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满和来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终究先败下阵来:“师姐,你怎么在这?”
林晓晓拽一把她:“小声点。”
说完,她仔细听了下外面的动静,感受马车上了人,缓慢地开始行驶,终于放下心:“我还没说你,跑来干什么!”
越满见她倒打一耙,想到她之前耍她的,能屈能伸地开口:“我是谢师兄的小尾巴嘛,自然是跟着谢师兄来的。”
林晓晓真的被她一番话堵住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越满赶紧轻踢一下她,压低声音:“到你了。”
信上只言半语都没提过林晓晓,越满一直觉得林晓晓是这个世界的路人甲,现在看来,林晓晓的身份看来也不一般。
见越满眼中的猜忌和狐疑,林晓晓心一沉,伸手抓住她的手,真诚:“师妹,我真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本来也不是想去鸿城的,我要去柳城,本来也只是打算自己去的,刚好碰见师兄他们去鸿城,鸿城和柳城顺道,我就是搭个便。你信我,成吗?”
直觉告诉越满林晓晓有所隐瞒,但是事已至此,她也看出来追问不出什么。
何况,平心而论,她也不想轻易给林晓晓下定论。
只是又是柳城吗?
她微微有些出神,只觉得虚虚实实的,让人看不真切。
见越满不说话,林晓晓有些急了:“师妹,我这有块留影石,刚刚我和你说的话全被录进去了,我这就把留影石给你,倘若他日我说的和留影石上有半句谎话,任杀任剐,都由师妹!”
越满赶紧止住她:“我信我信,留影石你自个收好,不要拿来录这种没用的东西啊!”
“怎么没用……”
话只说了半截,眼前忽然一亮,马车后面的帏帘被人掀开。
越满赶紧回头看过去。
谢知庸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帘帏,他面色沉沉,脸上虽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越满直觉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车厢里的温度仿佛一霎之间降了许多,越满觉得寒意一寸寸上来,有些怵,低着头不敢看他。
林晓晓亦是,她从没见过谢知庸这幅模样,觉得他面色已经差得再无可差。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隐隐窥见,谢知庸一向高冷不近人情皮相下的七情六欲。
谢知庸只是扫了她们一眼,很快就撤了手,车帘落下,仿佛嘴里含了冰,他的语气很冷:“下来。”
林晓晓和越满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悲戚的神色,无可奈何又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
*
马车停下来,在森林边修整。
于谣和唐朝然立在一旁,于谣无可奈何,救不了越满。唐朝然知道自己被越满耍了,恨不得上去骂她,又看到谢知庸寒玉一样的脸色,终究还是同情大于生气,给越满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越满接受到了,但她不敢回,大气也不敢喘得站在谢知庸对面,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说话。
林晓晓比她好不到哪去,但她所幸有点正面借口,率先开口:“谢师兄我错了!我是要去柳城的,我不该贪图一时安逸,蹭车这事委实是我错了!”
柳城一派平和,比鸿城安全、繁华不少。
但谢知庸还是开口:“和你师父打了招呼吗?”
“打了打了!”林晓晓马上说。
“行,”谢知庸微点头:“此行凶险,林师妹不便和我们一道……”
他话还没说完,唐朝然秉承能救一个是一个的道理,抢话:“我来我来,我给林师姐些盘缠,保证她舒舒坦坦地到柳城!”
林晓晓被谢知庸问了一圈,冷汗都出了,黏在身上,见没自己的事了,赶紧跑去唐朝然那边。
临走前也给越满递了个眼神。
越满感觉头上的闸刀要落不落,她闭着眼,心一横,开口:“我也是,我陪师姐一道去柳城的!”
不知道谢知庸有没有信,越满也不敢看他,却听见他说:“抬头,再说一次。”
越满知道他这是不信了,却也没办法,微微抬了头:“我也……”
她话还没说完,林晓晓不小心踢到森林里的树桩,袖袋里的留影石滚噜噜地滚出来,林晓晓赶紧去抓,手上的灵力没控制好。
于是,整片空地响起越满的声音——
“我是谢师兄的小尾巴嘛,自然是跟着谢师兄……”
林晓晓一慌张,赶紧用灵力关了,她尴尬回头,眼里带着悔恨,看了眼越满。
越满:……
她尴尬到紧闭着眼,心里狠狠吐槽——都说了留影石不要用在这种地方上啊!
谢知庸一愣,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复杂:“无论如何,都不行,你……”
林子深处忽然传来妖兽的嘶吼,谢知庸只好先饶过她,吩咐她和唐朝然他们待在一起。和于谣一块,分站两处,建了阵法。
四周妖魔鬼怪袭来,越满尚能自保,想来想去又多了个主意。
谢知庸和于谣立的是驱魔阵,灵力为引,妖魔不敢近身一丈,无心多纠缠,谢知庸一剑刺穿妖魔,那魔灰飞烟灭,了了无踪。
给马车上了驱魔阵,谢知庸示意他们先上了马车,再在后面断后,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钻进马车:“师妹和林师妹在前面小镇下车。”
越满硬生生又挤出几滴泪:“师兄我腿刚刚伤了,前边的小镇有些小了,我担心没什么好地方住,加重我的伤情。”
唐朝然心说这也太娇气了,要是他是谢师兄,马上就把她扔下去。
越满一颗心也惴惴不安,不知道谢知庸会不会信她拙劣的演技,又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娇纵。
关切大于刚刚的生气,谢知庸不好再说她了,闻言,皱着眉。
所幸,谢知庸欲言又止,纠结片刻,终于说:“柳城可以吗?”
“啊?”越满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只想拖延时间,没想到能拖延到去柳城,立马喜气洋洋:“可以可以!”
谢知庸看见她乐呵呵的样子,无奈:“哪只腿?”
“……左腿。”越满临时编了一个:“没见血骨头也没事,大抵是崴到了。”
谢知庸点点头,拿出一个小药罐:“活血化瘀的。”
越满接过,蹭蹭鼻子,对欺骗谢师兄多多少少有点,嗯,心虚。
*
马是普通马,于谣和唐朝然轮流施法,让马车行驶得平稳又快,谢知庸维持驱魔阵,一路上,再无半只妖魔叨扰。
越满只觉得这几天再马车上装病,实在无聊,好再有个名为“照顾”,实际上和她聊天解闷的林晓晓。
谢知庸大概有点气头上,一直待在马车外,加上他负责守夜,越满掰着手指,这几天见谢知庸的次数寥寥无几。
紧赶慢赶四日之后,他们总算到了柳城。
进了柳城,街道繁华热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越满探出头,看到举着糖葫芦的小贩走街串巷,有点嘴馋。
连续吃了几日干粮,唐小皇子受不住了,提议先去吃个午饭,一行人就往玉琼楼走去。
下了马车,越满呼吸好不容易来的鲜新空气,刚打算提步,想了想,记得自己的病号人设,瘸着右腿,一歪一歪地往前走。
林晓晓看谢知庸站在原地不动,大着胆子问:“谢师兄,怎么了?”
把视线从越满身上收回,谢知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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