵机一动释放出真气,用探脉的方式探测这根奇怪的东西。
……没想到还真有灵力的微弱反应。
反应太过弱小, 若不是用涂菱的特殊技能, 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就证明她之前的推论没错, 这玩意来自有法力的某种动物。
真是奇了怪了, 无涯宗堂堂修真大派,邪魔绝对无法进入, 师姐到底是从哪里惹来的这些东西?
涂菱想了想, 决定问问洛云霄。
她给洛云霄发了传音符,问他知不知道师姐最近有没有下山,有没有跟外人接触。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音, 洛云霄说自打他拒绝苏沐墨之后,他俩就很少见面,师姐不但有意避开他,避不开的场合对他还非常冷淡,没有个好脸色,他也不知道师姐近期有没有下山。
正当涂菱有些失望之时,大喘气的洛云霄又说话了,说他去问问打扫苏沐墨院子的小童。那小童跟打扫自家院子的小童相熟。
……这绕七绕八的关系,不过总算有了些盼头。
想着洛云霄打听这些事情应当要耗费些时间,涂菱决定进空间休整一下。
--她刚才用真气探脉外加用银针施救其实已经耗费了不少真气与体力,急需要去池塘里充电回血了。
涂菱将这根神秘莫测的动物毛发小心翼翼放好,紧接着就进了空间。
这回进来小白变成了人形状态,正在给药田松土浇水,啾啾站在旁边,两只翅膀放在腰间,很像是叉着腰站在旁边颐指气使的监工。
小白吭哧吭哧干活,啾啾一会儿跳到这里检查,一会儿跳到那边过目,忙得不可开交。
这情景未免过于喜感,涂菱憋不出笑出了声。
笑声一出,小白和啾啾同时转过头来,见涂菱又来了,自然是开开心心朝她奔来--这次是只有啾啾一只鸟过来了。
小白变成人形后比较含蓄,只是笑眯眯跟涂菱打招呼,“小菱,你来啦。”
这下没人跟啾啾争宠了,它迈着小短腿兴冲冲奔向涂菱,跑到一半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脚步。
它昂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短暂的呆滞之后浑身的毛全部立起来了,就连头上那撮也无法避免地根根直立。
“唧唧--!!”啾啾发出尖锐的叫声,眼睛里都是警惕。
涂菱愣了,再下一秒就是下意识闻自己的手,毕竟不到两天她已经是第二次见啾啾反应如此之大了。
“太臭了。”小白贴心地替涂菱翻译,“它说这次比上次的味道更臭,它要窒息了。”
“……”涂菱脑袋一转,从怀中拿出包着动物毛发的锦囊,问啾啾,“是这个臭吗?”
此物一拿出来,啾啾立即翻了好几个大白眼,随后竟然罕见地跳到半米多高,
扑腾着翅膀开始愤怒地叫喊,宛如一只马上要上战场的斗鸡。
……一看啾大爷这如临大敌的表现,不用问了,那就一定是这个不明毛发散发出的味道。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涂菱的猜想,这玩意就是某个妖物身上的。
“啾啾,别激动,我把它放进去。”涂菱安抚啾啾,把锦囊放了进去,又做了个隔绝味道的小结界,问,“是不是味道小些了?”
这回啾啾终于稍微安稳下来,从半空降落,伸长脖子嗅了嗅,发觉味道确实淡了不少,炸起的毛也渐渐平复,逐渐向涂菱靠拢。
“啾啾,你能闻出这是什么妖怪的味道么?”涂菱蹲下|身子,柔和地问道。
啾啾偏着脑袋想了想,吱吱哇哇地说了一通。
小白同步翻译,“它说越味道越臭就越凶狠,你手头这个相当凶。”
涂菱追问:“是魔兽、妖怪,还是异兽?”
啾啾露出疑惑的表情,用翅膀挠了挠头,似乎也说不上来。
涂菱决定不为难这小家伙了,她拍拍它的小脑袋,“我知道了,你告诉我的信息很有用,真乖。”
啾啾一听表扬,兴奋地抖起了毛,小模样还挺得瑟。
“小白,我去池塘打坐一会儿,你要来么?”涂菱问。
小白用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刚打完坐,就不去了。我看你有些疲惫,赶紧去吧。我还得把土翻完呢。”
“那好,你陪着啾啾玩会儿,我去修复一下。”
小白的贴心让涂菱欣慰,她又摸了摸啾啾之后就跳入了池塘之中,迅速开始吸收灵气补充能量。
……
一个时辰之后,涂菱满血复活,整个人元气满满。
她照例给小白和啾啾探脉检查身体,确认它们都很健康之后才离开空间。
说来也巧,涂菱刚出空间,洛云霄的传音符就到了。
“小菱,我托小童问过金玉峰那边的小童了,他说师姐这个月不是跟着三师伯修炼就是呆在院中种花弄草,似乎是没有出过山。是不是师姐那边有什么问题?据说她一直在昏睡。”
涂菱给他回话:“师姐昨晚的异常不止是因为喝醉了酒,我敢肯定。但现在她应该是没事了。这件事我还需要再查一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很快,洛云霄的回音来了,他很敏感地察觉到了问题,“师姐中邪跟结界有关对吧?今天中午我师父就赶回来了。小菱,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遇事与我和长辈们商量。”
涂菱回他:“好的,我会小心,你那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也及时通知我。”
结束了跟洛云霄的通话之后宁仇还没有从无极峰回来。
涂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思索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据她推测,扎进苏沐墨穴位的那根不明毛发应该不超过三天,否则师姐不会到现在才出事。
打扫院子的小童说苏沐墨至少一个月没有出过山,那么她中招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她自己曾经误入过结界,遭到了异兽的攻击,毛发刺进了她的体内;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拿着不明物体的毛发害了苏沐墨。
前面的这种可能性极为低,她如果真的一个人误入异世界怎么会全身而退?怕是早就被鲛人吃得皮都不剩。
那么只剩第二种可能性。
无涯宗有人拿着这种东西要害苏沐墨,他是哪里来的这玩意?他背后的动机又是什么?
联系到结界相关问题的严重性,简直是细
思极恐。
不行,这个事情得联系宁仇。
一想到无涯宗可能有图谋不轨的内|奸,涂菱就觉得坐立难安。
她立即给宁仇用意念传了话,说自己有了重大发现,这其中说不定涉及到一个阴谋。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宁仇的声音传入涂菱脑子的时候,她重重松了口气。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宁仇回到了神秀峰,同时也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结界有了裂痕?!”
涂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三师伯说并无异世界的力量渗透进来,结界应当是没问题的啊?”
“昨日的情况不清楚,今日我们几个一起去那里查看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异世界的力量渗透过来了。”宁仇的眉头微蹙,“这就证明结界有了裂缝。”
“琉璃谷那边的裂缝还没彻底封好,我们无涯宗的结界也有了裂缝”涂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脑子有些发木。
事情来得简直太快了,就像八倍速在往前推进。
“现在只能我们几人暂时用法力和法器将裂缝堵住。”宁仇看上去神色还算平静,“琉璃谷那边暂时就顾不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等戒嗔大师出关之后才能彻底修护裂缝么?”涂菱焦急道。
宁仇点头,“至少还有一个月他才能出关。”
“他出关之后四大门派的掌门不但要修补琉璃谷的结界裂缝,还有咱们无涯宗的,任务很重啊。”
“那也没办法,除非有神仙出现帮我们堵住裂缝。”宁仇道:“但神族是不会管我们这些事情的。对了,你刚才说有重大发现是什么重大发现?”
涂菱正要开口,想到无涯宗现在说不定就潜伏着奸细,便先造了个结界。
宁仇神色一动,瞬间领会了自家徒弟的意思,立即在她的结界里又布下了一层隔音的结界。
“你的结界能防住的人不少,但不保险。加上我的就安全了。”
“师父。”涂菱欣喜,“您果然懂我!”
276
整个无涯宗, 除了云游在外不知踪迹的散仙老祖宗和几位已经闭关上百年的长老, 也就是宗主他老人家比宁仇修为更高。
现在宗主也未在山中,意味着宁仇布下的结界几乎是非常安全的。
涂菱暗自思忖还是师父想得周到,又跟她心有灵犀,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奇妙。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 把今日去金玉峰给苏沐墨诊病治病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还把洛云霄查到的消息也向宁仇汇报了。
听完涂菱的叙述,宁仇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了不小的波澜, 眉头快要皱成一个川字。
很明显,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把那从阿苏身上拔|出|来的东西给我瞧瞧。”
涂菱将锦囊拿出,又小心把那根不明生物的毛发夹出来, 放到红布上,“师父,您看。”
宁仇屏住呼吸,仔细观察这根毛发, 表情一直非常严肃。
他观察了一阵, 又伸出一根手指, 触碰了一下这根毛发, 突然宁仇的指尖发出幽幽的蓝光,将毛发笼罩住。
按照常理来说, 宁仇发出的指间真火可以把这根毛烧得灰都不剩, 但是经过蓝光包围的毛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动都没动一下。
涂菱看得紧张,待到宁仇把这根毛装回锦囊之后她才开口, “师父,它竟然不害怕您的真火。”
宁仇道:“这不是修真大陆妖怪魔兽的毛发,应该是异兽的。且这异兽不畏水火,非常强大,它进入身体之后不但可以堵塞真气的运行,还会把污浊魔气带到人的体内,若不是你及时发现,阿苏就算不死也会魔化。”
一听到这话,涂菱只庆幸自己偷偷跑了一趟,否则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无涯宗连接的异世界是鲛人族的领地,据我所知鲛人身上除了头发,其他地方都是鳞片。”涂菱拼命思索,“而且这毛发也不像是鲛人的头发。”
“不是鲛人。”宁仇摇头,“这异兽比鲛人强大许多。”
涂菱倒抽一口冷气,鲛人已经非常凶悍嗜血了,比它还强大的话,只能是各种异世凶兽了。
“难道这是根凶兽的毛?”
宁仇没有说话,但表情给了涂菱肯定的答案。
“师姐一个月都没有出过无涯宗,看来是有人把这根毛发放入了她的穴道。”涂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目的就是让她发疯,找到隐藏在无涯宗的连接异世界的结界,还让她跳入水中,进入异世界。然后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结界有了裂缝。”
“师父,您说我的推测靠谱么?”涂菱看着宁仇。
宁仇沉吟道:“恐怕你的猜测没错,阿苏只是找到结界并冲破结界的一个工具而已,那人的目的是让结界出现裂缝。”
最坏的设想即将变成现实,无涯宗有个内奸。
且这个人修为不会低,扫洒童子和外门弟子统统可以排除,要么是同辈的师兄弟,要么就是长辈。
这都是涂菱不想看见的结果。
涂菱与宁仇对视一眼,宁仇明白涂菱的想法。
他微微点头,“为了利益,叛出师门,兄弟反目,夫妻结仇的事情比比皆是。”
毕竟宁仇已经活了几百年,见惯了大风大浪,心理承受能力要强得多。
“他到底想干嘛?还有,他是上哪儿弄到的凶兽毛发?”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涂菱却感觉有些发冷,“把结界弄出裂缝,让异世界的鲛人都跑到无涯宗来么?但是也不对啊,鲛人的确凶悍,却只能生活在水中,无法到陆地上来啊……”
“恐
怕没那么简单。”宁仇道:“否则不会琉璃谷的结界破裂之后无涯宗的结界也被破坏。”
“四大门派的结界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涂菱脑海中突然一闪,随即开了一个令自己遍体生寒的脑洞,“伏魔门和金龙山庄的结界不会有问题吧?会不会有人不服四大门派掌管着修真大陆,想要让异世界的异兽涌入大陆,推翻现有的秩序,然后弄出一个所谓的新世界吧?”
--毕竟她看过的许多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中二且鲜血淋漓。
结界出现裂缝看起来是小事,只要修复上就没关系了,但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明显是一次大的阴谋。
最为致命的是,他们现在对此措手不及,也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
宁仇心中一凛,觉得自家徒弟说得很有道理,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个?
近些年许多门派都逐渐不满旧有的规则,想要跻身第一档,拥有话语权,其中还包括一些并不以修炼为主的门派,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大刀行。
说起来有些荒谬,他们自诩四大门派的领头羊,骨子里看不起小门派,更别说大刀行这样的江湖门派。
这么多年了,因为他们自视甚高,竟然都没去调查大刀行的幕后首领是谁。
方才他们商量的时候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些小门派伤。
“不行,我必须去通知金龙山庄和伏魔门,让他们注意结界的情况,此事一刻也不能再耽误。”宁仇起身道,“然后我再给宗主传话,让他老人家回来主持大局。”
“用传音符通知金龙山庄他们不行么?”涂菱建议:“那样还可以节约时间。”
宁仇摇头,“不可。传音符有被人截下的可能性,不安全。我御剑去金龙山庄与伏魔门也不过片刻。”
他说着看着涂菱,“至于是谁害了阿苏……此事先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害了她,等我回来再叙。”
宁仇办事有他的理由,涂菱乖巧点头,“师父,我送您出门。”
师徒俩刚走出木屋,原本阳光灿烂的天气突然暗了下来,一大片的暗灰色云朵从天边飘过来,将阳光都隐没了。
霎时间,整个神秀峰被阴霾包围了起来,还刮起了大风。
风透过了衣服,钻入体内,带着丝丝寒意。
涂菱在神秀峰呆了这么多年,很少见如此不好的天气,心情不由得沉了下去。
宁仇抬头看天,又掐指算了算,神色变得异常肃穆,甚至能看出些焦虑。
他这张脸一贯波澜不惊,能有此表情代表事态已经有些严重。
“你暂时呆在神秀峰,结界那边现在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守着,你们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宁仇嘱咐道:“我去去就回,有事我会给你传音。”
说罢他将佩剑往空中一扔,轻巧地飞到了剑身上。
“师父……”涂菱叫他。
宁仇回头,风吹起他的衣角和黑发,有种庄严又壮烈的美感。
涂菱道:“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宁仇阴霾的表情在这一刻散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好。”
看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涂菱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现在有种特别无力的感觉,都怪自己太没用,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无涯宗的内鬼不好抓,没有证据的乱猜那就是污蔑,人家不但不会承认,还会打草惊蛇。
关键是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这一切真的与想改变现有规则的小门派有关?
如果四大门派的结界都出现了裂缝,后
果会如何?
越想脑子越疼,当初想安安稳稳在这里度过几百年,让女神值涨到一百后完美回归现实社会的梦想似乎已经变成了泡影。
涂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次面对的,将是惊涛骇浪。
在风浪之前,她要做的是尽量让自己更坚固强大些。
想到此,涂菱决定进空间打坐修炼,她一分一秒都不能再浪费。
其实她很想炼药的,但现在时间不允许,师父随时会回来。
涂菱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炼出中等的高级丹药--其实按照天分和从虺族长那里学来的知识来说,她完全可以研究一下高等的高级丹药了,只是碍于修为的阻碍,她一直没有尝试。
那株被她放了那么多年的紫焰草,不知何时才能用上。
涂菱关上门窗,召唤出系统帮他盯梢,再一次进入了空间。
进来之后她不禁感叹还是空间好,永远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没有乌云,没有阴霾,一切都很美好。
啾啾正趴在化成原型的小白背上睡觉,两个小家伙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场面莫名温馨,涂菱紧绷的心情都放松了些许。
“小菱,你又进来啦?”小白扭头打招呼。
“唧唧?”小白也眼露疑惑。
小白和啾啾都很奇怪,为什么涂菱最近进来得如此频繁。
但一看她愁容满面就知道可能是出了事,一贯任性的啾啾也不傲娇了,主动上前求抱。
涂菱摸了摸啾啾,“我去打坐修炼了,你们乖乖的。”
“小菱,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小白也走过来用脑袋蹭涂菱的手。
“有你们就好。”涂菱把他们两个搂在怀中,哪怕片刻都觉得很治愈。
“去吧,我和啾啾会守着你的。”小白乖乖道。
涂菱点点头,跳入了池塘中。
也许是这一次她的情绪特别急切,气泡形成的时间特别迅速,很快她就随着气泡沉入了池塘底部。
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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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求生欲总是很强的, 谁都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岭。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现此地有人,这个道士应该也有几把刷子。
小白对着蟒蛇的方向叫了几声,好像有些兴奋,亮了亮爪子, 蠢蠢欲动想上前。
“小白, 先别去,这蛇可能有灵力, 还没死。”涂菱不是个冲动的人,在这种环境下,自保是大前提。
“救……救命……”虚弱的男声再次从蟒蛇的嘴里传出来, 音色听上去很年轻,“救命……”
“怎么救?”也许是这个人与蟒蛇殊死搏斗的韧劲与强烈的求生欲让涂菱有些触动,她脱口而出,“可我没有武、器。”
“……我……我这里有……”
话音刚落, 只见蟒蛇的嘴被强行撬起来了一些, 露出了火红的信子和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嘴里满是血和黏液, 看上去恶心又恐怖。
紧接着一把短刀被扔了出来,恰好滚到涂菱的脚下。
这一扔大概用尽了道士的全部力气, 他撑着蟒蛇头的手松了下去, 蛇头再次合拢,而道士也发不出声音,不知是死是活。
涂菱把短刀捡起来, 打开被黏液覆盖的刀套,抽、出刀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还伴随着“咻”的一声,自己耳旁的一撮头发被硬生生砍掉了。
看着刀面上印出自己有些脏的脸,涂菱咋舌,这也太锋利了吧!
--但既然捡了人家的刀,再不救人好像说不过去。
打蛇要打七寸,蟒蛇也不例外。
涂菱果断道:“小白,你应该抓过蛇,你帮我确定一下它的七寸,我随后就上。”
小白在旁观战这么久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听见涂菱这么说,原地一跃,如同离弦之箭弹了出去。
它速度极快,几步就窜到了蟒蛇的后背上,然后走了几步,对准一个地方就狠狠咬了下去--
蟒蛇吃疼,激起了本能的求生欲,它疯狂摆动着身子,想把小白甩下去,可小白龇牙咧嘴偏偏咬紧就不放松,哪怕整个狗都被甩了起来,也没能把它甩下去。
等到蟒蛇挣扎到涂菱面前的时候,涂菱对着小白大喊:“换我来!”
小白松开口,从蟒蛇背上跳了下来,以一个轻盈的姿势落了地,毫发无伤。
涂菱则双手持刀,对准了刚才小白咬的地方,使劲插、了上去。
厚重的鳞甲遇见了这把短刀就好像变成了豆腐,短刀如入无人之境,一、插、到、底。
这一刀下去是致命的,蟒蛇整个身子疯狂抖动,力量奇大,扫断了好几颗大树,还直接把涂菱甩了出去。
涂菱飞出去撞到了树上,胸口发闷,嗓子发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暗道:作孽,这次总算尝试到了什么叫真实的吐血。
而疯狂的蟒蛇也渐渐停止了抖动,身子发直,再也不动弹。
小白跑到蟒蛇面前闻了闻,又用爪子碰了碰蟒蛇的身子,转头对涂菱疯狂摇尾巴,像是在说:死了,真的死了。
涂菱胸口还在发疼,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小命,差点就交代了。
“救……救……”
细如蚊蝇的声音弱弱出现,涂菱这才惊觉自己差点把蛇嘴里的人忘了。
“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来救你!”
涂菱缓了缓之后撑着站起来,来到蟒蛇的尸体前。
她深吸一口气,蓄力于手掌,
一手掰住蟒蛇的上颚,一手掰住上颚,使劲之后蛇头逐渐张开。
一个浑身是伤,穿着道袍,异常狼狈的年轻男子出现了她的面前。
“快,快出去。”蛇头实在太重,涂菱又受了内伤,撑起来很费劲,“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男子重见天日,咳嗽了几声,就像被打了针胰岛素,“腾”的一下从蛇头里滚了出去。
涂菱见状也松了手,力竭似的倒在了地上。
她仰面朝天,大口呼吸,看着从树枝缝隙里露出的湛蓝天空,觉得犹如一场荒唐梦。
要不是那条巨蟒就躺在她身边,七寸处还插、着短刀,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呜呜~”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涂菱身边,用鼻子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
涂菱伸手摸它的狗头,“小白,刚才你太棒了,咱俩配合得不错。”
“嗷嗷~“小白走了几步,又回头朝着涂菱叫了两声。
涂菱顺着小白的方向看过去,刚才救下的道士正脸朝地呈大字型躺着,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散乱,道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不是血就是黏液。
……这人还活着么?
涂菱坐起来,走到他身边,迟疑了一下,帮他翻了个身。
道士的正脸也很惨,脸上被血和黏液糊满了,根本看不出真容。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但好歹还有气。
“醒醒。”涂菱拍了怕他的脸,“这位道长,醒醒。”
“咳咳……”躺着的年轻道士突然诈尸似的咳嗽两声,又吐出两口黑血,再次晕了过去。
涂菱:……
--但这次好歹他的呼吸和脉搏都正常了。
这两口黑血让他的脸更没法看了,涂菱实在有点受不了,在道士身上搜了一下,搜到一张手帕,用手帕就着刚才打的清水,给他洗了把脸。
洗脸的时才发现,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估计年纪不超过十八。
刚洗完脸,这位小道士就醒了过来。
“姑娘,谢谢你。”他起身的时候扯到伤口,疼得呲牙裂嘴的,“要不是遇见你,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道谢,这让涂菱稍感安慰,证明她没救错人。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问。
小道士靠着树干,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外伤内伤都有,现在有点难受。”
“没有生命之忧吧?”涂菱问。
“死不了,我身上有疗伤的丹药。”小道士拱手,“再次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客气。”涂菱也抱拳。
小道士这时才有力气端详涂菱,看着看着,他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一丝疑惑。
涂菱低头抱拳,“是。”
她拿起刀,将脑子里刚才老孟舞刀的画面又回播了一遍--拜修真所赐,她现在的身体机能和记忆力比以前好了太多倍。
随后她按照脑子里的画面,依样画葫芦地舞了一遍。
其实就跟老孟说的一样,招式相当简单,但涂菱使出来的刀法却毫无灵气,甚至有点绵软无力,一点美感都没有。
收尾式做完之后涂菱自己都有点灰心,低头道:“孟叔,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老梦没有责怪她,“招式没有任何错误,但第一你的基本功不行,需要练;第二你并未将真气好好注入到这把刀里,注意力有些不集中,这不行。”
涂菱像小学生一样乖乖点头:“嗯。”
“从今天开始,上午练习基本功,从打坐蹲马步打桩开始,下午练刀法。”老孟掐指一算,“距离慕水镇四大门派纳新还有两个多月,你正好练一下再去。不然你这去了也是枉然,还没参加比赛就被别人弄死了。”
“……是。”实话总是如此残酷,涂菱捏了捏拳头,她一定要努力。
……
顾弦一觉醒来发现变天了。
原本预定今日要去大刀行换传输券的涂菱竟然在院子里扎马步,而老孟拿着根树枝在旁时不时戳一戳纠正她的姿势,颇为严厉。
“你们这是……”顾弦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宿醉之后的眼花。
“丫头在练基本功啊,你不是看见了么?”老孟拿起树枝警告涂菱,“你不许说话,免得那口气漏了。”
涂菱:……
她不敢不听话,只能对顾弦使眼神,意思是有啥中午再说。
“好端端的,怎么练起基本功来了?”顾弦蹲在井边,捧了一把井水洗脸,嘴里不解地嘟囔着,“今天就要去慕水镇了,练这个有何意义?”
“你这小子真是烦人。”老孟不耐地啧了一声,罕见地多说了几句,“我改变主意了,决定帮这丫头一把,让她练练刀法,到时候再送她去慕水镇。”
“真的?!”顾弦瞬间就蹦了起来,眼睛闪闪发光,脸上还站着水珠,兴奋道:“老孟,你这次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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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睡得很熟, 怎么也叫不醒,哪怕涂菱有满脑子疑问,好奇心都要爆棚也无计可施。
“万物皆为因果循环,狼口逃生是你的造化, 不必过于介怀是何缘由。”顾弦拿出丹药, 兄长般老成的教诲口气,“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疗伤, 你该吃药了。”
涂菱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乖巧状点头,伸手接药, “弦哥您说吃我就吃。”
顾弦无奈笑了笑,“淘气。”
吃了顾弦备的疗伤丹药,又打坐调息了一阵,涂菱感到有些疲惫, 便靠着毛茸茸的小白睡了过去。
小白的皮毛宛如高级毛毯, 又暖和又舒服。涂菱穿越过来之后不是在逃命就是在玩命, 休息方式也是打坐, 好不容易像普通人一样躺着睡觉,觉得特别有幸福感。
她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 黑甜无梦, 醒来之后又是一个大白天。
疗伤的丹药起了作用,又补充了睡眠,睡醒后涂菱感觉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精神也非常好。
顾弦此时没有在山洞里,想必是有事外出了。
涂菱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身边的小白还在睡,只是换了个姿势,舒展了身姿,侧睡还露出了一部分软乎乎的肚皮。
这是有安全感的表现,好事。
涂菱忍不住伸手撸毛,手感太棒了。小白被撸着撸着还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没几下干脆把整个肚皮给露出来了。
“真能睡……啥时候才会醒啊……”涂菱轻轻挠它脑门开着玩笑,“总不会睡到地老天荒吧。”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小白突然抖了抖爪子,冷不丁就张开了眼睛。
紫葡萄似的眼睛看上去比以前更明亮了,还带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跟以前很不一样。
“嗷呜~”小白懒懒叫了一声,声音又奶又凶的。
然后这家伙顺势就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涂菱的手,还是那个熟悉的撒娇配方。
……涂菱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激动道:“小白,你终于醒了!”
“嗷~”小白起身伸了个懒腰,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涂菱的面前。
小白坐姿标准了之后涂菱猛然发现这个小家伙体型比以前大了许多,以前最多算个中小型犬,现在居然看上去比哈士奇还大一些了。
而且皮毛茂密顺滑,坐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
涂菱一个没忍住熊抱了它--她上辈子就想养只哈士奇然后没事就抱抱了,可惜她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没想到这辈子让她完成了这个心愿。
小白乖乖被涂菱抱着,还用鼻子亲了涂菱的脸蛋一下。
“我的天,梦想成真了……”涂菱幸福得喃喃自语,这感觉十分美好,十分有安全感,瞬间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抱了一阵之后,涂菱松开手,想跟它聊聊正事儿。
“小白,是不是你救了我?”
“嗷呜~”小白不愧是开了灵敲,立即就听懂了,点头应答。
涂菱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那只头狼那么厉害,你是怎么办到的?”
小白歪歪头,湿漉漉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解,似乎是自己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涂菱问:“你别告诉我你也不清楚吧?”
“嗷呜!”小白这回倒是开开心心回应了。
“……”涂菱又问,“小白啊,那你体内是不是有狼族的血统呢?”
小白眼神更疑惑
了,还带着茫然。
涂菱:……
得,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就像顾弦说的那样,她能死里逃生也算造化,也许真不必要强求是为什么,也不用知道小白是狼还是狗,一切都顺其自然比较好。
“对了小白。”涂菱拍了拍小白的头,开心道:“你知道吗?你吃了巨蟒的内胆后,现在变得特别威武,特别漂亮。”
小白疑惑了一瞬之后兴奋地站了起来,开心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叫。
“外面有个湖,要不我带你去欣赏一下?”涂菱见小白开心,自己的心情也莫名愉快起来。
“去欣赏什么?”还没等小白回答,顾弦走了进来。他低头取下背篓,里头还有些新采的草药。
顾弦一抬眼就看见了小白,惊喜道:“小白醒了?”
“是啊,刚醒。”涂菱笑道:“我告诉小白它现在变得很漂亮,它就高兴成这样子,就像孩子似的。”
顾弦道:“万物有灵,加上有了修为,会有自己的思想的,有爱美之心也正常。小白我看它年龄不过两三岁,就是孩童。”
“嗷嗷~”小白不服气嚎了两声,抗议称呼顾弦称呼自己为小孩子的行为。
“你的修炼之路才起头呢,就是个孩子。”顾弦弓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小白的额头。
“嗷呜呜~”小白走到涂菱身边,轻轻咬着她的袖子,示意涂菱带他出去欣赏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能出去么?”涂菱其实也想出去透个气,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弦,“我不走远了,就带小白去那个小湖泊前看看。”
“拿你们没办法,我陪你们去吧。”顾弦无奈摇头。
……
两人一狗来到了山洞外的湖前。
今天是个晴朗无风的好天气,阳光从树枝的缝隙投到平静的水面上,有一片片的光晕,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感。
小白走到湖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湖面上映出的影子把它自己都惊住了。小白痴痴地看着,就像石化了一般。
“现在的模样好看吧?”涂菱走到小白的旁边坐下,看着镜子似的湖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外表突然有所改变,当下可能有些愣。”顾弦靠在一棵树干上,抱着手臂笑道:“我们不要打扰它,等它自己回神。”
“好。”
涂菱托腮看着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小白在湖边对着自己的倒影欣赏了好半天,突然就像被按下播放键回了魂。
它先是跟以前一样开心地转圈圈咬自己的尾巴,然后围着湖泊疯跑了几圈,还开心的嚎叫了一声,声音悠长嘹亮。
这一叫可把涂菱吓坏了,让她瞬间想起之前引来狼群的事情。
“我的小祖宗,您可别叫了!”涂菱着急,“把那些玩意再引来可怎么办?”
“汪!”小白立即停止嚎叫,变回了以前的叫声,颠颠地跑到涂菱身边,使劲蹭她。
“好啦,我不生气。”涂菱摸着它脑袋,“你这么乖,我不会骂你的。”
看到这种场面,顾弦心中也萌生一丝暖意,“你与小白的感情当真比许多相处多年的主仆还要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涂菱搂着小白,笑得很开心。
顾弦走过来,半蹲着看着小白,语调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小白,过几日我和小菱就要离开孤山了。”
小白一听这话,也不撒娇了,坐得端端正正看着涂菱,大眼睛里带着茫然
不解,想求一个答案。
“弦哥说得没错,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离开这里。”涂菱心中有些不忍,一直在想怎么对小白说这个事情,没想到细心的顾弦却先替她说了。
涂菱与它四目相对,认真问:“小白,你喜欢这片山林对不对。”
“汪!”小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树林灵气足,还有许多跟你一样在辛苦修炼的动物。”涂菱道:“你向往自由,这一方土地能让你肆意奔跑,用力呼吸,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在这里活得很好。”
“嗷呜~”小白低下头,看样子有些难过。
“我也想带你走,可我不能那么自私,人类世界太复杂,我去的地方没有灵气,不适合你修炼。”涂菱耐心跟它讲道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修炼,变得强大。你我有缘,就算分开,以后也一定会相遇的。”
听了这番话,小白低头思索了一阵,轻叫了一声,又用鼻子轻轻在涂菱脸上点了一下,像是留下一个温柔的吻。
把这种不知名植物放进嘴里,要说心里头一点不虚,那是假话,可现实的情况容不得涂菱多想。
如果真的会被毒死,那只能怨她太蠢,运气太差。
形似四叶草的植物入口微苦,稍微咀嚼一下,却有种清凉感充盈于口腔,味道并不恶心。
279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补足或是稍后再来观看正文_ “利用阵点传输一次, 需要很大的灵力吗?”涂菱有些不理解,“不然一次费用为何会那么高?要知道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可能也赚不到那么多银子。”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给普通老百姓用的。”顾弦走到窗边,探头观察了一下,将窗户关上, “其实对于金丹修士来说, 启动阵法无需多少灵力,如若有法器加持就更为轻松。但普通人与修士本就是处于两个不同的阵营, 不然也不会分出南北区域。修士哪怕修为低下,但仍有法子搞到银子和丹药,这对于只能糊口的普通人则难于上青天。”
“普通人要想去修真大能的地界, 就必须付出巨大代价。”涂菱顿悟,这其实也就是阶级固化的一种方式。
顾弦说得太含蓄,说穿了普通人和修士永远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修士就是高高在上的,普通人则如同蝼蚁;修士可以满大陆走, 但绝大部分老百姓则被圈在这一块地方,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另一块地方是什么模样。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大家唯有希望自己生来就有灵根, 然后投身于修真门派,这是跨越阶层的唯一方式。
涂菱有些心有戚戚, 但她现在自身难保, 没资格同情别人。
“就算从修士内部来说也有区别,金丹是修真路途上的巨大分水岭。”顾弦说着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代表着另一个境界, 只可惜我……”
“咱们以后也会成为金丹修士的。”涂菱拍了拍顾弦的肩膀,“弦哥,你什么都好,善良豁达看得清,唯一不好的的就是太为看轻自己。”
顾弦苦笑自嘲:“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天赋平平,就算加倍努力,也够不上那些天之骄子的脚后跟。”
“你测过灵根吗?”涂菱问。
“没有。”顾弦道:“师父说收徒讲究的是缘份,其他都是身外物,他并不在意,我们观里的师兄弟都没测过。”
“你师父他老人家才是践行了道法自然。”涂菱劝道:“既然你都没测过,又怎知你到底天分如何?世上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之人比比皆是,不要给自己设限,一切皆有可能。”
说着说着涂菱咳嗽一声,怎么不自觉就把现代的广告词给说出来了。
顾弦低头沉默了一阵,突然就像醍醐灌得对,一切皆有可能,我不能放弃对修炼的追求,兴许哪天就出现奇迹了呢?”
“这么想就对了,这么想心里头就有希望,就不会沮丧。”
“小菱你真的该去修道,有时候说的话让我感觉你心智很成熟,比我都年长。”顾弦玩笑道。
涂菱神秘一笑,没说话,内心却在os:从芯子里看,我的确比你年长好几岁。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涂菱突然问:“对了,弦哥,那个传输阵点长什么样?好想去看看。”
“你我修为都不高,晚上出门不妥,怕不安全。你别急,明日用过早饭我便带你去瞧热闹。”顾弦说着起身,“好了,时侯也不早了,我回房了,你好好休息吧。”
涂菱挥挥手,“行,弦哥您慢走。”
……
送走顾弦之后涂菱又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儿月色,这才洗脸漱口,和衣躺到了床上。
她明明刚才还很清醒,可脑袋一碰到枕头,睡意便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就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里那般舒服,身体变得轻盈,但意识却慢慢下沉。
涂菱在睡着之前只有一个想法:也许是之前喝下的梨花白经过长时间的酝酿突然发挥了作用吧,毕竟小道士
都说了喝了这个有助于睡个好觉。
可这个好觉只睡了一半,涂菱就像被人推了一把,将她从软绵的云朵上推了下来,她心中一惊,毫无预兆地就醒了。
猛然睁开眼睛,涂菱的额头没来由冒出了颗颗汗珠,手臂上的汗毛纷纷立了起来。
屋内一片黑暗,从窗户缝中投进来的一丝月光在此时看上去都带着诡异的惨白。
涂菱的心脏突突直跳,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是身体在预警。
……好端端地睡在房中,门窗也都上了锁,会有什么危险?
出于本能,她掀开薄被,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四周非常安静,安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涂菱用夜视功能仔细查看了一下,房间里一切正常,就连睡前跟顾弦喝茶的杯子位置都丝毫没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身体预警系统出现了问题?
下一秒她便否认了这个可能,从小到大,一旦有这种感觉绝对会遇见危险。
涂菱抓起枕边的修罗刀,提起真气,站到了床后的隐蔽处。
她刚站定便感到了一股威压朝她袭来,这股力量突然而猛烈,她甚至被震得身体一时无法动弹。
涂菱拿着修罗刀的手微微发抖,来的这个人,修为要比她高出起码三个等级,至少是筑基以上。
和这个人对上,她一丝获胜的希望都没有。
虽然顾弦就在他的隔壁房间,可就算他赶过来也无济于事,只会多一个牺牲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威压在减少,涂菱的手脚也慢慢变得可以活动起来,可她却觉得自己更危险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现,接着迅速向窗户靠近。
外面的月色明亮,又起了一阵风,这影子与窗外的树枝一起晃动摇摆,显得颇为鬼魅狰狞。
涂菱恨自己这对眼睛有夜视功能,看得如此清楚,连装瞎都无能为力。
修罗刀捏在她的手上,刀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这时候她的脑子几乎已经停止了思考。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距离她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贴到她的窗户上……
“啊!”
只听到一声闷哼和一道不大明显的金光闪过,涂菱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那道黑影像是被什么击中,如同死鸟一般直直从半空中坠下。
“砰--”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在黑夜里特别响亮。
此时涂菱的手脚就像被解开了束缚,彻底可以活动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将她笼罩。
她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好心人救了。
思及此,涂菱几步跑到窗前,将窗户推开,向下望去。
月光把街道照得很亮,一个穿着黑袍,披头散发的大汉正如同死狗一般脸朝下趴在地上。
他几次三番想爬起来,都被一道金光击中,然后再次摔了下去,毫无还手之力。
“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人饶了在下的狗命。”黑衣大汉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哀求之意,都快要哭出来的那种,“求求您了,求求了……”
“邪魔外道在外发浪也就罢了,老夫的地盘你这淫虫也敢来滋扰。”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刺骨寒意,“既然脏了我的清净地,那便留下点东西再走罢。”
语罢,又一道金光闪过,黑衣壮汉惨叫一声,鲜血飞溅,他的一只手臂直挺挺被砍了下来。
断臂咕噜噜滚到了街边的下水沟中,几只老鼠吱吱嘎嘎尖叫着,兴奋地围上去抱着
断臂啃了起来。
而趴在地上的壮汉,鲜血流了一地,浑身抽搐着,只能发出声声痛苦的喊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寂静的夜里,这两方的声响混合在一起,活像一场非现实的恐怖电影,令人心惊胆战。
明明客栈的对面就是大刀行的场子,里头也住着不少修士,但那里仍然黑灯瞎火,安静得要命,无论是店家还是客人都无人出来看热闹,生怕惹祸上身。
这便是修真界的现实,强者敲打弱者理所应当,如果弱者那方还主动犯贱去惹强者,被打被杀就更是活该。
涂菱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个壮汉是修合欢邪术的修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了她,趁着半夜就来动手了。
对于这样的烂人,她自然不会同情他被收拾,只是被这场面震撼到,一时脑子有些空白。
等反应过来后便是一阵后怕袭来,差点就完犊子了,还好老孟救了她。
……不对,准确地说,她是住在这家客栈借了光,得到了老孟的庇佑这才逃过一劫。
“在下、在下初来贵宝地,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师放过小的。”倒地的黑衣壮汉此时已经无心惦记他的猎物,他只想保命。
280
第二天一早, 大师伯莫问真人来到潭边,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宁仇几人。
涂菱没想到事态发展得如此之快,这几个门派结界接连出现裂缝, 就好像约好了似的。
要是说这里面没有阴谋诡计,打死她都不信。
“现在每家都自顾不暇。如果戒嗔长老再不出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大师伯满面愁容, 摸着胡子连连叹气。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宁仇闭着眼, 语调冷冷,似是自嘲, “对方的阴谋启动了,我们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平日里对此事知之甚少, 这么几百年师父都没提过几回,说起来也怪不得我们。”三师伯源源不断输送了一晚上真气, 现在看上去有些疲惫。
“老四,你一贯喜欢古籍,有没有读到关于四大门派结界的相关书籍卷轴?”大师伯道, “我昨日几乎查阅了一晚上古籍,却没什么发现。”
宁仇摇头, “不知为何, 有关此事的记载甚少, 就算有也只是寥寥数语, 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三师伯道:“希望师父回来之后能告诉我们更多的信息。”
他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焦急,但不知为何,涂菱却从他目光的最深处看到了一丝笑意。
很瘆人的笑意。
涂菱想起来了, 这笑容跟中秋那晚他拍着苏沐墨的肩膀让她好好陪师兄弟们一模一样。
她一晃神,再次看向三师伯的时候,那丝笑意已经完全不见了,脸上只剩疲惫与焦虑,就好像刚才她看见的只是幻觉。
“再撑两日师父就回来了,师父这几日一定也在调查此事。”大师伯给众人鼓劲:“我们一定要坚持住。我等下会跟戒贪大师传音,让他想办法让戒嗔住持提前出关,还会与梦凡谷主和翁庄主联系,互通有无,商量对策。”
“那就麻烦师兄了。”宁仇道。
“现在我们能做的唯有守住结界。”三师伯道:“相信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
下午的时候大师伯二师伯过来换岗,宁仇却不肯离开。
“大师兄,师父没有回来之前无涯宗需要你主持大局。”
“我来守着结界,你去也是一样的。”莫问真人还是心疼师弟,害怕他撑不住。
“我没事的。”宁仇咬定不松口。
“哎,阿仇你……”大师伯摇头,知道这人犟起来就跟头牛似的,根本劝不动。
“大师兄,老四是个心中有数的人,相信他这样做有他的理由。”二师伯道:“现在需要对外交涉的事情多,无涯宗需要你,这里有我跟老四就行了。”
“……好吧。”莫问真人见宁仇表情相当平静,几乎没有露出疲态,便咬咬牙答应了他的要求。
随即他带着明显有了疲态的三师伯离开。
“老三怎么看上去这么累?”待到两人离开后,二师伯有些纳闷,“虽说这个活计是消耗体力,但不到一天不至于疲乏成这样吧?”
宁仇道:“也许是三师兄醉心研究厨艺,疏于修炼之故。”
“有道理。”二师伯瞬间被这个理由说服,收敛心神,不再说话,开始专心维持结界。
在旁守着的涂菱心中明白,这是式神被消灭之后的反噬。
……
接下来两日结界的情况都很正常。
三师伯也很正常,正常得有些过分。
无论是来换班的时候还是离开的时候,他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一直到宗主回来,结界都无事发生。
涂菱心想可能是他害怕此时再做出什么容易暴|露自己,再加上宗主就快回来了,要是再想搞事就是作死。
宗主回到无涯宗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结界,用自己的掌门法器封住了裂缝。
无涯宗的掌门法器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带有神力,比其他三派的掌门法器法力要强大许多。
这样的话他的几个徒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不用时时刻刻呆在此处。
这三日宁仇日夜坚守在这里,丝毫未动。
涂菱也这样守着他,一刻都没有离开。看着他如定海神针一般守在这里,涂菱心中既自豪又心疼。
--她的心上人,是个真正的英雄。
“阿仇,辛苦了。”宗主见小徒弟在这里三天三夜,也有些感动,吩咐涂菱,“把你师父扶起来。”
“是。”
涂菱算算已经二十几年没见过宗主了,这次见他老人家感觉他越发红光满面了。
想来他老人家应该没多久也快要晋级到渡劫修为了。
“不用扶,我没事。”但宁仇很倔强,不让涂菱扶,自己就站了起来。
让涂菱欣慰的是他看上去状态还算不错,只是额头上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宁仇向宗主行了个礼,“师父,您回来了。”
宗主笑道:“再不回来就太不像话了,我这个掌门在外逍遥,却让我的一群徒弟守着结界。”
“师父您别这么说。”大师伯连忙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走吧,都随我去大殿。”宗主道:“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一行人往外走。
宁仇与涂菱落在了后面。
涂菱这才扯了扯师父的衣袖,递上手帕,“擦擦汗吧。”
宁仇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和道:“我没事,莫担心。”
“你强撑了三日,我不担心才怪。”涂菱轻声嘟囔。
宁仇被她那认真的模样逗笑,拍拍她脑袋,“你也在旁替我护法了三日,辛苦了。”
涂菱瘪嘴,“我辛苦什么……”
“你们师徒俩在后头墨迹啥呢?”宁仇正要说话,二师兄的大嗓门传来,“快点,跟上。”
宁仇:“来了。”
说罢与涂菱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快步跟上了大部队。
……
无极峰大殿中正在召开无涯宗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正经大会。
除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在养病的苏沐墨,涂菱这一辈的全来了,包括那些出场戏份很少的龙套师兄弟。
小辈们站在后面,恰好涂菱身旁站的就是洛云霄。
“听说你在结界守了三天,没事吧?”
“没事。”涂菱低声道,“你这几日没什么事发生吧?”
“没有阿。”洛云霄察觉到了什么,“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你前几日就问过这个问题了。”
涂菱正要附耳过去,却见站在前面的宁仇转过头,挑眉看着她,眼中是几个大字:不许跟他咬耳朵。
……??行吧,她怎么就没发现师父隐藏的吃醋属性呢。
涂菱认命地咳嗽一声,对洛云霄道:“等会我再告诉你。”
洛云霄:……
“诸位,安静一下。”此时宗主咳嗽一声。
全场一秒钟鸦雀无声。
宗主背着手,表情非常严肃。
“金玉峰后山的
结界裂缝我暂时修补上了,如果没有人故意破坏,这个短暂的结界可以撑十日。半个月后戒嗔住持就出关了。”
“师父,戒嗔住持要提前出关?”二师伯惊喜道。
宗主点头,“就在刚才伏魔门来了消息,戒嗔住持决定提前半个月出关。”
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殿中众人都松了口气。
“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宗主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这十日需要对结界严加看管,我会安排你们轮流执勤。至于为什么这个结界会出现裂缝,我也会继续调查。其余三派都出现了内奸,我无涯宗也有。”
一听这话,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站在后排的涂菱刚好看得清清楚楚,宁仇一脸淡然;大师伯二师伯很气愤,恨不得立刻把这人揪出来;三师伯低着头,从涂菱的角度刚好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原本温文尔雅的人冷笑起来的视觉效果尤其阴森,看得涂菱不由得浑身一颤。
不过……他到底在笑什么?
三师伯是不是中邪了,在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那个温柔和煦的三师伯去哪儿了?!
“师父您说得对,内奸必须要抓。”大师伯有些激动,“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乱,不惩治的话以后无涯宗要乱套。”
二师伯附和,“就是,好好的平静日子不过,非要搞事,弄得大家如此狼狈,简直该死。”
“师父,如果四大门派的结界全部裂开,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三师伯突然发问,“大师兄和小师弟都没查到相关的古籍。”
“对啊!”二师伯这个直肠子也跟被提醒了似的:“师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为什么查都查不到?”
宗主表情越发严肃,目光也变得更加深远,“此事我也是前两日拜访了一位云游的散仙才知道的,如果四大门派的结界同时出现裂缝,异世界的怪物会冲破结界来到人间为祸。但这并非最大的危险,最大的危险是会让擎天湖的结界开启。”
“擎天湖的结界?”宁仇眉头皱起,“据说那里有通往地府和天界的通道。”
“没错。”宗主摸了摸胡子,“四大门派的结界同时破裂,将会开启无间地狱与人类的通道,到时候八十万永世不得轮回的无魂厉鬼会进入人间,生灵涂炭,人间会变成另一个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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